只是喜欢还不够 上+番外——莫青雨
莫青雨  发于:2013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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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呼吸吞吐在远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喃喃,“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你,只看得见你一个。”

远方僵硬的肩膀似乎突然抖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能感觉到对方竭力控制住了。

但没能控制住的眼泪,还是浸透了凯的肩膀,无声的哭泣,把凯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慢慢对自己敞开的那一方脆弱,那一方微微的缝隙,似乎稍微能窥见一点,这个人的真实。

即便现在只有一点点,凯也觉得很满足了,远方在接纳自己,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开始接纳自己。

客厅里沉默了很久,厨房里边依然是哗啦啦的水声,好半响,远方才抬手回抱住男人,脸轻轻在男人的肩窝蹭了蹭。

“陪我去个地方好么?”

凯点头,两人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出门离开了。

直到客厅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白才背对着厨房门缓缓松了口气,关上了一直在浪费水的水龙头,旁边的碗筷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男人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远海简单的发去一条信息——不用担心,没事了。

……

凯开着车,远方抱着膝盖坐在座椅里,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目的地到了,凯打开车门,远方才从另一边下来。凯抬头一看,就见他们到的地方并不陌生——万宝堂。

两人从一旁的小巷里走进去,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打开着,远方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怎么一大早跑我老头这儿来?”

一个苍老的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两人踏进门转头看,就见在房舍前面,穿着灰色长衫的谢鹰正端着紫砂壶,一副悠闲自若的样子,可能之前正在散步。

远方朝谢鹰点点头,“师父。”

凯也朝谢鹰点了一下下颚,随后就和远方一起,坐到了院子里那张石凳上。

谢鹰见远方脸色似乎不好,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子从小到大只会让别人心情不好了,这回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又或者该说是……活该报应?

摇摇头,谢鹰端着紫砂壶走过来,撩袍在另一边坐了,看远方。

“小子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远方想了想,突然道,“师父,我想你把严家和我们家的恩怨跟我仔细说说。”

谢鹰似乎愣了愣,随后皱眉,“知道这些个干嘛,都是陈年往事的东西了。”

远方的手放在膝盖上,缓缓捏了捏,“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严突然变成那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谢鹰脸上似乎滑过一丝惊诧,这一点并没有瞒过凯的眼睛,凯微微挑眉,心说这老头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但与此同时,他也直觉到,远方的身份和谢鹰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家族争斗他不是没见过,可是会如此惨烈,又如此带有报复意味的,他也没见到过。

远方性格里的矛盾点,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为什么一个被保护有加的大少爷,却有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为什么明明自负自大,却又难得的沉稳聪明,还能审时度势?微妙的不单纯点,微妙的复杂点,都让这个人看上去神秘极了,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大少爷,会有如此干净纯粹的善良,和冷漠现实的融合么?

这一边,凯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和狐疑,而那一边,谢鹰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仔细看了看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似乎有一些地方,和以往不同了,眼神?表情?还是散发出来的气势?

“我听你父亲说,你要负责和严家谈判的事?”

“没什么好谈判的。”远方摇头,“严若霄不会罢手,从一开始就没有谈判的必要。”

谢鹰皱眉,“那……”

“如果我阻止不了严若霄,远家会被毁掉。”远方捏紧了手,头一次,从自己口中,彻底承认了远家会失败这件事。

凯侧头看了远方一眼,似乎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无奈和不甘,伸手在石桌下握住了远方的手。

“……”谢鹰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凯,对方并没有闪躲目光,坦诚的和他对视,坐在远方的身边,就好像是天生的保护者一般。

看到谢鹰望向凯的迟疑目光,远方轻轻道,“我相信这个人,是我让他赔我来的。”

谢鹰这回沉默的更久,好半响,才喃喃的叹出一口气来,嘴里念叨了一些什么,似乎都是些命啊,躲不开啊什么的。

随后谢鹰便讲起了关于那一年,严家和远家彻底改变了关系的那一年的始末。

因为凯在面前,所以谢鹰只是简单的说这是一场家族的利益斗争。原来,严若霄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背叛了严父,在外面有了一个年轻的情人,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情人其实是远家派去的奸细,几年来,一直在为远家传递着关于严家所有的动向信息。

只是有一天,真相还是被严若霄的母亲知道了,受不了打击的严母当时闹到了远家,这件事随后被严父知道,当严若霄跟着父亲一起赶到远家时,严母自觉无脸再见丈夫和孩子,当着他们的面,自杀了。

那时候远方和远海都不在家里,并不知道详细发生的一切,而严若霄却是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惨死,年纪尚轻的严若霄,并不知道整件事里的过程,严父为了保护儿子心目中理想的母亲形象,也并没有把严母背叛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自此之后,严家和远家原本亦敌亦友的暧昧界限,便被彻底打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开始了权利和利益的争夺。而两家的孩子,也被禁止来往。

“严若霄母亲的葬礼,听说除了他们父子和内部几个骨干,其他人都没有被邀请。”谢鹰喝着茶淡淡叹了口气,“那孩子也许到现在也认为,是当时的我们逼死了他的母亲吧,为了……利益……”

远方听后沉默了很久,只是冷冷道,“难道不是你们逼死的么?”

谢鹰一愣,就见远方神情复杂的抬眼看他,“难道不是你们逼死的么?如果你们没有安排那个奸细!严母也许就不会死了,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严若霄了!”

谢鹰张了张嘴,旁边的凯拉住情绪激动起来的远方,“远方……冷静点。”

“叫我怎么冷静啊?!”远方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为什么要让奸细去做这种事?就算要窃取情报!就算想要知道什么,需要利用别人的感情吗?!需要逼对方去死吗?!”

谢鹰脸色难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方,才道,“在远家,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人告诉你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干干净净,最好永远也不用知道这里面的黑暗。你以为,远家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很简单的事么?你知不知道远家的人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知道你父亲肩膀上背负了多少?你知道他的双手染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么?”

远方退后了一步,缓慢的摇头,脸色苍白,凯看得心疼,站起身搂住他,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远……听我说,冷静点好么,冷静点。”

“为什么是这样的……”远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无法言说的苦涩蔓延,幼年时早已想忘却的事情都涌入了脑海,那些永远都不想要再回忆起来的事情。

——父亲!不要让海和白去!他们会死的!会死的啊!

——如果死了,就证明他们还没有资格保护你。

——不要!父亲不要!

——远方……如果……

后面……父亲说了什么?对好不懂事的,弱小的自己说了什么?记不起来了,记忆里只有漫天的鲜血,远处传来的哀嚎,父亲当时还年轻威严的面孔,认真的盯着自己的双眼,锋利的薄唇一开一合……

他说了什么……?记不起来……

抱住头,远方转身靠近凯的怀里,像要把自己狠狠的埋起来一样,谢鹰也站了起来,目光缓缓看向搂着远方的凯,两人四目相对,互相安静的看了对方很久,谢鹰才摇摇头,叹口气,转身走了。

“你要知道的,我也说了。”谢鹰边走边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以后的路吧。”

被保护的小鸟,总有一天会自己飞向天空,他总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即便真相那么的残忍。

也许我们都做错了?谢鹰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想着,我们总是选择性的给予孩子可以知道的,把不能知道的,全部藏起来……远方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早已是都过滤掉的东西,而纯白的背景被揭开的一刹那……我们要怎样对孩子解释,那些背后的肮脏?

狡猾的是我们啊……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自己不想要知道的,不想要看的,不想要听到的,全部变着法的交给了我们的孩子,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希望加诸在孩子身上,而真正伤害了他们的,就是我们自己。

33.急转直下

Arno这几天的状态很奇怪。

严若霄坐在总裁办公桌后面,手上拿着最新的报纸,慢慢翻看着,眼睛却透过报纸上方,看着坐在门口助手位上的男人。

从他陪着远方逛过DP的店面之后,过了三天了,一直都是这样一幅没什么精神,心不在焉的样子。

交给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做。严若霄皱了皱眉,把报纸往桌上一放,手背敲到桌面,咚的一声,门口的Arno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

“上个月的业务报表呢?”严若霄淡淡道。

“啊……呃……”Arno低头翻找了一阵,似乎才突然想到什么,慌忙的站了起来,“在业务经理那里,我马上去拿。”

“站住。”

男人一声令下,Arno里面停住了脚步,手还保持着要握住门把的姿势,就那样转过头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严大人……?”

严若霄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对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过来。”

Arno抿了抿唇,慢慢放下手,绕过办公桌,走到了严若霄面前。

男人驾着腿,微微抬起下颚看他,犀利的眸子微眯,眉头轻挑,“被远方欺负了?”

一勾嘴角,严若霄问。

Arno神情变了变,低下头,别开眼睛,没吭声。

严若霄笑起来,似乎很感兴趣,之前也没来得及问经过,索性今天就一起问了。

“远方说了什么?一个字不漏的告诉我。”

Arno的目光盯在某处角落,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没……什么。”

严若霄依然笑着,眼神却冰冷起来,一脚踹在Arno的膝盖骨上,Arno身子一歪,跪了下来,严若霄伸手过去捏住对方的下颚,硬逼着抬起来面对自己,“不要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Arno的眼里立刻泛起了水雾,小巧的白皙肌肤上浮现了一些不甘和愤怒,还有一些隐隐的怨恨。

“严大人!”Arno梗着声音道,“那家伙到底有哪一点好?他根本是把你踩在了脚底下!”

严若霄面色没变,只是眯起了眼睛,“远方好不好,由我说了算,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

脑海里回响的都是远方冰冷无情的话语,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似的眼神,那高傲的神态,目空一切的态度,把别人的努力都踩在脚下。这种人……这种人到底哪一点好!他实在是不懂!

——你知道什么是不公平么?那些抒情的人把这三个字称为命中注定。

——你做什么都不会有用,严若霄喜欢我,到死都只会喜欢我。

“……远方没有把DP的名字放在眼里。”Arno可悲的笑起来,不知道此时该可悲自己,还是可悲眼前的严若霄,“他没有把你所做的一切放在眼里。”

严若霄放开Arno往椅子里一靠,“那又怎样,远方本来就是这个性子。”

“严大人!”Arno声音都在发颤,“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得到他,可是对方从来没把你的血汗放在眼里,你不觉得自己悲惨么?”

咚——

严若霄抬脚踹翻了Arno,Arno被一脚蹬在胸口上,滚出去撞在了后面的墙上。后背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晕乎了起来,有一种想吐的反胃感,眼泪却落了下来。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严若霄站起来,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Arno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狠戾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辞职滚蛋,要么就闭嘴做事。”

辞职滚蛋?

Arno愣了愣,眼泪还挂在腮边,抬头傻兮兮的看着严若霄。他刚才听错了么?辞职?哈……他跟着严若霄的这几年都是白做么?为了这个男人,不惜让自己落入黑暗中,即便再无翻身之日,也从没想过要放弃,劳心劳力的讨好,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么……是了……助手这个位置,恐怕还有许多的替代者吧?

即便他Arno离开了,也有许多人会争相而来,而远方……却只有一个。

这就是差别?这就是……不公平……

苦涩的眼泪就在嘴边,Arno看着严若霄良久,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嘲讽的,悲戚的笑声,混合着Arno断断续续的说话。

“严若霄啊严若霄,若我是可怜之人,你又何尝不是!而且你还是最可怜的那一个!”说着,Arno贴着墙边费力的站起来,抬起袖子擦着眼角的泪珠,“远方说的没错,我可能依然不了解你,即便在你身边,我也无法了解你,而他却知道一切。但也因为他知道一切,所以你才最可悲!”

严若霄看着突然发起疯来的Arno,皱了皱眉头,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上前几步,一把抓住Arno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远方知道我什么?”

“他说他知道你的秘密,而那个秘密我不知道。”Arno呵呵的笑着,“严若霄,远方越是了解你,你就越可怜啊,你还不懂吗?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啊。”

严若霄脸色突然一白,“Arno!什么秘密!他知道什么秘密而你不知道?!”

虽然答案只有一个,但是……严若霄不愿去想,也许是自己弄错了……

“每个周末晚上,八点,七号码头。”Arno被伶的高高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咳嗽着道,“这是不是我唯一不知道的秘密?还是说……其实我还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哈哈哈,我Arno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严大人?”

“你说了?”严若霄动了动喉咙,脸上居然露出惊恐来,“该死的你说了?!”

Arno从未见过这样的严若霄,一时也愣住了,歪着头仔细的看了看男人,“严大人……严若霄……你怎么这副表情?被远方知道了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呵……你脑子里总是想着那个人,你能让自己休息休息吗?”

严若霄呆了很久,好半响,似乎才终于回过神来,面色陡然变得狠戾起来,一拳打断了Arno的鼻梁,甩了甩拳头上的鲜血,看着昏过去倒在地上的男人,严若霄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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