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之重生 花名在外——慕染°
慕染°  发于:2013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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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两人各自散了,杨宥回到酒店三点刚出头些,由于早上起得太早又忙了一上午的缘故,到这会儿他实在是有些累了,就躺床上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洗了个澡,又吃了些点心,他看时候已不早,就出门去了夏家。

御华馆是个四合院的建筑,当他还是苏云庭的时候,有一阵子为了方便报仇,便扮成纪年的表哥住进了这里,真要说起来,他与纪年的感情大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熟门熟路地找到纪年的房间,他在敲了敲门,里头却无人答应,正纳闷着,身后忽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徐小碗手里捧着个大脸盆,里面尽是些杂七杂八的无数道具,见杨宥站在纪年门前,他便上前打招呼,“杨先生你来了啊,师兄他这会儿不在屋里。”

“哦。”杨宥看着徐小碗这小小的身板捧了那么重的东西,就想要帮帮他,可徐小碗却摇摇头,笑道:“没事,我老搬了,不嫌重。”说着,他又拿下巴指了指对面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师兄在那练功,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哦好,谢了。”杨宥穿过中间的院子,直接来到对面那间房间。

那其实是个小武场,房门虚掩着,杨宥推门进去,起先没瞧见纪年,往里走了几步才看到一个人影正在那儿一个人摆招式。

杨宥觉得有趣儿,说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纪年练功夫,以前虽然也知道他学过武,可总是很难将纪年这么张脸和武者联系到一块儿去。

这么想着,他已走到纪年身后,正想伸手去拍他的肩,前方的人忽然一个疾速转身。

“等……”杨宥一惊,才刚说了一个字,纪年的手刀已朝他劈过来,瞧那势头,显然是想收都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杨宥一手抓住纪年的肩膀,同时借力将身体往边上一偏,脸旁一阵掌风拂过,刹那间总算是避过了那一掌。

杨宥喘过一口气,这才又开口,“纪年,是我。”

他以为这样纪年会停手,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纪年看清他的脸之后,手刀竟化作拳头,又再度朝他挥来。

52、【分手后雨夜】

杨宥恍然愣了神,等再反应过来时,纪年的拳头已经要吻上他左边的脸颊,杨宥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嘴里喊着,“喂喂喂,你看清楚,我是你老公!宝贝儿你想谋杀亲夫么?”

“闭嘴!”纪年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口吻更是严厉得很。

杨宥隐约察觉到纪年是要跟他来真的,顿时也不敢再拿他开玩笑。

这房间本就空旷,若是在地上放张垫子,直接就可以用来比武,可现在脚下是实木地板,杨宥心里明白,要是在这地方来个过肩摔,身子骨铁定挨不住,绝对可以让他卧床一个月。

他试图喊停,偏偏纪年不依,更是将他当成仇人似的一招接一招打来,这时候杨宥略微有些庆幸,还好在秦墨事件后他又重新开始练了,如今动作已能施展开,要不然就纪年这种攻势,他还是直接投降得了。

杨宥本是想着既然纪年想找人发泄,那就陪他玩玩,可几招过下来他就察觉到不对劲,纪年这压根就是在跟他拼命啊,而且出招十分野蛮,全然不靠技巧,反倒更像头野兽在发疯。

然而就是这样的打法,却将杨宥逼得有些发急,论身手,他并不比纪年差,只是此刻的情形让他怎么还手?他不可能用同样野蛮的方式去反击,万一尺度没把握好,很可能就会伤了纪年。

于是杨宥便思忖着要尽快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比斗,他也确实是行动派,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招式同时已收了回来,而后就那样无畏地站在纪年面前,淡淡地甩出三个字,“我认输。”

纪年一拳头打出,最终停在杨宥眼前一毫米处,如此近的距离,让杨宥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睫毛都被打落了,他不确定地摸了摸右眼,才发现只是错觉。

纪年收回拳头,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只背过身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说:“认输就赶快滚吧。”

杨宥却是一阵莫名,快速绕到纪年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纪年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表情让人完全辨不出喜怒,就连语气也还是平平淡淡的,只是这样的态度难免让杨宥觉得不好受,强烈的距离感将两人变得很陌生,他突然有些害怕,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地要抓不住了,“纪年,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纪年冷漠地丢给他两个字,伸手将他推到一旁,继续往里头走。

杨宥却不死心,又追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到底想怎样?”这话说得急了,口气自是好不到哪儿去,难免叫人听着不舒服。

纪年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目光扫过自己的上臂,“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杨大少爷到底想怎样?”他唇角略微向上扬了扬,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杨宥倒也不含糊,十分坦白地回答,“我想你坐下来好好地听一听我的解释。”

纪年往左边移了两步,挥手甩开杨宥的碰触,“有这必要吗?你的意思不是表达得很清楚了吗?我也已经了解了你的决定。”

杨宥起初还好声好气,到这会儿却免不了烦躁,纪年这不咸不淡的口吻就像个局外人在评头论足,让他瞬间觉得似乎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纠结。

“你非得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吗?”杨宥一下子也来了火,甚至感觉纪年有些不可理喻。

偏偏纪年的脾气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当即懒得跟杨宥继续啰嗦下去,“我没心情听你解释,杨大少爷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就请便吧。”他这话说出口,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杨宥是个明白人,自然听得懂纪年的话外之意,可他并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瞧着纪年忙活。

纪年则不搭理他,全然将这么个大活人当成了空气,他将房里的道具收拾了一下,转身就打算离开。

杨宥今晚会过来实属他意料之外,而纪年这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一旦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喜欢逃避,好比这会儿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杨宥,所以在没理出头绪之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冷处理,殊不知这种方式只会更加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最初没头没脑的动手,到后来近乎于无视的态度,杨宥在一旁瞧着,只觉得心越来越凉。

擦肩而过之际,杨宥忽然又伸手拉住了纪年的手腕,“为了你的师父,你给我脸色看?”

纪年转过头,察觉到杨宥的口气明显变了,连带着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沉重起来,他望入对方的眸中,明明心里想答不是,可说出口的完全是另一番意思,“我本不想,只怪你太固执。”

杨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低笑出声,许久才停了下来,然后将手指一点点松开,“是,我固执,明知道杀人犯法却还是要自毁前程,”他微笑着往后退了三步,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脚踢翻了脚边的一只木箱子,继而冲着纪年大声吼道:“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妈!”情绪仿佛转眼间到了一个临界点,逼得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然失了控。

纪年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杵在那儿双唇微启,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杨宥发泄过后,胸膛仍不住起伏,过了许久他才稍微冷静了些,然而被寒了的心暂时还暖不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他跟纪年就快完了,一对相爱的恋人可以有不同的兴趣爱好,不同的生活习惯,却不可以有完全背道而驰的理念。不管是上辈子的苏云庭还是这辈子的杨宥,再有几世他也还是会这样选择。

其实他也不是非报仇不可,他能够试着去原谅,只要纪年的一句软话,真的,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今晚他过来,本来也没打算跟纪年吵架,可不知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可以包容纪年的小脾气,却无法忍受心爱的人不理解他,甚至对他冷嘲热讽。

杨宥不明白,为什么纪年就不能多为他想一想,明明他才是那个深深被伤害了的人。

“既然你这么想给你师父尽孝,那好,我不干涉,就当是场闹剧好了,你我好聚好散。”杨宥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那些字句就像毒刺一样扎在心里,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纪年怔愣地望着前方,几秒后才飞快地追了出去。

月光下杨宥的背影显得无比决绝,纪年在他身后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宥侧过半边脸,唇角略带一丝自嘲,“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纪年,好好照顾自己。”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疯得胡言乱语。

可是转身、挥手、离开,每一个脚步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就像朋友间的暂别,只有自己知道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杨宥!你这个骗子!”纪年带着哭腔的控诉从背后直击心脏的位置,杨宥却仍逼着自己不要回头,不知道这么做有何意义,但他依然在这么做。

“我们……回不去了。”直到视线中再也寻不到杨宥的身影,纪年终于蹲下身小声地啜泣起来,口中还在念叨:“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明明是你告诉我的,可为什么先犯规的人也是你?”

******

夜幕笼罩了整座城市,杨宥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点上火,吸进去吐出来,尼古丁在肺里过一圈儿,其实没多少痛快的感觉,只是想解解心头的苦闷。

二月的晚上微凉,风打在脸上把额前的刘海都吹乱了,他顾不上去打理,仍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无目的地走,莫名地就是不想回去。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路上已没了行人,独他一个还在路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

后半夜天空开始下起了细雨,杨宥压根没想要避,他就这么站在雨中淋着,雨势来得快,没一会儿就从小雨转为了大雨,他抬起头,任雨水打湿自己的脸庞。

那雨滴如豆,砸在脸上生疼,杨宥伸手摸了把脸,浑身冷得打了个哆嗦。

又在发神经了。他暗骂着自己,无奈地摇着头,这一天他已经疯得够离谱了,不明白这会儿没事又来淋什么雨?

有辆出租车缓缓开到他身旁,司机降下车窗大声问他要不要坐车?

杨宥愣了愣,然后拉开车门坐入了后座,“谢谢您。”他以为自己这副落汤鸡的模样,该是没有车子愿意搭他的呢,没想到,呵呵。

那司机师傅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杨宥狼狈地坐在后边,头发上还在滴水,他见了则好心递给他一盒抽纸巾,“快擦擦,先生这是去哪儿?”

“去哪……”杨宥低声自语着,似是还没想好,思考了片刻,才又道:“先四处转转吧,我想好了再告诉您。”

“啊?”司机师傅也是一懵,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先转转?”他将杨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提醒说:“可是您全湿了。”

杨宥好像全然不在意,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没事,总会干的。”

那之后司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自己载了个奇怪的客人,而杨宥坐在后头却一声不吭,视线投向窗外,然而能看到的唯有被雨滴打得模糊不清的车窗。

司机按照他的吩咐在这一块周围转来转去,也没开远,大概饶了有两三圈后,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杨宥,没想到却刚好撞上那双眼也朝他投来目光。

司机一时间略显尴尬,吓得连忙移开了视线,却又憋不住好奇问道:“小伙子,有心事?”

好在杨宥没有太反感这个话题,“怎么见得?”他唇边略带一丝浅笑,看上去并不像是刚失恋的人。

司机师傅是个实在人,杨宥怎么问他便怎么答,“我刚瞧你在淋雨就猜到了,这深更半夜的又是雨天,你浑身淋湿了却不想着立刻回家,想必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吧?”

“您倒是个聪明人。”杨宥赞道,手肘挂上窗沿,单手支着脑袋,耳边又传来司机的话,“聪明不敢当,不过能算是个过来人,小伙子你是感情上遇麻烦了?”

杨宥笑了下,算是默认,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杨宥回没回他,一个人在那儿说个没完,“小两口偶尔吵吵架没什么的,回头去哄哄就又和好了,感情说不定还有增无减呢!”

“是这样吗?”杨宥歪着脑袋想了想,继而又问:“那假如,是我跟他提了分手呢?您说,他还会原谅我吗?”

“呀!你把人家姑娘给甩了啊?”这司机也实在是心直口快,杨宥听后只能苦涩地牵牵唇角,“是啊,可我现在就后悔了。”

“那还不赶紧打电话去认错?”相比杨宥,司机师傅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杨宥被他催促着,只好摸出手机给纪年拨了通电话过去,那手机在雨里陪着他这么淋着居然还能用,只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纪年的声音,而是系统提示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53、【醒不过来的梦】

“怎么的?”司机瞄了眼车内后视镜,只见杨宥满脸的沮丧,“姑娘不肯接你电话?”

杨宥轻叹了一口气,无力地点点头,“他关机了。”言下,他又将视线移向了车窗外,雨越下越大,仿佛模糊了整个世界,“师傅,去涵珍园酒店。”

司机将车掉了个方向,又与杨宥胡乱瞎侃起来,“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从上海来。”杨宥语气淡淡的,人瞧着不怎么精神。

反倒是那司机一听是上海人,立马来了劲儿,“上海啊,我年轻时也去过,不过那趟时间紧,就在东方明珠下边儿逛了逛,以后有机会还想去一回。”

杨宥笑笑,想起自己这前前后后的两世,一路走过许多城市,从广州到香港,从北京到上海,颠沛流离的生活过久了,就总想有个家安安定定地住下来。

重生原本是个很好的新开始,可为什么有些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却仍旧无法彻底放下?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又何尝不好?

“小伙子,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司机为人豁达,杨宥被他劝了几句,情绪倒也不那么纠结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前,杨宥付了车钱,又对这名好心的司机表达了一番感谢,这才下了车。

“小伙子加把劲儿,赶紧把媳妇儿哄回家啊!”关上车门前,那师傅又朝他喊了一句,单论两人萍水相逢,这年头如此热心肠的人已经挺少见了。

杨宥站在雨里,最后行了个点头礼。车子在面前溅起一排水花,他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想着,要把纪年给哄回来,又谈何容易?

在外头这么一阵闹腾,等回到酒店时已近凌晨,杨宥被雨淋得浑身发抖,一回房赶紧钻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了满满一池子的热水,他把自己泡在里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按理说疯了一晚上又洗过了澡,他总该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可偏偏此刻他一点儿饿的感觉都没有,反是将自己甩在大床上,就那么四肢敞开着面朝天花板,最初只是发呆,后来则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杨宥睡得极其不踏实,他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像进入了一个怪圈,各种梦境接踵而来,尽管努力想要从中跳出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梦里他还是苏云庭,并没有经历过重生,依然活在那一年,满脑子只想着报仇,似乎除了这件事,他的生活中不再有其他的目标。

那时候他也爱纪年,只是苏云庭从来都承担不起这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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