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灯火在夜色中凄迷，窗内没有依归的美丽灵魂漂流的累了，暂时的栖息在了陌生国度无情却温暖的怀里。

第三十八章：迷醉的堕落

江琴坐在一把桃花心木雕刻的单人沙发上，手上拿着本杂志，旁边的矮几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一杯伯爵红茶。悠闲的午后阳光透过花园里高大的银杏树叶，洒在有着浓浓田园风格的白色木框玻璃窗里，连空气里都是懒散的味道。

今天没有牌局，没有邀约，也不想逛街。江琴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时尚杂志，从里面捕捉着未来的流行趋势。翻着翻着，突然一个面孔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眼花了。”

接着又往下翻，没翻几页又是那个面孔，这次她仔细的端详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然后又赶紧翻回刚才看见的那一页，盯着上面的人半天，然后静静的合上了杂志。

“这个死小子！！”

夜熙爵正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然后门就突然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被打开。夜熙爵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了一眼穿着赫本裙的江琴。

“3天时间，如果还不能将合同签订你就告诉他，我们将继续收购他们的股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至于合同的内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这样。”

刚刚挂上电话，一本杂志就丢在了他的桌上。夜熙爵看了一眼，是一本著名的时尚杂志，他也买了一本，当然知道江琴这样是什么意思。

“小寒的事你知道吗？”江琴气势汹汹的问他。

夜熙爵往椅背上一靠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知道？”

江琴当然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你对小寒的情感不单纯。

“他是你儿子，做父亲的当然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在国外的一举一动漠不关心。别忘了，我也是你妈。”

“是，我知道。”

“知道你不说？我们把小寒送出国可不是让他做这个的！”

“送他出国的那天，我就和小寒说了，让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如果现在的这些是他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他的一切决定。”

江琴头疼的摇了摇头

“他想要的生活？你不是不知道夜家对继承者的要求吧？他现在从事这样的工作，你觉得老爷子会同意让他继承家业？”

夜熙爵冷冷的笑了笑

“夜家的要求？夜家的要求已经毁了我，我不能让小寒也被毁了。”

江琴一时语塞，作为母亲她知道，熙爵从小面对的是多么严厉和苛刻的要求，为了达到这些要求，他被磨去了人性中温暖的一面，只剩下冰冷无情，绝对的理智，他被训练的在面对一切事物时，都能够剔除感性因素，单纯的从事物本身出发，从而冷静敏锐的判断取舍。这样的人确实适合掌舵如此庞大的金融帝国，可单纯的作为一个人，他是不快乐的。这也是她一直觉得亏欠他的。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件事情被老爷子知道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曾孙子荒废学业去当一个模特？你知道老爷子的手段，他不会这么罢休的。”

夜熙爵皱起了眉，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手段。当初他是如何把自己心中的柔一点一点软慢慢变硬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此时远在英国的小寒正在为一著名的杂志拍摄主题宣传照，他穿着银灰色改良燕尾服系着华丽的蕾丝丝巾，崭新的皮鞋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高级皮革内敛而温润的光泽，这期的主题是“后贵族时代”。小寒要拍摄一系列这个主题的照片，下午还要接受一家报社的采访，最后晚上去参加一个由D&G主办的时尚趴。

现在他已经开始适应这样忙碌的生活了，这种被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充斥的生活能够让他脑子塞得满满的，不去想那些他不愿意想的事情。虽然肉体会很疲惫，但精神却会被麻痹。这样的生活他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但只要能够让他忘记夜熙爵，他宁愿疲惫着肉体麻痹着精神，也不愿意再面对真爱带给他的痛苦。这样的他很适合生活在时尚圈内，因为逢场作戏、及时行乐，不轻易的交付真心，是这个圈子里很多人的生存规则。所以，每当夜幕低垂，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时尚趴、名流千金的私人聚会等着他去参加。而他的私生活在圈子里也是乱得出了名的，他身边也不乏需要互相满足的过客，不需要爱的性寂寞却轻松。满足后的空洞却需要更多的欲望来填满，就这样日复一日，犹豫的享乐迷醉的堕落。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夜伦敦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各式名车停在一间高级酒吧门口，一个个穿着入时的男男女女在这里出入，小寒下了车给了泊车小生小费，拿着邀请函进到场内。晕黄和淡紫交融的灯光打在水晶墙面上，折射出一阵阵迷幻的光。场内放置着一些供人休息的圆柱中空形玻璃圆桌，在玻璃桌里面放置着一束束妖异的罂粟花。坐在桌旁往下看，罂粟那带着毒性的美丽花冠隔着玻璃在眼前绽放，在灯光下更显酴醾。多么贴合夜生活的花。

小寒穿着黑色D&G丝绒西服，配上破洞牛仔裤和棕色皮靴，和他不羁的气质相搭配整个人显得落拓又不失精致。一进场就吸引了大批人的眼光。

小寒因为不止一次与DomenicoDolce和StefanoGabbana合作，已经很熟，所以略作寒暄就自行拿了杯酒，还没喝上两口就有人自行的找他搭起了讪。

调侃了没两句，DomenicoDolce就领着一个人找到了他。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小寒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在看见DomenicoDolce身边的人时僵了几秒，但立即恢复如常。

“夜，这位是中国恒茂集团的董事长，夜熙爵先生，他对你拍的几只广告非常欣赏，一直想见见你，于是让我帮忙引见。真巧，你们的名字里都有夜。”

相互点头表示寒暄过后，夜熙爵对Domenico说想要和小寒单独待会，于是Domenico便先行离去。

夜熙爵看着整整10个月没见的小寒，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一瞬也不瞬。虽然知道他变了很多，但真正见到了还是觉得现在的小寒，变得让人不敢逼视，光芒四射的外表，潮流的时尚品位，还有掩藏在深黑眸子里让人沉溺的寂寞脆弱交杂着他依然痞气十足的神情，整个人矛盾破碎却又无比完美的结合着。

“你不会是特别来找我的吧？”

小寒首先打破了沉默，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

夜熙爵依然没有做声，看着他手中的鸡尾酒杯。

‘他竟然会喝酒了？’

小寒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酒杯，然后轻轻一笑朝他举了举杯。

“不要大惊小怪的，我早就会喝酒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很多。比如喝酒，比如如何没有负担的与人交往，还有，如何选择属于我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夜熙爵看着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坦然轻松地小寒，轻轻皱起了眉头，他来之前想好了要和他说的所有话，包括如何劝他离开时尚圈，或者至少劝他两方面都要兼顾。反正就是一大堆冠冕堂皇的长辈对晚辈的说教，可谁知道真的等见到了，自己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小寒的变化实在有点超乎他的意料，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从自己再次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往日里无边的思念像是突然有了实质，千丝万缕的将他紧紧缠住，他此刻不能动不能语，只想就这么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把小寒真正当做孩子，因为他是这么渴望他，爱他。

小寒对着夜熙爵难测情绪的脸，强自筑起的伪装和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塌碎裂。但他依然微笑着，满不在乎的微笑着。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他的肩。

“夜，怎么了？”

是Dryad，小寒赶忙转身。对他露出甚至算得上是殷勤的笑容。

“Dryad，你来了，我们一会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Dryad挑高了一边眉毛，夜这种有点反常的举动让他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求救。于是他点点头，

“是的，一会还要去参加一个伯爵千金的晚宴，露个脸就行。”

“那好，我们走吧。”

小寒转过头对夜熙爵抱歉的笑了一笑。

“抱歉，今天我没时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然后就拉着Dryad头也不回的穿越过人群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情敌相见

他以为他变了，他以为他已经不再恐慌，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的心脏以外全部伪装。穿着虚伪的盔甲可以对任何人微笑。哪怕灵魂在哀嚎。而今天，事实证明，在他面前他依然渺小的像一颗尘埃，经不起他的呼吸吹拂就会高高的飘起再慢慢的落在他的脚下。

夜雪寒坐在Dryad的车里，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在脸上投下暧昧不明的阴影，伦敦夜晚的灯火通过玻璃照进车内，随着车的行驶在他身上流动，他却安静像是睡着一样默默无语。但车内充斥的仿佛即将撕裂的悲哀痛苦，明显的连呼吸的空气里都是凄凉的味道。

Dryad知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小寒如此寂寞和挣扎彷徨的原因，他认识夜以来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他藏在哪双深黑的眸子里，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像此刻一样浓的哀伤。浓的连带着自己也莫名的感到压抑。而很多安慰的话临到嘴边却只有一句

“你打算去哪？”

小寒仿佛被他的声音惊醒一样，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Dryad就这样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脆弱，透过那曾经用来伪装如今已经破碎的冰层，静静的躺在他乌黑的眼底，如泣如诉、无边无际。

Dryad再也不能忍耐的一脚踩住刹车，然后不顾身后车流发出的夹带着怒气的喇叭声，探过身将小寒一把拥进了怀里。

小寒静静的被他这样抱着，眼睛失神的望着车窗外那片夜色中明暗闪烁的灯光。慢慢的他眼底的流光泛起了阵阵涟漪，像涨潮的海水一般将光影晃动的破碎。但那泪水迟迟没有流下来，终于，渐渐的在他眼中退去，然后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轻轻推开了Dryad。

“走吧，去你家。”

……

Dryad看着骑在他身上起落的夜，今晚的他分外妖娆，紧紧的纠缠着他，甜腻的呻吟和迷醉的表情，滴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至下巴，然后滴在自己的胸膛上。

突然，夜不动了，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在床上趴好，示意自己从后面进入，Dryad起身扶住他的腰将自己推进了他已经柔软湿滑的内部，开始晃动身体，夜雪白的流线起伏的背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摇撼。

小寒背对着Dryad面对着床单，汗水一滴滴的滴在白色床单上。他将额头抵着床，汗水就顺着脸颊倒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这是他流不出的泪水用另外的方式来宣告：

‘夜雪寒，你永远无法忘记，永远无法逃避，你爱夜熙爵的这个事实。’

第二天一早，Dryad家的门铃就被按响，小寒像贪睡的猫一样将头埋在被子里然后用脚踢了踢Dryad。Dryad扒了扒凌乱的金发，随便拿了条裤子套上就下楼去开门了。

夜熙爵站在门外，心中暗暗希望开门的不要是小寒，他昨天追出门就看见小寒坐上了他经纪人的车两人一同离开。来英国之前他通过调查已经知道，小寒现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而他相对关系比较固定的人就是他的经纪人，Dryad。

门打开，一张带着睡意却依然俊美非凡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Dryad看见门口的人，明显感到非常的意外。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小会，他就开始打量起这个男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他能成为自己手下，那么时尚界又将会掀起一股东方热潮。这个男人太出色了！但是，他应该算得上是自己的情敌，可惜了。

“对不起，这么早来打扰你，我们能谈谈吗？”

夜熙爵用流利的英文询问道。

Dryad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来找自己，然后犹豫了一会，回答道：

“没问题，但我想是不是换个地方，我这里不方便。你稍等一会，我换件衣服。”

夜熙爵点点头，默许了他的提议。

就在Dryad将门关上的那一刻，小寒沐浴完顶着湿淋淋的头发穿着白色浴袍从楼上下来。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拿着杯子靠着厨房门喝了口牛奶他问Dryad道：“要出门？”

Dryad搂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嗯，你今天的行程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小寒任他抱着，带着暧昧不明的笑，用沾着牛奶的嘴在他脸上也印下一个吻。

“你不问问我刚才是谁？”

小寒无所谓的耸耸肩。

“说不说是你的自由，你想说自然会说，我对别人的不愿意说的事情一向没有兴趣。”

Dryad心里有点苦涩得想‘夜，你这样是不是在告诉我，你和我依然是除了肉体和经济其他都互不干涉的两个人。’

虽然这么想，他面上对小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蓝色的眼睛像天空一样纯净看不见一丝杂质。

“告诉你也没事，不过是公司的一个经纪人，他带的模特出了点问题让我帮忙解决。”

小寒淡淡看了他一眼，仰头喝完牛奶放下空杯转身又上楼去了。

……

夜熙爵和Dryad选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早晨的咖啡馆里人并不多，金色的阳光和轻缓的音乐将咖啡馆的气氛渲染的安静祥和。这样的气氛让夜熙爵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点，他很不习惯这样的情绪。他一向很少失控，可面对小寒，他总是会流露出种种他以为早已被磨灭掉的情绪，焦躁、嫉妒、愤怒、悲伤。那些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抛弃的属于人类懦弱一面的感情。

两人对看了一眼，夜熙爵首先开口。

“我希望小寒退出这个圈子，请你和他解约，所有的违约金我全全赔付。”

Dryad挑高一边眉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笑。

“夜先生，夜现在应该已经是成年人了吧？我想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你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自私了？

夜熙爵皱起眉，心中对Dryad本来就有的不满再次升级。

“Dryad先生，在你不了解所有事情的情况下，你没有资格对我和小寒作出任何评价。”

“也许我不了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小寒之所以会像今天这样自我放弃，你的功劳应该不小。你根本不知道夜每天戴着面具生活有多累，虽然他不说，每天对任何人都微笑。不停的用肉体的放纵来麻醉自己，这一切的原因我想就应该是你。现在，你又突然出现让他放弃现在的生活。那他放弃之后呢？你想过吗？他连唯一一个发泄的途径你都要剥夺吗？或者，你能给她想要的吗？如果不能，你就没有资格提这种要求。”

Dryad语速方的很缓，却像重磅炸弹一样将夜熙爵的理直气壮炸的尸骨无存。夜熙爵终于忍耐不住的站起来，弯腰一把抓住Dryad的领带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精致完美的脸因为怒气而稍稍扭曲，咬牙切齿的对他说：“你他妈的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小寒要是继续再这样下去，不用等老爷子动手，他自己就会毁了自己。小寒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任何事，我警告你，这件事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后果自负！”

Dryad毫无畏惧的看着他，轻蔑的说：“是吗？只是因为这些吗？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他？”

夜熙爵身体一僵，然后隐忍的闭了闭眼，把Dryad的领带一甩，坐了回去。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那你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的儿子，儿子！！明白吗？不是你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