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爱——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2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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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十年前的夏天,诚一离开狂爱着的启介,誓言「高中毕业后,我一定来接你」。十年过去了,玩世不恭的诚一,早已将

那段纯纯的爱,遗忘在记忆的角落。某日,母亲突然告知诚一,启介将由故乡到东京发展,请他好好照顾。记忆的门扉

因而开启,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

 


再见.我的爱

芹屋诚一将自己的豪华轿车开进老家后面的空地之中。那是一辆虽然中古,开出去却绝对能吸引众人目光的西洋敞篷车

不过在冬天既要敞篷耍帅,车内的暖气又不够强,实在很不舒服。幸好春天即将来临,总算能耀武扬威一番。

由于车子太过醒目的关系,常被恶作剧的诚一关上车盖之后,还不忘锁好车门。

虽然现在已经四月,但是一到了日落,风就会一反中午那种温暖的感觉干冷地打在脸上。后悔着该穿厚一点的诚一边咋

舌边快步行走。

他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触目所及是一片白色的花影。上次回来还是花蕾的木莲已经开始绽放。浮现在白色夜灯下的白

色花瓣,令人有女人白皙肌肤的错觉。

诚一记得自己小时候非常害怕这种白色的大花,因为每次一凋谢就会像折颈似地掉落在地面,就像白鸟的尸体一般。

他在门口脱鞋的时候听到从屋内传来快步行走的声音。穿着小碎花围裙的发胖体态以及过于发达的大腿。母亲一看到自

己的儿子,就皱起眉用已经看不到关节的手指抚着脸颊。

「要回来怎么不先说?没准备你的晚饭啊!」

「我什么都可以吃啦!」

诚一耸耸肩跨上走廊。

「每次到了月底就这样。」

边走边抱怨的母亲准备穿上绿色拖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诚一的皮鞋前端。

「啊、不能踩啦!这可是亚曼尼的新鞋,很贵的……」

他赶紧拿起鞋子心疼地整理。

「哎哟,对不起哦!」

母亲插着腰,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抱歉的含意。

「一双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的头发就不能弄整齐一点吗?像门帘似地,顶着这种头你好意思去上班?」

母亲的一句门帘让诚一不悦。他这头模仿目前当红男星所势的新发型,连公司的女同事都夸好看,他也觉得自己比较适

合这种随兴的发型,没想到竟然被母亲批评成门帘。

「要弄什么发型是我的自由吧?」

母亲瞄了儿子一眼。

「要弄什么发型当然是你的自由,我的意思是你也得顾顾体面。都已经二十七岁的大人了,还一天到晚在意什么发型啊

服装的,你妈可是会被别人笑说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吊儿郎当啊!」

什么吊儿郎当?比较注意穿着有什么不对?况且又没花到别人的钱。不过,诚一知道遇到一向牙尖嘴利的母亲,反驳一

句可能会被吐槽十句,也只好不甘地忍了下来。

「男人要注重的不是外表,而是内涵。省点买昂贵衣服的钱存起来不是更好?」

诚一叹了一口气。母亲开口闭口就是内涵,但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外表啊!不会有人第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性格吧?而且

,如果是同样性格,一个是外表工整,而另一个则是蓬头垢面的话,毋庸置疑的大家都会选择前者。

重视外表有什么不对?况且外貌是与生俱来的,除了整形之外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如果在打扮上下点工夫的话,不

管多么『讨人厌的家伙』都有可能会变成『迷死人的帅哥』。

再说,一天到晚叫着男人要注重内涵的家伙多半长得其貌不扬。反正个性再怎么不佳,也不会像流氓或罪犯被冠上『极

恶』二字,就算多么讨人厌也都还有余地。

母亲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啊的一声叫出来。

「对了,看到你我才想起来。昨天牧子打电话过来说,启介下个月要到东京去。」

『启介』这两个字让诚一惊讶地瞪大眼睛,母亲责难般皱起眉头。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有个叫启介的表兄弟吧?」

「怎么可能?我当然还记得。他到东京来做什么?是参加朋友的婚礼吗?」

诚一下意识伸手采取上衣的口袋,拿出香烟吸了一口试图平息动摇的情绪。冰见启介,是自己同龄的表兄弟。诚一运用

自己所有的记忆细胞,想起那张明明已经十年没见却仍然印象深刻的脸。

「牧子那里不是在开旅馆吗?听说好象要给独生子启介继承,到东京是为了去认识的饭店学习经营实务。大概要去一年

所以非得找房子住不可。你也知道启介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所以牧子牙拜托你要多照顾他。」

照顾他?开什么玩笑。诚一把烟灰弹在门口又引来母亲颦眉。

「启介都那么大了,不需要我照顾吧?找房子也可以自己去啊!」

母亲吊起眼尾。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无情?你们以前不是感情很好吗?我都已经答应牧子你会负责照顾启介了,你再推托让我怎么跟人

家交代?反正你周六日又不用上班。」

「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忙啊!事情是妳答应的,我可不负责。」

看到儿子坚拒,母亲抱起手臂从鼻子冷笑两声。

「那你立刻把向我借的三十万连本带利还给我。」

被戳到痛虚的诚一无话可说。母亲垂下眼脸叹了口气。

「只会借钱乱花……怎么不学学启介?他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自从父亲病倒之后他也辛苦了……」

谁愿意被比较?不听母亲说完的诚一逃进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猛抽烟。启介要到东京来,要来是无所谓,但是诚一一点

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不讨厌启介,就是因为感情太好才唯恐避之不及……。想到昔日的约定,诚一不知不觉哼出『轻狂少年时』这首老歌

 

过了五月的连续假期,气候变得相当清爽,对于自己这辆不善应付雨季的车子来说更是如鱼得水。中午过后路上没什么

行人,诚一开着敞篷车奔驰在湾岸道路上。

对向车子里坐在助手席的女人回头看向自己。

对于这类目光诚一早已习以为常,他相信对方一定心想不但车好,连开车的男人也很帅吧!他在发型和服装上绝不会有

任何懈怠,而且有充分的自信可以成功吊上任何一个女人。要不是现在要去接『表兄弟』的话,不知道是多么愉快的兜

风之旅呢!

现下还在路上悠闲开车的诚一,已经比预定时间迟到了四个小时。塞车、遇到施工必须绕路等等……在如此繁忙扰攘的

东京,要找迟到的理由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启介再怎么有耐心也不可能在机场等四小时吧?他要是等不及一定会打电话回老家,从机场到老家只要转个车而已

,相当容易。自己那个热心肠的母亲一定会叫启介「你别等那个孩子了,先到家里来吧」。

多么完美的剧本。故意迟到的诚一本想没必要再到机场走一趟,但是为了避免母亲知道自己刻意没去,只好在形式上跑

一趟。只要在机场打电话让母亲听到广播声之后,连谎言都毫无破绽。

他虽然好奇于十年不见的启介有多少变化,但还是不想见面。明天在母亲的命令之下一定要陪启介去找房子,不过他已

经计算好了,到时候请朋友打电话过来谎称有工作必须离开。

找房子不需要有人陪吧?交通工具的话有的是电车或公车可以随意运用,跟乡下比起来搭车的方法多得很。

但是……诚一陷入沉思。让启介独自搭电车或公车多少有点不安。高中时代他们常常一起从乡下搭半小时的车程,到邻

而去看烟火大会,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的地方,启介还是会迷路。

后来好不容易辗转到了乡下的车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通往启介家附近的公车也早已开出最后一班。两人只好在路

边的小店买包爆米花,一边吃一边走在那搭车要十五分钟的路上。

当时的启介穿着他父亲的浴衣,两人胡乱聊到浴衣下不能穿内裤的怪异话题,诚一开玩笑地握住启介的腿间。在两人玩

闹时诚一的情欲渐渐高涨起来,他明知对方是同性却无法控制股间的膨胀。

无法忍耐的诚一把启介压倒在稍远路边的草丛里做爱。诚一跟女人有过经验,跟男人却是第一次,而启介则是彻头彻尾

的在室男。然而,在诚一的记忆里,启介从头到尾都没有抵抗过。那一天,诚一夺走了启介的一切。

室外以及同性这雨点已经足以刺激诚一的情欲。……启介在自己怀中的身体……纤细而有弹性的肌肤,以及进入后那种

异常灼热的感觉,都让诚一无法自拔。

那时诚一的朋友都是一些自我主张强烈、充满个性,以女朋友数目多寡来互相较劲的家伙,没有一个像启介这么沉静而

质朴。

诚一喜欢那个文静、乖顺,好奇心旺盛,性格却相当温和的表兄弟。不谈现在,当时他的确是曾经喜欢过。或许是青春

期的性冲动,让自己会去对同性而且还是表兄弟出手吧……

自启介之后,到目前为止诚一只跟两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因为他觉得双性恋很酷。但是,当他发觉跟男人比起来,还是

女人的肌肤触感柔软也比较适合自己之后,他就只跟女人做爱。

现在偶尔会开玩笑地跟同性接吻,不过可完全没有进一步的欲望。

看到机场慢慢接近,诚一也踩快了油门。跟启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高中二年级的夏天,之后他没有再回到乡下,启介

也没有离开过那里。

「应该已经过了时效吧……」

诚一自言自语。他觉得相见尴尬的理由除了性关系之外还另有原因。当时心里只有启介的诚一在暑假结束,将要离开老

家之际这么对他说过。

『现在是不行,不过等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会去接你,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现在想起来虽然觉得十分儿戏好笑,但当时的自己可是真心的。对于诚一的承诺,启介也认真地点头回答『我等你』。

在忆起往事的同时车子也到了机场。诚一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往接机大厅走去。他大略扫了一下,只见到处都是刚出

关的旅行团,非常混乱,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安心的诚一拿出关掉电源的手机打算打回家里。没想到才一开机电话

就响了,看到旁人讶异的视线,诚一赶紧接起电话。

『终于打通了。诚一、你到底在干什么!』

母亲的高分贝从话筒另一端穿刺了诚一的耳膜。

「我现在才刚到,因为路上遇到车祸塞车……,启介应该已经到那里了吧?」

『你在说什么?启介完全没有联络啊,要不然我打给你干什么?牧子说他是照原定时间出发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诚一立刻切掉电话,他有不祥的预感。感觉到背后视线的他转过头去刚好目光相接。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男人直视着自己

。诚一刚来的时候是有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但是那背影看来年纪稍大,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要接的那个人。

剪得整齐的头发,几年前所流行的厚黑框眼镜,他记得高中时代启介并没有戴眼镜。现在明明是已经可以穿半短袖的凉

爽季节了,他还穿着令人怀疑是不是要去登山的长袖格子呢衬衫。下半身更是诚一最讨厌的、不知已洗过几次的褪色牛

仔裤。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仿名牌的粗制旅行袋放在脚边。男人拿起袋子走到诚一面前。

「你是……诚一吧?」

询问的句型却近乎确认的语气。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冰见启介那张温暖的笑脸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

 

看到诚一的西洋敞篷车,启介率直地称赞『好漂亮,第一次看到这种车』。不过,即使被称赞,诚一也无法觉得高兴。

坐在助手席上的启介状似舒服地眨着眼,他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显白皙。他从以前就是个肤色白旧的男人,到现在仍

然没变。

「这里天气真好,不像乡下还很冷,就算是大白天气温也不会太高。」

诚一没有回答。他除了对于自己没有遵守过去的约定而觉得尴尬之外,启介太过糟糕的外表也让他不悦。

光是想到让这么不重视外表的男人坐在自己的敞篷车里,诚一就觉得羞耻,而且绝对不能被认识的人看到。等他想到应

该阖超车盖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车顺畅地奔驰在海岸线上。长时间的沉默让诚一忍不住斜眼偷看启介,他正歪着头凝视着东京湾。他一句话也没有问自

己为什么迟到,一般不是都会问吗?不过就算他不问,诚一也没有蠢到去逼他追问一个自己说不出来的答案。

为了缓和沉默的尴尬,诚一扭开收音机。DJ轻快的声调化解了些难耐的沉重空气。突然收音机中传来熟悉的旋律,启介

啊了一声看向诚一。

「是披头四的歌。」

记忆在瞬间变得鲜明起来。那是一种令人会联想到犯罪的剎那。

……在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回到乡下去参加祖父葬礼的诚一再度与阿姨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兄弟——冰见启介见面

。之前见面是在小学的时候,两人之间几乎已有十年没见了。

虽然同样都是十七岁,但是跟十年没儿的表兄弟即使有血缘关系,也不见得立刻就能合得来。当诚一看到这个沉静而不

爱说话的表兄弟时,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定合不来,然而两人为何又会那么要好呢?现在想想,可能是启介的微笑有令人

难以抗拒的魔力吧!

葬礼之后是小型聚会,美其名是以吃喝来安慰死者之灵,不过在当时的诚一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亲戚之间的交流餐会而

已。就在他快要受不了大人们喝酒笑闹的时候,阿姨及时偷偷跟他耳语『你可以到二楼启介的房间去』。觉得到哪里去

都比留在这里要好的诚一,当然依言上了二楼表兄弟的房间。

「下面太吵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坐在书桌前的启介应了声好。一开始两人没有说话,启介拿过放在窗边的手提音响开始转电台,调不准的频道一直发不

出清楚的声音,等到他弄了半天终于对准天线后,一个流畅的声音随之流泄而出。瞬间,启介缇放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是披头四的歌吗?」

转过头来的启介点点头。

「你喜欢听西洋歌曲啊?」

「也不是啦!是因为我们学校社团现在在练披头四的音乐。像IMAGINE。」

「IMAGINE是约翰蓝侬的歌吧?算了、无所谓。你是学乐器的吗?」

「是啊!」

「那你在练什么乐器?是不是萨克斯风?」

诚一脑海里浮现出一脸酷样的爵士歌手。

「是锣。」

「哦……」

启介的回答只能让诚一想到,穿着小丑装的玩具猴僵硬地敲锣的模样,他连敷衍的称赞都说不出口。看到一脸木然的诚

一,启介不禁噗地一声笑出来。

「骗你的啦!我只是偶尔敲锣而已,其实练的是小喇叭。」

被调侃的诚一没有生气是因为,当时启介真的笑得很开心。原来这个表兄弟也不是完全不会开玩笑嘛,诚一对启介的印

象有了些许改观。

等披头四的音乐一结束,记忆也回到现实之中。从窗外传来阵阵海风的味道。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启介低声问。

「到老家大概要二十分钟吧。不过我现在租房子住在新桥,所以要多花一点时间。」

「你没有住在老家?」

「住市区上班比较方便,况且家里也有点小。」

「……哦。」

轻抚着尖削下巴的手指,隐藏在黑框镜缘下的是一张五官端整的脸。不过,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可爱,而的确是成熟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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