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 上——千朵桃花一树生
千朵桃花一树生  发于:2013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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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林哪里信他,微微冷笑,说:“你的话,我要真信了,才真是教人不放心哩。”

何燕常见他似乎精神了许多,便问他,“你那娘子,做了甚么十恶不赦的事,教你这样恨她?”

“……”何林紧紧的捏着木碗,片刻之后,才咬着牙说道:“她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

“哦……,”何燕常心想,只怕这女子生得太好了些,所以这样不安分。

“她眼高于顶,心思毒辣,生性凉薄,任性妄为,独断专行,她……,”何林一口气说下去,说了这许多,却彷佛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何燕常略微一想,突然问他,“你娘子比你大么?”

何林吃了一惊,警觉的反问他道:“你怎么知道?”

何燕常便笑了,说:“果然被我猜中。你既然说她独断专行,想来她在家中是做惯主的,便是嫁到你家,也一时改不了,只是女子以夫为尊,若是她又大你许多,自然不会十分的尊重于你。”

何林半晌无语,何燕常便又问他:“你落得今日这番地步,也是因俩她的缘故么?”

何林“哈”的笑了一声,又短促又怪异,许久才沉沉的说道:“是,皆是因了她的缘故。”

何燕常听他口气与平常大不相同,连声调都低沉许多,便忍不住替他觉着惋惜,轻声问道:“你心里很喜欢她罢?”

何燕常听到他指节作响,不必看也知道,怕是他拳头攥得太紧,连关节处都泛白了罢。

“不想说就算了,”何燕常觉得有些为难,他好不容易想要开导这小鬼一番,却不想会是这样的艰难。

的确,鲜血淋漓的伤疤,换了谁,也都是不愿揭开的。

“我怎么会知道!”何林突然生气的冲他吼了起来,“谁想喜欢她!”

何燕常“哦”了一声,扬起了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就是讨厌她喽?”

何林焦躁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说:“我不知道。”

“……”何燕常还是忍不住想要开导他,循循善导的问他道,“她做了甚么事,教你这样记恨?”

何林沉默许久,才说,“或许她是我仇人……之后,或许她……”何林说到这里,再也不肯往下说了,只是低声的喃喃道,“我就只有过她一个,那么多年了,谁知道是不是日久生情?”

何燕常静静的听着,竟觉着有一丝心酸,不知是为了何林,还是为了当年也曾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己?

“我也试过找别人,可就是怎么都不行,怎么都不对,我总是想起她,只有她,……”何林彷佛是在自言自语,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彷佛无法克制的一般。他的喘息透过指缝传到何燕常的耳中,就连此刻听他倾诉的人,似乎也能稍稍体会他此刻心中的痛苦。

“我有时真是恨她,怎么能够装得那么若无其事,怎么能够……,”何林抿紧了双唇,彷佛用尽了全身之力,才能将心中的怒火按捺下去。“我有时甚至想,杀了她算了,那就一了百了。”

何燕常没有开口。

“可……,可临到了关头,我却下不了手,”何林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在问他,却又彷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居然舍不得,”何林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想杀我,可我居然还舍不得杀她!”

何燕常听他笑得癫狂,声音愈发的沙哑,犹如魑魅一般,暗暗的心惊,伸手捉住他手腕,沉声说道:“吸气,静心。”

何林的笑声渐低,终于消无声息,只有极轻的呼吸声。何燕常微微觉着异样,心里一动,便抬手去摸他的脸庞,果然摸到一片冰凉。

“哭了啊……,”何燕常有些伤脑筋了,便是再怎么倔强固执,终究还是个小鬼呵。

“才没有!”何林慌了起来,还要辩解,“都是你抓得太用力!”

何燕常低低的笑了起来,何林听他发笑,又羞又窘,用力挣脱,恼怒的“哼”了一声。

何燕常这才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问他道:“那你是怕疼所以才哭的喽?”

何林大约被他气得不轻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将两个人的碗摞在一起,又抱起汤锅,转身就要走了,何燕常却伸手扯住了他。

“放手!”何林恼羞成怒般的冲他大声吼道。

何燕常“哦”了一声,含笑问他,“怎么,我又没用甚么力气,难道你又要哭么?”

何林被他气得几乎当场就要把碗摔在他脸上,最后却只是说:“难道你看我哭了很得意么?”

何燕常大笑起来,却在他暴怒之前,摸到了他的手,轻轻的握住,然后才温柔的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何林被他握住,怔怔的,既不挣脱,也不言语。何燕常心里一软,又低声说道,“便是哭了,其实也没甚么。谁没有几滴伤心泪?”

“……你呢?”何林突然问他,“你也哭过么?”

何燕常不料他会反问,愣了一下,又思量了片刻,才说:“大约也是有过的,只是不太记得了。”

何林看他许久,纵然何燕常目不能视,却也有所察觉。

“怎么?觉着我很厉害?”何燕常笑微微的问他。

“觉着你这魔头不似人,”何林冷冷的说道,“其实你这一生,只怕都不曾为谁落过泪罢!”

何燕常不能答他。

他怎会不曾?

他自然是落过泪的,只是深以为耻,不愿告知于人。

他此生只落过一回泪,便是在香雪山庄,五感俱失之时。

那一段时日,他此生都不愿再多回想。

沈梦夺去他五感,令他无所遁形。香雪山庄之事,就彷佛明镜一般,将他心底的恐惧尽展无疑。

原来他并非是他自以为的那样无所不能,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样蛮不在乎。他对沈梦,或许还是有所求的罢,所以才会在一片死寂之中慢慢绝望,生出心魔,癫狂起来,甚至生出难以消除的杀意来。

何林见他迟迟不能回答,便冷笑起来,说:“果然被我说中么?”

何燕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突然笑了起来,笑了片刻,然后才又说道:“人间亦有痴于我。这位少侠,与你一比,我倒果然是无心无肺,无情无意的了。”

何林怔了一下,却彷佛不知如何对答的一般,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轻轻的呼吸声。

何燕常同他说,“既然是伤心事,还想她做甚么,人间红粉佳颜无数,你又何必锥心刺骨的,总是放她不下?”

说了说,又想起:“我有个旧识,虽比你略大些,却是生得极好的,又善解人意,虽是青楼女子,却极有情意的。你若是见了,定然喜欢。改日带你去见她。”

何林再也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便有些恼羞成怒,沉声说道,“你自己去见好了!”

何燕常不想他会这样恼怒,倒愣了一下。

两人之间,顿时静默一片,竟有些尴尬。何林抿嘴许久,突然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试过了。……我对着女人,已经不行了。”

何燕常十分震惊,何林彷佛自暴自弃的一般,又恶狠狠的说道:“就算多美的女人都没用,我都试过了!”

何燕常似笑非笑,问他道,“小鬼,你这一生,能见过几多美女,还敢大言不惭的说甚么“都试过了”……”何林大怒,说:“总比你美便是了!”

何燕常倒是毫不介怀,想,他年纪轻轻,正是情欲正盛的时节,又怎么会不举。又想起他清晨之时也曾情动难耐,纵然是不能行事,只怕也是心结难解,并非甚么不治之症。沉吟了片刻,才笑吟吟的说道,“你年纪轻轻,便对色欲之事如此看重,一旦不举,便日日宣淫,真是……”

何林气得踢了他木椅一脚,何燕常哈哈大笑,却趁机捉住他手臂,将他拉到身侧来,然后伸手抚上他的脖颈,用力的捏住他下颌,低头亲住了他。

何林被他扯到怀里搂住亲吻,也是大吃一惊,当下就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何燕常知他许久不曾经过人事,必然经不住撩拨,果然亲了不过片刻,何林便忍不住情动,胯下之物半硬起来,偏偏的顶着何燕常的腿,何燕常暗暗好笑,心想,这也算甚么不举?这糊涂的小鬼,也不知是拿甚么样的人试的。

何林被他窥破此一番情状,也是难堪不已,只是默无声息之际,突然将他推倒在地。何燕常正要松开他,笑他一番,却遇着此事,也不曾防备,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不轻,又被何林用力的压在身上,俯身下来狠狠的亲吻住了,一时惊讶不已,竟然任他胡为。

何林用力的按着他的肩头,低下头来狠狠的亲吻着他,不过须臾,唇齿之间,便满是血的腥甜气了。

何林毫无章法的亲了许久,终于放开了他,气喘吁吁的骑在他身上,低头只是看着他,似乎也有些无措。

何燕常心中叹息一声,不知为何,竟然笑了出来。只是牵动口中伤处,忍不住就“嘶”得吸了一口气。

何林捏紧了他的肩头,突然低声嘶哑的问道:“你对谁都这样么?”

何燕常微微惊讶,却偏偏明知故问的说道:“对谁怎样?”

何林的手微微颤抖,却并不开口,片刻之后,突然捏住了他的下颌,低下头来粗暴而又用力的吻住了他,狠狠的吮吸着他的唇舌,就彷佛要把他吞食下肚的一般。

何林胯下之物早已硬得十分厉害了,犹如铁棍一般狠狠的顶着他的小腹,在他的身上胡乱的蹭着,何燕常被他磨蹭得有些情动,又被他暴烈的亲吻弄得疼痛无奈,便伸手揽住他的腰,反客为主,温柔的回应着何林。

何林被他吻得浑身颤抖,大约也是许久不曾经过人事,不由自主的便与他紧紧的贴在一处,任由他抚弄着自己。

何燕常被他压在身上,又被他用力搂住,只觉得这小鬼十分莽撞青涩,只是亲吻之际,见他这样出奇的坦率,丝毫也不遮掩,却又忍不住觉着有趣。

何林被他亲吻得沉醉,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又在他身上用力的磨蹭,何燕常察觉到他的腿间已是微微濡湿,便有些好笑,伸手摸到他的胯下,便说:“抱紧些,我帮你。”

何林却突然顿住了,何燕常正有些不解,片刻之后,却听到何林低声的说道:“你是嫌我生得不好?”

何燕常听他声音嘶哑,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也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微微的一丝心动来。

他问何林:“你同男子行过此事么?”

何林只是沉默的呼吸着,却并不回答。何燕常料他难堪,便是不曾有过,也定然不会开口回答,便逗他道:“这可与女子行事时大不相同。”

何林低哑的说道:“你不是一向喜欢男子的?”

何燕常见他咄咄逼人,忍不住微微的笑。何林彷佛是看着他的,此刻却出乎意料的凑了过来,屏着呼吸亲了他一下,就亲在他的唇角。极轻,极柔,彷佛在亲吻一片雪花似的。

何燕常被他试探般的举动弄得想要大笑,却还是忍住了。

何林亲了他,就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脖颈,何燕常听他屏着呼吸,却还是气息不稳,一副难以忍耐的样子,便有些好笑,问他,“你都同甚么女子试过?就说不行?”

何林顿了一下,似是偏过了头去,低声的说道:“我找过金玉楼的白锦,梦华阁的凤嫣然,还找过……”何林不知想到甚么,突然略嫌焦躁,把后面的话都咽下不说,冲着他极为恼怒的说道:“你问这些怎的?”

何燕常听了很是惊讶,这都是数得上的名妓,若是果然如此,只怕是当真不举了。心里竟很有几分替他惋惜,想,他还这样年少,便有了这样的心结,不能人道,人生不知要少几多欢愉,便十分的不忍。

何林烦躁的厉害,便亲住了他,也不许他开口,只是焦躁的亲着他,何燕常被他撩拨得有些忍耐不住,便伸手揽住他,安抚般的抚弄着他的背。

何林死死的抱着他,绝望一般的亲吻着他,何燕常想,他是被女子伤了心,所以对天下的女子都厌憎了么?只是我此时若是同他欢好,便好似趁人之危的一般,到底不大地道。他如今年少,受不得情欲的煎熬,所以一心求欢,他日若是反悔起来,岂不是十分难看。

何林亲得够了,才略微的松开了些,何燕常纵然双目失明,却也察觉到他目光灼灼,只是死死的望着自己。

何燕常却在想,纵然是你情我愿之事,可两人欢爱起来,一时情欲所至,力道不好控制,他又双目失明,若是把这小鬼弄得伤了,从此对情事避如蛇蝎,那岂不是他的罪过了?

何林忍了又忍,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他开口,终于大怒,冷冷的说道:“何教主,实话同你说,我今生是不会再同女子亲近的了。我如今就是想要抱你,反正你也从来都喜欢男子的,怎么就不肯同我亲近?你若是当真嫌弃我貌丑,便杀了我也罢,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说罢这一番话,也不等他开口答话,便伸出手去,粗暴的扯开他的衣衫。

何燕常倒是十分惊讶,只是惊讶之馀,倒也不是十分的恼怒,只觉得何林果然十分有趣。

“怎么这样性急?”何燕常笑了起来,何林果然恼羞成怒,低声说道:“那你杀了我?”

何燕常突然觉得很有趣,便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笑意,伸手抚着他的脸,懒洋洋的问他说:“你想抱我?”

何林屏住了呼吸,可是心跳声却无比的清晰,半晌之后,何林彷佛极不甘心,终于低声说道:“想。”

何林既然想要,他也起了兴致,便没甚么不肯的。人上人下,又有甚么分别?不过是欢爱罢了。况且他心里也的确是有些喜爱这任性少年的,因此倒觉得无谓。只是他戏弄何林惯了,便是此刻,仍是忍不住的要逗弄于他,说道:“你若是想抱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会么?”

何林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就把他狠狠的压在了身下,凶狠的啃咬着他的唇舌。何燕常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却轻而易举的剥掉了他的衣裳,任由他赤裸的肌肤磨蹭着自己,心里突然觉得十分欢愉。

他这一生所求无几,只是次次都不遂人意。

罗铁生如此,沈梦也是如此,与他恩断情绝不说,还要取他性命,置他于死地。便是黄谌,也与他生死陌路,从此再也不能相见。

他如今双目失明,犹如身在黑狱。这寞寞的空山之中,陪着他的,只有这个素昧平生的小鬼。纵然任性暴躁,又倔强固执了些,却不知为何,却极得他的喜爱,总是能令他开怀大笑,让他觉着十分有趣,不再觉着长日漫漫,枯索无味。

或许是何林小他许多的缘故,身世又十分的可怜,他便忍不住总想要容忍他,总想要对这小鬼好些,再好些。甚至还想过,便是出得山去,带着这小鬼也没甚么不好。

何林低头捧着他的脸,细细的亲吻着,彷佛当真把他当做女子一般的对待,何燕常微微好笑,便捉住他的手,教他抚摸自己。

何林先前把话说得如何狠绝,此刻却彷佛有些羞窘,闭口不再言语,伸手缓缓的抚摸着他赤裸的身体,呼吸变得愈发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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