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清穿)下——容恪
容恪  发于:2013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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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胤禛停下了喝酒,一壶酒已经空了,他仍是不满足,只想找些什么东西来麻醉掉自己,好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脑中也不去想那些事情。胤禩、小八……他为什么会这样?!

嫉妒是烈焰熊熊,灼烧着他的内心,叫他不可抑制欲要杀人的冲动。连番的酒水,也无非是火上浇油,将心头那种种邪火成燎原之势。在直隶的时候他是多么欢喜,眼下就有多么失望!

当初他那般喜悦,现在几乎都化作耻辱!等了几年才等到一丝开裂的冰层,不过离开两月,又得到这种结果!

难道说,是他后悔了么?后悔与自己在一起了么?是啊,分桃断袖毕竟是逆人伦之事,又有几人甘愿与自己的兄弟有这种背德乱伦的关系?

他说自己并没有碰他的福晋,却从直隶一回来就和那个女人上床了,如今还有了孩子……又有什么年羹尧!当真以为他感觉不出他二人间那暧昧的亲密么!

胤禛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偏执,他不想去想胤禩的立场,也不想去想胤禩或许有什么苦衷,单一的情绪主导了他的身心,这酸涩渐渐的变成了痛苦,又痛彻心扉,无法自拔。

酒没了,便喊下人来添上。朦胧中似有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说着什么,隐约是他的侧福晋李氏,又似乎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胤禛却已分辨不清了,一把把人拉进怀里,醉酒熏熏往那人脸上胡乱亲吻。

女人又惊又喜,忙不迭贴上前来:“爷!奴婢伺候您!”

脂粉味儿浓厚,比不得那人身上清清淡淡的药草气息,胤禛把女人半是随就半是推搡甩到床上俯身压下,心中冷笑不已,好啊,你既然找什么嫡福晋、年羹尧,那么我也便学你一次,及时行乐,自个儿放纵快活一次!

当下狂风骤雨,放肆手段都任意施为。身下的女人痛得很了,呻吟得越发扭曲,胤禛只充耳不闻,一味用力。等到这一夜终于过去,身下的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不知气息。

天亮起的时候,胤禛却清醒了过来。

檐下冰雪并未消融,冬天已过了一半儿,胤禛站在正屋门口,负手而立,望着天空上方又渐渐飘荡下来的雪花,脸色阴沉。

苏培盛歇了一夜,因太累而起来晚了,忐忑不安过来请安,见胤禛这个模样,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悄悄的站到一边去了。

胤禛不说话,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声。而没过多久,从前院里传来喧哗声,苏培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去,顿时欣喜无比:八爷!您可是来了!

他极想上前说点什么,却碍于胤禛在场,又想着这二人好好说说话大概就没事了,于是自己又悄悄躲在一边儿。

胤禩走进来,还是微笑的模样。昨夜他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胤禛为何这般生气,打发冯景去打听,又说胤禛回府后一切都好。他以为是胤禛回来太累的缘故,想着今天过来应该可以。不料一路走进来,直直的迎上胤禛阴沉沉的面容。

胤禩不明所以,见胤禛毫无所动,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道:“四哥。”

胤禛面上动也不动,眼神却转过来看他。胤禩顿觉得压力一重,打个哈哈想缓解:“四哥,这真是巧,你这是在等我么?”

胤禛冷冷淡淡,慢慢才道:“怎会。”

胤禩呼吸一凝,笑脸也不见了,十分疑惑:“四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等胤禛说话,他继续道:“若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四哥尽管说出来——弟弟我有过则改。若是四哥有什么烦心的,也可跟我说道说道,咱们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必须瞒着藏着的不成?”

这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胤禛也不禁有些松缓,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开口:“我且问你,那个年羹尧……究竟有何才能,得了你这么看重?”

胤禩微怔,旋即笑道:“他是年遐龄的二儿子,文武都是双才,四哥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去考较他去,保证让你觉得我的眼光没错……他的确是个人才,年家立场不明也不可拉拢,年羹尧与我们年纪相近却可以亲近一番。若是他能为我们所用,必然是极大的助力。”

听了这种解释,胤禛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胤禩以为他只是为了这点事情恼火,又觉得有些好笑,当即又靠近了些,诧异问道:“四哥,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事生气?”

胤禛不答反问:“我再问你,董鄂氏怀孕了,是怎么回事?”

胤禩初觉纳闷:“雅尔檀?她怀孕了?这……这有什么怎么回事?她怀的自然是我的孩子……”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古怪看向胤禛:“四哥,你……你难道是为我碰了雅尔檀而……而……”

胤禛的神情已经默许了这个真相,胤禩顿觉荒唐无比,又觉得可笑可怜:“四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那一点觉得对不起胤禛的心理也远去了,留下的只有满腔愤怒和可悲:“四哥,胤禛,你好荒谬!只准你三妻四妾,却不准我让雅尔檀怀孕?!”

胤禛漠然道:“我没有这样说。”

胤禩怒极:“你没有这样说?你没有这样说?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他怒意高炽,胸口似是有只野兽在咆哮:“你把我当什么?当成什么?当你后院里的女人?你的福晋格格?还要为你三贞九烈的守贞洁牌坊,等着你时不时过来临幸?还要叩谢你的恩典吗?”

胤禛的怒气也冲上来:“你既然可以三年不碰她,那也可以一辈子不碰她!还有那个年羹尧,一看就是别有企图——”

胤禩只觉得悲哀,这就是他的四哥,他的爱人?这就是他抛弃了伦理道德换来的?他冷笑不止,口中越发没了分寸尺度:“亮工不过是我认识的朋友,难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也不行了?雅尔檀是我的福晋,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和她上床、怎么让她怀孕,都不关你的事!”

好亲热的亮工!好一个不关你的事!胤禛几乎在压抑自己的怒吼了:“你敢再说一次?”

胤禩换了讥讽表情,嘲讽之极道:“便是再说十遍、百遍、千遍我也使得,我要与谁在一起、和哪个女人生了孩子,都不关你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因为你……没有资格!”

胤禛额上青筋暴起,二人之间似是有无尽的鸿沟不可逾越,此时此刻再说什么只徒作一场空。苏培盛在角落里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到过这里,整个身子都缩的紧紧的,生怕有人发现自己。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势时,屋里晃出一个娇柔身影,女子声音略有些暗哑:“爷?”

这侍女打扮的女子满面娇羞春色,一走出来,胤禛气势一散,胤禩已是怒不可遏,却怒极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一个爷!好一个四爷!好一个四贝勒!”

他看也不看胤禛,低头手上行了个平辈礼节:“祝四贝勒爷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弟弟家中福晋有孕,还要回去探望!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他远去背影,胤禛情不自禁踏前一步,手上快了一分已经伸出去,却徒劳无功,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恍惚中心里一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失去了什么。

苏培盛在一旁脚下一跌,靠住墙才没有趴到地上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屋里走出的是侧福晋李氏的贴身丫鬟,谁也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进到正屋里的。

那大丫鬟昨夜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今天就听到了不得了内容的争吵。当下一张脸都苍白无色,只抓着门栋才没倒下,浑身上下不住颤抖:“爷……”

胤禛猛地转过头来,狠厉无比望着她:“来人!拖下去杖毙!”

第四十章:此亦怜才意

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康熙再一次阅视永定河工程。

去年在朝堂内外沸沸扬扬的永定河堤坝垮塌一事已经落定,太子无伤无损,只杀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官顶罪,胤禛胤禩躲了过去,大阿哥忙忙碌碌一场空,看太子的眼神越发阴鹫。

而今康熙再次来到永定河,看到的是胤禛选择部分胤禩想法所建成的新河堤,稍微上游的地方修建了部分小型水库,周边又发动民间力量,把原来河堤加固加高,且整齐休整了一番,颇为似模似样。

康熙见了十分欣喜,当场就要奖赏胤禛,大阿哥与太子的目光都投过来,胤禛思衬一二,俯身跪倒道:“皇阿玛,儿臣不敢擅自专利,这都是八弟的功劳。”

“哦?”康熙心情极好,笑问胤禛:“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于是把胤禩说的修建水库以及让民间捐助的事提出来详细讲了,康熙沉吟半响,又听见胤禛解释了一番植树造林的好处,颔首道:“这倒是一件长远的好事,可惜费时太久。”

胤禛便道:“皇阿玛,费时太久,总要有开头之日,若是从眼下便开始实行,过得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总会是利国利民,福泽子孙后代的大好事。都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无论如何,后世都会流传着皇阿玛的伟业。”

康熙笑道:“若能造福子孙后代,又何必执着什么丰功伟业。只是不可强制征民迁移,也不能长期由国库出资……胤禩,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你来说说,这一点如何解决?”

胤禩跨前一步拜倒:“禀皇阿玛,此事易尔。”

康熙面有赞色,胤禩侃侃而谈:“修建水库是为防洪蓄水,开拓林地即可固沙防洪,又可长久形成新的耕地。儿臣以为,有三种人可以前去。”

“第一种是各种牢狱里的犯人,可劳动做工赎罪;第二是连年灾害造成的各地流民;第三是发动百姓中的佃户们大批量迁移,可以利诱之,凡是自愿搬迁的,朝廷以人头算赏银少许做迁移之资,前期朝廷补助生活,后期种树十亩以上者,可有地十亩,三代之后,田地自主,以此类推!”

“户部方面,可立专项资金用于此事。”胤禩再拜道:“皇阿玛可将此定为国策,后世尽皆推行,不消百年,定当会有一个波涛平静的永定河!”

“可会扰民?”

胤禩笑道:“此事在长久不在一时,虽是无奈迁移,却有广阔前景。便是百姓们也会愿意前往的。”

康熙大有喜色:“很好,胤禩所言有理。着令户部工部派人前去当地调查,写个章程出来。”

胤禩还要再拜,太子忽的站出来,大声道:“皇阿玛!此事万万不可!”

胤禩一怔,康熙也微有不满:“这话怎么说?”

太子十分激动:“皇阿玛,永定河上游环境艰苦,若是刁滑流民等拿了钱不肯搬迁,岂不是白白浪费国库的银子?佃户们所为土地,而若是大批佃户都去了永定河,当地农作又要何人来做?胤禩所言,分明是扰民之举!”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心有故意。康熙面色不虞,胤禩垂眸不语。一旁的胤祥忽然开口:“太子殿下既然说永定河上游环境艰苦,又会有多少佃户愿意背井离乡前往?八哥所说,无非是细水长流,讲的是长期徐徐图之,并不在一朝一夕。”

太子见胤祥出头,双眸闪过一丝狠辣,转向康熙急切道:“皇阿玛,植树后化林为耕之事从无先例,大规模迁移也会造成民心不稳,请皇阿玛三思!”

房间内一时安静,只有胤祥又与太子争辩几句。胤禛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胤禩身上,见太子出来阻止,心中比他还急切几分,胤禩却恍若未觉,依然低着头,一副全凭康熙做主的模样。

这些天他们再未见过面,八贝勒府也大门紧闭,并不让他进入。酒醒之后早就后悔,后悔与胤禩的争吵。与康熙一起出行的近日,胤禩也从不与他私下相处,也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今日康熙提起永定河之事,他便主动说出胤禩的功劳,希望借此机会,那人至少……至少搭理自己一两句,说点什么话。

胤禛心下苦笑,别说什么身份尊卑,只要胤禩不再生气,便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要他能与自己和好,他也会尽力弄了来,奉到他面前去。

胤禛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却明白自己后悔了。

康熙在上面,见胤禛、胤禩低头不语,太子与胤祥争锋相对,其他人躲躲闪闪避开,两不相帮,恍惚有种见到明珠与索额图的感觉,心下霎时有些模糊的明悟,不耐开口道:“够了!”

胤祥躬身退回队列,太子恨恨停下。康熙冷道:“朕说了,叫户部工部派人去拟个章程,查看此事究竟是否可行!”

太子猛地抬头:“皇阿玛!”

康熙并不看他,“都退下吧!”

太子顿了顿身子,这才一起走出房间,胤禩最后退出来,没走几步,就被太子拦住。

胤禩恭恭敬敬弯腰:“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一声冷笑:“八弟真是有办法,孤倒有一个好弟弟!”

胤禩只装不明白他话中意思,微微笑道:“殿下也是个好哥哥。”

“你——!”太子脸上也不掩饰,不阴不阳道:“八弟,你要知道君臣有别,不该做的莫要去当出头的那个,否则能力不足,办坏了事情,可就不是兜不兜得走的事了。”

胤禩脸上慢慢收了笑容,面无表情道:“臣弟多谢太子殿下教诲。”

太子愤恨摔袖走了,胤禩若有所思,呆在原地。胤禛却从一旁走出来,干涩唤道:“小八。”

胤禩身子一震,一派若无其事模样,随意拱手行了个礼:“四贝勒又有何见教?”

胤禛听得这一声四贝勒,强压怒气:“小八,都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气么。那日是我的不对,你……你原谅我可好?”

“四贝勒的话,臣弟怎么听不懂?”胤禩嗤笑出声:“四贝勒怎么会有错,又怎么会需要人原谅呢?”

“小八!”胤禛压低声音,快速解释道:“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太生气了才会……”

“四哥!”胤禩忽的抬高音调,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想明白。那日打扰了四哥的好事,说来还要向四哥致歉才是。弟弟从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望四哥海涵则个。”

胤禛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胤禩瞧着不忍,兀自咬牙硬气道:“我所求的,四哥给不了。以后还是……还是做兄弟罢!”

胤禛惶然巨震:“你……你说什么?”

胤禩转过头去不看他,口中重复道:“你我一世兄弟,也只是兄弟!”

什么爱人爱情,是他这一世要不起的东西。无人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无人可以明白他的苦衷——长痛煎熬,不如早早的放开。胤禛和他,终究不是同一类人!

胤禛扑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腕,迫切又震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是这个意思的,你还在生气……说这话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胤禩想挣脱却未果,胤禛手劲极大,他手腕生疼,眉头紧锁压抑着:“我正是这个意思。四哥若是误会有别的意思,不妨早早的放手,免得将来两个人都痛苦!前几日之事,便是前科之鉴!”

胤禛还要说些什么,胤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用力挣开胤禛的手,决绝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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