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尽(帝王攻 大叔受 卷四 战狂歌)——夜色空城
夜色空城  发于:2012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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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中军帐前,隐隐可见内室一灯如豆。

卓然披衣立在榻前,眸中是难得的迷蒙之色,轩辕痕受伤一事让他心神难安,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忍不住起了身,帐中空

无一人,他又有些茫然。

轩辕痕的伤情无疑推翻了他坚持的很多东西——怀疑、猜测、逃避、迷茫……想及此,卓然不由苦笑,终于还是一步踏

了进去,那个始终回避的禁区。

没有办法继续用君王多薄情来欺蒙自己,轩辕痕过往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却无疑是个痴情人,一旦认定,便是一颗心

都投了进去。

但卓然却还是犹豫不决……不是回避天子的感情,而是……深宫大内,满是那种让人无法喘息的压抑和沉寂,即使是以

往在阙华殿有生性活泼的紫音相伴,那种冰冷还是让人望而却步,更何况,卓然是如此的祈望自由。

烦躁的握紧双拳,卓然眉头深锁,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间的寒露让他手脚都凉的没了知觉才恍然回神。

罢了罢了……想不通就无需再想,凡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长长舒了口气,卓然将先前的杂念尽皆压下,心里却又起了别的担忧,轩辕痕的伤,瞒不了这满营将士,那么该如何向

他们说明才能最大程度的重振士气呢。

时间已经不多,若等大雪封山,就必然要拖至来年再战,数个月的时间,西荻景况如何尚不得知,光是大军在此越冬就

不甚现实,边境苦寒之地,这些人如何撑过西北境漫长的冬天。

想来想去,也只能速战速决。

卓然于官场厚黑之道知晓的并不多,行事往往是靠一腔热血,如何讲些场面话以激励士气对他而言着实是个难题,想了

许久依然是一筹莫展,直到远处天空渐渐发白,他才惊觉不知不觉间竟然一夜已尽。

略作歇息,天色便已大亮,外面也渐渐有了人声。

“非卿,你起身没?”梳洗完毕,帐外便传来裴笛爽朗的笑声。

得了卓然应声,裴笛一步便窜了进来,明朗的笑靥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的畅快,与十年前,几乎丝毫无差。

已过而立却仍然像少年一样的老友让卓然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封凌越显然把裴笛保护的很好,一个战俘完全没

有染上别样的色彩,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停滞。

卓然当然不会以为裴笛和封凌越的感情一帆风顺,封凌越不是个温情的人,想必裴笛被掳至西荻,期间受的苦楚亦是不

少,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十年之后还依旧这么毫无城府……

“非卿?”卓然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裴笛有些疑惑。

“啊?没事……封将军呢?”难得看到封凌越没有守在裴笛身边,卓然多少有些意外。

“阿越在校场,和慕容先生帮忙研究布阵呢,我来找你去用早膳。”轩辕痕先前所想的长龙阵让封凌越很是佩服,都是

此道好手,自然不甘示弱想要进一步改良。

闻言卓然不由一笑,没想到慕容阑竟然还留在这里,对于他们倒也是一大助益。

“那个……非卿……”裴笛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有些好笑的看着孩子气的裴笛,他每每露出这副样子,那必然是有事相求了。

“能不能让阿越参战……”裴笛有些心虚,他虽然单纯却也并不傻,但有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封凌越是西荻人,虽然已

经背离朝廷,但终究难得人信任,然而裴笛私下里却又希望封凌越能再次驰骋疆场。

“不行!”卓然难得的斩钉截铁,裴笛一下子就愣住了。

“非卿……”也许是卓然眼中的拒绝太过明显,裴笛竟觉得无话可说。

“唉——”见裴笛有些可怜的样子,卓然不由叹气,“你们在西荻人眼中可是叛徒,拓跋洪熙更是将封将军视作眼中钉

,此时让他上战场,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见裴笛茫然的摇头,卓然又是一阵叹息,果然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是对拓跋洪熙的挑衅,你明白么……封将军只要露面,即使西荻战败,拓跋洪熙必然也会一门心思除掉他以维持帝王

威严,这种举动会把封将军推到风口浪尖,往后的麻烦便会接踵而来!”卓然说的很是严肃,一下子就唬住了裴笛,见

裴笛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卓然终于舒了口气。

以封凌越战神之名,他又何尝不想由他相助,但如今做出此举显然是不合时宜,封凌越确实是个人才,但再怎么也得等

到大战将息、大军返京之后才能加以重用。

不过封凌越如此积极帮忙军中之事,卓然倒也极为高兴,毕竟他是惯于军事的大将,在许多时候提出的建议都比自己要

来的有说服力。

“走吧,我们也去校场看看。”

笑了笑,卓然走出大帐,隐隐便可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

到了校场,才发现众人都在,封凌越与慕容阑皆手执碳条,在沙盘上写写画画,周围人听的也甚为认真,竟是都没有发

现卓然。

卓然也没出声,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顿时对二人大为敬服,不愧为久战于沙场的良将,封凌越对于西荻军队的弱处了解

的极为透彻。

西荻尚武,筛选将官皆是以武功气力为先,故而领军的将领多是不精于谋略,以往有个文物皆能的外姓王爷这个弱项倒

还不甚明显,可现在……西荻绝对称得上有兵无将,尽管骆铭和拓跋洪熙头脑都不差,但坏就坏在这二人于军事接触并

不多,故而也不足为惧,只要能顶住西荻一开始的强力进攻,过后,优势便到了自己这一方了。

而慕容阑对于长龙阵的改进,便是增强了其防御的功能,却不损其进攻上的优势。

如今,最大的变数就在战意了,只要士气高涨,便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待到两人说完,一众人才惊觉卓然和裴笛已经到了,不由有些歉意都被卓然一笑带过。

“说来惭愧,在下昨夜想了许久,依然想不透该如何提升士气,不知各位可有良策?”没有多话,卓然开门见山便道出

自己所忧心的事。

“……”众人一时无言,他们当然知道折损了天子对于军队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不知过了多久,封凌越突然击掌道:“这也没什么难的!要知道,士兵也是民,民之所求,不外乎一个好的世道、一个

好的君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如今只要瞒下陛下伤重的消息,只说他领亲兵追击遁走的拓跋洪熙受了伤迁往朔水镇

修养便足矣!”

卓然闻言亦是恍然大悟,轩辕痕若是为了这天下子民受伤,其中意义对于那些普通士兵而言自然是如同强心剂一般,自

己在那弯弯里绕了许久都未想通,封凌越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一百零五章:决胜疆场(上)

猎猎风起,偌大战场一派肃杀。

大军严阵以待,风掣旌旗,偶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却让周围的气氛更为肃然。

卓然一身银色铁甲,一手执红缨枪,稳步踏上高台,每一步都落地有声。

目光逡巡而过,入眼皆是士兵坚毅的表情。

“将士们——”灌入内力的呐喊几乎响彻云霄,清晰的仿佛说话人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眼下已是决战之期——吾轩辕氏之天子于战场负伤迁往朔水镇,为天下百姓而置龙体安危于不顾,有国君如此,又有

何求!”

铿锵之音字字如钟鼓之声,台下十万将士眼中尽放出精芒。

“而今一战,关乎轩辕皇朝生机!关乎天下苍生之福泽!关乎尔等之父母妻子、师生邻里——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尔等之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清越的声音如同破晓时的阳光瞬间穿透黑暗,数十万将士闻言挺胸扬首,铠甲相碰是一阵整齐的金石相击之声。

咄——啪——

“为我天朝而战,扬我天朝国威!!”语罢,一扬手中银枪,台下便如共鸣般爆发出震天呼声,最后便成了一个字——

“——战!战!!战!!!”

号角声响起,数万精骑越过,那一瞬间,连大地都开始震颤,看着不复昨日颓丧的军队,卓然终于舒了口气,下一刻却

被人捏住手腕,猛然回首,却是脸色有些阴沉的云逸。

“师傅……”不知为何,卓然眼神有些躲闪,脸色似乎也较先前白了许多。

“胡闹!你现在是什么身体,竟然如此耗费真气。”显然,卓然先前轻易压制住数十万军队的啸声是以透支内力为代价

换来的,原本云逸留在营中就是为了阻止他这种行为,结果他还是一意孤行!

看着云逸眼中明了的薄怒,卓然叹了口气。

“师傅,你明白的,除此之外,我再无别的方法……”相比整个天下,区区卓然又算得了什么。

云逸当然明白卓然的心思,可心里却总是舍不得他这种不顾惜自己的行为,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妥协的摆了摆手。

递过一只玉瓶,云逸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自行离开了高台。

今日便是决战之期,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拔开封口的木塞,一阵药香便钻进了卓然的鼻子,有些惊异的看着手心里小小的玉瓶,卓然看着云逸离开的方向露出一

个感激的眼神。

“九转丹”,师门的至宝,炼制极为不易,师傅如今竟是轻易给了自己整整一瓶,足以让他的体力一直撑过整场战争。

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下,内力周流一圈之后卓然便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转身走下高台,卓然纵身上马,

身后只剩一柄打造精良的红缨枪。

枪为兵器之王,卓然先前不过是为了最大程度的鼓舞士气才拿上了轩辕痕选中的银枪,但对他武功的路数而言,轻灵的

武器才是最适合驰骋疆场的。

一挥手中长鞭,“啪”的一声响,卓然打马向着阵前而去。

脸色铁青的看着一晚上便士气大振的轩辕军,拓跋洪熙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先前阴差阳错的重伤轩辕痕,本以为借此

机会全力反击必能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事与愿违,战场上的形势几乎是己方一面倒的不住退散。

“该死——”当卓然一袭银甲的矫健身姿倏地进入拓跋洪熙的视线,他的怒火更甚。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如此镇定的杀敌!

漆黑的长鞭于场中横扫,如蛇般灵敏的缠上对手的兵器乃至颈项,瞬间便是鲜血飞溅,足尖轻点飞身而上,凌空又是一

鞭而过,围在周围的人便被长鞭上强悍的力量扫开一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卓然愈战愈勇,不知不觉间溅上铠甲的鲜血给人一种错觉,这个瘦削却充满力量的男人不是人类,而

是一头捕猎的豹子,狠而准的一击猎杀,这一切让拓跋洪熙的拳头越涅越紧。

他能看出轩辕痕对卓然的重要,决计没有想到卓然会接下轩辕痕主帅之位,井然有序的指挥整个军队发起进攻,甚至奇

迹般的激发了士兵的士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己方因为对方皇帝受伤而扬起的士气渐渐为失望的情绪所替代,对方却是节节逼近、战意

愈盛。

再也耐不住坐守后方观战,拓跋洪熙拿过自己的兵器便一跃上马,向卓然而去。

拓跋洪熙身为西荻君主,于武力自然也不弱,手中一柄三叉戟,挥舞间已然将拦路之人挑下马去。

他要亲手了结对手的性命,卓然已经最大程度的触怒了他!

于马背上直立而起,拓跋洪熙一手执缰绳,一手持戟而上,目标是卓然脉动着的胸膛。

剖开瘦削单薄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心脏甚至还在跳动……想及这样的美景,拓跋洪熙忍不住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舔了

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

卓然一眼便看到了西荻的君王,也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神色,厌恶之意瞬间便突破心底——又是那样的眼神!

地牢中如野兽一般的嗜血目光,不忌生死,单单喜欢看着鲜血流过皮肤,然后心里便会生出残忍的快意……卓然几乎不

用想就能明白此时的拓跋洪熙在想些什么,那种眼神,是他看到鲜血兴奋时特有的神色。

眼神瞬间变得冷森,卓然紧紧盯着愈发靠近的拓跋洪熙,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会一会这个西荻君主。

一是为地牢中的折辱,二是为拓跋洪熙一日前对轩辕痕使出的杀招。

长鞭一扬,卓然飞身迎上,一个巧劲鞭子便卷上了拓跋洪熙手中长戟。

臂上使力,卓然欲要一招缴了对方手上兵器,拓跋洪熙却在长戟将要脱手的一瞬死死拽住其末端,手腕一翻便想脱出长

鞭桎梏,卓然见状微微一笑,手上微微施力那鞭身又在戟上多缠了几圈。

眼看着兵器便要离手,拓跋洪熙目光一转,也不在拖拽,反是抓着三叉戟使力前送迎向卓然,眼看着锋利的尖端便要刺

穿那血管微微跳动的颈项,卓然倏地后仰避开其锋芒,紧跟着一旋身直跃而上,刚好落在拓跋洪熙背后。

长鞭一甩那被紧紧缠绕的铁戟便飞向半空,拓跋洪熙不由懊恼的看向自己双手,双目一片赤红。

大庭广众下被缴了兵器,这对于阴鸷残暴的拓跋洪熙而言是何等的挑衅,当即便抽出贴身的削薄弯刀,直向卓然扑去。

拓跋洪熙内力不足,但一把弯刀拿在手中倒也有些厉害,卓然见他竟能将刀舞的滴水不漏,当下也有些意外,一时间竟

找不到破绽。

然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有招式便有破绽。

一边抵挡拓跋洪熙的进攻,卓然双眼紧紧盯着对手的行招,西荻国主所使刀法甚为精湛,卓然也不想耗费太多时间由刀

法本身着手。

最大的破绽,其实是拓跋洪熙自己。

刀法之精妙,或可以制住武功逊于自己乃至略强于自己的人,然而面对强于他百倍的敌人之时,拓跋洪熙的内力变成了

最大的限制。

没有被表象所迷,卓然一招便要破了对手的根本。

长鞭几乎贯以十成内力,如泰山压顶之势向拓跋洪熙而去,一招——便是石破天惊。

“叮”的一声脆响,拓跋洪熙手中弯刀寸寸断裂,就连他自己也被长鞭带起的气浪掀出数丈之遥。

第一百零六章:决胜疆场(下)

下一瞬间,灵巧的鞭身呼啸而至,卷上拓跋洪熙脖颈。

“没想到,你我二人,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狼狈的西荻国主,卓然拼命忍耐着绞杀拓跋洪熙的

冲动。

手上略微用力,鞭子便立时陷进肉里,拓跋洪熙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狠狠瞪着身前俯视自己的卓然。

这个男人,不久前还是自己的阶下囚,拓跋洪熙仍然记得,那殷红的鲜血舔在舌尖上是怎样的甜美。

“该说是风水轮流转么。”卓然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终究是个凡人,深埋于心底的感情经此一事浮出水面,再

次对上伤了轩辕痕的罪魁祸首,他的愤怒来的相当猛烈。

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出言相驳,拓跋洪熙脸已涨的通红,眼中的不甘却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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