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绑在椅子里,脑袋无力地歪着,但眼睛里却惊奇地仍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看了少年一眼。
只是一眼。
心便碎成了粉末。
在他心目中一直那么活泼、健康、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少年,此刻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颓败地垂落在椅子里,胸膛的起伏细微得
几乎看不见。
看到这样的少年,他的心好疼……疼得……几乎要绞成一团,拧出血来……
他恨不得搂入怀中疼惜的少年,思慕却不敢伸出手去碰触的少年,捧在掌心关怀备至尚嫌不够的少年,竟然被人用刀子切割得
惨不忍睹,胸膛上全是丝丝缕缕的碎肉,脖子里还埋着烧红的铁丝……
他几乎要心痛得晕厥过去。
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无力控制身体的少年沉重地坠落在他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痛了他的伤口。
少年的脑袋歪倒在他颈边,让他惊讶的是,少年竟然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报告教官,我还是觉得……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是不让人睡觉……跟您的手段比起来,这些家伙明显是……修炼不到家啊…
…”
“教官……您说……是不是啊……”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才能用勉强平稳的声音回答:“不是。”
少年露出苦笑。
“那您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吧……”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知该拿怀中的少年怎么办才好。
少年很快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庞,心中又酸又疼,各种滋味翻搅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股苦涩的冲动,
他俯首,在少年额上轻轻地、颤抖地吻了一下。
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
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就是这样疼痛地爱着你啊……
毫无预警地,一颗水珠落在少年脸上。
他抱着虚弱的少年,无声地哭泣。
痛苦需要一个出口,他再也禁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少年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两个月。
两个月里,他一直陪着少年。
他总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一看就是一下午,动也不动。
时间就这样被奢侈地挥霍掉。
他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一生的时间都挥霍在这个少年身上。
两个月后,少年康复出院。
而就在这时,军部传来了一纸调令。
就是这一纸调令,把刚养好伤的少年调离了基地,扔到了遥远的边境城市。
消息来得如此之仓促,他甚至来不及与少年说一声再见。
曾经近在咫尺的阳光就这样从指间溜走了。
他感受过,却抓不住。
唯一留下的,只有皮夹里那时光定格的瞬间。
少年一走就是五年,他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少年的消息。
一个人要从生命中彻底消失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一个人要从生命中彻底消失原来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每每午夜梦醒,在床上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刚才做的是梦。
少年还在。
却原来是做梦。
对啊……其实从一开始,少年之于他便像一个梦。
一个美丽到不真实的梦。
但梦境也会有成真的一天。
当接到消息,得知少年不日即归,他当晚便失眠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之际,便很不厚道地把全队士兵都拉起来操练。
当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的铁丝网外时,他看着那人的脸庞,只觉得恍若隔世。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世纪的漫长时光,终于,又与他重逢了。
五年前的少年长大了。
虽然仍顶着一张岁月很难改变的babyface,身躯却拔高了许多,变得修长起来,整个人脱去了几分稚气,变得沉稳干练。
然而笑起来时,依旧灿烂得能媲美阳光。
看着少年的脸庞,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克制不住,汹涌爆发出来。
他记得在少年走的那一天,世界就变成了灰色。
此刻重见那思念的容颜,世界才重新焕发出光彩。
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便转过脸去,不看少年。眼角余光瞄到少年在朝他挥手,他暗叹一声,吩咐副官将少年带进
来。
少年快活地跑到他身边,熟悉的气息笼罩了他。他没想到少年还惦记着那个问题,但他却很乐意听少年说说所谓的“在这五年
里悟出来”的答案。
其实,不管说什么都好。
只要能让他多听听少年的声音就行。
因为他实在是……思念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少年回来后,他像是捡回了自己的灵魂。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少年重逢不到一天,军部便派来任务,让他去异国战场支援友军。
在战场上盘桓半月,终于,友军安全撤退了,而他却因为要断后,被遗留在战场上。
在山林中与大批敌军周旋,为了躲避敌军而误入狼穴,他出手击杀两匹凶狼,然而连日战斗已让他到达了极限。在狼尸倒下的
时候,他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淌血,他知道自己撑不过去了。
没想到在临死前,都无法再见少年一面。
不过这样也好。
就让他带着这份心情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完美的结局。
当他被人唤醒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然而当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他惊恐地想:这千万不要是天堂!
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人,赫然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本应安全待在基地里训练的少年!!
“……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带您回去的!”
“快滚……!”他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低吼:“谁……谁TM让你来的……!给我滚!”
“我会滚的,我带着您一起滚。”
“混账!”
他被气得头晕眼花。
这么凶险的地方,避之尚且不及,而这个傻瓜竟然还主动闯进来!!!
少年像是早就猜到他会生气,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道:“教官,您别生气,我告诉您一件事好吗?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我
总算是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傻瓜还纠结这个问题!!!!!
“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少年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一边说着,少年一边俯下头来,那张让他日夜思念的脸庞在他眼中逐渐
放大:“就是思念那个身处险境的……最心爱的人。”
语毕。
吻落。
柔软的唇瓣压在他的唇上,那个瞬间——
脑中。
一片空白。
再次醒来时,他已躺在雪白的病房里。
侧头一看,只见一具略显纤细的身躯伏在他手边。
他一眼便认出那人是谁。
抬起头,轻轻抚摸少年柔软的发丝。
脑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山洞里的那个吻。
还有少年在耳边说的话。
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就是思念那个身处险境的……最心爱的人。
最心爱的人。
得到了这句话,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要他如何置信,他一直想采撷的、那悬在高枝上的果实,竟然自己弯下枝茎,想垂落在他手中。
然而他不能摘。
想要那颗果实——这种渴望只能藏在心底。
是的。
因为那颗果实高高在上,受万千宠爱。他摘了便是亵渎,便是罪。
如此想着,眸光渐渐黯淡下来。他慢慢地收回手,不再碰触少年。
就让一切随风吧……
他不该奢想。
然而对一个人的恋慕又岂是能压抑得了的。
在匈牙利布达佩斯、这座被誉为“多瑙河的明珠”的美丽城市里,他与心爱的少年同住一间房。
每晚都听着少年绵长的呼吸,那甜腻的感觉让他无法入睡。
心爱的人就在旁边,谁能睡得着。
但绝对不能碰,无论如何都不能碰。
少年翻了个身,月光洒在那具诱人的躯体上,勾勒出朦胧美好的腰线,描画出一个青涩的剪影。
他怔怔地看着,心脏几乎要爆炸。
不,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他已经爱这个少年爱得失去理智了。
明知道是不对的,他却仍然下了床,走到少年床边,着了魔似的俯下身吻住少年的唇。
孰料少年根本没睡,他行迹败露,想返回时却被少年掼在床上。
少年炽热的躯体紧贴着他,令他浑身都烧烫起来。
“你要,我就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怕被毁,我只怕你不要我!!!!”
这么说着的少年撕光了自己的衣服,主动地要取悦他。
他赶紧抱住少年往下坐的身子,生怕伤到他。
少年赤裸的胸膛挨到他的脸颊,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愿意为这个少年生,为这个少年死,为这个少年反抗世俗的规条。
什么身份什么家世什么高不可攀在这一刻通通都化为烟云。
他只知道,他要彻底占有怀中的少年。
如果这是罪。
那就让他万劫不复吧……!
压抑多年的欲望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他将少年按倒在床上,扣住少年的腰肢,缓慢而坚定地贯穿了这具渴望已久的躯体。
少年在他怀中像团雪一般融化,任由他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修长的腿勾住他的腰,少年挺起身子迎合他的撞击。
他的激情让少年渐渐的无法招架,少年一边抵住他的胸膛,一边在呻吟时努力地发出“轻一点……慢一点……”的哀求。他想
照顾少年的感受,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听着少年断断续续的呻吟,他只想更深地挺入,这样才可以听少年从嘴里逸出更多令
人失控的呻吟。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雄性交媾的浓烈气味,少年不胜恩宠,被体内的摩擦刺激得仰起头,呻吟若有似无地流溢而出。他将少年拥
入怀中,少年则抱紧他的脖子,就着这样的姿势与他激烈交合。云雨之际,少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那亘古不变的三个字。
他想回应少年,然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只有更深更重地冲入少年体内,让少年达到性爱的高潮。
那晚他放纵情欲,在少年体内释放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每次都告诫自己“这是今晚最后一次了”,但一看到少年迷离的眼神,
以及那诱人的躯体,他便忍不住又一次地分开少年的腿,借着留在少年体内的体液润滑,贪婪地进入到深处。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少年的渴求竟如此之强,强到根本停不下来。
当多年来的欲望终于得到餍足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少年早已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他紧紧拥住少年,轻轻喘息着,怔怔地望着窗外微亮的曙光发呆。
得到他了。
终于……得到了。
少年身上布满了他的吻痕,而他身上也留下了少年啃咬抓挠的痕迹,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甜蜜,甜蜜得几乎让人承受不住。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柔和的晨光中,他俯首,对着熟睡的少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那一刻。
生命终于圆满了。
番外七:保护妹妹
夜晚
教官宿舍
楚峻跳上床,拧开一瓶冰可乐,一边喝一边看地理杂志。忽然,听见教官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立马扯开嗓子喊道:“墨
卿之,你手机响了!!!”
浴室的门砰地打开,教官围着浴巾走出来,身上还滴着水。他没好气地剐了楚峻一眼,道:“我耳朵没聋。”
“我怕你在里面听不见~~”楚峻摊手,露出一个痞子气的笑容。
教官懒得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是谁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这么想着,他按下接听键——
“你好,哪位……”
“嫂子!!!”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他耳中,然而这个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的脸瞬间黑了一层。来电人的身份以及那个惊悚的
称呼猝不及防地便将他打击到了,他僵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回应。
手机的声音不小,而室内也很安静,最不幸的是,楚峻的耳朵很尖——当他听见电话里有个少女娇滴滴地称呼好友为“嫂子”
,当场便将含在嘴里的一口可乐全部喷了出来。
“噗——!!!!!”
盛大的喷水声让教官一个激灵,解除了“定身咒”。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不妥当。
幸好电话里的少女很主动,见教官没有回应,她自顾自欢乐地说下去:“嫂子,我这个周末就要回家了,到时候哥哥也会回家
来看我的吧?那个那个,嫂子你也会陪着哥哥一起回来的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少女在电话另一端两眼闪闪发亮的模样,但那一声声娇柔的“嫂子”让教官真的很想挂电话……
楚峻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好将棉被一角塞入嘴巴里,将自己的嘴巴堵住。
他深知如果这时候笑出来,就算有九条命都会玩完的……
“咳咳,卫堇……”
“嫂子?”
“……”教官隐忍片刻,勉强用冷静的声音道:“请你别叫我……嗯……”
少女聪慧过人,当即醒悟过来。
“噢!对不起!可是我总不能叫你姐夫吧?还是兄夫……哥夫……有这种叫法吗?想来想去只能叫嫂子了啊~~”
“呜……”楚峻浑身颤抖着将整张脸埋入棉被中——他很痛苦。
“……叫我墨大哥吧。”
“是!墨大哥!”少女爽快地改口:“墨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会陪哥哥回来吗?”
“会。”
“啊啊太好了!那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嗯……这个不太好启齿……那个,就是……”少女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墨大哥,你可以当我一天的未婚
夫吗?”
咚!!!!
教官还没回答,身后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闷响。转身看去,楚峻抱着棉被摔落在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起来,还抖个不停。
神经病。
教官一边在心中唾弃兄弟,一边对少女说道:“我想知道理由。”
“墨大哥,你就当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吧……总之,这个周末我要参加朋友聚会,如果我没有一个出色的男伴陪我出席
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卫堇,你有四个哥哥,每一个都很出色。”教官冷静地指出少女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