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系列番外(艳恶)——远野春日
远野春日  发于:2012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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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贵史也不奢望他会知道。他只是单纯想为东原做点事情罢了。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但又觉得把心给了一个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东原将他摆在怎样的位置,以及他如何看待自己,都跟贵史对东原抱持的感情是两码子事。

贵史意外地喜欢自己想起东原时,那种流窜全身的战栗感。

身体深处隐隐泛疼,脖子和额头升起微热而陷入恍惚的感觉也不坏。

有时他也会咀嚼着暗恋东原的苦涩滋味,心情无以排遣。东原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这样的绝望曰积月累下来并不好受

。他痛苦得快喘不过气来。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抱着对东原的爱慕受尽一生煎熬,他有种预感自己迟早会吃不消。

他扪心自问,尽管如此还是喜欢那个男人吗?

答案全表露在飘着柔细泡沫的薄茶上。

贵史收回驰骋的思绪重返现实,把用毕的茶宪立起来摆在旁边。

两手牢牢捧着茶碗移步茶道口。尽管织叮咛他不必在意礼法,一想到要在人前演绎还是忍不住紧张。要是精于此道的客

人,看到贵史一点规矩也不懂而大皱眉头,那该如何是好。

所幸,他端出薄茶的时机似乎挑得正好,主客正把茶碗捧到面前准备就口。

简单确认了里面情形后,贵史以沉着的动作进入茶室。

织端坐在点前座的凛然背影,仿佛为他注入一剂强心剂,无形中鼓励着他。

尽管如此,没人开口的紧绷寂静仍让他不自觉地紧张。他不敢抬头看周遭情况,也不敢正视客人的模样。只知道有两个

西装打扮的男人并排而坐。主客穿的是全白西装,陪客则是亚麻西装。他没有去看对方的脸孔。怕视线交会时自己不知

该做些什么,会因为过度意识对方而全身僵直。

穿不惯的和服,再加上小心留意脚下别踩到榻榻米边缘,让他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视线不知不觉停在脚边。

好不容易在陪客面前端坐下来,以右手递出手中的茶碗。

「贵史。」

就在这时,熟悉的男子声音传人耳中。

贵史吃惊地『咦!?』了一声,抬起头正面迎视自己一直避看的脸孔。

「东、东原先生……!」

意想不到的状况,贵史吃惊得差点翻倒搁在榻榻米上的茶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脑中陷入一阵兵荒马乱。

许久未见的东原看来有些疲惫,但微扬的傲慢嘴角和彷佛能看穿贵史心思的犀利眼神,依旧丝毫未变。亚麻的夏季西装

也很适合他。他好想投入那宽厚的胸膛,但只能拼命忍耐下来。

他们居然还有再见的一天——贵史心头感激莫名。原本已经对自己的处境不存指望,还以为东原跟他恐怕再也不会有瓜

葛了。

贵史表面上淡定自若,内心却充斥着笔墨难以形容的兴奋,喜悦、惊愕、感激种种情绪交错翻涌。

「我已经遵守约定,把律师先生毫发无伤地还给你了,东原。」

这三天来宛如梦魇般缭绕耳边的男子声音从一旁响起。

是上条宗亲。

贵史将视线移向上条,感觉更是难以置信。在进入茶室之前,明明瞥见了这个身穿白西装坐在主客席的男子,自己却一

点也没有发觉。就算脸孔被茶碗遮住看不清楚,他也不该认不出这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男人,看来自己刚才真是太过紧

张了。

上条心情好得简直像要哼出歌来。容光焕发的脸庞写满了愉悦和揶揄,让人忍不住想问问他到底在开心些什么。相形之

下,东原则是摆着一张臭脸,就连贵史都能感觉得出,他是咬着牙根忍耐,才能勉强自己坐在上条的邻座。

「真是败给你了,居然连我都没认出来。」

东原赏了贵史一记白眼,也不理会什么茶道礼法,大剌剠地端起茶碗就喝了下去。

一直面朝正前方端坐的织,将身子转向客座方向。

等东原发出滋啧声,喝完最后一口把茶碗放下,织柔笑着对他问道:

「您觉得如何?东原先生。」

「还可以。」

东原爱理不理地回答。

虽然算不上被正面夸奖,贵史听了还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他阴错阳差为东原沏的茶,不但被东原喝了,还给了不算负面

的评价。光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付出的心意得到了报偿。有种幸福的满足感。

听了东原不冷不热的回答,织的眼神更见柔和。

「……真让人羡慕。」

只听他感慨良深地如此低喃。贵史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意。

东原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语地站起来。

「走吧。」

手腕被东原一扯,贵史也慌张起身。

「那、那个……东原先生!」

还来不及制止他,请他等一下,就被不由分说地强拉着走。

他还没跟织道声谢谢。身上的和服也是借来的。

脑中处于打结状态,脚下却又不得不踉踉跄跄跟着东原走,他急得只会说『那个』或『等一下』。

东原为什么会来这里接他?

难道是上条拿他要胁东原交换什么条件?

假如真是这样,东原为什么还要来?

他有满脑子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但是,他很高兴。比起给东原添麻烦的歉疚,东原没有舍弃他所带来的欣慰更胜一筹,贵史不禁眼眶发热。

「下次再傻头傻脑地被人绑架,我就给你好看。」

气冲冲地大步走在走廊下,东原咬牙切齿般压低声音这么恐吓他。

「对不起。」

贵史也莫名其妙道了歉。

话才说完,拉住贵史手腕的东原突然加重了力道,把他的手抓得都发疼了。

东原在担心我——。这次连鼻头都开始发酸。

「幸亏仁贺保织是个守礼自持的茶道家,你该庆幸老天爷保佑。」

「是啊……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难怪人家会说物以类聚。」

东原哼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句同样让贵史摸不着头绪的话。总觉得话中隐约掺杂了一抹自嘲。

穿着足袋来到庭院。走过飞石小径,门外停靠了一辆计程车。

「上车吧。」

贵史被半塞进了车内。

随后也上了车的东原,不加思索便吩咐司机前往两人常去的旅馆。

直到此刻,贵史的一颗心才真正有了踏实感,紧绷的神经就像瞬间松掉般,整个人深深地躺进椅背。

东原拉着贵史离开后,宗亲重重哼了一声,乱没规矩地立起了单膝。

「男人就是男人。」

宗亲一直想瞧瞧东原大惊失色的模样。不是为了黑道斗争,而是为了感情而动摇、狼狈的样子。

如今得偿所愿,宗亲也算心满意足了。但是目睹东原出乎意外的深情和执着的一面,宗亲嘲笑他的同时也有一丝羡慕,

心情反而陷入复杂起伏。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这次……做得好像过分了点。」

用袱纱抹拭清洗好的茶碗和茶杓,织淡然地述说意见。没有奚落或鄙夷的意味,只是随口说出自己的感想。从那文静的

白皙侧脸读不出感情的波动。

织一直都是这样。

就连第一次抱他时也不例外,那种听天由命般的清心寡欲让人懊恼极了。

也因此,宗亲百般蹂躏他,非要看他意乱情迷地吟泣,从樱色双唇低喃着哀求宗亲的话语。

他讨厌超然物外的人。这种人太无趣了。他要把他们的人性欲望连根挖出,看看他们被揭露伪装的真面目。即使再丑恶

,也总比故做圣人君子要可爱几百倍。

东原也是一样。他要试探他可以为心爱的人抛下多少矜持。结果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没想到东原会为了一个男性恋人,不惜割让自己名下资产的摇饯树。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他想嘲笑东原是个鬼迷心窍的傻瓜,但平心而论,自己感受到的却是浓浓败北感。

他反倒羡慕东原,能拥有一个让自己如此珍爱的人。

东原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坚毅,令自己又对他多了一分激赏。

早在很久以前,这个男人就进驻了宗亲的心,偷偷恋慕着他的宗亲,内心深处一直期盼东原能爱上自己。尽管如此,他

从未主动对东原采取任何行动。自己去压倒东原也就罢了,要他去逼迫东原抱自己根本不可能。宗亲无法坦然面对自己

的感情。

就在进退两难之际,外面竟传出风声说,一向自夸绝不对特定对象动情的东原似乎心有所属。宗视情不自禁想去确认事

实真相,若是真有其人,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一部分固然出于嫉妒,但绝大部分是他想让东原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摩拳擦掌,等着看东原如何忍痛做出抉择。

仔细想想,自己此刻感受到的空虚和落寞,是因为东原太过直截了当,没做出任何反击或挣扎就举白旗的关系吧。

原来我想要的,是跟那个男人一较雌雄吗——直到现在,宗亲才恍然大悟。

自己想要的是正面挑战他,在他心中留下存在的证明。

「真是失算。」

「咦?」

将茶具统统摆回水屋的织,一回来听到宗亲的自言自语,不由得睑露诧异。

宗亲将低身跪坐他身旁的织一把拉了过来,搂住惊叫一声倒在自己身上的纤细身躯,让他坐在自己盘起的膝盖上。

「早知道就不该绑架那个律师,这样我还能多享受一下跟东原较量的刺激。」

「宗亲先生……」

织惊讶得瞠目结舌,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点漆般的乌瞳渐渐浮现一抹压抑的喜悦。宗亲这番话似乎让他很开心

,或许是他以为,宗亲今后再也不会把其他无辜的人扯进他和东原之间的竞争,而松了一口气吧。当然,这并不代表宗

亲就此洗心革面之类的。

织也很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道理。他只是为宗亲能够放开某些事情,而感到高兴。

这家伙真是可爱得让人心疼。

宗亲凑近织的脸颊,以反常的温柔亲吻封缄他的小嘴。

「……啊!」

心神俱醉的呻吟。

这是他第二次和织接吻。不论情欲再怎么亢奋,他也不曾吻过织。直到上次,忍不住想封住那张喝下自己精液的柔弱小

嘴,才一时忘情吻了他。

织在情绪激荡下泪水盈眶。或许他一直期盼着自己的吻吧。一想到这里,宗亲胸口一揪。

宗亲将手指插入黑缎般滑亮的长发,一边吟味着柔顺的触感,一边沉浸在深吻中。

「嗯…、嗯……啊!」

光是亲吻便挑起了情欲,织的指尖渴求般抚摩着宗亲的胸膛。

「想要我吗?」

要是换做平常,宗亲肯定会为了羞辱他、骂他淫荡而继续调戏,此刻却一点也不想伤害他。

「宗亲先生……」

织羞红着脸,轻舔了一下湿润的嘴唇。不论到了几岁,怀中的人依旧如少女般纤柔动人。宗亲至今仍能鲜明忆起,自己

第一眼见到他就想拥抱他、将他据为已有的情景。回头想想,他的人生说不定就在那一瞬间被左右了。

「要我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啊!」

耳垂被轻轻啃咬的织,身体不禁一颤。他静静地闭上双眼。

受到密长睫毛的引诱,宗亲在眼睑印上亲吻。

织的唇缝逸出心醉的叹息。

正当宗亲一反平常霸王硬上弓的方式,百般呵护地将织的身体横放在榻榻米上时,水屋方向传来迟疑叫唤『少爷……』

的声音。

织陡然睁开眼睛,从宗亲怀里坐起身来。

「什、什么事,松子嫂?」

呼唤他的是每个礼拜会来帮忙两天家务的女帮佣。

「有一位香西先生上门拜访少爷,您要不要见他?」

「香西……是香西诚美先生?」

站起来抚平和服的皱皱,织一边向水屋走去一边惊讶地问。

「是的。」

「他一个人来?」

「那倒不是,旁边还有一位年轻人。听说是想来跟您学习茶道。」

待在茶室的宗亲听了两人的对话,决定起身离开。既然对方是香西老爹,独占织是不可能了。

「香西这个老不修,还是这么好色。」

宗亲嘴上抱怨着,也随后现身水屋。

松子丰腴的身躯瞬间僵硬,吓得面无血色。这个女帮佣似乎颇为惧怕宗亲。但这样的事宗亲早巳习以为常,倒也不以为

意。

「我要走了,织。」

「宗亲先生。」

织唤住了正走出水屋的宗亲,声音中夹杂了几分依依不舍。

「你去陪香西吧。那家伙八成是听本家说你在这里,才特地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既然他带了人来拜师学艺,你也没理由把人家拒之门外。」

「可是……」

「晚上我再过来。」

宗亲打断织的话,越过在一旁瑟缩的松子走向走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室。

「带香西先生和另一位客人过来吧。」

背后传来织如此吩咐松子的声音。

难得想跟织好好温存,偏偏来了扫兴的不速之客。

不过宗亲的心情倒还不坏。

好久没在床褥上跟织共享鱼水之欢了。偶尔摒弃无情的欺凌,轻怜蜜爱地疼惜他也不坏。尤其是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

对织的怜惜。

经过玄关旁两坪半大的房间时,恰好碰到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打开纸门走了出来。

「可能掉在座位下面,麻烦你了,佳人。」

从房间内传出的声音主人是香西。

可能是把怀纸或其他茶具掉在车内,所以叫青年回车上去拿吧。

「好的,我去找找看。」

男子的气质淡雅,有一张理性而秀逸的美貌。香西这几年来爱不释手的爱人就是他吧。宗亲朝这个叫做佳人的青年瞥了

一眼。

佳人反手关上纸门,和站在玄关的宗亲四目交接,友善地朝他行了一礼。

宗亲视若无睹地穿上鞋子,先行转身离开。

他对香西的爱人不感兴趣。

占据宗亲脑海的是,下次一定要痛快享受和东原一决胜负的乐趣。

他想要跟东原再做一次正面对决。这次拿贵史当盾牌的攻防,不过是区区的前哨战。

一想到这里,宗亲便斗志昂扬了起来。

你等着瞧吧,东原——回头仰望梅雨暂歇的晴空,若有所思的浅笑荡开在宗亲嘴角。

即使一带到常去的旅馆,就旁若无人地把他压倒在床上,贵史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脱去了脏污的足袋,抽掉腰带剥除灰绿色的和服。

视线大致扫了一遍,并没有在光洁的身躯找到暴力留下的痕迹。手腕和脚踝没有捆绑的勒痕,甚至连个擦伤都没有,更

遑论刀伤或烫伤之类的了。东原也有一半以上认定宗亲只是在虚言恫吓,但还是得亲眼验证才能放心。

「你就不会找机会从仁贺保家逃出来吗?」

那样的地方只要想逃,随时都逃得出来才对。

贵史蹙起双眉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但或许是被东原的灼灼目光盯住不放感觉心慌吧,只见他哼的一声把头撇到一旁。

不用想也知道,贵史一定是担心轻举妄动会给东原带来困扰。

「真是笨死了。」

东原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孬种,这句话与其是在说贵史,毋宁是在骂他自己。

不管负责看守的织是不是以礼相待,一想到贵史被那个比一般黑道份子更心狠手辣的男人绑架恐吓时,受到的恐惧和不

安,东原就不禁自责为什么没有多注意青史,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他。

即使平常表现得再坚强,在他以为自己求助无门时,一定曾惊慌害怕得夜不成眠。

尽管如此,安全脱险的贵史却没向东原吐露半句苦水,让人对他既心疼又爱怜。

要是他能多亲近自己、依赖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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