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系列之三(情热的飞沫)——远野春日
远野春日  发于:2012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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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骗你。现在想起来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但我经常因为不足和不安而焦躁着。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到好成

绩,那只是你自己的过度联想而已。考试前我也拼得很辛苦,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至于家境,那不是我能左右的,你

要拿出来挑毛病我也没话说。”
眼神满布怀疑的赤坂,无言地盯着佳人。
“像这次的事……”
虽然犹豫,佳人还是决定这次非说出来不可。如果不说出来,对方永远不会知道,即使会让自己不快,他还是觉得该说

出来。
“老实说,是你自己太任性了。”
“什么?”
顾忌着其他病人,赤坂压低声音怒吼。
“你要是比较在乎工作,就应该把阻止禁药流通列为首要目标,而非一心只想独占功绩。有同伴支援本来就比单打独斗

容易成功。但是好大喜功的你,却为了自己而错过难得的大好机会。如果你一开始就跟团体行动,听从有经验的禁药取

缔员指示,或许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家人应该也很担心你吧?”
“别说得一副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你知道什么?”
“起码我懂得家人的心情。”
“你又多了解我家人了?”
赤坂声音中的怒意渐渐变淡,视线也移到旁边桌上,好像在确定被花束压在下面的周刊。
“除了我之外,社长也很担心你。跟你在游艇上有一面之缘的社长,可是全身浸泡在六月的海水里,把你从洞窟中救出

来。要你感谢他并不为过吧?我不需要你真的说出来,只要在心里这么想就够了。”
佳人诚挚的话语,似乎慢慢打动了赤坂顽固的心。他原本阴沉的脸上出现些许踌躇和困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蠢事,但平常蛮横傲慢惯了的他,放不下身段道谢,才会如此一直口不择言。
“我觉得对谁感谢或道歉,绝不是件羞耻的事。”
佳人诚心诚意地说。
陷入沉思的赤坂,似乎仍苦恼着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佳人没有再说话,他静待着赤坂的反应。
病房内跟刚进来时一样,仍旧一片祥和,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俩不稳的交谈。
“……对不起。”
赤坂好不容易压低声音挤出一句。
光这三个字,佳人便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白来,前天的辛苦也可以一笔勾销。原本沮丧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嘴也不听使

唤地笑开了。
“你、你帮我跟你们社长道谢。我家那口子说,近期之内会专程登门道谢,不过你要是能先帮我转达会更好。” :
“赤坂,你结婚了吗?”
头一次从赤坂口中听到他有妻子,佳人掩不住意外地问。仔细想想,自己跟赤坂也都是适婚年纪了,只是他平常对“结

婚”两字没概念,自然不会联想到那里去。
“不行吗?”赤坂怒声说。不悦的面容微微泛红,大概是要掩饰腼腆才故意生气吧。
“你跟那个社长不也一样吗?”
这次轮到佳人动摇了。他虽然无法否定,却从来没有以结婚的角度看待彼此的关系,只是也不能装没听到。他在心中暗

自庆幸遥没一起来,要是他也在场,现在的气氛大概会尴尬无比吧。
“我那口子昨天请假一天到医院来照顾我。”
好像故意要转移尴尬气氛,赤坂接着说。
“我才知道原来那家伙也会担心我。被长田抓到后,我就跟家里失去联系了。虽然曾经逃出来一次,但当时一心只想跟

你求救。或许是你跟香西,还有那个看起来超恐怖的东原讲话时,那种自然的神情让我印象深刻吧,所以才会觉得只有

你能救我,完全没想到警察。真是太奇怪了。”
我明明那么讨厌你啊。赤坂自嘲地补充。
佳人也笑着听赤坂诉说。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生气了。因为变得率直的赤坂太令他感动。
“我大概是个虚荣俗气又贪欲的男人吧,以后也只能过着满脑子为了功劳和金钱工作的生活。不过,看到我那口子原本

已经够丑的脸还哭得红肿——我就在心里想,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还有,我虽然讨厌你,但也想见你一面道歉,还

有你那个社长也是。”
慢慢说出自己内心话的赤坂,露出了佳人从未见过的表情。即使高傲的样子依旧,但他已经懂得为别人着想,也会反省

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知被他冷嘲热讽过多少次,但佳人决定全部忘掉,一份率直的友情重新萌生。
“我会跟社长说的。”
“那就拜托你了。”
“谢谢你啊,赤坂。”
佳人的道谢让赤坂皱起眉头。
“你向我道谢干吗?”
“我只是想说而已。”
佳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一脸怃然的赤坂没有作声。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佳人站起身来。
“你要回去了吗?”
“是啊,现在回去还赶得上下午班。要是放着社长不管,我担心他会不吃不喝地一直工作。”
“哼,这算炫耀吗!”
赤坂不爽地转过头。
“要走就赶快走。”
“有时间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说完,佳人便走出病房。赤坂没有回答,但佳人猜想,他应该会打过来才对。
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果然来看他是对的。打心底这么想的佳人,心情极度愉快。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遥,相信他也会跟自己一样高兴吧。即使不在口头或态度上表现,遥心里一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他忽然好想赶快见到遥。
长久挂在肩上的担忧终于卸下来了。相信赤坂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应该会脚踏实地好好工作,不再让妻子哭泣吧。

他没有权利挑剔别人的生活方式,却希望苦难不要落到任何人身上。人就是要为此努力,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现在马上回去的话,大概两点左右就能回到黑泽运输了。
佳人急忙从看诊民众充斥的大厅走出正门。
听到救护车声音时,佳人正好从自动门出来,视线自然跟着右移。
右边是供一般民众用的停车场。
目送救护车开进停车场的佳人,忽然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身影。
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佳人呆然地张大了嘴。
怎么可能?
那是幻觉吧,得走近一点才知道虚实。佳人一步步慢慢接近。
修长的男人靠在一辆保时捷旁边。没错,就是遥本人。
遥还没有发现佳人,他的目光也被救护车引了过去。
半晌,他终于感受到视线似的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交缠。
“……遥先生?”
“嗯。”
遥用淡然的声音回答。
一股热切的喜悦和兴奋涌上佳人胸口。他是专程来接自己的。真是难以相信。没想到遥会放下工作来找自己。
“既然都到这里了,就顺便过来。” _
遥的口气仍旧那么平淡。他怎么可能顺便来?心知肚明的佳人也点点头。
“都已经来了,天气又这么好,要不要到渔港去吃烤花枝?”
遥的提案更让佳人目瞪口呆。
“遥先生。”
佳人咽了口唾液,太过兴奋的情绪让他无法顺利发声。
“怎么了?”
不要就算了。遥的眼睛生气似的瞇了起来。其实他根本没生气,只是为了掩饰腼腆故意装模作样。
这是约会的邀请吗?想这么问的佳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好给了遥一个灿烂的笑容代替回答。
遥的脸上也浮现淡淡的微笑,然后扬了扬下颚示意他上车。
佳人眩迷地凝视着遥,用力应了一声“是”。

番外 漱口

门口的电铃连响了两次,
真是个心急的来客啊,贵史忍不住皱眉。一般来访的客人,通常都会先按一次,等大约三十秒要是无人应答,才会再按

第二次。又不是每一家的人都在对讲机旁边待机,这是常识啊。
看电铃按得这么急,一定是没预约就来访的客人吧。
贵史在两年前辞掉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出来独立。说独立是好听,其实只是把自家的一部分拿来当事务所用,靠介绍来接

工作。大多是离婚调停之类的民事案子,另外,只要川口组的少当家拜托,他也会接跟黑道有关的诉讼辩护。
在这种时间没预约就来访的案子他才不想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内容吧。贵史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得出去应答不可,

否则电铃不知要响到何时。 :
“哪一位?”
他拿起对讲机的话筒微带不悦地问,听到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声音。
“是我。”会回答得如此简单又蛮横的人,除了东原还会有谁?他就是川口组的少当家,东原辰雄。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到贵史所住的地方。
“我马上开门。”
嘴上应得冷静,但贵史的脑袋完全被怀疑、惊讶以及喜悦给弄得一团乱。
到底是什么风把他吹来的?
这是东原第一次到贵史的住处来。地址他早已告诉过东原,但对方一次也没来访过。贵史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来了。
在东原上到九楼来的这段时间,心乱如麻的贵史极力回想着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无论怎么想,都好像跟东原的来方沾

不上边。不过,东原的想法本就难以揣测,想要探寻他今夜来记的目的恐怕徒劳无功。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等待。随即看到按电铃时超没耐心,脚步却优哉游哉的东原,缓缓从廊下走过来。
“哟。”
“晚安,东原先生。”
还来不及说怎么这么难得,东原已经擦过贵史身边,脱鞋走进客厅了。贵史慌忙追上去。这个人总是这么自我中心,进

到别人家里也毫不客气。
贵史进到客厅,就看到东原大剌剌地坐在三人座的大沙发上。
那双长腿长得嚣张,跟他相比只会让自己忧郁罢了。
完全合身的订做西装也非常适合他。每次看到东原,都会让贵史深觉,同为男人却有天壤之别。那已经不是自卑感的问

题,而是格调上的彻底差别。
“今天怎么了?”
贵史站在沙发前窥探东原的脸色。他看起来心情不坏,表情既不僵硬,嘴唇也自然抿着。几欲射穿人的眼神一如往常充

满迫力,不过从神色却看得出他没在生气。
“有点事。”
东原用三个字简单带过忽然来访的理由。
贵史不解地歪着头,更是不安起来。
“怎么不坐下来?”
仿佛置身自家的东原指着对面的椅子,并没有叫贵史坐在自己身边。对他的生疏感到失望的贵史,尽量隐藏地依言坐下


“你不会是要睡觉了吧?”
“还没有。”
放在客厅桌上的时钟指着十一点多,这个时间对贵史来说还早。明天并没有一早非办不可的事情,他打算悠闲地看书看

到两三点。
“您要喝酒吗?”
沉默下去也只徒增尴尬,贵史干脆向东原劝酒。他觉得酒比茶适合他。
“不用。”
东原出乎意料地拒绝。
总觉得东原跟酒有种分不开印象的贵史,又吃了一惊。东原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记得东原不抽烟,但几乎夜夜喝酒。
“您今晚已经在别的地方喝过才来吗?”
实在太意外,贵史反射性这么问。平常他会极力避免触及东原的私生活,现在却因没有话题又不想沉默太久,只好想到

什么说什么。
“喝是喝过了,不过是在香西那边把事情解决完后随便喝喝而已。最近组里发生了一点问题,不是那种可以慢慢喝酒聊

天的气氛。你知道长田组的长田穰治吧?”
“知道。”
贵史跟那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香西组的组长似乎相当中意他,还为了万一有事时有劳贵史多帮忙地引见。当时东原也

在,所以没跟他说上什么话。长田还算有礼,但贵史对这个人总是没有好印象。不知道他惹出了什么事。
“他经手禁药的事被抓包了,还在组里养了内奸。”
“您说的内奸,是指禁药取缔员之类的人吗?”
依东原所说来判断,那是最具可能性的。
“你依然这么聪明,贵史。”
东原瞇起眼睛。这是他对贵史感到满意时会出现的习惯动作。被这样的眼神凝视,贵史不禁腼腆地垂下眼睛。能被东原

称赞当然高兴,但他却无法坦率地表露高兴之情。对自己这种不善表达的个性,贵史有时候真是恨到极点。如果能再大

方一点,或许跟东原之间的关系会跟现在截然不同,能够认清彼此只是肉体上的关系,也就不会经常为之苦恼了。
“香西老爹大概是老眼昏花了,居然喝了长田的迷汤,让那家伙有机可乘。虽然说是自作自受,不过他心里应该百味杂

陈够难受了。上个月他还招待我们到他自傲的游艇上出海呢。基本上只要这件事能圆满解决,我是不在乎香西要怎么处

置长田。”
“遥先生和佳人好像也有一起出海吧?”
贵史抓住东原话中的“游艇”两字,近强迫地改变话题的方向。他不喜欢听到谁又在折磨谁,尤其不想从东原口中听到

。他知道东原本来就是黑道中人,却还是深受吸引而喜欢上他。所以希望起码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掺杂太多暴

力气氛。尽管在川口组少当家面前,这要求相当无理,但贵史仍希望东原尽量少提黑道的暴力问题。
“他们都还好吗?”
贵史尽可能自然地转换话题笑着问。其实他前几天才收到佳人的电邮,告诉他在游艇上遇到东原的事,还说期待见到贵

史,所以他早就知道佳人的近况。自从秋天认识之后,两人就成了偶尔会互相报告近况的关系。
“对了,说到佳人。”
东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
“我中午到遥的公司去,他给我泡了十分难喝的茶。”
东原又唐突地说出让贵史意外的话。
“我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茶。”
“是佳人泡的吗?”
微带惊讶的贵史又重问一次。东原的茶当然是佳人泡的,他无法想像遥亲自泡茶给东原的情景。
“那就奇怪了。”
会泡出那么难喝的茶,而且还没发现地端给客人,怎么想都不像是佳人会做的事。他是在担心什么,还是被什么事分了

心?就贵史所知,佳人是个非常细心的男人,而且意外地非常会做家事。用意外来形容或许太失礼,但佳人的外表看起

来就像有钱家的富少,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家事的样子。
“他也是个想太多的男人,跟你一样不喜欢有关暴力的话题。大概是听到我和遥在讲长田,以及禁药取缔员的事而动摇

了吧。”
“……应该是吧。”
贵史想起秋天发生的那件事,浮现当时佳人激动的表情就明白了。被香西包养的他,一定见过不少残酷的制裁场面,所

以才会对暴力行为产生激烈的反感。只要看到有人遭受那种待遇,就恨不得挺身替代对方受罪。这次大概也有相同的心

情,才会在泡茶时心绪不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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