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上校场蛮力交锋

次日，辰时初。

主帐内，林廉捧来一身普通的盔甲，盔甲的铁片上深知可以看见明显的磨损痕迹。

无射对这件盔甲很满意，示意林廉为其穿上，林廉虽讶异，但也不做声，只默默抖开这盔甲给太子换上。

无射换好装后，把束发的玉箍取了下来。于帐内环视一圈，最终从内衣上撕下块布条，在手中弄皱后，方才用来系住头发。又于案上取下一只狼毫，折断两头，仅剩光秃秃的一根笔杆。把头发绾成髻后，将断裂的毛笔杆插在发髻上固定好。看了看铜镜中的模样，又弄下几抹头发遮住眼睛，而后回身对林廉道：“泥土。”

林廉忙又呈上一个精致的白瓷碗，洁白如玉的碗中赫然便是一块黑灰的泥土。

无射点点头，用手指拾起一块泥土，两指发力碾碎后，在铜镜中比了比位置，而后抹在自己的脸上。

林廉吓了一跳，“砰”的一声，忙跪在地上，“殿下……”等下殿下要做什么林廉现在大概也猜的出来，只是殿下千金之躯……

无射皱了皱眉，示意林廉起身，而后开口道：“本宫自有打算，呈上来罢。”

心知殿下不会轻易更改决定，林廉只得把乘着泥土的碗重新端在太子面前。

无射抹好全身赤裸的皮肤后，用第二套脉络中为数不多的内力逼出一身的汗水，汗水渍透泥灰，使得无射身上的“妆”更加自然。无射把剩下的事情都交待好后，方才落在林廉身后出了帐门。

一刻钟后，林廉带着一名普通的小兵到了一列整齐的队伍前。向领队的招呼了声，被称为“冯老大”的领队把这名小兵按个头安插在队伍的最后，林廉才状似满意的点头离开。

由于是此次主帅孝昭太子面前的红人林廉总管送过来的人，虽一副怯懦无能的样子，但也无人为难，且扮成小兵的无射看得出，这支小队的领队“冯老大”亦是颇有管理才能的将领。

呜——

在集合的号声中，校（jiao）场上的兵士迅速集合。

在这块校场上集合的大都是陈鹤启将军的麾下，按照每日的惯例操练一番后，陈大将军于校场上宣布，分组对阵练习，今日胜出者可为刘宗胤副帅的副将。

虽说陛下派遣刘宗胤完全是历练的意思，但人家好歹也有个副帅的头衔挂在那里，该有的还是要有。辽东军在陈鹤启平时的管理之下，各部将各司其职，一时间也找不到得力之人方便调动。因此，以实力选拔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军营里的汉子大多比较直爽，亦不会每人都去考虑哪位将军才是真正的手握重兵，大家一听说胜出者能成为副将，一时间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宗胤亦知道这次副帅的位子也是父亲费了很大的功力方才弄来的虚衔，虽自己一直想堂堂正正的上阵杀敌，但在先帝圣文帝、和圣武陛下的管理下，要立下大的战功机会渺茫。只要抓住这次机遇，不管如何，回程之后都是一大战功。因此，刘宗胤也只是冷冷的看着校场上的武斗。

无射利用各种巧劲已经放倒了三人，虽然这些人的武功并不如何了得，但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杀人招数，其威力亦不可小觑。这些人爆发力强大，出手强劲霸道，无射所习的武功继承了父皇一脉的刚劲霸道，且如今无射修习《皇霸神诀》的时间并不长，内力不济，硬拼根本不是办法。无奈只得运行《清心诀》中的招式，以柔克刚。而金丹期的实力对付普通人则是绰绰有余。

被称为“冯老大”的冯玉书，此时正眯眼看着今日林总管送来的这个外表瘦弱的少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一招一式。

果然与前面打倒那几人的武功路数不同，开始的招数明显偏向阳刚一脉，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后的招数看似偏向阴柔，实则是以柔克刚，小小年纪，内息源劲绵长……

一个时辰之后，胜出者已经较少，场上明显分为几个包围圈，输的人自动围成圈子为圈内的兄弟加油。而圈子明显越来越少，却越来越大。

无射再次放倒一人后，俨然已成为这个圈子的最终胜利者。人群中开始欢呼，而后窃窃私语谈论着这弱小的少年是谁？而冯玉书那一队的人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之色。

虽然这些人的实力并不算很厉害，但从时间上算，无射仍是觉得打得酣畅淋漓异常过瘾！

无射环视一圈，发现场上还有几个圈子，许是看无射较弱小，大都不愿与无射比试。无射也乐得清闲，只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这队的领队的身影。却发现“冯老大”早已站在围成圈子的战败者之中。

无射轻皱眉头。那“冯老大”身材魁梧结实，面部轮廓深刻，作风举止爽朗。表面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军营铁汉，可双眸之中却闪着与外表不符的睿智光芒。在打斗中，无射看的出这姓冯的不仅在本队声望较高，其他队的人也大多对他敬服。但在刚才他却有意的避让对手，最后佯败退场。

两刻钟后，场上只剩下无射与另外一人。

围成圈子的人群自动散开，无射见到了最后需要较量的对手。身长八尺，面目威武，皮肤黝黑，肌肉卉张，真正的军营铁汉！

人群自动又合成一个圈，听得人群中自有人介绍这汉子姓牛，名叫牛大力，人如其名，力大无比。且身材魁梧，却行动迅速。因此，武功在辽东军营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时兄弟们都戏称一声“大力兄”。

无射眼见来人，心知过关斩将一路凭实力打出来的对手想必也不好惹，便左脚脚尖点地，后移。两手并指摊开，从胸前一上一下划开。甩了个《皇霸神诀》中掌法的起手式。

那大力兄却有些不快，难道要俺欺负这小个子么？口中边走边嚷嚷道：“喂，小子，还是不要比了，就你那身板，还不经俺一拳的事。”

无射心知这句话本是牛大力的好意，但听起来总有被人轻视的意思，当下只压低声音道：“多谢，军中早闻牛兄大名，还望赐教。”

人群大力叫好，那汉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口中还碎碎念：“等下打断了骨头可别怪俺。”

无射后足发力，欺身上前，拔地而起，打算先发制人。使了招“落叶飞花”，右掌并掌向下劈至牛大力天灵盖，左腿后抬，足尖发力踢其腹部。

却见那汉子迅速侧头，而后出手如闪电，右手五指成爪，扣住无射脚踝。

无射脚上一痛，当下一惊，虽说这不过是普通的一招，但这牛大力的手劲果然了得。因为太多人围观，无射不好调用真元，迅速把身子网后仰，右脚脚尖绷直，踢向牛大力右手腕骨。

许是那牛大力见这一脚来势汹汹，竟松了手，无射方才曲腿、翻身、立稳。

果然还是得用太极么？

轻吁口气，不知踝骨有无伤到。眼见那汉子攻了上来，无射平心静性，展开太极招式，出手似慢实快。那牛大力往往刚要动手，无射已经撤手离去，有时明明已经扣住，却被无射使了个巧劲脱身而去。

在21世纪所沿袭下来的太极，已经只余一些大体的表面招式，只有少数的修真大家族或隐派方才有真正的秘笈。真正的太极看似只有一招，其中身体各个关节的运作却绝不会少，因此看起来动作很慢，实则要在一个动作内，变幻很多次微小的动作。而往往在实际打斗中，观看的人会忽略那些细微的动作，这也是为什么太极看起来出手相对较慢的原因。

无射也不含糊，每次只是利用腕骨和十指的各个关节看准穴道攻击。那牛大力渐渐支撑不住，已成败势，而后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而后是一片欢呼，谁都不敢相信比大力兄慢的招式会打败大力兄。无射那支小队的成员更是把无射高高抛起，欢呼不断。

无射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一开始身体有些僵硬，而后释然一笑，由着他们把自己的身体一次次抛高。心道这群人还真是“自来熟”。

陈鹤启在高台上看清一切，见刘宗胤微微点头，正准备宣布刘副帅的副将人选。

无射抬手指向冯玉书的位置，压低声音道：“我想再与他比一场。”

第四十五章：求随丑乙表忠心

无射抬手指向冯玉书的位置，压低声音道：“我想再与他比一场。”

冯老大眼神一凛。

陈鹤启向来惜才，虽不知这少年意欲何为，但认为万军之中胜出者的要求总有一定的道理。见刘宗胤也没有反对，便准了。

冯玉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无射比试，人群中又沸腾起来，许多人大喊：“冯老大加油”

无射照例先行攻了过去，逼冯老大出招。与开始不同此时出手招招迅疾，且往全身要害招呼，使冯玉书不得不防。

人群中许多人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原来冯老大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

半刻钟后，无射抽身站稳，微微吁出口气，虽没有调动真元，但对方亦没有用内力，用自己所熟悉的《清心诀》中所收录的招式才占了上风，此人果真不简单。

无射理了理衣摆道：“以后，你便是刘宗胤副帅的副将了。”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是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占得了上风，此时听得少年如此一说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高台上，刘宗胤的随侍刚开口喝到：“大胆，副帅的名讳……”

林廉适时的递上一张已经浸湿的白色帕子，无射抹去脸上的泥灰，而后把帕子交给了身后的林廉。

陈鹤启刚刚也认为这小子太目中无人，免不得要得罪刘宗胤，此刻一看，立马单膝跪地，呼道：“主帅！”

主帅？太子？

校（jiao）场上人，包括高台上的刘宗胤都立马单膝跪地，口呼：“参见主帅！”

无射回身，环视校场一圈，而后道：“本帅今日亲入营中，方知我大乾果是人才济济，军中更是卧虎藏龙之地，此一去，东瀛必慑于我军天威。”而后又看向跪在一旁的冯玉书，“冯领队武功了得，今后便随着刘副帅吧。”其实，看似现在最无实权的刘宗胤，回京后可不一定。

“末将冯玉书谢过主帅！”原来长得粗犷的汉子竟有“玉书”这样一个如此文雅的名字。

示意全场的人平身继续操练后，无射转身回了主帐。

到主帐门口之时，无射感觉脚踝处的痛楚并未减少。顿了一下，而后由林廉挑开帐帘，方走了进去。

坐在榻上，林廉为其脱下那双藏青的棉布料子的皂靴，而后，取出一双金丝绣龙纹镶碧玉的杏黄色靴子，无射脱下白色丝缎袜子，查看了下伤势。还好，未伤及筋骨，只是可能翻身从牛大力手中脱“脚”而出时牛大力手劲太大，以至于扭了下脚。

眼见太子殿下的脚踝处已经红肿，林廉又跪了下来。

无射只皱了皱眉，道：“林廉，替本宫移正罢。”

林廉心中认为没有劝住太子而使其受伤，自己难辞其咎。此时太子居然不宣军医，而要自己为其端骨。虽说习武之人为人正骨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太子千金之躯……眼见太子殿下虽看着自己眼神却越来越凌厉时，只得硬着头皮，端着无射的左脚，摸好位置后，猛然使力一移。

“……”无射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左脚，发现已经不那么痛了之后，自己用右掌运用真元力稍稍加热脚踝部分，促进其血液循环。而后，自己套了袜子和靴子站了起来。

无射回身道：“林廉本宫曾受伤之事不得声张。”林廉应了声是。

无射正准备出帐，掀开帐帘，却见一人双膝跪地。

那人见主帐内有人出来，方才抬头看向来人。无射低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丑乙。

无射只是冷眼看着这平时从不多言，安分守己的呆侍卫。

丑乙就这么跪着看见来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现太子正盯着他看，连忙想起自己跪地不起的原因，只讷讷开口道：“太子…殿下…丑乙以后…想要随在…您身边。”

无射皱了皱眉表示不解，为何今日丑乙有此要求？孰不知丑乙一直知道自己呆呆的不受人喜欢，当年被太子挑中之后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高兴异常，只是这些年来，太子从未要自己履行一个侍卫该履行的责任，他知道自己呆傻，又知太子从小英明，许是主子嫌弃自己也说不定。因此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要求，只是这一次，太子殿下回来时明显受伤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作为贴身侍卫怎能让主子受伤？

“殿……殿下，丑乙知道自己笨，也知道自己武功不好，可是…可是…请一定让丑乙保护殿下！”丑乙说完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又想到自己这幅样子，太子见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没用。连忙用衣袖抹了把脸，只希望太子不要心烦赶自己走。

无射微微有些动容，丑乙向来不善言辞。今日跪在这说出这两句话不知是克服了多少自卑，鼓起了多少勇气。自己当年只是为了图方便才选中了丑乙，却原来选中后的不信任，给丑乙造成的伤害和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有何区别？无射走了几步，见丑乙习性跟了上来，一个大男人又有掉泪的趋势，扶着额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长进，还是和当年一样呆啊…跟上来罢。”

丑乙微愣，前面太子是说自己笨罢，后面……后面是同意自己保护他了么？不管如何，太子答应让他保护就好。当下迅速起身，快步跟上太子身后林廉的步伐。

陈鹤启帐内

守帐的将士进门通报后，陈鹤启忙迎了出来。无射只交代一句：“今晚修整，明日出发。”便又回身在一片恭送声中走了回去。

次日，十万大军与辽东开拔。途径草原之国真夏国以及金束国。经金束国之时，无射以“军令如山，不可懈怠”为由，并未入皇城接受金束国国君的招待，只在驿馆歇了一宿，并允诺回程之时定当亲谢国君“借道”美意。

两月后，大军终于抵达东瀛边境，监军夜王与副帅刘宗胤率余下军队留守边境。东瀛国国君信诚君派使节于边境迎接孝昭太子与大将军陈鹤启等人以及作为仪仗的五千乾国军士，行七日，一行人抵达东瀛国皇城——户京。

第四十六章：终彻悟引狼入室

无射一行人随着礼官的引导到了大和殿内，信诚君率一众官员与殿内设宴相迎。一行人被安排坐在右上首的位置。

那国君一身黑色朝服生的与长信君有几分相似，也算得上俊美，只是少了长信君的那份清灵之气，且作为一国之君，面对天朝来使，面上恭谨有余威严不足。

接风宴后，无射异性被安排住在东瀛国国主为乾国来使新建的行宫——庆天宫内。

当晚，信诚君寝宫大宙宫内，

信诚君召集源氏一族以及一干家臣商量对策。

信诚君坐于主位之上，神情颇为忧虑：“源大人，乾国此次来使，恐来者不善，只是天朝既以“匡扶正统”为旗号，莫非三千院家的那人竟未死么？”

一个头戴青色高帽，面上皱纹深刻的老臣面色不虞，只道：“陛下，派遣而去的上忍中忍以及清心明月流的剑客和一众武士至今仍未有刺杀成功的消息传来，长信君恐尚在人世。”若不是三千院家门众甚多，只有少数几个忍术流派清心明月流与其有过节……

另一位坐于老者源平藏身边的中年人道：“父亲大人不必忧虑，那狐狸精皇妃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皱纹深刻的老臣吁了口气，当年幸得自己机智，放出假消息言道长信君已死。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三千院家的幺子罢了。何况三千院家已没人能证明这长信君与献给乾国圣武皇帝的三千院千寻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