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满皇都——甘油脂肪酸
甘油脂肪酸  发于:2013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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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帮人纷纷行礼离开,西门烟柳支撑着身体奔向苍,“苍,苍,你振作一点!”西门烟柳焦急的呼唤道。

“大,大宗主……”此刻中毒已深的苍勉强睁开双眼,气若悬丝的回应着,“恕属下无能,怕是不能与宗主一起……”

“苍,你不要说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西门烟柳的镇定自若在苍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刻彻底崩塌了,他变得方寸大乱,“你等着!”

“大宗主,对不起……没能陪你走下去……”苍无力的抬起手,缓慢的摩挲着西门烟柳的面颊,为他擦去泪水,此时的西门烟柳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摇头,“宗主你刚刚强行施术,怕是早已元气大伤……”

“住口,我是宗主,你无权命令我!”西门烟柳咬住嘴唇,用颤抖的声音念诵着咒语,可这回,法术并没有像之前预料的那样施放出来。西门烟柳一遍一遍的吟诵着咒语,可这一回,奇迹并未发生。

“宗主,请你按照我族的习俗,在我死后将战士的尸体焚化洒落在他牺牲的地方……”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声音也逐渐变小。

“苍,我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西门烟柳忍住泪水,歇斯底里的吼道,“苍!苍!你听到没有!你给我活下来!我不许你死!”

此情此景,裴虎臣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可他除了旁观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做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伟大的战士一步步走向末路却无力阻止。

“对不起……小柳,”苍慢慢的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来握在拳中,“这个……对不起,只能下一世了……我很累,我要睡了……”

苍闭上了双眼。

他的呼吸渐渐停止了。

第十章

裴虎臣和西门烟柳站在原地,两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山谷的时间无限度的变得模糊,外面的一切似乎都不再清晰。裴虎臣好像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生死在一瞬间完成的更替,死生分明。之前还鲜活的要一起去喝酒的同伴转瞬间已成枯骨。

死亡,就是永远也见不到彼此了。

死亡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无力,迷惘和悲凉像一张巨大而漆黑的网扑向裴虎臣。如果对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死亡都是如此让人痛心,那么这一对亲密的不允许任何人插足的主仆来说,死亡的沉重的都早已超过他们可以负荷的程度。

“苍,你醒醒,你不要跟小柳开玩笑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玩!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西门烟柳用力摇着苍,“你不要吓我啊!”西门烟柳反复吟咏着咒语,即使最终红色的光芒洒满苍的全身,可他的双眼依旧紧闭。

咒语一遍一遍的在空旷的山谷中响起,徒劳而绝望。

可在崩溃边缘的西门烟柳没有放弃,就算最后体力不支跪在地上也依旧在重复那几个咒语。

裴虎臣突然看不下去了,他抓起西门烟柳的手,把他拉出去了好远,“别闹了,苍已经走了!你再这样下去不顾精神力施法,身体会吃不消的。”

“你胡说,苍怎么可能死掉!他是最伟大的战士,只要我还活着,他就要保护我一辈子!”像被猎人捉住的新长出獠牙的小动物,西门烟柳奋力地想要挣脱裴虎臣的阻拦,回到苍的身边。

“你给我醒一醒!”裴虎臣抓住西门烟柳的双臂,“看好了,苍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就是你再也看不到他,你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你闭嘴!苍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苍!苍!”那一声一声的呼唤听着裴虎臣心里也不好受,可他知道死者已矣,而剩下的人却都要继承亡者的意志好好活着,虽然对于生者不得不承认这是另外一种残忍,但在这种残忍中却能生出新的希望来。想到这里,裴虎臣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朝着西门烟柳的面门,裴虎臣狠狠地来了一拳。这一拳过去裴虎臣手都有点疼了,他有点后悔用这么大力气。

显然,西门烟柳被这突然的一拳吓得不轻,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看着裴虎臣,嘴唇不断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好了,男子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像个娘们似的又哭又闹!是男人就应该擦干眼泪该干什么干什么!”裴虎臣看到西门烟柳之前毫无生气的眼睛转了转,他知道西门烟柳可能听进去了,“如果这一次死掉的是你,你也应该知道苍会多么痛苦吧!所以……”

之后裴虎臣的反应更让西门烟柳吃惊,他只觉得自己被包围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力度大的似乎要把他骨头也碾碎了。

“还好啊,这种痛苦是让我们承受的;如果让苍承受,你想想他会有多么绝望,你要是知道了也会在地底下哭死的吧,”裴虎臣用自己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对西门烟柳低语道,“喂,所以这趟旅途我代替他陪你走完吧。”

“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么……再也见不到了……”安静的在裴虎臣的怀里一动不动,西门烟柳低声重复着裴虎臣刚才说过的话。

“是啊,见不到了,可是我们还活着。所以这一次,放心吧,我会陪你走下去。”裴虎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会陪我么?”西门烟柳小声的问到,裴虎臣点点头,于是西门烟柳“哇”的一声尖声哭了起来,那声音响彻云霄,裴虎臣从小到大没听过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他有些放心了,只要有力气哭就有力气继续生活下去。可突然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他随手一摸,一手血!

“操,你干什么呢!”竟然被这钢牙兔子袭击了,裴虎臣又气又恼一把推开了西门烟柳,可没想到他却缠了上来,抱着裴虎臣老猴上树状死活不撒手,“再,再让我抱一会儿……”

好吧好吧,成长的道路上,对小孩子们适当的宽容也是可以理解的。裴虎臣想到,可是后背一阵阵刺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裴虎臣只听见西门烟柳的哭声有大变小,最后渐渐的变成抽泣。这时候西门烟柳猛地推开裴虎臣,冷冷的说道,“今天的事情,要是刚跟别人说我就杀了你。”

这话刚说完,裴虎臣有一种被负心汉提了裤子不认人对待的错觉。

“如果这一回你不兑现自己的承诺,我也会杀掉你的!”西门烟柳的声音小的更秋天蚊子哼哼似的。

第十一章:谢谢你,再见

当西门烟柳看起来情绪平静一点的时候,裴虎臣开始准备完成苍的遗愿。

他在收拾苍的遗物时,发现苍的一个拳头握的死紧,于是裴虎臣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掰开苍的拳头时,打开后发现有什么东西滴溜滴溜滚了出来。

是一枚粘着点点血迹的错金丝熏球。

裴虎臣不知道这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把它当做苍的遗物转交给了西门烟柳。

只见西门烟柳捻起了熏球,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裴虎臣看到他用颤抖的手细细的抚摸着熏球上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像是舍不得失去与苍最后相连的羁绊。最后他双手握住这枚熏球放在了胸口,但他的眼泪却再也没有流下来。

很久之后裴虎臣才知道,按照琉月旧俗,男女间会彼此交换自己贴身携带的熏球以示结为百年之好,白首不离,如果某日退还给对方则是恩断义绝之意。不过这是离现在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许久,西门烟柳抬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再见了,苍。

于是,他们两人重新踏上了吉凶未卜的旅途。相同的旅程,不同的是某些变化正在两人身上悄然的发生着。

裴虎臣想起来临行之前,他当着牛刑两人的面什么也没说,只是挥刀斩断了自己的袍袖以示与他们二人从此恩断义绝。虽然情感上接受不了,但是他知道人各有志,也许这两人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这么多年的兄弟有朝一日翻脸成仇人还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好了。

突然牛大喇叭突然爆发的大吼道,“是,就你一个人重情重义,就你一个人两肋插刀,不贪钱财,是大英雄!我们都是胆小鬼,都是守财奴,都是孬种!”裴虎臣回头,他想说点什么却被牛大喇叭制止住,“我知道,你在心里瞧不起我们!可咱们习武之人谁不想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谁不想扬名立万?可裴虎臣你知道吗,我每次一回家老娘婆娘还有孩子都围着我哭,他们哭是高兴,高兴我活着回来了;可没几天我离家走镖,他们又偷偷抹泪,他们不知道下一回我是躺着回来还是竖着回来的!”牛大喇叭的一席话把裴虎臣说懵了,他从来没有听牛大喇叭说过这些事。

“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我呢?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牛大喇叭重复了好几遍,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这个大英雄谁爱当谁当,我这辈子安心做个小人物!可如果这一回把他杀掉,”牛大喇叭指了指骑在马上的西门烟柳,“我就能有一大笔钱让我家婆娘和小鬼过上好日子,以后再也不用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再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牛大喇叭继续吼道,“这些你根本不明白!”

在路上,裴虎臣回味着牛大喇叭的一番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一边想着,也许当初如果能有机会跟牛大喇叭好好聊聊,知道他家的这些事情,说不定能一帮人能想想办法给牛大喇叭安排个离家近能够平安度日的活计。而不会像现在一样,除了叹息什么也无法挽回。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动手伤人啊,裴虎臣低头想到,偷偷看了一眼西门烟柳。

一路上,西门烟柳心情低沉,裴虎臣心里也为牛大喇叭的事儿不好受,他偶尔搭与西门烟柳一两句话,西门烟柳也只用“嗯”“是”“对”之类的敷衍,所以裴虎臣索性闭嘴。总不能跪在西门烟柳面前抱住马腿哭着喊着让西门大官人笑一个吧。

于是两人就这么保持沉默,几日后,他们到达了有着天下第一温柔窟美名的瑾霜城。

两个人还来得及没进城,裴虎臣就远远的看到城外列队的骑兵,银甲白马,军容肃穆。

如果平时看到这一幕,裴虎臣会赞叹将领治军严谨,可这个时候看到了,裴虎臣心里忍不住打鼓,完了这不会又是来寻仇抢东西的吧?现在一群人对我们两个人,就算西门烟柳秘术再神奇,就算是大发神威这么多人车

轮战也能磨死他。正忐忑之间,西门烟柳却催马坦然的走上前去。

“喂,你……”裴虎臣刚想提醒他谨慎行事,可没想到西门烟柳走的坦然,他也只能催马上前。

管他呢,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做伴儿的!

第十二章:福利

刚做好伸头挨这一刀的准备,裴虎臣便驱马上前,可谁料到剧情又发生了惊天的逆转。裴虎臣远远的瞧见那好像首领的一人手一挥,之后一声令下,那首领连同在场所有的骑兵立刻下马齐刷刷的跪下。

只听得那带头之人恭敬地说道,“属下瑾霜城城主慕容希夷拜见宗主。”

这是什么个情况!裴虎臣不仅被这么大的场面深深地震撼到了,他还惊诧于这不能用常理度量的世界。自从踏上陪护西门烟柳这一程后,所有的事情开始想着不能控制不可预料的的局面发展。其实以前深谷之中他就开始嘀咕西门烟柳的来历,这个净火宗到底是个什么邪恶组织?师傅他老人家让自己护送西门烟柳的这一程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挑中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武功更高强的镖师?现在是在身边的这个少年宗主又多大能耐,竟然能让面前这有权有势的一城之主卑躬屈膝?旧的谜团没有解开,一些新的这些谜团又不断出现的一层层垒在在裴虎臣心中。

裴虎臣嘬嘬牙花子,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也许可以找个机会问问西门烟柳。

于是裴虎臣偷偷的瞥了西门烟柳一眼,只见少年像是看早就惯了这种大场面,并没有为此动容,他依旧表情平淡,一脸倨傲的对着慕容城主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城主大人和战士们快快请起。辛苦慕容城主了,本席路上有事耽误所以这才晚几日到达,劳烦城主在此等候。”

“大宗主言重了,”靠近了裴虎臣这才看清了慕容希夷的长相:广带博冠的慕容希夷虽是一副读书人的儒雅长相,可眉宇间的逼人英气为他平添了几分男儿豪气,掩盖了稍带几分脂粉气的俊美外表。只见他不改之前的恭敬神色,继续低眉答道,“能为宗主效劳,在下与瑾霜城百姓们粉身碎骨万死不辞,”随后慕容城主退了几步,让开了道路,“路途劳累,宗主请进城休息,在下已在寒舍设宴,请大宗主务必光临寒舍。”

城门在战士们的号令下缓缓地被打开,慕容希夷与战士们分开队伍,方便西门烟柳和裴虎臣两人入城。此时正值春季多风的时节,只见慕容希夷素白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飞扬,风沙之中他的表情肃穆庄严,像是在虔诚等待神迹的信徒。迎接西门烟柳的骑兵们的银盔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到甚至可以在上面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太阳下,盔甲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战士的头盔上带着蓝色的羽毛,可这些花哨的饰品却并没有损害他们的威严。

此刻映入裴虎臣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而壮丽的场景。

当晚,裴虎臣和西门烟柳被邀请至城主的官邸中设宴款待。

当然,宴会上的珍馐和讲究的器物也是精致到裴虎臣前所未见前所未闻的。一起作陪的还有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大人物,一副土鳖进城状的裴虎臣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一脸严肃,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酒过三巡,客套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慕容希夷似乎被裴虎臣这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慕容希夷举杯向裴虎臣笑吟吟的说道,“敢问大宗主身边的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在下裴虎臣,”裴虎臣连忙起身行礼回答道,“慕容城主折杀在下了,在下只是一介小小的镖师而已,英雄这称呼万万不敢当。”

“一路护送大宗主劳苦功高却不自矜功劳,这种英雄情怀让实在让在下佩服,在下斗胆带大宗主敬裴英雄一杯!”慕容希夷的这一番恭维之词在裴虎臣听来也十分受用,裴虎臣飘飘然之际也对这平易近人的慕容城主多了几分好感。

杯酒过后,只听得慕容城主继续说道,“可这没有暖香在怀,即使这武功盖世的英雄也算不得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随后他轻轻拍了几下掌,“宗主下榻寒舍,属下顿感蓬荜生辉,斗胆为大宗主和裴镖师准备了几个席间的小节目。”

只见红色地毯的四角的烛台上被重新换上了更亮的鲸油蜡,须臾,一队女子和乐师应声鱼贯而入。

只听得琴声骤起,一名眉眼俏丽的女子开口唱的是裴虎臣以前路过瑾霜城在路边酒肆听过的青荇浮水调,本来并不稀奇。可如果加上在场舞姬的曼妙舞姿就能体味出这被脂粉和熏香里熏染的别样风情。

那领舞的舞姬脸色酡红,经过裴虎臣案前时,丹凤眼一飞眼风,含蓄娇羞之中又不失风情,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光芒和看似的慕恋眼神把裴虎臣羞得满脸通红只能低低的把头埋下去,之后裴虎臣听到西门烟柳从鼻子里不屑的一声“哼”。裴虎臣听到立刻想狠狠用眼神剜西门烟柳一刀,可没想到这小子却再也不往这边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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