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确认你没有认错人么?”
“当然!”
“为什么不是他?”窗边的人一指坐在花厅正中几案后面的那个人。
“我不认识他,这座花厅里我也只认识您啊!”
“我帮你洗澡,你居然还说不认识我,”有人不满意了。
“就是啊,刚才我也帮你洗澡来着,怎么洗干净了就不认识了?”
“帮我洗澡的不是你,是他!”辛迪手指着靠在鱼腥草花架旁边的人,“你应该是在我去洗澡的时候进来的,我确实没有见过你。”
花厅中间的美男子饶有兴味儿的看着辛迪,用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人,问道:“那你说说,这些人当中哪些是你一起进来的,哪些是你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又有哪些是在你洗澡的时候进来的,还有就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玛弗勒斯,……”
辛迪才不理这个问题呢,而是转回身问:“万尼斯,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么?”
“是啊,刚才让你认人的是我的长孙,米罗,而玛弗儿是我的么孙,我们家族的男子在成年后都是这副模样儿,无论老少都是一个样子,一直到生命结束都不会有所改变。怎么样?听起来好玩儿吧?所以还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我们谁跟谁的,你能认出我来,怕也是蒙的吧?”
“不是的,你们其实一点儿都不一样!”
“哦?那你就照米罗说的认一下怎么样?”
辛迪仔细打量了一下花厅里的人,“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的有五个人,除了刚才说话的之外,还有那边流水台阶旁边的三个人,和您身边的这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有22、不!是23个人,玛弗勒斯院长又出去了;跟我一起进来的有17个人,一定要挨个儿点出来么?”
“不必了,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米罗问道。
“他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味道?什么味道?”
“就象不同的点心,有不同的味道的那种味道,……”
“哈哈——!”一片笑声,包括万尼斯都笑了。
“哈哈,点心?你想把他们吃了么?”万尼斯问道。
“不是的……”辛迪小小声儿的说话。
“你不是说点心么?”
“我、我,我不会说别的,……”
“哈哈——!”众人笑得更响了,有的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米罗一边笑,一边招手道:“孩子,到我这边来,我有从家里带来的香糕,想不想尝尝?”
“想!”动作比语言还快,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站到米罗的身边了。
“哦?哈哈——,来,坐在我旁边,”一边说一边向旁边靠了靠,辛迪当然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米罗的身边,令很多人都不笑了,只管看着米罗。
辛迪坐下后,两眼只管盯着前面的几案,没发现什么东西长得象香糕,便偏着头看着米罗,米罗忍着笑对旁边打了个手势,几个装着各色点心的水晶碟子飞了过来,“尝尝看,喜不喜欢这种口味?”
辛迪伸出左手想拿,但只伸了一半儿便缩了回去,又伸出右手,也是伸了一半儿又缩了回去,然后就看看点心、看看身边的人,再看看万尼斯。
“你怎么不吃?”
“这里有六、儿样儿,我不知道哪个才是……”辛迪小小声儿的说。
“这些都是……”
辛迪双后齐下各抓一个,一起往嘴里塞——
见些情景,很多人都不由得捂住了双眼,真是看不下去,整个儿一生番,或者说连生番都不如。正当辛迪吃得不亦乐乎的进修,玛弗勒斯带着几只大盒子回来了,一进门儿就看到围着摇摇欲坠的浴巾、靠在米罗旁边、毫无形象的大吃点心的辛迪,手里的盒子“当!”的一声,全掉到了地上,两眼呆滞的看着狂吃的人。
听到响声,辛迪的眼睛从点心上移到声音发出的地方,等认清来人的时候,忙把手中剩下的一点点都塞到了嘴里,“呼!”的站起来,抬腿就走,浴巾就很配合的往脚下滑去,还好米罗动作够快,几朵硕大的蔓陀罗花代替了浴巾,遮住了辛迪的大半个身子。玛弗勒斯的脸都绿了,眼睛也鼓了,一向鲜红的嘴唇也没了血色——
米罗若无其事的将浴巾拾了起来,递给了最需要的人,当事人也不含乎,脸不红不白的接过来,随便裹了一下便走到玛弗勒斯的面前,“早上好,院长大人。”
“既然把衣服取来了,就快点儿去带他穿上吧,再多会子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万尼斯幽幽的说道。
玛弗勒斯一咬牙,“你跟我过来!”气呼呼的推开花厅的门,当先出去了,辛迪只好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几案上剩下的点心,才迈步跟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还瞟了一眼,这一切都看到米罗的眼里,才有了后面的小插曲。
“你们也太胡闹了些,明知道玛弗儿的脾性,还专往他的痛处碰,你们啊!聚到一起就捉弄他!”万尼斯嗔责道。
“祖父,冤枉啊!没有您的配合,我们也做不好不是?”笑嘻嘻的,全没个正经。
“我怎么配合你们了?”
“那个小东西真是有点儿意思,原来人界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东西,怨不得弟弟不肯回来呢!祖父!我很少来这边看您,这一次就陪您多住些日子吧!”米罗很认真的对万尼斯说道。
第二节:不着边际
“你都这么说了,还不就是打个招呼么?我不同意会有效么?”
“那就这么定了,……”
“你准备住在哪儿呢?”
“我当然不会去忒尔普堡的,这个花园也太小了,弟弟住尚且不足,我也就不来挤兑他了,等我找好了再跟您说吧!”说着就站起身,“也闹腾了一个早上了,弟弟到底还是人类的一院之长,我们总得给他留个方便,我们自会离去。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虽有点儿多管闲事,也不妨继续管一管,再说还连着那个小东西,您若是忙不开,就由我来做吧!”
万尼斯一听忙道:“你不能在人界任意妄为!……”
“谁说我是任意的?既然地狱的第二席恶魔都到了人界,我来此做一下调查也是理所应当的,必要的时候联手将其送回地狱也是应该的,地狱的恶魔是六界、三域、三重天都不能容的罪大恶极之徒,我花域之人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再说,谁让这片土地上还保存着非同一般的东西呢!”
“唉!”万尼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了花厅。
“希尔伯特,找个离得近的小岛,把上面的人都请走;尤里西斯,待地方确定之后,就照咱们玲珑台的样子随便修一修;威尔凯利,你修两条通道以便于往返行走,省得每次都要让祖父首肯,你们也会觉得麻烦的。这一次也是赶上他心慌意乱,我们才能都来凑个热闹不是?”
“可是没有祖父的首肯,我们的通道也搭不进来啊!”
“你们只管修,我自有打算。”
“那我们做点儿什么?”
“这边也不可能会找到什么象样的岛子,不过是找个支点罢了,其他的当然得你们自己来,”话音未落从已经走了。
万尼斯和米罗都走了,其他人也没什么理由再留在这儿,所以当玛弗勒斯带着辛迪回来的时候,花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院长大人,我说得没错吧?那是幻术,要不就是万尼斯的式神。”
“那不是幻术!祖父大人也不会用什么式神,我们都不会用式神的,他们真的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亲兄长!”
“那你们有几个母亲?”
“几个?我们只有一个母亲!别骨碌碌的转你那两只眼睛,我们也是同一个父亲生的。”
“好吧!早上看到的不是幻术,是真的,您别急嘛!”
“早上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您都问了我十几遍了,怎么还问呐!”
“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会坐在米罗的身边?”
“他让我坐在那儿的,这句也说了十几遍了。”
“他为什么会让你坐在他身边?”
“我不知道,……”
“这几个字你都说了几十遍了,就不能说点儿别的么?”
“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玛弗勒斯长出了一口气,“问吧!”
“他为什么不能让我坐在他身边?”
“我问你,我祖父坐在什么位置?”
“窗边儿。”
“他坐在什么地方?”
“花厅中间。”
“他旁边还有谁?”
“我不知道。”
“怎么又是这句?”
“他们全长一个样儿,我又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哪里会知道有谁啊!”
玛弗勒斯一闭眼,换了一个问法儿:“那他旁边还有别人么?”
“好象没有……”辛迪翻着眼睛。
“什么好象,是根本就没有!没有人可以站在他周围三尺之内,一起坐着更是不可能!”
辛迪又开始眨眼睛。
“别眨眼睛了,时候也不早了,虽然没吃多少,我也给你打了个包儿,把早点放了几样儿在里面。你再喝点儿水,我就把你送到阿尔方索那里去,闲了的时候,我自会给你讲讲我们的世界,……”
“你真的不是人么?”
听着有点儿别扭,但玛弗勒斯还是做了回答:“我是花域的子民,不是人类,学园里的人都知道。”
“但你的样子可是人的样子呢!”
“你见过我这么美丽的人类么?”
“没注意啊!也许见过吧!早上不是还有几十个呢么?”
“那些是我的兄长们,也不是人类!再说了,就算你见过有我等美貌的人类,他们也不可能永葆青春的,……”
“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啊!总有一些驻颜有术的人,会长生不老的。”
玛弗勒斯听了,知道再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小东西的脑袋跟人不一样。“好吧!你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你十年之内若是能见到有我这般美貌的人类,我们再讨论吧!”
辛迪手里捧着一个大包儿,跟着玛弗勒斯离开了水榭花园。
弗尔学院·圆塔·第一堂课
“早上好,阿尔方索院长,我把辛迪给您送来了。”
“怎么是你送来?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是我的兄长们找到的,具体情况您自己问吧!”
“你的兄长们?不是每年才来一位么?”
“那是往年,今年祖父也不知什么原因说多了话,来了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米罗来了。”
“那又怎么样?”
“米罗来了,就不会轻易就走,您不会不知道我们家族在花域的地位,他不走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您说……”
“那就找个办法让他自己走不就好了?”辛迪插了一句。
“你能找到办法么?还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阿尔方索问道。
“想不到!办法不是想的,想出来的办法是不能用的。”
“那办法是哪儿来的?”
“自己来的。”
“怎么自己来?”
“其实事情发生的时候,办法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被事情表面的光华炫花了眼目,看到罢了。只待事情表面的那层光彩消失了,办法自会出现。”
“嗯,有道理。”阿尔方索不由得点头称许,“我们就等办法自己来。”
玛弗勒斯越听越觉得这一老一小有点儿问题,说话太不着边际,心知自己刚才说的全没了用,便告辞离了圆塔。临走,还是极不放心的叮嘱辛迪莫要与自己的兄长们走得太近,叮咛再三,才走了。
圆塔的小书房里只剩下阿尔方索与辛迪。
“想不到开学才第三天,就发生了三十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我也是轻闲久了,老骨头都生了锈了,真有点儿吃不消了。”阿尔方索说道。
“院长大人,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而且做得很好,就是太快了些,一下子把大大小小的窟窿都捅开了,当然会让我们应接不暇。”
“那……”
“虽说有点吃不消,但总比吃不得强些,有事做总比闲着好,对不对?”
“我听不懂,是要让我做什么吗?”
“没关系,慢慢就会懂了,至于要不要做,就要由你自己来判断。”阿尔方索的蓝眼睛闪着深邃的光。
“可是,我从来就没判断过什么,……”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下子就能做出判断的,而且做出的判断也不一定就是唯一的答案。其实有些事情不是该做就能做,也不是不该做就能不去做的,所以不必去想该与不该的问题,喜欢做就做,不喜欢做就不做。就算对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或者是最大恶极的罪犯,也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的。”
……
“你是不是有些不明白?”
“是、是很不明白。”
“没关系,还有什么吗?”
辛迪点了点头。
“你在想那位客人的事,对么?”
“嗯!”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飞丢了,”刚出口,辛迪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丢了?你是说它离开莫奈尔岛了?”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说它丢了?”阿尔方索用柔和、冷静的语调问道。
“因为我叫了它很多遍,他都没有出现,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是什么样?”
“我一叫他,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有的时候它会隐身,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现在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
“也许他睡着了没听见呢?你再叫他一次试试,也许是其他原因他不能立刻来呢,是不是?”
“那就再叫他一下?”
阿尔方索点了点头,充满了鼓励之意。
“可这个房间太小子,他个头那么大,装不下怎么办?”
“那我们就去一个大一点儿、宽敞一点儿的地方,好不好?你看那里怎么样?”阿尔方索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一处空地问道。
“可以。”
“可以就走吧!”一老一小牵着手离开了小书房,没有魔法传送阵,也没有使用木手镯的力量,两人象散步一样走到圆塔外面东侧的一外空地。
“大飞——!”声音不大,很快周围就起了一阵小旋风,阿尔方索不禁握紧了辛迪的手,“不用隐身了,也让我的院长大人见见你,也好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