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我的怀中闭上了眼，我拥着的身体在我的体温下渐渐冷却、僵硬。

什么都没有，他留给我的，是我们曾经共同许下的愿。

莫陌，我想就这样平淡地和你过完这辈子。

“莫陌，安流隐不在了，我还在你身边。”

夏辰淡褐的瞳深邃而悲切，他俯身吻住我的唇，在这个安流隐沉睡的地方。

不要！

夏辰捂住受伤的嘴。我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了满身的刺。

“你他妈的就那么懦弱吗！他死了有怎么样！我还在啊！你现在算什么愧疚还是发疯！”

他的嗓音撕裂破碎。

我低头触着安流隐躺下的地方，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

夏辰说，死而已，这样就让你害怕了

我没有说话。

一片安静。

异样的安静让我回味起一些不愿回忆的事。

我蓦地抬起头，看见夏辰手中闪光着的瑞士军刀。

夏辰说，安流隐能做的，我也能。

鲜血四溅。

我扑上去的时候夏辰顺势拥住了我的腰。

他说，莫陌，忘了他吧，以后的日子我陪你过。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我挣扎想堵住他溢血的腕，却被他阻止。

他扯开我的衣服，把我推倒在地。

滚烫的血染上我的身体。他亲吻着我，任由鲜血涂满我的身。

“夏辰，不要。你在流血。”

不要这样对我，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做这么熟悉事。请不要让我再次抱着我爱的人，看他从我面前离开。

“莫陌，我们要在一起。安流隐能为你痛，我也能。所以请你，醒过来吧。”

夏辰的脸透着淡淡的白，他不顾一切地进入我，然后与我亲吻。

他让他的血潜入我的唇，那血腥的味道占据了我的口腔。

“莫陌，以后让我代替安流隐和你好好地过吧。”

过平淡的日子。

莫陌的明天不再有安流隐，但夏辰会一直参与。

泪水再次濡湿双眼。

夏辰说，莫陌，别哭。莫陌，不要在我面前流泪。

我知道的。

不哭。

——正文完——

番外二：莫沫

（上）

我是个孤儿，被父母唾弃的孩子。

生活在阴暗灰色的孤儿院里，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和温暖。

我很羡慕他，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走到我面前，声音稚嫩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那是嫉妒。他可以在父母的宠爱下来孤儿院看我们这些惨兮兮的孩子，偶尔留下两句嘲讽，我讨厌这些。

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他，可是他却再次来到我面前，身后是一个威严的男人。

他说，“我就要他。”

于是我成了莫帮老大的第二个养子。

养父的意愿很明显，他希望以后让夏辰接他的位置，而我只是一个夏辰挑选中的附属品。

在外，我顶着莫帮未来老大的名号学习黑帮的知识，在内，我就是夏辰的东西。

养父说，这是保护夏辰的最好方法。夏辰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上学，然后学习如何成为黑帮老大。我和他，就这么一起

生活了十年。

我十六岁的那一年，夏辰拥着我说，莫沫我喜欢你。

我以为他疯了，可是他说他没有。

他说，莫沫，我的莫沫。

按道理来说，我是应该推开他然后很扇他两巴掌的，我却没这么做。

他说，莫沫，你现在不愿意无所谓，我会等你的。

其实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很温柔，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沉沦，不然便万劫不复。

但我记得有人说过，情若是能被控制，便不能称之为情了。

我从后拥住夏辰的腰身说，“夏辰，我喜欢你。”

夏辰很开心。他把我抱起，脸上是愉悦的笑容。他深情地吻了吻我的眼说，“太好了，莫沫。我爱你，莫沫。”

和夏辰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们一起看日出，然后背靠背手牵手，我能感觉到我的心逐渐被温暖和甜蜜所占据。

我一直以为我和夏辰能够这样幸福地生活，但是梦总会醒。

养父知道我和夏辰的事情后并没有大发雷霆，相反的，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所有的兄弟。

夏辰温柔地亲吻我说，莫沫，没有人会阻碍我们的。

为了让夏辰接触到更多的人，养父要求夏辰去别的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夏辰执意要带我去，却遭到养父的坚决反对。

我安抚着夏辰说，你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夏辰不舍地深吻我，我感受到眼中升腾的水汽。

他终是离开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竟有种永远都抓不住他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

我被送人了。

养父给我下了药，然后送给了另一个帮派的老大。

那个老大对莫帮早已积怨甚深，而我怎是那个可怜的代罪者。

他把手下的人都叫来，然后一个又一个轮番蹂躏我的身体。我感觉得到疼，却无法动弹。

要紧牙关，我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不能！我要回去找夏辰，我要报仇！

找到夏辰的时候，他正笑得开心。我想走上去投入他的怀抱，体味久违的温暖，却突然发现他怀中一个娇小的男生。

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夏辰温柔地亲吻他，温柔地对着他笑。

难怪，难怪我走了你也不来找我。

我让人去收集那个男生的资料。

原来，他是夏辰现在的情人，叫——莫陌。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同样的脸，相似的名。他竟然是我的双生哥哥。

我笑。无所谓，血缘什么的，我不在乎。

你抢走了我的东西，我不仅要把他抢回来，还要让你失去所有。

我不是莫陌，是莫沫，从小在孤儿院生活，在莫帮中长大的莫沫。

夏辰，只能是我的。

（中）

我知道，夏辰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忘了我的。

夏辰听见我的声音时，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颤抖。我扑上去拥住他，他的手在我腰间收紧。

“莫沫……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那个所谓的哥哥好像还不知道我已经回到夏辰的身边，我问夏辰，“那个人是谁？”

夏辰说，他只是个替身，用来弥补思念的替身。

我喜欢夏辰宠溺地看着我和我说话时的神情。但，我总嗅到危险的气味。

夏辰对那个人太在乎，我看得出来。那种急切的眼神，那种紧张的语气。

后来，夏辰还是把那人赶出了他家。

和夏辰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和他已经错过了许多，而他的世界，除了我，还多了一个莫陌。

他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吧。他会在吃饭的时候很习惯地夹起莫陌喜欢吃的东西，会在平时很习惯地拉我去逛超市，也

会很习惯地抱着我看日落。

这些，都是他和莫陌的回忆吧。

然后在那一天，他承认了。

他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膝盖，他很平静地说，“莫沫，是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他了。”

我还是笑着，笑得单纯天真。“是吗。那个叫莫陌的人。”

夏辰只是抱着我默默地道歉。

知道吗夏辰，我什么都不在乎，但，我却在乎你。

是你给了我希望给我温柔，我以为我能一直活在你的呵护下，可你亲手给我再亲手收回。

那天，夏辰出了车祸。是因为莫陌。他迫不及待要找回莫陌然后把我遗忘，但却在路上出了车祸。多么可笑，多么巧合

。

我打电话通知了莫陌。莫陌看见我的时候脸上写满的都是震惊。他很绝望，眼神那么幽深。

我说，夏辰不爱你，他只是把你当替身而已。

莫陌没有反驳，反而转身离开。我讨厌这样的懦弱。

夏辰醒来后呼喊的名字是莫陌。虽然听起来一样，但我知道他叫的人不是我。

我说，夏辰，莫陌他来过了。他说他很累，不想再和你继续下去。

夏辰整个人都僵住，表情是那样的不可置信。

我吻上他的唇说，夏辰，算了吧。我们就这么过不是挺好的吗。就这样吧，不要莫陌。

我天真地以为夏辰会忘记他然后回到我身边，可是，有些东西怎么都无法改变了。

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名不是吗？他也爱过我不是吗？怎么就……十年了，十年竟比不过短短的几年。

我疯狂地折辱着莫陌。什么哥哥，我都不管，我的夏辰已经没有了。

可是，就算莫陌死了，走了那又怎么样，夏辰不会再回来了。

我记得养父曾经教过我，他说如果要得到一样东西，你就必须不顾一切地去争取，无论对方是谁。

我的哥哥，对不起。我只想要夏辰，可你却生生地把他带离我的身边，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夺走夏辰。

莫陌很信任我，可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个蠢得透顶的人。夏辰很爱莫陌，但他却不相信莫陌。所以他们再也没有相守的机

会。

安流隐和我达成协议，他带走了莫陌。但我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个冷漠的人竟然也会喜欢那个无能的人。

他和莫帮抢地盘，他和夏辰打架，为的只是一个莫陌。

这些人，都这么下贱。

夏辰说，莫陌和安流隐就要结婚了。

我很开心，但看见了夏辰眼中深切的悲哀。

我恨你，莫陌。

我恨你，尹夏辰。

我恨你，安流隐。

（下）

我本来想杀的人是莫陌。

为什么要杀他？因为就算他离开这里，却依旧牵引着夏辰的心。

夏辰说，莫沫，我们去参加莫陌的婚礼吧。

我没有反对，因为我要他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夏辰的面前。

安流隐为莫陌挡了那一枪。这个愚蠢的男人为了保护他连命都不要了，我以为他会死的，却没想到他的命这么硬。

安流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威胁我说，不要再伤害莫陌。

好，很好。既然这样，我就帮他留下一个最深的印象吧。

那帮轮奸过莫陌的人是我带来的。夏辰看见莫陌样子后很后悔也很心疼。

他用力地扯着我的手臂，没有管我疼不疼，“录像里面那个不是你吗！”

我认真地望着他的脸。夏辰，你竟也会为了一个人这么对我吼呢，那么你当初搂着我的时候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么？

夏辰，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录像里的人是我，是你从未信任过他而已。

不出所料，夏辰真的去找莫陌了。看着他满身酒气地回来，我终于发现，我和夏辰已经背对背走得太远。

我听着夏辰痛苦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幸福地躺在安流隐的怀中欢笑。

莫陌，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痛。

莫陌结婚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看着安流隐安详地躺在他的怀里再也张不开眼睛。

一阵快意。可是为什么，我会流泪？

“哥哥，你是个傻瓜。”

这样的无可救药。

受伤的手臂很疼，眼泪溢出眼眶的时候划过嘴角，咸咸的，是苦涩味道。

风吹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三个人这么一起离开，好像也挺不错。

于是我举起了枪。

子弹没有射中莫陌的心脏，却刺破了我的腹部。

我笑得苦闷。谢谢你给我的礼物，夏辰。

天空还是蓝紫色的，我就这样看着夏辰横抱着莫陌一步一步地离我远去。

忽然想起当年夏辰离开的场景。那时的我搂着他的腰说，

夏辰，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等到你回来了，你却是回来向我告别的。

原来当年他离开的那一瞬留给的我抓不住的感觉，叫注定。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