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衣服全部脱去,一件也不留!然后就站到屏风后面吧!”辛迪淡淡的说。
“什么?你要干什么?”病人很是不满。
“脱下的衣服放到一边,快点动手吧!”所有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就连那四个助手也无任何动作。辛迪也不想想原因,接着催促那四个助手,“你们,把他的衣裤都除了,快做!”最后一个词竟是在命令了。那几个人才三下五除二将病人的衣裤全脱了,病人虽然挣扎不愿意,怎奈人多手多,几下子就赤条条地站在屏风后面了。
辛迪则将午餐的白饭用手攒成团子,捏做鸡蛋大小的几个,走到屏风后面,拿起一个在那人身上滚来滚去,从上到下滚过一遍,再换一个如法炮制,如此滚了三次,才开口道:“你,”用手指着四个助手中的一人,“把你的外衣脱了给他,”然后对病人道,“你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如坠五里云雾之中,良久,病人才喃喃道:“不痒了,真的不痒了!”边说还边用手摸着自己的前胸后背,“真的一点也不痒了!先生您真厉害!能知道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辛迪看了看手中的饭团,“白饭团子。不过现在不能吃了!”说着就将那几个脏乎乎的饭团丢到垃圾桶去了。
“这样就好了?”同来的人也不禁问道。
“是啊!”辛迪见那个要穿回自己的衣服,“那衣服现在是不能穿了,要带回去放在阳光下晒了,再用竹竿细细的敲了,再用碱水洗过、清水漂净,才能再穿!否则还会再痒!”
那个人忙松了手,衣服就又掉到地上,辛迪走到药柜前的桌子前,拿起一个大纸袋子,“喏!把衣服装在这里带走吧!这件大褂就送你蔽体吧!”
来的几个人依言收拾好地上的衣物,自去了不提。那四个助手也不吃饭了,取出纸笔在那里各自记录着什么。
辛迪也放弃了吃饭,只喝了些汤,正准备坐到摇摇椅上小睡一下。门外再度冲进来一个人,手捂着脸,表情扭曲很是痛苦的样子,辛迪一看,也不等对方说话便问:“牙疼?”那人点了点头,辛迪便示意那人将手放下,那人的手刚放下,“啪!啪!”辛迪挥手便扇了来人两个清脆的大嘴巴。来人气坏了,也顾不得牙疼了,张口欲吵,辛迪哪容他讲话,单等那人把嘴巴张开,右手就直接把镊子伸到那人的嘴里,那个说也不得,动也不得,只涨紫了脸,恶狠狠地盯着辛迪。
辛迪也不在意,左手又拿了小钳子,也不怎么拨了几下,那个的坏牙就掉了下来,然后示意愣在那里的一名助手将几上的水杯拿来,将杯中的水倒入那人口中、拉到水槽、取出镊子、合上那人的嘴,一气呵成。那人都气急了,“卟——”将嘴里的水全数喷到水槽里,抬头就说:“你,你,你……”都气嗑巴了。
“怎么样?牙还疼吗?”辛迪淡淡的问道。“把这个带回去吧!算是留个念性吧!”也不管那个人什么表情,直接用一片小纸托着那颗坏牙,送到那人的眼前。
那人怔了怔,用手摸摸脸,果然里面少了什么,牙是真的不疼了。病好了固然让人高兴,但平白被打了两巴掌也很冤,一肚子气没处使,一甩手扬长而去。辛迪也不生气,将那张纸片放在窗台上,还没转身,另一个人的声音道:“我也牙疼,但你可不能打我!”
辛迪转过身来,嘴角向上一翘,“那至少张开嘴总是可以的吧?”那人双手将脸捂定,把嘴张开,辛迪只瞄了一下,就走到药柜子那里找东西,一会儿从几个小阁子里拿了几片叶子、草根,放在小石臼里,用石棒槌捣碎,倒在一个茶杯里,用热水冲了。然后用个小白瓷碟子盛了一点儿,“把这个喝了,别咽下去,含一会儿。”那人一手扶着脸,一手接过碟子,眼睛却盯着辛迪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如前一个人那样被打两巴掌。一接过碟子立即转过身去,这才发现那碟子里的汤汁是褐色的,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一颗心才算落在了肚子里。
一仰头将汤含在口中,只一碰到舌头,整个人都不动了。辛迪则用手将其身子扳过来,那个人的嘴张得如城门一般,辛迪则从容地拿着一根竹篾,在那人的嘴里拨了拨,将坏牙挑出来,然后又是用热水帮那人漱口,只是要按下他的头帮他把口中的水倒出来,想也能想到,那人不可能会要那颗坏牙了,就把那人半推半送的送出房门。
四个助手也没闲着,大瞪着眼看了完了,怎么也得收拾一下吧?还要做一下记录吧?
之后又进来几个人,样子更是奇怪,一人躬着腰、一人耷拉着左肩、一人踮着脚,辛迪见了也不问话,也不许来人讲话,自己则从手臂上的护腕里取出一块织锦,上面密密地排着一排银针。取出其中的一根,示意躬腰之人将上衣脱下,然后将针于脊背正中插入,捻了几转,接着约隔两指的距离又插一根,如此共插了六根之后,将针收好,却一根也不拔出来;再走到第二个身边,一手扶肩、一手拉臂,作势欲摇,却猛的一推,只听“咔”的一声,那个的手臂就被接上了。正当第二个人摆弄手臂的时候,辛迪将第一个人背上针也取了出来,并示意其将衣服穿上,可以走了。
这两个正要对辛迪说什么,早有助手引到一旁问话去了。
这个时候辛迪则将案的油灯点燃,又取了些绵纱之类,重新打开针包取了两根较长的银针,放在灯上烤,直至变得红亮起来,说是迟、那是快,辛迪右手将那人腿上的裤子撕去,左手两指夹针刺入,这次却不捻转,而是将绵纱缠在针尾,同时揉捏那人的病腿,一会儿针尾上的绵纱就被黄褐色的东西给浸透了。辛迪用镊子将绵纱取下扔掉,再换上新的……,如此数换,才将针取出。再取了支粗一些的银针,拔开后,把一些药粉倒在小指甲上,弹到针孔处,再用手捏捏周围的肌肉,就见那粉末自己进到针孔里去了。
辛迪站起身道:“回去后,每晚用热毛巾敷腿,连续三晚、每晚换两次,便无大碍了。”此一番就是那四个助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不仅腿不踮了,而且行走如常,那个人直接就给辛迪跪下了,双眼含泪泣不成声。辛迪无法,只好将那人扶起,着一名助手将其送走了。剩下的三个人也不去整理那些绵纱、油灯,只管在那里飞速记录。
这之后不久,这间诊室就人满为患了,看病的人自觉地排成一排,还有那看热闹的在旁边卖呆儿。冷清了一个上午的房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四个助手又是维持秩序、又是作记录、还要清理杂物,真真忙了个手忙脚乱。看热闹的为了不被赶出去,有几个人便自觉的充当清洁人员,再把其他看热闹的排了班,轮流维持秩序,很快诊室就安静了下来,还有几个人自愿站到石臼旁帮助捣药,四个助手则专心一致地在那里做记录。
寻常的病倒也罢了,只是到辛迪诊室来的大多都有些不寻常,而辛迪的治疗方法则更是出奇:有一个小女孩双目失明,却说是冬天的时候在雪地里走了一整天,回来后眼睛就失明了,也看了几个医生,但都说不出病因来。辛迪听后便在摇椅上晃了好一会子,才站起身来倒了盆热水,把毛巾浸透了,扭得半干,让那女孩躺在床上。众人都以为辛迪要擦手、准备治病,谁知却是将毛巾敷在女孩儿的双眼之上,待毛巾稍冷,便再次浸入热水,扭了再敷,如此数次后,才叫那女孩慢慢睁开眼睛。那女孩儿依言将眼睛慢慢睁开,眨了好几眨,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来,抱着辛迪又是叫、又是哭、又是笑的,“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边嚷还边不停的亲吻辛迪的双颊,辛迪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是那四个助手反应比较快,将女孩拉开,送出诊室。
经此一例,辛迪的诊室更加火爆,义工在不断增加,居然在帮忙做记录,而助手们则全部都在药柜前抓药、称药,自有义工帮忙捣药、装袋,而辛迪本人还算应付得来。最花哨的当属外伤的治疗,一般人都是用手拿着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的刮削,但辛迪则是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刀,下刀半点没有迟疑,只见刀光闪烁,疮面上的坏肉已经尽数削去,右手则将止血粉敷上,旁边自有义工协助包扎。
现在原本空旷的诊室基本上划分为几个区域:外伤区,集中在大石臼和门口的登记桌之间;无名肿痛、伤筋动骨,一律都在屏风后面;内脏伤痛、头疼目赤,则都在火炉与小几之间;那个摇摇椅目前也排上了用场,专事治疗面疮,借着药罐子里的药气,敷着说不清什么颜色的药膏,倒也有很多效用。
学园的钟声将太阳的最后一抹余辉送出了地平线,整个医务大楼基本恢复了平静,只辛迪的诊室还聚着很多人,完全看热闹的人不见了,因为空间太小,被那些义工给赶走了,所剩的就是病人、义工、助手、辛迪本人。外面的天越来越黑了,病人却仍不见减少,最后学园首席执行官的特别助理来了,见此情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屋中的人虽然很多,但几乎没人说话,偶尔辛迪问上个一句、半句的,也是低声讲过而已,特别助理站在屋里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是最不恰当的人,怎么站都会碍着其他人的工作,也就只好退了出去。好在学园方面的安排还是比较合理的,早在下午5:30的时候就已经将医务大楼的大门关上了,只让就医完毕的人出去,而不再让人进来了。只是辛迪的诊室在13层,可以排队的空间很是富余,再加上他确有些古怪,来的人不管病势如何,一概治得有成有效的。所以,当其他申请人相继离开的时候,辛迪诊室外的队伍还一直延伸到六楼,真是壮观啊!
特别助理出来后,马上做了安排,将相邻的几间诊室打开,并请菲林学院的几名学生驻诊,以让那些病人分流,减轻辛迪的工作,尽快结束一天的忙碌。但事与愿违,排队等候的那些病人全都不买帐,排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到这个诊室来看病!特别助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克拉利斯请来,请其说服大家!
唉!说服的工作实在不好做,克拉利斯带着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全数到场,从八楼开始逐一说服众人,但随着队伍的不断前移,众人也越来越想知道辛迪到底有什么能耐,怎么会制造出这么个局面?所以到后来就没什么人再去做说服工作,而是也挤进“小”诊室里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的辛迪倒也还算是气定神闲,时而施针、时而推接、时而刀光霍霍、时而运笔如飞,当真如闲庭漫步般洒脱。新来的工作人员,有几个也拿起笔开始做记录,不过是为自己留存罢了。
当最后一名患者离开的时候,早已是午夜时分,这个时候看辛迪走路,就好象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整个人都是晃晃悠悠的。也不对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往门外走,却与门外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辛迪,饿了吧?喏!先喝口汤,这还有些点心,慢慢吃些吧!”
“梅尔!你怎么来了?”辛迪轻声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少了点人的感觉,倒是有一种空荡荡的味道。
梅尔对克拉利斯等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后,便扶着辛迪边向外走,边说道:“这么晚还没回来,大家都很担心,就让我来接你,不过我想那几个家伙一准都等在楼下了!哈哈!怎么样?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嗯嗯!”辛迪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可能这就是累吧!”
梅尔笑了,“怎么?以前就没累过?”
“没有。”两人一边下楼,一边说。“以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呢!也满有意思的呢!”
“那你横跨大海,不远万里来到这片土地,就没觉得疲惫吗?”梅尔试探性地问道。
“疲惫?疲惫?没什么感觉!”
怪物!梅尔暗道,“那你过三关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呢?”再往点试探一下。
“过三关?你是说入学报名吧?还好!睡了三觉,就到了报名登记处,稍稍贪吃了些,就变成最后一名啦!”
有问题!梅尔的心里更是不安,但是担心辛迪察觉自己的意图,便不再问这类问题,而是改了话题,“晚上特西带回来一份煎鸵鸟蛋,味道不错,给你留了好些呢!我们走快些吧!”
“好!”
出了塔楼的大门就看见肯等在那里。
“肯!你来接我的?真是太好了!”辛迪很高兴,语气又恢复原样了。
“其他人呢?不是都来了吗?”梅尔问道。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别人还好劝,杰菲尔可不容易哦!”梅尔接着说。
“我让他帮辛迪铺好床、弄好洗澡水,他就马上就回去了。”肯还是很有智慧的嘛!“来吧!我背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辛迪有点不好意思。
“照你这么走,那个煎鸵鸟蛋就不好吃了。”
“啊!是这样啊!那你背我就能快吗?”
“那当然!”不由分说,梅尔从旁协助,肯把辛迪背在背上,大步流星,一会儿就到了简斋,确实快多了。
不过当肯把辛迪放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等了满屋子的人,也只好纷纷回房睡觉去了。本在临出门前说了一句:“肯,这个小东西是不是睡得太熟了?”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梅尔一眼。
梅尔就当没看见,跟在本的后面也出去了,毕竟两个人是住在同一间寝室。
肯帮辛迪换好睡衣,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去把毛巾弄湿,帮他擦了脸、手,边擦边自语道:“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家伙,你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
第二天天刚亮,603的大门就被拍得山响,把辛迪从睡梦中给拉了回来,正准备起身去开门,却隐约听见传来的说话声:“辛迪先生起床了吗?请他立刻出来!”语气中不容置辩。
辛迪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穿上鞋子、披了什外套走了出来。“你好!辛迪先生!请将您昨天用过的针交出来,要接受检查!”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实际上是六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另外,请你在今天去测试地点之前,先到克拉利斯先生的办公室一趟!”另一个黑衣人补充道。
看样子是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而且那些银针只除那几根空心比较难得外,其他也没有什么,辛迪就再次从护腕内将那片锦缎取出,交与来人问道:“请问阁下,你们什么时候会归还呢?”
“这只是例行检查,若无碍,则一会儿你就可以拿到;若是有问题,那么所有测试结束之后,你依然可以原样带回。”黑衣人说完,就相继离开了房间,在门前晃了几晃就不见踪影了。
这期间肯一直站在门边没有说话,梅尔则第一个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时与肯交换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眼神。
“出了什么事?”杰菲尔一边穿衣服,一边走了进来。
“你准是使用了什么古怪的物件,物品鉴定委员会的人来盘查!”本的声音还在门外,就非常肯定的说。
“什么是物品鉴定委员会?”辛迪还是处于半晕乎状态。
“每年测试的第一项就是义诊,来者不拘何人、何种身份!所有参加测试的申请人都会被安排在医务大楼,表面上作为义诊的主治医,而实际上则是由菲林学院的人来做的。该项目只是用来测试申请人在药理方面的潜力、造诣,通常会有一些申请人表现很突出,但大多数人只能看看常见病而已。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伤害,这个项目是禁止使用魔法、巫术类的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