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霓虹灯闪烁,白筱泉以前从没发现H市的夜生活如此丰富,是他离开太久了的原因吧,人在变,一座城市也在变,
而这里似乎变得浮躁了,乱哄哄的没点秩序。白筱泉突然很想去以前和靳理常去的影院看场电影,走过去才发现那家影
院已经被酒吧取代,他没心思喝酒,便顺着街一直走。街边的小店放着欢快的歌,有几家奶茶店散发出甜腻的香气,白
筱泉随便进了一家,里面的营业员热情又有礼的招呼他:“您好,想喝点什么?”
白筱泉低头看了看吧台上贴的menu,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最后还是热情的店员推荐:“我们店里的巧克力奶茶
和原味奶茶是招牌哦,很醇很香,而且珍珠很Q的。”
“那一样来一杯好了。”
“要冰的、常温的还是热的?”
“都是常温的。”
“嗯,好的,请稍等。”
大概5分钟,巧克力香散了满屋子,白筱泉的思绪有点飘散,直到服务员喊他:“您的奶茶好了,一共十元钱。”
“哦。”白筱泉从兜里掏了钱,拿着打包好的奶茶便离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满脑子想
的却是王其,甚至努力的想找寻过去的影子,都找不到,他甚至都不知道王其是不是需要这杯奶茶,可还是给他带了一
杯,或许真的爱上了,虽然有点惨,因为他还不知道王其的心。白筱泉笑笑,沿着原路往回走。
回到酒店,已经热出了一身汗,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披了件浴袍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当八点档的电视剧演完,他才想
起来买了杯奶茶没喝,刚用吸管戳开,王其却回来了。
白筱泉放下奶茶迎了过去,接过王其丢给他的西装外套问:“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王其不爽的扯开领带,又把衬衫解开两个扣子,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抱怨着说:“什么狗屁聚会,简直就是在比谁有
钱,灌了两杯猫尿就开始吹牛逼,你赚多少他赚多少,你开什么车他开什么车,谁结婚了生了几个孩子,谁还没结婚时
黄金单身汉,真是烦死了。”
白筱泉笑了,把西装挂好,坐在王其旁边,却一把被王其搂在怀里,他明显闻见王其身上除了烟味酒味还有一股陌生的
香水味儿,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只听王其继续说:“我们班那几个没结婚的老女人,一听我开了个公司也没结婚,就
跟蜜蜂遇见鲜花似的围在我身边。”
“呵,你还真是厚脸皮,好意思把自己比喻成鲜花。有女人追你不更好,结个婚,生个大儿子,多幸福。”白筱泉明白
了王其身上香味的来源,就不再介意了,故意打趣王其。
“哟,你这是吃醋了吗?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
“那你舍得我结婚?”
“有什么舍不得啊?”
“啧啧,你还真是大方。”王其故作伤心状,手却不老实的探进了浴袍里。
“哎,你快去洗澡,身上一股味道。”白筱泉拍掉王其的咸猪手,站起身来,拿起刚才打开的奶茶进了坐到一边,离他
远远的。
“没情意的臭小子,看我洗完澡怎么收拾你。”王其撂下狠话,走进浴室,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身上残留的味道,而且
还决定以后类似这样的聚会再也不会参加,无聊的要死。
王其从浴室里出来,闻见除去身上的浴液和洗发水的混合香味外,屋子里还充盈着一股巧克力香,馋虫顿时被勾了上来
,瞥见桌子上放着一杯还未开的奶茶,拿起来插上吸管,刚喝一口却险些吐了出来,不满的冲着叼着吸管看电视的白筱
泉吼道:“为什么这个不是巧克力的?”
“哦?原味的和巧克力的一样一杯啊,我随便拿的,早知道你喜欢巧克力的,给你不就好了?”
“谁知道啊,你又不说。”王其抢过白筱泉的那杯,却发现已是空空如也。“没了?”
白筱泉点头,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说:“全在这里。”
“真是没良心。”
白筱泉谄笑的过去在王其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下次再把巧克力的给你。”他觉得这样的王其可爱极了,没想到
这么大的人,竟然喜欢巧克力口味。
可是挑衅的人总是没好下场,王其哪里就能被这一个吻满足,把白筱泉扑到在沙发上,给了他一个热情的长吻,结束了
还啧啧嘴说:“还是巧克力的味道好。”
接下来的两天,二人去了H市周边的景点逛了逛就后悔的要死,他们发现除了人就没有别的可以看,就连在游乐场等个
激流勇进,都要一个小时左右,于是索性把接下来的行程全部取消。
在吃吃喝喝休整了一天之后,王其主动提出陪着白筱泉去医院看望白志远。他买了些保健品,并在达到医院之后,在附
近的花店又包了束花。
轻敲开病房的门,意外的发现陆锦屏和陆雪琪也在。白志远看起来明显比几天前有精神多了,气色也好了。但是他看见
这次白筱泉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生气了,眉头皱的紧巴巴的。陆锦屏接过王其手里的东西,还没等打招呼寒暄
一下,白筱泉就不满的嘟囔着:“上次我一个人来,生气,我带个人来,更生气。”
白志远没听清,不满的说:“有话大点声说,别在那儿自言自语的。”
由于陆锦屏和他女儿在,白筱泉不想弄的太僵,唯独离开是好办法,便转过身对王其说:“人也看了,咱们走吧。”
王其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生闷气的白志远说:“你都没介绍一下,就惦着走,你就这么不愿
意多跟我说两句话?”
“明明是你……”白筱泉想顶嘴说明明是你板着脸,却被王其拉住了,陪着笑对白志远问白志远好并做自我介绍:“白
叔叔,您好,我叫王其。”
“就是你啊?”白志远皱着眉上下打量了王其一番,嘟囔着说:“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靳理。”
白筱泉觉得父亲这么说明显有些没话找话,也顾不上什么,直冲冲的说:“你还提他干什么啊?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
“也不知道谁以前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白志远也有些口无遮拦,儿子大了,主意比以前还正,离家出走之后更是管不
到,但是为人父,总是觉得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年轻时候的不如意,不想再在他儿子身上重演,可是越怕什么,
什么就越会发生。
陆锦屏在一旁本来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看见父子二人马上就要吵起来,而且王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索性做起了和事老
:“你们爷俩一人少说一句,志远你也是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句好话都不说,还有筱泉,你看你爸还在打针,
就别气他了。”
“陆叔叔,我……”白筱泉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是看见陆锦屏冲他摇了摇头,便闭上了嘴。
陆锦屏劝着白志远说:“志远,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也不嫌累。”
白志远指着和王其站在一起的白筱泉说:“锦屏,你看他像个什么样子,从小到大,没做一件事让我觉得自豪的,总是
跟我对着干,他要是有他哥一半乖,我都谢天谢地了。还以为他出去三年能反省一下,竟然又给我带了一个回来,我真
是……”白志远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被激动的情绪又弄个煞白,但是也没停止控诉,继续说: “还有那个靳理,我当初
多器重他啊,竟然背着我和我儿子搞在一起。送他出去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人家还能改回来,前两天,来看我,人
家说今年12月份就结婚了……”
白志远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陆锦屏忙着打断他:“志远,你快别说了,心脏病别再犯了。”然后转过身吩咐女儿道:
“雪琪,你把医生找来量量血压。”
听见他爸口无遮拦的把他那点烂帐又都翻出来念叨了一遍,白筱泉小脸气得煞白,但他还是从中接收到了一个讯息,那
就是靳理要结婚了,他也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似乎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他不太敢看站在他身边的王其是什么表情,十分后悔把王其带过来看他爸,他天真的以为上次来过之后,他爸原谅了他
。正在他胡思乱想一气的时候,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白筱泉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路。而这时,王其趁大家不注意
拉住了白筱泉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多想,你爸也是关心你才说这些的。”白筱泉听见这话心里顿时暖意丛生,
也忘了靳理的事,感激的看着王其,王其笑着对他点点头,像是鼓励。
医生处理完,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中心意思还是说病人不能受刺激,情绪不能太激动,过一会儿护士拿来了紧
急降压药给白志远服下,病房里才恢复了安静。
白志远平躺在床上,远没有刚才的精神头,白筱泉不愿意多做停留,再呆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便跟白志远和陆锦屏父女
说:“爸,陆叔叔,雪琪,我和王其先回去了,我们过两天号就回S市了,就不再过来了。爸,你保重身体。”
“哼……”白志远不愿意理,闭目养神,陆锦屏却说:“怎么这就要走了?”
白志远不耐烦,“让他们走,看见了就烦。”
白筱泉苦笑了一下,拉着王其转身就走,陆锦屏跟了出来,到了门外把门关好,才对白筱泉说:“你上次来,你爸挺开
心的。”
“那他今天发什么脾气?难道是带王其来的原因?”
“嗨……他呀,就是趁你回来耍耍脾气,平时自己一个人在这医院住着,我也不能天天都来啊,公司放假了但是有些事
也得处理啊。虽然请了护工,他旁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能不寂寞吗?你来了一次就不来了,生你气了呗。”
白筱泉挺无奈的,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王其却说:“陆叔叔,我们临走前还会再来看一眼的,白叔叔那里,就麻烦你
多说几句好话。”
“嗯,这你就放心吧,老白那脾气就那样。筱泉啊……”
“嗯?”
“放寒假和王其一起回来过年。”
“再说吧。”他可不想大过年的被老爸撵走,到时候可怜兮兮没人疼没人管的。
“陆叔叔,我们就先走了,你也保重身体。”
“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回酒店的路上,白筱泉忍不住埋怨王其:“还要去看他干嘛?嫌今天被骂的不够爽是不是?”
“陆叔叔说的也没错啊,你爸是挺孤单的。”
“他自找的。”
“你爷俩谁也别说谁,都彼此彼此。”王其犀利的指出这一事实,白筱泉瞪了他一眼,走在了前面,王其无奈的追了上
去,安抚着说:“好了,你也别闹脾气了。” 见时间还早,便对白筱泉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白筱泉疑惑的问道,对于H市,去哪应该不用王其带着吧。
“去见一个人。”
“嗯?”
“到了就知道了。”说完站在路边一言不发的拦车,他想去看看那人过的好不好,然后就一心一意的和白筱泉在一起就
好,认定了一个人,也算是一种爱吧。
车子停在了一家广告公司的门口,虽然是假期,但是从玻璃门望进去,里面还是繁忙成一片。就连他们推门进去都没有
人理会。王其拉着白筱泉走到前台,白筱泉只顾惊讶的看着那些人快节奏的工作,都没留意到王其跟工作人员说什么,
直到那人指着靠右边的格子间,一个正在影印资料的瘦瘦的男人说:“喏,他就在那里。” 白筱泉才把注意力拉了过
去。
那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直沉在繁忙的工作中,周围有人不断的给他递纸条便利贴,似乎交待给他什么工作,那人
也只是随和的接过来,并未有一点不愿意,反而嘴角还噙着笑。
直到那人回头的那一瞬间,白筱泉的心脏才猛地被撞了一下,原来王其绕了这么个圈子,就是来H市见他。白筱泉记得
他,因为客房的衣柜的墙上贴着那人的素描,他一直不明白王其为什么把素描贴在那个地方,难道就是因为看起来隐蔽
?
白筱泉忐忑的看了王其一眼,却发现王其很坦然的笑着,然后冲着前台的工作人员道了谢便带着不安的白筱泉离开。
走了很远,两个人一直沉默,其实白筱泉很想问王其来H市真正的目的,可是却没敢开口,反而问:“为什么不去打个
招呼?”
“呵,就是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而已。他的内心挺强大的,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还能活得这么开心。”王其像是在打哑
谜,白筱泉听得没头没脑的。王其叹了口气继续说:“哎,以前一直以为那种疯狂迷恋就是爱,虽然会对他有保护欲,
觉得他很可怜,但似乎并不是那样。后来才发现,一个人能让你有脾气也发不出,怕他受到伤害,有冲动想要过一辈子
才是爱。”
“为什么说这些?”白筱泉有些糊涂,不明所以,可是想起王其后面的话,心里却暖起来,这算是变相的表白……还是
对生活的感慨?
“小傻瓜。”王其揉着白筱泉的头发,笑着看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白筱泉彻底被弄糊涂了。
“自己想。”
“你还真是……”莫名其妙……可是为什么,他会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呢,不过他似乎也明白了,比起迷恋,依
赖才算是爱。
而此时的医院白志远的病房里,满是浓重的火药味儿,陆锦屏支开了女儿,坐到白志远旁边,算是开解劝慰的对他说:
“你也别生筱泉的气了,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你就宠着他吧,从小就给惯得没边儿,现在又带来个人气我,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看王其那孩子也不错,我在S市出差的时候,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周到,对筱泉也挺好的。”陆
锦屏原本不是特别待见王其,还故意给他过难堪,可是经过几次接触,对他的印象有很大改观。
而白志远却嗤之以鼻,“哼,也不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帮着他们说话。”
“哎,只是就事论事,你这脾气闹了三年,竟然还没闹够,到头来折磨的还是自己。”陆锦屏不愿意再给这个榆木脑袋
上课了,站起身来整理了身上皱了衬衣对白志远说:“你歇着吧,我带着雪琪去买东西。”
“都滚吧,全是白眼狼。”白志远闭上眼睛假装休息,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陆锦屏无奈的摇摇头,便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人们都是这样,往往都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过去的,过不去的,就都应让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