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清穿)上——风舞轻影
风舞轻影  发于:201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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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实际上胤禛在听封的时候就想过,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会和胤禩一起被封了贝勒,但是额娘说的没错,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自己还是平淡自处为好,只是十三弟竟然为自己鸣不平,倒让胤禛有些高兴,“我无事,贝勒不是挺好的吗?”

“也就你觉得好,好歹四哥的额娘还是佟贵妃,怎么皇阿玛……”胤祥这话刚出口就被胤禛紧紧捂住,“你胡说八道什么,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胤祥自己也知道这话有些过了,但毕竟年龄还小,还带着些死鸭子嘴硬的口气埋怨,“这不是因为是四哥你这儿吗?”

“我这儿就能胡说八道了?小心我锤你!”胤禛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实际上心里倒是对这个弟弟越发疼惜起来,“你好歹也快要出学开始办差了,宫里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怎么说话吗?这种事情哪怕烂在骨头里都不能再说不能再想了明白吗?”

这话声色俱厉,倒是很让胤祥服帖,对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三爷来说可能胤禛非得这样才能让他听进去写劝告,不过他今天来可不单单是来埋怨的,吐吐舌头,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四哥,这个送你,我亲手做的。”

看着胤祥递上来的东西,今天封爵时愤怒、郁闷、痛苦竟然在瞬间消散,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小的带着小轮子的木马,整体非常粗糙,但是这个胤禛不止一次看到过,正是眼前自己的弟弟趁着空闲的时候,自己拿着一把小刻刀一下下刻出来的小玩意儿。

“傻孩子,这玩意儿怎么会送给四哥?”他虽然笑着说这话,却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这小玩意儿你折腾了大半年,怎么不好好收着?”

“做出来的时候就想着要送给四哥的,虽然臣弟手艺不好,但看着四哥你平时跑进跑出,总想有个什么东西代替臣弟陪着你啊!不过现在看着这个倒是很笨重,四哥怀里塞着这个一定很奇怪!”胤祥看着胤禛的表情也撑不住吸了吸鼻子,“四哥,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如同年少时一样再次抱起自己的弟弟,胤禛觉得自己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清宗人府事例》中有这样的记载:“康熙三十二年十二月谕宗人府:皇二子允礽、皇四子允祯、皇五子允祺、皇七子允祐、皇十子允锇……等,俱已分别册封分府,唯允祯、允祐二人是贝勒,而所封府邸是亲王府邸,规模违制,着由官房租库,将前明内宫监房拨给允祯……”

我不得不说……康熙老爷子你到底看你自己的老四哪里不顺眼了……

请注意,唯独老四老七是贝勒(老七是个残废……跛脚= =#)

第十一章

胤禛送走了胤祥没坐一会就听到门口有人通报说邬先生来了,这个四爷一愣忙不迭的站了起来,“邬先生。”他朝着慢慢走进来的消瘦的男人拱拱手,“今天怎么有空来?”

“给四爷请安,”邬先生一身黑衣,看着不过三十出头一点,脸上却一点肉都没有、两颊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色,胤禛瞅着邬先生的脸色忍不住皱眉道,“先生这几天痰症可轻写?我这里还有些白龙丸1,先生等会带些回去。”

“多谢四阿哥,在下只是郁结在心,并没有大碍。”邬先生笑眯眯的朝着胤禛作揖,“只是今日,在下来是有几件事情,其一是感谢四爷的援手,邬思道一介布衣得四阿哥救命,此生无以为报实在是羞愧万分。”他说道翻身下拜认认真真的给胤禛磕了三个头。

对于这个礼,胤禛大大方方的收了,认识邬思道实在是一个巧合。在三个月前他刚从准噶尔回来,那天京城里下着大雨,邬思道差点一头撞在自己的马车上,若不是驾车的常七见机快一下子勒住马,这个书生就要被撞死了。

胤禛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他平时为人就相当冷淡,论理说这个书生应该没办法让他提起任何兴趣,但就是在那个人自报家门说自己叫邬思道的时候,他心中一动,把人请回了家。

请太医、用好药,把这个病怏怏的秀才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拉氏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这么上心,胤禛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只是他一向信佛,人既然给他救下了那么就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也没什么。

只是让胤禛有些意外的是邬思道这个人的才华,虽然这个人屡次科举不中,却是满腹经纶,胤禛曾经想着是不是要送佛送到西,索性写一个手札交给邬思道让他好去谋个差事,却没想到被这个心灰意冷的秀才拒绝了。

“在下已经是半死之人,何必劳动四阿哥,”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胤禛觉得一点都没有生气,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一心求死,可是胤禛心里冒出了一股很强烈的念头,这个人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那拉氏很少看到四贝勒表现出这么坚持的样子,她虽然没有和邬思道说过几句话,但是旁观着那位先生的行事气度倒是颇有些不凡,自然也跟着对他客客气气的,甚至嘱咐下人绝不可对他无礼。

邬思道看着这阖府上下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倒是很感动,所以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带着以退为进试探的成分。

他慢慢的站起来,打量着胤禛的表情慢慢说道,“今天来还有第二件事情,正是向四阿哥求取一人。”

这话让胤禛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看着邬思道,沉声说:“谁?”

“跟在四福晋身边的丫头如雪。”邬思道垂着手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却是让胤禛一愣,这个如雪他是知道的,不光他知道事实上这个丫头压根就是福晋准备好给自己的侧室,虽然胤禛对男女之道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这种事情从邬思道嘴里说出来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刚想拒绝却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好,不过那个丫头毕竟是福晋身边的,等会你随我去了,若福晋答应你就带着她走,一切表礼稍后会备上,在这里先恭喜邬先生了。”

邬思道愣了愣,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胤禛会答应,如雪没过多久就会开脸且那个丫头是包衣,按理说哪怕不给胤禛也只会嫁给包衣,却没想到这个四爷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他琢磨了一下先谢过了胤禛,转头继续说道,“另有一件事情恳请四爷答应,”他看了看桌子上前头胤祥放着的那个小木马,“此物在下看来甚为有趣,不知……”

“不行,”胤禛瞬间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邬思道,“先生,一切都可以允了你,唯独这个是绝对不行的,这个是十三阿哥所赠,他几乎是我一手带大,情分非比寻常,这个绝对不能给任何人。”

“四阿哥不要人、不要名、甚至对爵位都不甚在意,倒是很看重这个十三阿哥。”邬思道摆正脸色说道,“只是四阿哥可曾想过一件事情。”他对着胤禛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十三阿哥也是皇阿哥!”

“邬思道!我重你一身才华,但是若是在这里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擅自诋毁十三弟,我绝对会处置了你!”胤禛猛地站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十三阿哥和我的情分不需要邬先生你说什么,若是无事还请先生您先请了,等会会派人来请你去与福晋一见的。”

在邬思道的记忆力,这是胤禛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打量了几下胤禛的表情最终下定了决心,“四阿哥为人君者切忌焦躁,您还应该平心静气才行。”

胤禛不是傻人,一听到这个口气就隐约觉得这好像是邬先生在考教自己,他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上前一步郑重其事的朝邬思道深深作揖,“在下胤禛,听先生一言。”

“好!四爷,敢问你觉得大阿哥如何?”邬思道合上门,细心的朝两边打量了一下,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才转身问道,“四阿哥说话的时候请细细考虑,邬思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出自你口入我耳,这周围并无第二人,绝不会泄露。”

“大阿哥乃将才。”胤禛想了想勉强说了一句评语,他并不喜欢胤褆,却又不好说他的不是,只好这样评语。他说完这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邬思道,心里有几分摸不准这位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太子呢?”邬思道这话一出让胤禛愣住了。

太子如何?说真话还是假话?好还是不好,这个好是对自己的好还是对天下的好,四爷一下子犹豫的,他的手慢慢的拢进袖子里抓住手上的一串檀香佛珠,一粒一粒的拨了过去,最终说道,“好与不好都是太子。”

邬思道听到这句话表情愈发的严肃起来,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四阿哥,容在下一言,此话说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邬思道这条命既然是四阿哥你所赐,那么死在四阿哥手上也无可厚非!”

作者有话要说:1:白龙丸是治痰症的。

2:邬思道实际上从来没跟在过胤禛身边,他是田文静的手下,不过这种时候就不用太过认真= -=

第十二章

胤禛慢慢的执起一边的壶,给眼前的邬思道倒了一杯茶,这才慢慢坐下,“邬先生直话直说便是。”

“四爷,如今皇上千秋正盛,却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这话一出,胤禛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邬先生请慎言。”

“四爷请听我说下去,皇上当年于危难中立太子胤礽,却没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的年纪。”邬思道拿着杯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皇上现在正值壮年,太子却也大了,在下看太子的处事做法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所以不出十年必定生事。”

“别胡说!”虽然胤禛知道这话实际上并没有大错,况且他看着这两年太子越发跋扈的样子,心里更是在担心,这个还是自己认识的二哥吗?

“四爷不信也没关系,只是如果只有太子一个人是翻不起浪来的,毕竟皇上手段要比太子更高明,但是有了大阿哥事情就不一样了。”邬思道现在所说的话是这三年来他呆在京城所见所闻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对这几年皇上所有旨意的研究推测出来的。

“大阿哥身边有明珠明相国、太子身边有索额图索相国,这两个人年纪差别不大、彼此能力又很强,本来就有嫌隙,日后必有一争,而这个正是四爷的好机会。”

“胡说八道什么,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胤禛脸上一白,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住拳头看着眼前的人,“邬先生我敬重你知识渊博,不是让你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四阿哥,你觉得皇上真是喜欢太子吗?”邬思道看着胤禛,把他脸上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那是自然……”胤禛觉得这话问的太奇怪了,皇上若不喜欢胤礽当初何必封他当太子、若不喜欢他何必天天带在身边。

“容在下说句,这宠只是害,依在下浅见,这倒是皇上的一步好棋再简单些说,皇上这招倒有些请君入瓮的味道。”邬思道笑着说道,“处庸众之父子易,处英明之父子难;处孤寡之手足易,处众多之手足难。何也?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此其所以为难。处众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其所以为难。皇上现在身边阿哥众多,不缺太子也不缺大阿哥,但是太子和大阿哥代表了朝中两大相国及身后所有的门人,这两股势力若是联在一起,势力惊人,而皇上从小握权,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

“先生是说……这是皇阿玛有心而为?刻意扶植两个阿哥,让他们彼此争斗耗掉两个相国之间的朋党之争?”

“这当然是在下的推测,并不完全准确,但是若是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在下敢断言,不出十年大阿哥和太子势必有一斗,而那个时候皇上若是依旧身体康健,就是出手之时。”邬思道停顿了一下,手指在杯子里沾了一下,在桌子上写了个六字,“当初在下听说六皇子胤祚过世,实际上颇为惊讶,四阿哥您是常伴在皇上身边的阿哥,自然应该知道国祚这个词的意思,在下心想,若是六阿哥没有死,那么他日后成为太子的可能性最高,毕竟他的名字是皇上以国祚所托而成。”他说这话的时候瞅了一眼胤禛的表情,确定他脸上没什么大变化这才继续道,“六阿哥去了之后,在下觉得还有两个人是日后必有大作为,那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哦?”一听到胤祥的名字,胤禛倒是来了兴致,“先生为何要提到胤祥的名字?我看十三弟平时活蹦乱跳和只猴子没什么大区别,怎么也会被搅合进这些事情里?”

“皇上现在身边的阿哥,除了大阿哥、太子爷、如同书生似地三阿哥、四阿哥您之外其他的暂时还未有差事;五阿哥当年在准噶尔受伤,形同废人,现在还在家里修养,看这个样子应该每个五年不会好转;六阿哥过世、七阿哥身有残疾、八阿哥……生母位份低贱,并不被皇上看中、九阿哥虽然生母身份高贵,但是也和大阿哥、太子爷一样,背后势力太大,反而会被皇上觉得是个威胁不予重视、十阿哥也是如此。剩下的十一、十二阿哥为宫人带大,平时性格懦弱也不为看好、而十三爷,在下上次正巧看到他一次,看着那面相就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且能文能武倒是不可小视的人才。十四爷……恕在下说句不好听的,皇上对四阿哥您的生母德妃倒是颇为照拂,十四阿哥这几年得宠,相信四阿哥心里有数。”邬思道这一番评语非常中肯,且一一对应,胤禛在心里一合计竟然丝丝服帖,倒是对这个文弱书生高看了几分,“先生请说,只是在下并不希望十三弟掺和这种事情。”

“四阿哥之心在下看出来了,自古宫廷兄弟相争何其残忍,却有四阿哥对十三爷一心护持,且看着十三爷对四阿哥之情,在下倒也想起了在故乡的胞弟,”邬思道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一闪而逝,“之所以在这里提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是因为此二人年岁小、背后势力不大、又聪明伶俐,若好好加以培养倒是优秀的人才,在下思付皇上也曾经打着这个念头过。只是在下觉得四阿哥您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我?不可能的,邬先生这种话现在也就在此你我说说,在下只当听过算数,切莫再提了。”

“四阿哥,您身为皇贵妃养子,本身也是半个嫡子,论身份,您仅次于太子爷,切不可因为今天一次分封就放弃,须知在宫里宠就是不宠,不宠才是宠啊!”邬思道丢下杯子跪在地上,“四阿哥,如今皇上行事以仁为先,养了多少贪官污吏还不知,大阿哥、太子爷身边的那串朋党俱是如此,却需要日后有个杀阀果断的来治治才行,而看圣上身边一群阿哥,却只有四爷你一个是这个脾气啊!若四阿哥现在不下定决心,日后太子势大必定要把四阿哥你牵扯进去,若是没事儿也就算了,若是有事儿,四阿哥也会被波及,您这个都没想明白吗?”

“够了,邬先生,请你离开!这话今天在下就当没有听到,请了……”胤禛只觉得邬思道说的字字戳中自己的心事,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只能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喝道,“先生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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