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桃花 上——林知落
林知落  发于:2012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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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煦一脸莫名其妙,澹台烟云似乎是话里有话。

摇了摇头,让两个飞沙堡的家丁带路,随澹台烟云出了客栈。

第7章:楼飞沙

飞沙堡位于漠河镇西郊,地处空旷,坐东朝西,非常雄伟。

北堂煦看着那恢弘大气的堡群,忍不住赞叹道:“不愧为西北第一大帮,飞沙堡果然很气派。”

澹台烟云并不接话,露出一丝冷笑。

倒是两个家丁很是受用,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家丁领着北堂煦和澹台烟云进了堡内,穿过大院进入正厅,就见正厅的两个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左边是楼深漠,右边的男子与楼深漠有几分相似,但显得成熟精干一些,一身合身的黑色锦衣衬得此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北堂煦估计他就是飞沙堡堡主楼飞沙。

那两人见到北堂煦他们便站起来迎接。

北堂煦上前一拍楼深漠的肩膀道:“深漠,不够意思啊,顶着飞沙堡二当家这么个大的身份居然不告诉我。”

楼深漠嘿嘿笑两声道:“我不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么。你也知道我跟我哥哥从小拜了不同的师父习武,出师后各自在江湖闯荡,很少联络。我也是两个月前收到我哥的信函,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飞沙堡堡主。”

说罢指了指身边的黑衣男子给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哥,楼飞沙。”

北堂煦点点头,也不客套太多,简单的拱了拱手,道:“楼堡主,久仰大名。在下北堂煦。”指了指澹台烟云,“这是我的朋友,澹台烟云。”

半晌沉默。

愣了愣,北堂煦和楼深漠才发现,楼飞沙早就盯着澹台烟云出了神。

楼深漠颇为尴尬,故意用力咳了两下。

楼飞沙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掩不住的尴尬,对着北堂煦和澹台烟云拱拱手:“北堂少侠,澹台公子,抱歉,失礼了。”说完又扫了澹台烟云两眼,清了清喉咙,对着北堂煦道:“北堂少侠,你的事我都听深漠说了。”

北堂煦尴尬地望了楼深漠一眼——你说了什么?

楼深漠耸耸肩。

“前几年我还在中原的时候跟宫红衣接触过,这个人,很不好对付。”楼飞沙一边说,一边又扫了澹台烟云一眼。

只见澹台烟云双手插在胸前,盯着正认真听话的北堂煦,好像对楼飞沙的扫视毫无察觉一般。

“哥,你跟宫红衣打过交道?”楼深漠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宫红衣那老妖婆也要你当她的男宠吧?”边说边瞟了北堂煦一眼。

北堂煦更是无地自容——什么叫“也”?

楼飞沙一脸苦笑:“宫红衣当时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我没答应,后来就来了西北。”

“你来西北难道就是为了躲宫红衣?”楼深漠一脸惊诧,不会吧?

楼飞沙依然苦笑:“我不是她的对手。”

北堂煦闻言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恨意:“也是,宫红衣武功奇高,现在江湖上,除了少林觉尘大师和龙门门主龙任之,怕是没人能拿得住她,就是丐帮罗帮主怕也只能勉强跟她打个平手。”

楼飞沙点点头:“宫红衣嗜男色,早在我初出江湖那阵子,就听闻不少英雄少侠被宫红衣抓走。”说罢又是叹气,“这次她冲着北堂少侠来,北堂少侠回到中原后还要多加小心。

北堂煦点点头:“楼堡主有心了。”

楼飞沙笑笑,想了一下,好像是下了决心般又对着澹台烟云道:“不知澹台公子是否也随北堂少侠一起前往中原?”

澹台烟云总算抬眼瞄了楼飞沙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与楼堡主何干?”

北堂煦和楼深漠同时倒抽一口气,这人也太太无礼了。

“澹台,怎么这么说话呢?”北堂煦忙对楼飞沙作揖,“我这朋友心直口快,还请楼堡主见谅。”

楼深漠也是满脸不悦。

反倒楼飞沙表现得很无所谓:“看来是我问过了,请澹台公子见谅才是。”说罢对着澹台烟云行了行礼。

北堂煦和楼深漠一脸不解,从刚刚楼飞沙见到澹台烟云后的行为就有些反常,这回明明是澹台烟云无礼在先,楼飞沙倒说得好像是他的错似地。

北堂煦不禁皱眉,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看楼飞沙的样子,莫非是认识澹台烟云?并且两人有过过节

有点像,但,春城可能让一个见过澹台烟云的人活在世上吗?

还是说楼飞沙被澹台烟云迷住了?

北堂煦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还是很在意澹台烟云的长相啊。

心里还在猜测,楼飞沙已经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楼深漠说先休息一晚,隔天再启程回中原。

住下后,北堂煦便被楼深漠拉去喝酒。

澹台烟云除了北堂煦,对其他人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就独自在院子里喝茶。

飞沙堡的院子很宽,种着一些常见的耐旱植物,院子中央有张小石桌,桌子旁是一树枯枝。

北堂煦就坐在桌子边上喝茶。

忽然神色一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留着个硬邦邦的背影给身后的人。

“澹台城主”身后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后面的称呼。

“怎么楼堡主没去喝酒?”澹台烟云的语气很轻很淡,隐隐流露出鄙夷的味道。

那人正是楼飞沙,此时他的脸上无法再保持在正厅时的冷静,而是满满的愧疚与渴望。

“我有话跟你说。”沉吟许久才终于说出口,却听一声冷笑从澹台烟云口中逸出,“抱歉我跟楼堡主非亲非故,没什么好说的。”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楼飞沙一个箭步挡到了澹台烟云身前,涨红了脸道:“澹台,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

澹台烟云打断他的话:“楼堡主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还不配给我恨。”

楼飞沙的脸顿时成了白色,喃喃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说着自嘲地笑了两声,“可是我每天都在想你,一刻也不消停。”

澹台烟云冷笑:“楼堡主这么跟个男人示爱,就不怕遭人耻笑。”

楼飞沙好像下了决心般,坚定地说道:“为了你,就算被天下人耻笑又怎么样?”说着又指了指飞沙堡的建筑,“我从春城出来后,就建了这座堡,飞沙堡坐东朝西,面向春城的方向,我每天都站在堡上望,就盼着可以看到春城,可以看到你。”最后三个字说的很小心,就怕澹台烟云生气。

澹台烟云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楼飞沙深吸了一口气,又指了指石桌旁的枯树:“我还想在院子里种桃树,只是水土不服,怎么也种不活。最后就留下了这枯枝。澹台,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心。”

“人心隔肚皮,抱歉我看不到。”澹台烟云忽然捏住楼飞沙的下巴,扭过他的脸对着自己,“不过,楼飞沙,我警告你,不准你再提起任何关于我的事,要是让北堂知道你认识我,就不要怪我不给烟雪面子。”说罢丢下楼飞沙,一甩袖子回了房间。

楼飞沙怔怔地看着澹台烟云离开:“难道你离开春城,就是为了北堂煦么?”

第二天众人起了个大早,楼深漠领着北堂煦和澹台烟云到大堂向楼飞沙辞别,就见楼飞沙提着一个包袱,一见到他们便笑着说:“准备上路了,不介意我同行吧?”

楼深漠瞪大眼睛:“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嗯,我也好几年没回中原了,想去见见江湖上的朋友。再说这次你们回去对付宫红衣,我一起去也好,多个人多份照应嘛。”

“那敢情好啊!”楼深漠乐得直拍掌,“话说我们兄弟出道以来还没一起闯荡过,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我大哥呢,这次正好露露脸。飞沙堡堡主啊,真是威风。”说罢一脸陶醉的表情转向北堂煦,“北堂,你说是不?”

北堂煦已经彻底无语,只好微笑着像楼飞沙点点头:“荣幸之至。”说完下意识地回头看澹台烟云的反应,就见他扭头看着别的地方,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8章:赏花

于是一行四人一起上路,为了赶时间,楼飞沙也没有带帮众,几人都是轻装上阵,马骑得飞快。

一路上,除了澹台烟云,其他三人都是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而澹台烟云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只有单独和北堂煦在一起的时候会露出笑脸,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笑得意味不明莫测高深。

但北堂煦多多少少也明白了澹台烟云待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却也只能假装不知。

并且他发现,楼飞沙对澹台烟云异常殷勤,虽然他没有明显的表示,但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对澹台烟云非常照顾,澹台烟云几次受到一些好色之徒的骚扰,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楼飞沙已经先将那些人打趴下,而且手段颇为残忍。

而无论楼飞沙如何热情周到,澹台烟云永远都是一张冷冰冰的棺材脸,楼飞沙也不恼,永远都是包容忍让。

楼深漠不止一次悄悄向北堂煦抱怨澹台烟云的怪脾气。

北堂煦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但是他没有立场问,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很不舒服,而原因,他没有细想。

半个月后,众人抵达了正义台附近的三月镇。

正义台是前朝皇帝下令建造的,在三月镇西南面的九重山下。

据说当时的兵马大元帅率军叛变,为了阻止生灵涂炭,义士龙孤鸿在九重山下召开武林大会,号召武林群雄群起而攻之,最后叛军在九重山下被群雄伏击,兵变失败,百姓也免去一场浩劫。

皇帝感念武林群雄相助,便下令在九重山下建立正义台,封龙孤鸿为护国侯,但是龙孤鸿无意为官,婉拒了皇帝的封赏,成立龙门,总舵就设在正义台东北面的三月镇里。

之后,正义台便成了武林大义的象征,历届武林大会或要事都在此召开。

北堂煦一行人从进入九重山的地界开始便看到许多的武林人往三月镇赶,而所谈的话题也都是关乎两件事——武林大会、比武招亲。

这种景象在他们进入三月镇后更为严重,三月镇原只是九重山下的一个小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小镇及四郊长满桃树,一到三月便满镇花香,因而得名三月镇,后因为龙门在此落户及正义台的建立而声名鹊起,游人大增,遂发展成大镇,酒肆茶楼比比皆是。

而这几日,更因武林大会和鹤唳山庄比武招亲的事涌入大量武林人士,接上持刀佩剑的人士大增,酒楼客栈人满为患。

北堂煦看着街上一派繁荣景象,无奈摇头,明明是因为杀戮而召开的武林大会,却搞得如同喜事一般。

在武林人眼中,杀戮浩劫,也是赖以成名的机会吧。

北堂煦一行四人在镇中溜了一圈,竟然间间客栈都客满,最后停在了三月客栈前。

三月客栈是三月镇的老牌客栈,因客栈后院满院桃花出名,成为三月镇最大的客栈。

四人一进客栈,眼尖的店小二便迎了上来:“哎哟,四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边说边习惯性地扫了四人一眼,在见到澹台烟云的时候愣了愣神,好在三月镇的店小二都是见惯大世面大人物的人,很快也就回了神,心里也有了底,这四人都是龙姿凤采,气度不凡,绝对是大人物,当下露出一脸谄媚。

楼深漠问:“住店,还有房么?”

“有有有。”店小二连忙说道,“几位客官来得可巧,本客栈刚好还剩两间上房,不过价钱么,也比较贵。”

楼深漠皱皱眉,倒不是介意价钱的问题:“就两间?”

“就两间,客官啊,现下整个三月镇怕只有本客栈还有这两间客房了,若不是价钱高,也早就给人订了去了。”店小二说得客气,里面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现在全镇就这两间客房,你们没得选择,价钱也由我们说了算,“四位爷都是大男人,挤一挤不要紧。”

楼深漠转头看了看其他三人,见三人也很无奈,只好道:“那就要了那两间房。”

刚说完,就听甚少主动开口的澹台烟云道:“我跟北堂一间。”

北堂煦心下一凛,有些担心澹台烟云趁机做些什么事,但是又不能反对。不知为何他又下意识地看了楼飞沙一眼,就见楼飞沙整张脸黑得可怕。

四人赶了一天路,交了钱便各自回房休息。

两间客房都在二楼,正对着后院,房内摆设颇为奢华。

澹台烟云一进房便走到窗边,临窗而立,望着外面出神,北堂煦见状也走过去,一看,原来澹台烟云是在看后院的桃花。

三月客栈的后院非常大,种满了桃树,正是这一院桃花为三月客栈带来了名气与利益。

彼时正值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满庭芬芳,锦簇如云。

北堂煦与澹台烟云站在二楼望去,竟如立于彩云之端,不禁有些飘飘然。然想起春城那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的粉红,又觉得不过尔尔。

北堂煦不禁说道:“这三月镇的桃花虽美,却始终不及春城那四季不谢的桃花海洋。”

澹台烟云微微一笑,眼睛只痴痴望着那片桃花,道:“春城桃花再美,没你陪在身边,哪有现在这么有意思。”

北堂煦一怔,望向澹台烟云的侧脸,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似在看桃花,又似在看着远方的哪里,绝世的容颜因着桃色的映衬,显得红润醉人,北堂煦不禁看得呆了,竟移不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一样,醉在那比桃花更胜万分美妍的姿容里,就仿佛第一次在春城的桃花溪里看到他的背影那样,沉醉无法自拔。

忽然澹台烟云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样,转过头来,眼睛正好撞上他的眼睛,于是对他微微一笑,那笑让北堂煦感到头昏目眩,一下子就红了脸,连忙扭头去看那片桃花,慌不择言地说道:“在春城,不是有明镜姑娘陪你吗?”

心想明镜烟雪那般倾城之姿,只怕把满城桃花都给比了下去。

澹台烟云,明镜烟雪。

以前只知道古人老喜欢拿闭月羞花来形容美人,却不知道是怎么样令月闭花羞,直至见了这师兄妹二人,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美到让百花逊色。

“跟烟雪看和跟你看,自然不同。”澹台烟云微笑道。

“有什么不同?”难道是因为我比较丑?

澹台烟云道:“你与顾芜芫赏花跟与我赏花,难道感觉一样?”

北堂煦不语,心中却因他的这一问起伏不定。

顾芜芫也喜欢花,不过不专指桃花,凡是美丽的花她都喜欢,每个季节都拉着他到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花,搞得他总是笑她快变成“花痴”了。顾芜芫也不恼,看着那繁花锦簇,尽态极妍,满脸笑意,那神态,那姿容,倒不负她“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

那时候他总觉得她就是要和他过一生的人,虽然没有刻骨铭心,可是他喜欢她的清淡,美丽而不张扬,让他觉得很自然很舒服。

而跟澹台烟云一起的感觉是那么不一样,虽然澹台烟云也总是淡淡地,也会笑,但是却总是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他的绝世容颜,也许是因为他的绝世武功,或者两者都是。他一直都这么认为,但是此刻他问起来,他才发现,原来那股压迫感远不止于这两样,而是什么,他不愿深想。

他看向澹台烟云,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盈盈的脸美艳不可方物,细长清澈的双眼深不见底,仿佛会让人陷进去,仿佛会让他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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