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刘姐读高中的孩子早恋了，不服管，让她愁得慌，然后又开始引申最近青少年乱交感情纠葛多什么的，越说越严重，情
杀案都扯出来了，说是前不久哪个学校的女生因为拒绝同学求爱差点被杀了，那男生平时还很乖什么什么的，听得张扬
两手直抽。
方菲也来劲了，又补充八卦说她认识被害人的朋友，那女生是把男生当备胎耍着玩的，青春期嘛，冲动，经不得刺激云
云。
张扬越听越是难受，就越是害怕跟李怡约会的时候会撞见那少年。
终于熬到下班，张扬心情沉重地搭上车，看看四周，依旧没有那个身影，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他跟自己本来就没什么
交集，这么久都没再见，肯定是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吧。
这天下班很早，张扬站在车站有些无所事事，索性跑去对面搭上反向的车去李怡所在的学校。
请她吃晚饭吧，反正挺闲的，他想。
在车上拨了电话，李怡说没到下班时间不能走，让他进学校来等。
张扬突然就不安了，这条路线就那么一所高中，跑里面去说不定就遇见那家伙了……
“算了，我在门口等你吧。”挂掉电话，张扬开始对着窗外发愣。
为什么会想去李怡学校呢？其实也没那么想她，相处虽然好，可他们之间没有恋人该有的如胶似漆。不过她很高兴，情
侣们，这么做做也应该的……
车停在了十六中的门口，张扬下车的时候正赶上初中放学，一群半大孩子堵在门口。
张扬有些不知所措，左躲右闪终于找到个角落站住，就开始发呆。
现在的初中生真幸福啊，都不上晚自习，可以这么早回家……想当年自己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越想越是心情沉重，明
明自己不久前都还是学生，现在这种嫉妒小孩子的心态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个成年人！
胡思乱想着，电话又响了。
“在哪里啊我没看见你。”
“门口啊。”
“来门卫室吧我还有点事。”
张扬有些烦躁地逆着人潮往校门边门卫室走去，隔着窗玻璃隐隐好像看见了熟悉的人，顿时心里一紧，又摇摇头揉揉眼
，这下看清楚了，还真是那家伙！
张扬好奇了，他俩在干什么？走到窗边探头看，李怡坐着那家伙站着，像是在进行教育指导什么的。
保安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张扬，也瞪大了眼睛，张扬心虚，转身就跑。
困兽一样在外面转了一圈，张扬恨不得就这么回去，却又做不出来，只得一直等到校门口没人。
终于李怡来电话了：“抱歉就等了，班上的学生出了点事耽搁了，抱歉啊，你在哪？”
张扬心虚，连忙报上所在地表示没事支持老师工作。
李怡笑了：“那好，我马上来，就在附近吃饭吧，有家饭馆很不错。”
张扬应下来，抬头四处望，正跟对面走过来的李怡看对眼，还想笑，笑容却僵在脸上，那小子怎么跟着来了？
对面少年显然比张扬还要吃惊，就这么呆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李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张扬跟前：“还等我一会啊，学生有点事。”
张扬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李怡扫了旁边还死死看着张扬的少年一眼，有点生气：“这家伙想逃课被我抓住了……”
“我没有逃课。”终于回过神来，少年皱着眉插话。
“今天是还没逃，但是你开学以来逃了几次了？”李怡也竖起眉毛瞪他。
少年偏开头不说话。
“高三生下晚自习前不准出校门的，你这时候跑外面来不是打算逃课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少年一脸不耐烦。
“王浛！怎么跟我说话的……”被少年的态度气得不轻，李怡还想教训他，又注意到后面赶来的人，“唐老师！这里！
”
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看见王浛就一脸痛心，刚打算说话，王浛就干脆地开口：“老师我错了，我不会再逃课了，
我马上就回去。”
中年人虽然奇怪他态度转变迅速，却还是露出欣慰的表情，走过来搭着王浛的肩膀乐呵：“走吧走吧，赶快吃饭，快要
开始自习了。”
王浛回头扫了张扬一眼，跟着中年人走了。
那一眼说不上是什么意思，但张扬就是无端的心惊肉跳，看着他和那唐老师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回过神。
“想什么这么专心？”李怡也看着张扬发呆。
“哦，没事。”张扬愣了愣，又问，“那学生怎么啦？”
“哦，王浛？”说起他李怡就不大高兴，“他本来很乖的，成绩也很好，不过近来有些怪怪的，变了个人似的。”
一听见这话张扬心就开始抽，忙转移话题：“我们去哪吃饭？”
李怡指了指前面的招牌，继续抱怨：“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样真让人不是滋味。”
张扬手一抖。
李怡笑了笑，“他不是我学生啦，是我亲戚。”
被那一句话震到了，张扬好久没说出话来。
李怡开了话匣子，也没注意到他不对劲，继续讲：“以前都不需要人操心的，什么都做得很好，也很听我的话，真不知
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他家里出事的时候也没……”
张扬心里有鬼，也不打断她，坐下等上菜的时间就一直在听李怡说话。
他家里出事？似乎以前也说过家里没人的，难道……张扬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是觉得少年可怜：没有家人，还认真学
习不堕落，现在却因为自己变成这样，伤害关心他的老师和亲人！哎……不对，他不是很早就没有找我了么，也没打电
话，为什么要归咎在自己身上？也太自恋了吧我！
噼里啪啦抽了自己两下，张扬嘴上开始劝李怡叫她好好开导他这个时候的孩子容易走弯路，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要分手
了，毕竟以前有那么点啥，以后成了亲人见面也尴尬。
李怡听完安慰也笑了：“算了，吃饭吧。”
心不在焉地把李怡送回了家，上楼去李怡突然邀请他找个时间一起去看父母，张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得应下来。
神不守舍地踏上回家的路，神不守舍地收拾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却响了。
接起来一听，张扬睡意全消。
“今天为什么要来学校？”
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陌生，可是张扬知道那是王浛。
“什么事？”莫名有些不安，张扬语气不善。
“算了，我问她了，你想跟表姐结婚？”
张扬答不出话。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原来一直都是只是一厢情愿。”
那边的人很愤怒，张扬听得冷汗直冒。
“刚才我问她，她很高兴，还叫我等着喝喜酒。”
“我……”
“他问我觉得你怎么样，我说没看清……她还叫我等着这个周末去她家看，帮她评一评……其实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她肯定做梦也想不到吧。”
冷汗随着王浛的话语冒个不停，张扬只觉得自己要被冻起来了。
“你是个烂人，人渣，骗子。”王浛冷冰冰地指控着。
“我早就说过那是误会……你……没错，我是骗了你，可是我没有骗她，我是认真……”有些受不了王浛的态度，张扬
忍不住出声解释。
没有听他说话，王浛的声音突然高了，几乎是怒骂：“明明是就个同性恋，却还要结婚，想害她一辈子，你真无耻透顶
！你休想！”
第7章：糟糕
张扬觉得自己站在了迷宫的十字路口，怎么转都要错。
否认吧，就更显得自己以前可耻了，还践踏的少年的纯情，不否认吧，跟李怡的事铁定得黄。
才答应了要跟她去见未来岳父母马上就要分手？那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况且他也不想就为了这种理由退缩，可王浛这
孩子的问题却不能不解决。
深吸一口气，张扬沉住气回答：“我真的不是同性恋，也没有骗婚的意图，我一直欺骗的人都是你，这一点我真的非常
抱歉。”
心跳如擂鼓，张扬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个不停，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回避了，与其遮遮掩掩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不如就乘
现在说个清楚。
那边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王浛？你在听吗？”
“你这个懦弱又无耻的骗子。”
王浛的话语让张扬头痛脸发热。
“对不起……确实是我……”是我太怕事，态度暧昧不清拒绝不干不脆害你误会了。张扬想这么说，却没来得及。
“我不信！你明明就……除非你当面对我说，不然我不信。”
张扬一愣，王浛的声音里带着罕有的慌乱失控，他还想再问，电话却挂断了。
回想了下刚才的通话，那边似乎隐约有汽车的呼啸声和商贩的叫卖声，再看看时间，十点半，对高中生来说算是很晚了
，难道他现在还在外面晃？
刚才听口气他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不会是要作出奇怪的事情吧？
越想越慌，打电话过去却立刻被挂断，张扬又不敢去问李怡，只能当热锅上的蚂蚁，满地打转。
大约十几分钟后，电话总算来了。
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浛就又吓了张扬一大跳：“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听见王浛话的瞬间张扬觉得自己穿越进了鬼片，那话对他来说无异于“转头，我在你窗外。”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没有正面回答张扬的问题，王浛的气息有些粗重，大概是跑来的吧。要是在平时，张扬也不会怎么注意到，可偏偏现在
夜深人静，他莫名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不敢见我？”
“你真在楼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下去会凶多吉少，王浛那小子太莫名其妙了，老是木着个脸，做事也鬼鬼祟祟不按
理出牌的，竟然还找上门了，难道他还调查自己？也太可怕了吧！这会他显然又在气头上，万一一冲动提着菜刀要来结
果自己怎么办？就算他没这么冲动，自己要是一个没劝好他受不了刺激堕落了，那还不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背脊开始阵阵发凉，张扬一边骂自己没用没担当没决断，一边继续疯狂琢磨着应对方案。
王浛没有挂断，却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直到张扬挣扎够了，才察觉这段时间里那边传来的只有呼吸的声
音。
其实，他也只是喜欢我吧……
心里蓦地一酸，底气也蹭蹭蹭冒了出来，深吸两口气，张扬开了门走向电梯。
心情复杂地出了电梯门，有些畏缩地四处看了看，没人。
对着电话里喂了两声，一个人影从角落的楼梯间闪出来。
背着光虽然看不清脸，可是张扬知道那是王浛。
默默挂掉电话，张扬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浛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很轻，几乎是在飘，张扬看着他差点忘了呼吸。
长久的安静萦绕在漆黑的楼梯间，不一会，声控灯灭掉了。
心里有鬼，张扬也被这突然的黑暗吓了一跳，急迫地发问：“你是怎么跑来的？”
因为紧张，他的声音夸张地变了调，不过起码还是达到了让灯光亮起的目的。
昏黄的光线终于让张扬看清了王浛的脸。
以前就觉得这家伙挺白的，可现在却已经可以说是惨白了。不但脸色很差，他的眼神也让张扬说不出的难受，虽然还是
那张冰块脸，可眼里的委屈却再也无法掩饰住。
我可真蠢，张扬想，到底只是个屁孩，哪里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张扬说话。
咬了咬嘴唇，王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质问：“你说你一直在骗我？”
咬咬牙，张扬点头：“没错，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可你说的什么等我毕业……”
“对不起，那些都只是敷衍，我以为冷处理可以让你忘记这些事，这才骗了你。”
“你喜欢表姐？”
“……嗯。”
“要是没有被我撞破，就这么到了我毕业的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
被逼问得节节败退，张扬越发愧疚了，“你真的只是……一时的迷茫，我们本来就没关系，一场误会，以后你也会觉得
很傻很好笑的，像我这种猥琐卑鄙又软弱的人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就这么干脆的否定我的感情？对，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出了毛病，会喜欢你这种人！还傻乎乎的想
要……”
王浛眼窝里有水光在闪烁，刺得张扬不敢看。
“早就说了我不是的……是你不信啊。”
“对，你只是一时兴起，耍得我团团转，现在你撒手不玩了，就全是我的错！”
条条指控听得张扬心里发虚，几次想辩解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认真，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了解，你喜欢的也只是自己想象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你渴望的
也只是想象中的男性身体，只是……呃……那件事，这才下意识认为是我的，那些真的不是爱情啊，等你长大了就会明
白的。”
听了这番话王浛眼圈都红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张扬，“凭什么我要等？我不明白！我也不觉得是你说的这样……”
没等他话说完，不远处脚步声响起，是晚归的住户。可不能让邻居们看笑话啊，张扬一慌神，揪着少年衣襟把他拖进了
楼梯间。
王浛不明所以，还气愤地挣扎着要继续说，张扬上火，伸手捂住他嘴：“小声点！”
王浛眼睛睁得老大，嘴却乖乖闭上了。
张扬凝神注意外边，待那人进了电梯才松开手，这才注意到王浛一直愣愣地看着他，顿时手心滚烫起来。
怎么又是楼梯间！
暧昧的时间，暧昧的地点，暧昧的气氛，张扬有些难受。
“你说我其实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人，并不是真的对你本人有感觉？”
王浛主动打破了沉寂。
张扬莫名其妙，尴尬地应了一声。
“可是我硬了。”
“咳咳！”张扬一阵猛咳。
“就在刚才你靠着我的时候，你的手碰着我的时候。”
“嗯哼！这个…青春期嘛，容易冲动，受不得刺激！你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回家去吧。”腆
着脸装镇定，张扬也知道情况不对，后退了一步打算跑路。
王浛当然明白他打算干什么，也紧跟上去，用力一推一撞就把张扬给死死地卡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