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 下+番外——木兰坠露
木兰坠露  发于:2012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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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

陆炳见众人退去,带着徐九思走到了一处亭子。陆炳坐下道,“徐主事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

徐九思站着道,“请陆将军将庄园移址。”

陆炳看着站在旁边的徐九思,问道,“工部是先想到建墙的,还是想到要推了我这庄园?”

徐九思道,“策划建墙在先。经过陆将军的庄园实在是不得以。”说完发现手心都是汗。

陆炳道,“好一个不得以。”便吩咐一个心腹去书房取来外墙设计图。徐九思看到与工部档案中一模一样的图,先是一

惊,心中对锦衣卫的工作不禁心生寒意。徐九思拿着图纸对陆炳解释了整个外墙设计的考究和计量。陆炳一边听一边观

察徐九思。

等徐九思说完,旁边的人早已端上来一杯好茶给徐九思。陆炳道,“我会月内将庄园移走。当时修建这庄园时,各种材

质都是精挑细选。一些砖瓦木梁,应该修建外墙也可以用到。我会留一些工匠下来,专门用来拆毁庄园以配合外墙修建

。”

徐九思没想到陆炳的态度会这样配合,不禁连声道,“谢谢陆将军,谢谢陆将军。”

陆炳道,“不过我只有一事相求。”听了此言,笑容立刻凝在徐九思的脸上。

陆炳道,“请不要再称呼我陆将军了,称呼我指挥使。我并无将军之职。”

徐九思的脸一下子红了,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开始徐九思称呼陆炳为将军确有讽刺之意,现在见人家谦和,反而

显得自己小气了。

陆炳吩咐别人送走了徐九思。一个人在院子中喝酒。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每天看着明争暗斗,本能

的就想着陷害之类的,全然忘了国家大计。真是太辜负当时先生的教导了。好在尚未酿成大错,要不以后何等面目可以

见先生。一叶遮目不见泰山,自己是一职在位不见社稷,惭愧,惭愧。幸好上天送了徐九思提点了一下自己,才不至于

过于偏离。想到这里,陆炳给自己到了一大杯烧酒,却笑着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无妄之责

嘉靖二十二年。徐九思升为工部员外郎,上疏议事,引世宗怒,被廷杖三十。

陆炳去毓德宫见朱厚熜的路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徐九思的眼神。那眼神中有不解,有轻蔑,也有痛楚。大概徐九思认

为是自己在报搬园之愤吧。朱厚熜下令廷杖,居然是道徐九思所疏之事非当务之急。这算什么理由?所以徐九思除了认

为因为得罪了陆炳被廷杖之外,实在难以很难找到才上任三天就被廷杖的原因。

毓德宫后殿的西屋。

朱厚熜见陆炳第一句话是,“我帮你报仇了,你开心吗?”

陆炳听到朱厚熜的话,不禁冷下了脸。原来徐九思怀疑的一点也没有错,倒真是自己连累了别人。

朱厚熜见陆炳冷了脸,便退了左右,上前拉着陆炳道,“你沉着脸干什么?我为了帮你报仇,还不得不升了他的官。你

若不喜欢,我再降他的官就是了。”

陆炳见朱厚熜曲解了他的心思,更加有些恼了,道,“臣的事情,不用皇上费心。”

朱厚熜道,“行,我是孔明为黄盖鸣不平纯属没事找事。以后你与谁有私,商量了什么,最好也知会我一声。省得我做

了董卓还不知道,以为是你受了委屈呢。”

陆炳逼近朱厚熜,问道,“你把我比作什么?”

朱厚熜一想貂禅出生不过是一个歌姬,而且祸国殃民,用陆炳来比,也怨不得他生气了。但朱厚熜见陆炳有些咄咄逼人

的样子,又不想认输,偏偏硬气的道,“你若无闭月之姿,我干嘛留你陪我那么多晚上?”

陆炳冷眼盯看着朱厚熜问道,“你当我是戏子?”

朱厚熜这才意识到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喃喃了两句,没有说什么,只是过去拉着陆炳的衣袖,摇了两下。

陆炳道,“看来在你眼中我连钱宁江彬都不如了。”朱厚熜知陆炳是真的恼了,软语道,“我不过是乱说,你何必认真

?”(注:钱宁江彬两人不仅仅是正德年间有名的锦衣卫,而且都与正德关系有私,都曾得宠一时,做尽坏事。最后都

为朱厚熜所杀。)

陆炳冷笑道,“杜十娘能够怒沉百宝箱,我这个做男妓也不会没有任何的脾气。”说罢,扫了一下案上,顺手拿了一把

扇子在手上,推朱厚熜到了床上,又扯了他后面的遮掩。

朱厚熜见陆炳一手拿着扇子,一手压着他,又扯了他后面的遮掩。立刻知道陆炳要做什么,因为被压得有些不舒服,便

道,“我知道说错话了。你要做什么便做就是,不必压着我。”

陆炳听了朱厚熜的话,哼了一声,压着朱厚熜的手倒放开了。看着朱厚熜后面宛若凝乳的雪肌,本有些不忍下手。但又

想到午门那双被折辱却又充满轻蔑的眼神,右手一挑打了下去。朱厚熜吃了一下痛,转头嗔怪的看着陆炳。

陆炳没有看朱厚熜。他仔细看着朱厚熜的后面慢慢起了一道白色的棱子。因为扇骨本是上宽下窄,而陆炳又是反手挑着

打的。这样落下去着力重的地方肿得高,然后又渐窄渐低下去,最后隐到雪肌中不见了踪迹。陆炳避着原先的落痕,打

了七八下。

朱厚熜虽有些吃痛,但见陆炳如此动作,不禁戏言道,“你挥扇子的样子倒也优雅。”

陆炳本就气朱厚熜戏谑他,看着朱厚熜的后面心中意念闪过。陆炳的续弦杨氏跟过来的丫鬟中有一个叫做叶荷的精于苏

绣。陈氏见她粗通文字,又恬静少语,便留她在身边伺候。陆炳见叶荷几个月都拿着一个花架子绣同样的一个花样,却

用线不一样,曾经一时好奇询问。叶荷便将苏绣中直针、切针、单套、双套的针法对陆炳解释了一番。陆炳见叶荷性格

贞静幽娴,便收她做了通房丫鬟,又时常留她在书房伺候。

陆炳现在见朱厚熜的后面,上面八道肿痕清晰可见,围成一圈,但是每痕之间又着间隔。有一点点的晕红,极其淡,似

乎与周围白融为一体。陆炳不禁轻轻的笑了一下。

朱厚熜哪里知道陆炳在想什么,不过见陆炳的笑容有些邪意,心道不知道这人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陆炳用力挑扇又慢慢打了朱厚熜的八下。新的痕迹比第一次的八下要矮一些,位置落在原来的痕迹之间,也形成一圈,

套在原来的圈里面。因为是覆盖原来的痕迹上面,所以肿得要突兀一些,而颜色却比原来要粉一些。朱厚熜吸了几口冷

气,道,“你轻一些,我忍不住会出声呼痛的。”陆炳撇了朱厚熜一眼,懒懒的道,“你要叫就叫好了,干我什么事?

朱厚熜听到陆炳无礼的回答,只好自认倒霉,心道,陆炳看来是吃准了他不会大声呼痛的。于是朱厚熜故意瞪了陆炳两

眼。陆炳不理朱厚熜,却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正对着朱厚熜趴着的后面,然后又打下了八下。这八下落在一开始

肿痕的中间,位置又套在第二次八下的里面,并且连着第二次的八下。于是形成了一个更加突兀的圈,呈现出桃红色。

陆炳又打下八下。朱厚熜不禁在落下的时候去咬自己的嘴唇,在落下的之间,半嗔半忍的轻轻哼一声。陆炳却不管朱厚

熜怎样,将扇子反过来拿,细细的在朱厚熜后面重重的弹下去。朱厚熜吃不住痛,想要动一下,却被陆炳察觉到,于是

被用力的压住。朱厚熜道,“小炳子,你好狠的心肠,居然用扇尖打我。”陆炳挑眉看着朱厚熜道,“怎么,你有意见

?”

朱厚熜忍气吞声的道,“你就算要打也要换处地方。你现在只对着我一块下手,未免也过于心狠。这雨露也要均分啊。

”陆炳见朱厚熜这时候还有心思戏言,便故意道,“我偏不,你想怎么样?”

朱厚熜认命的道,“我还能拿你怎么样?”说完,负气似的转过头不再看陆炳。

陆炳压着朱厚熜,专对着朱厚熜一小块最高的地方敲击了很久。朱厚熜忍痛不住不禁挣扎得打大了些。陆炳道了一句,

“不要乱动,再一会儿就好了。”朱厚熜不知道陆炳在干什么,只知道陆炳说一会儿就饶过他,想着自己以前打陆炳也

专顾着一边,现在果然被陆炳这样伺机报复。这个陆炳,果然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却不知为什么,陆炳忽然狠狠

用力一下,朱厚熜拉住陆炳道,“不许你打了,你这个狠心的人居然用这样大的力,而且用扇子的棱角打我。”陆炳撇

了一眼朱厚熜,闲闲的打开了扇子,里面是一副江南的山水画。

朱厚熜见陆炳不再打他,喘了几口气道,“打你也打了。去架子上把药拿过来帮我抹一些吧。”

陆炳却没有,只是用扇子帮朱厚熜扇着后面。就见扇面上的风景影影绰绰的动了起来,下面是一朵盈盈盛开的花犹如水

中之影镜中之幻。最外面的瓣是白种带粉,有些不清晰了,正与外面玉肤嫩臀融为一体。里面覆盖的一圈花瓣是粉红的

,也就微微的一点突出,似乎是情窦初开少女脸上爬上的红晕。再里面覆盖上的一圈花瓣是桃红色的,有些高出来,犹

如江南春天的草长莺飞中散播的绵绵情意掩不住的甜蜜。然后上面又覆盖上了嫣红色,突兀着,那是待嫁少女千娇妩媚

等待的心思渲染着如诗的情怀。这四层花瓣里面透露出的脉络都是直的。再里面突出的就是一圈细小斜着的花瓣,同样

的嫣红,却有了细细碎碎的思量。里面最后一圈突出的只有四瓣却是紧紧相扣的朱红色,似乎是新娘子摸着胭脂的嘴翘

在那里等着去采撷。最妙的是还有一条细纹从这层层绕着的花瓣中探了出来,竟是殷红色的花蕊。

陆炳回府之后,在书房画了一副画,唤来叶荷告诉她如何选色。十余日,朱厚熜看着陆炳送来丝绢上,不禁团成一团,

扔了砸陆炳。在丝绢徐徐缓缓的飘落在到陆炳的脚下,朱厚熜又轻轻的道,“拾过来给我。”朱厚熜再次接过丝绢,咬

着嘴唇,慢慢的打开这层次分明的牡丹花。

月末,陆炳骑在马上。就见仆人们将庄园中的东西搬上马车。那群马车走过,扬起很高的尘土,然后又再尘土中慢慢的

远去,只留下一个个空空的宅子。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浮云,最后终究还是尘归尘,土归土。陆炳终究没有去对徐九思

解释廷杖并非自己蓄意,世人捧我,笑我,誉我,毁我,又何如?只要他不曾轻了我的心思就好……

第四十章:青青子衿

嘉靖二十三年。

陆炳在毓德宫的宫门前遇到严嵩。就见严嵩戴着一顶香木道冠。道冠两侧还陪有青纱垂下。若只看那道冠,严嵩倒像从

哪家道观走出来的的主持,可惜道冠拢着的面庞有些过于肥胖肿大,失了道骨仙风的味道。

陆炳与严嵩行了礼,两人一同入毓德宫。严嵩问道,“陆指挥使为什么不带圣上赏赐的道冠。”陆炳答道,“圣上赐的

东西正在家中供着。”严嵩道,“圣上赐的时候说用作朝冠。难道是我意会错了圣上的意思?陆指挥使是皇上近臣,以

后若得了什么消息还请私下告知。老臣不甚感激。唉,臣还以为圣上让我们戴着。你看,我还连夜配上了青纱。”

陆炳道,“下臣倒没有揣测圣上的意思。只不过接了之后就留在家中供着,这样家中的妇孺也可沾些皇恩。”

到了毓德宫后殿。朱厚熜召见严嵩和陆炳。朱厚熜见严嵩戴着香木道冠心中十分欢喜,又见陆炳依旧戴着朝冠,便想故

意冷落陆炳。陆炳见朱厚熜故意在他面前显得与严嵩亲近,便静立在一旁。

就见朱厚熜与严嵩相谈甚欢,时而朱厚熜还故意传出几声笑声。陆炳见到严嵩的脸从青纱下鼓来的一部分,上面还闪着

油脂光泽的汗珠,一股反感泛到上来。朱门酒肉养媚颜,滇南冷雨惊寒鸦。须臾,严嵩先行告退。

朱厚熜见陆炳还在一旁发愣,没有好气的道,“那个神游的人是不是该回魂了?”陆炳看了看朱厚熜,叹息道,“皇上

,让升庵回来吧。”朱厚熜本就有些气陆炳辜负他赏赐道冠的一番心意,现在又见陆炳非但没有歉意,反而为了不相干

的人来气自己,便道,“你若实在想他,你自己也滇南去陪他好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互通音讯。”

陆炳冷笑道,“臣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出皇上的眼线?其实皇上也不必这样费心,你要知道什么直接问臣就可以了。是

,我是托人照顾他。是,我是请人带书籍给他。皇上准备发落我吗?”朱厚熜道,“你……”陆炳继续冷冷的道,“反

正已经有严尚书戴道冠以娱君了。我就不凑这个趣了。”说完,陆炳就走了。

过了二十几日。黄锦到了陆府。黄锦见到陆炳就道,“你们两个又在置什么气?不要折腾老奴了好不好?”陆炳道,“

你们东厂揭我的底也不少。现在倒会喊冤了。这次又寻什么名目?”

黄锦道,“皇上让奴婢带一件东西给陆指挥使。”陆炳问道,“要摆香案跪接吗?”黄锦道,“不用了。皇上吩咐,私

下中交给你就好了。”陆炳翻开黄锦托盘上的黄巾,就见一件青衫叠得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陆炳有些不解。黄锦道,

“皇上说你看了就会明白。老奴告退了。”

毓德宫后殿的暖阁后面。

朱厚熜见到陆炳道,“怎么不装病了?”陆炳将青衫扔到朱厚熜的面前道,“你自己说呢?难道不是你唤我来的。”朱

厚熜道,“不错,不错。看来《诗经》没有白教你。过来,伺候我更衣。”(注:《诗经?郑风?子衿》中的一句“青

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后面两句的意思就是即使我不去找你,你怎么可以不来找我?)

陆炳道,“你想道歉,也需送我一件新衣。哪有拿自己的旧衫道歉的?”朱厚熜一边更衣一边道,“我原想让他们做一

套青衫送你。但恐动静大了,给你添麻烦。再者就算是现做,也需费些时日。只好拿了自己修道时的一件青衫给你。”

陆炳一听修道,有些不喜道,“皇上有本事给大臣们做道冠,现在给臣一件青衫反倒是要几番思量。”

朱厚熜道,“你若不喜欢那个道冠。不戴便是了,使什么小性子?”朱厚熜穿好了,便给陆炳作了一个揖,道,“陆指

挥使,你大人有大量,可好?”

陆炳被朱厚熜逗笑了,扶起朱厚熜道,“我本倒也不恶那个道冠。只是有人戴得过于猥琐,也便不喜欢了。所谓道由心

生,你非让势利的人装道骨仙风,这与让马猴学周礼,蛤蟆装良驹有什么区别?”朱厚熜道,“陆炳,你这个小心眼。

拐弯抹角的骂我有眼无珠。放心,我爹没有留一本《相马经》给我。”(注:伯乐留了一本《相马经》给他儿子,结果

他儿子根据《相马经》找了一个癞蛤蟆认为是千里马。)

陆炳听到这里,抬眼看朱厚熜。兴王没有教过朱厚熜怎么做皇帝。他生在安陆,也没有见过皇帝几次。于是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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