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毛警官边说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还真是的，都关机了。他们有说为什么联系不上吗？”

“局里了解的情况是，夏天的父母都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常年呆在国外。两个月前就动身去了非洲，那边通讯时断时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不过对方说了，会尽快通知的。”张警官有点感叹，“没想到这夏天的父母还这么牛，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往非洲跑。诶，毛队，你说这夏天这么好的条件，不找个女人过日子，偏偏和男人扯在一起，这是什么事啊！”

毛警官吐了口烟圈，淡淡的说，“这是别人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另外，李木那边有没有进展？”

“没有。”

“做事吧。”

“是。”

夏天靠在门边，戳了下胖子，“喂，胖子，叫你不要看电视，现在好了吧，把警察给引来了。估计再折腾下去，就该把和尚道士给招来了。”

“嘿嘿，怕什么。等那些神棍来了，老子叫他们有来无回。”胖子很嚣张的说着。

夏天鄙视的看着他，“你可真是牛x，被你这么一搞，这楼就该变成人人闻风丧胆的鬼楼了。诶，你要搞清楚，这套房可是在我的名下。到时候你威风了，楼价可被你给搞垮了。那时候，我这房子怎么办，难不成留着生儿子啊！”夏天不爽，他还想着等爸妈回来了，把这楼套现，父母也能多一笔养老金。

胖子望天翻了个白眼，“夏天，你真让我失望，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没脑子的。我是这么愚蠢的鬼吗？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要收拾那些家伙当然不能在这里收拾。嘿嘿，你看哪个开发商不顺眼，我就去他们楼盘制造点灵异事件出来，保准那楼价哗啦啦的往下跌。”

夏天不跟他扯皮，越扯这家伙越得意。夏天嘘了一声，“我们上去，估计张伟强该出门了。”

张伟强一早就被吴翠萍给踹醒了。吴翠萍收拾好了豆豆，就催着他赶紧出门收账去。张伟强喝了口水，“老婆，今天是周末。”

“我不管，收不到钱你就别给我回来。张伟强，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把我逼急了，我就跟你离婚。你给我卷铺盖滚蛋。”吴翠萍狠狠的瞪着张伟强。在她看来，自家老公的性格太过温吞，若是不逼逼他，这钱就永远别指望会收回来。

张伟强被吴翠萍强行的赶出了家门，看着紧闭的大门，张伟强痛苦的哀叹一声，怎么就这么难呢？

公交车站，张伟强看着一辆辆公交车从眼前开过，却始终没有上车。此时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老婆的，他皱了下眉，想直接挂掉。可是一想起这样做的后果，他还是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吴翠萍的声音很冷。

“我还在车上。”张伟强本能的撒谎了，除了撒谎，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说实话吗？那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老婆狠狠的骂一顿。

吴翠萍满意了，“那你记得一定要收钱，不要老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知道。”

车来了，张伟强似乎再也找不到不上车的理由，于是他有点忐忑，有点不情愿，也有点沉重的上了车。

跟在后面的夏天和胖子均是出了口气，感叹终于上车了。都快磨蹭了半个小时。胖子黑着一张脸，就坐在张伟强身边。这种男人，按照他以前的标准，鸟都不鸟一眼，真是窝囊极了。夏天也是等得辛苦，大白天的晒着太阳，真的不是一件轻松活。两个家伙都没有说话，胖子觉得自己很憋屈。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帮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收账，说出去太没成就感了。

夏天呆坐着，心里有点小小的烦闷。主要是因为以前做人的时候没经历过这些事，做鬼那就更别提了。到底该怎么做，他心底是没谱的。抓了抓脑袋，看见胖子一脸的不爽，算了，等胖子心情好一点再说。

张伟强在东方大厦下了车，抬头看了眼那座有五十层高的写字楼，朱老板的公司就在这栋大厦里。张伟强整了整衣服，提了口气，一脚跨进写字楼大堂。电梯里人很多，张伟强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一点快，一会到了那里能不能见到朱老板，见到后究竟又该怎么说呢？

胖子拿了根烟来抽，“看来那个朱老板混得不错嘛。”

夏天点点头，能在这里租办公室的公司，盈利一般都不错。到了地方，张伟强被前台安排在了一间小会议室，他显得很焦急也很紧张，夏天看到他的手心都冒汗了。夏天对着胖子说：“喂，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个人，连杯水也没有，这个公司的人怎么做事的。”

胖子很不耐烦，但是他不愿冲夏天发火。一脸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商场常用的伎俩，把人晾在那里，在心理上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说白了，就是老子不屌你，你又奈我何？”胖子抽了一口烟，夏天将他手上的烟抢过来，“光顾着自己抽，也不给我一根。”

胖子看着夏天将就着自己抽过的烟抽起来，很高兴，傻笑了起来。夏天翻了个白眼，“瞧你个傻样，刚才还一副很懂的样子，现在就十足一个白痴。”

“呵呵，在你面前我当然是白痴。”胖子高兴的没边了，夏天踹了他一脚，“滚远点，白痴会传染的。”

胖子不以为意，不但不滚远点，反而还靠近了一步。搭着夏天的肩膀，说：“这个朱老板做人不厚道。看来张伟强今天又是要白跑一趟了。估计晚上两口子又该吵了。你说那个吴翠萍，怎么精力就那么好了，一天到晚的吵，也不见她累。靠，老子听都听累了。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

“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咦，好像有人过来了。”

张伟强被请进了经理办公室，见到朱老板正在埋头做事的时候，他更紧张了。可是一想起老婆的嘴脸，他一咬牙，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这样长时间的拖下去，他只怕真的要山穷水尽了。

张伟强咳嗽了一下，“朱总，周末还这么忙啊！”

朱永贵看了眼张伟强，“是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啊。你看公司养了这么一大帮人，光拿钱，真正干事的没几个。我不多做点，怎么办？”

“是，是。”张伟强扯了笑出来，附和着朱老板的话，“那朱总，你看我那货款，都半年了，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安排一下。”

朱老板将手中的笔放下，语重心长的说：“张老板啊，你也看到了，那工程差不多都停在那里了。现在公司里的钱都压了进去，我也是没办法啊。再说，你的钱也不多是不是。你看老林那边，我欠他上千万，他也没问我，是不是。你放心吧，这钱少不了你的，我们公司做这么大的生意，跑不了你那点钱。”

张伟强嘴角扯了扯，“我知道朱总是做大生意的，可是我就是一个小老板，说难听点也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现在手里实在是没钱了，工人等着发工资，供应商那边等着收款，我实在是被逼得急了。朱总，你多少总要安排一点给我，让我救救急，对不对。”

“张老板，你怎么就不明白了，不是我不给你，而是现在公司的钱都压进去了。我还要养这么一大帮人，还有其他供应商的钱要付。你说让我付点钱救急，那其他供应商要不要钱救急，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对不对。”

“可是这是你公司内部的事情。你们欠了这么长时间，当初说好一个季度结一次，现在都半年了，你总不能说公司没钱就打发我了吧。”张伟强急了，朱老板这意思分明是不想给啊！

朱老板厌烦的看了眼张伟强，“我说张老板，当初当着所有供应商的面，我的话说得很清楚。那边工程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资金运转起来了，我就一定会按时安排钱。这你也是同意的。可是现在你又来逼我，你让我怎么跟下面的人交代，怎么跟其他供应商交代。这么大个工程，不是你一家在做。张老板，你放心啦，这钱肯定少不了你的。你只要再耐心的等等。好啦，我还有个会要开，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改天再聊。”

张伟强心里又气又急，脸色变得通红，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朱老板就起身。看样子是真的要出去。朱老板走到门口，张伟强还坐着，“张老板，你不走吗？我要关门了。”

张伟强有点昏昏然的站起来，很机械的走了出去，走出大厦。

朱老板看着张伟强的背影，很轻蔑的笑了下。来到隔壁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中年男人正在喝茶。其中一个穿着米色外套的笑着说：“终于把人打发走了，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别提了，烦都烦死了，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朱老板很是不爽，怎么有这么不识趣的人。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工程交给这种小公司做。

米色外套男人笑了下，“不就是百来万的事情，干嘛不给他办了。”

“办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说这些了，下午去打高尔夫吧……”朱老板又兴奋了起来。

夏天很气愤，他不做业务，但是也时常听说这种老赖行径。明明有钱就是不给，就是要想法设法的拖，太卑鄙了。胖子拍拍夏天，“别激动，这事哪里都有。如果你一看到就激动，那你不是每天都要气死。”

“我知道。”夏天深吸一口气，他很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难道欠钱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吗？像他，以前欠点别人的钱，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恨不得赶紧还上。后来贷款买房子，心里也像是背了个包袱似地，拼命工作挣钱，就是想提前把贷款还了。李木为此还笑过他，说他是小农思想，没有远见。看看那些真正做大老板的人，那个不是在外面欠着上千万，甚至上亿的债。别人一样活得潇洒自如。夏天记得当初他是怎么反驳来着，好像是说，他又不做大老板，自然没必要欠别人钱，欠银行的也不行。

当时李木好像还说了一句，没想到夏天在大城市里长大，思想还这么老土。还比不上他这个从小地方来的。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先去找个地方睡一觉，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想办法。”胖子一说话，就把夏天从过往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啊？好的，我们先睡一觉再说，累死了。”

第十三章

夏天和胖子坐上朱老板的宝马车，朱老板打高尔夫，夏天就在休息室里睡觉，而胖子则去看漂亮MM了。果然这地方的女孩子长得都很水灵，胖子是一饱眼福。大叹，“靠，以前做人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到来这地方了，真是亏大了。”

“你有那么多的钱给你糟蹋吗？”夏天鄙视。

胖子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来个几趟也花不了什么钱。”

夏天看胖子是色欲熏心，于是不理他了。后来他们又跟着朱老板到了酒楼，最后回到了朱老板位于市区的一栋别墅。夏天一进去就连声感慨，“胖子，在闹市区有这么一栋别墅，你猜得多少钱？”夏天啧啧感叹，“这朱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是很有钱。”

胖子一脸平常，“这很正常，没什么了不起的。看这朱老板的行事手段就很清楚，是个会抓钱的主。”

这么一说，夏天也觉得平常了。是啊，这朱老板可不是和他一般的小老百姓。“喂，胖子，想好了怎么做吗？”

胖子冲夏天笑了下，他现在觉得帮张伟强跑这趟也值了，这朱老板让他还蛮感兴趣的。像这种做生意做得很大的人，其实最信鬼神。胖子眨了下眼，说：“放心，我有办法的。”

朱老板哼着歌，端着一杯酒开了电视。今天他手气可是前所未有的好，几乎是通杀。一想起今天的收获，朱老板止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将脚搭在茶几上，摸摸有点微凸的肚子，心想自己这身材保持还真不错。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在手边小几上，微闭着眼，很是惬意。

感觉身边有什么响动，朱老板睁开眼一看，彻底惊了。他看见自己刚才放在小几上的酒杯竟然在空中移动，颤颤巍巍的落到搭脚的茶几上，接着一个倾倒，酒都泼洒了出来。溅了几滴在脚上。朱老板似是突然间惊醒，一脚跳了起来，离得远远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倒在地上上的酒似是有生命一般，渐渐的组成了两个汉字，“还钱。”两个字如此的触目惊心。朱老板喉咙似被卡住了一般，想大叫却只是发出几声嘶嘶嘶的声音，想动，可是脚就似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在了朱老板的脖子上，朱老板眼睛恐怖的外突，脑子里似乎震天响一般的响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还钱。”

“啊……”朱老板受不了了，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睁开眼一看，他依然还是在沙发上。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吓死他了，梦里那种快要窒息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看见小几上的酒杯，依然还好好的摆放着。他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鬼怪，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只是怎么会突然做这么奇怪的梦？朱老板甩甩头，起身去洗手间。他没注意的是，酒杯里的酒只剩下一两口，而在地面上却有一摊酒渍，很诡异的组成了两个字，“还钱。”

冲完凉出来的朱老板，一身清爽。坐在沙发上，准备看一会电视，等头发一干就去睡觉。电视里正放着广告，朱老板拿起遥控器换个台。可是电视闪了一下，就突然没动静了。朱老板很奇怪，这电视可是花了上万元，不会这么破吧。怎么突然就没影呢？朱老板拍了下遥控器，继续按开机键，没反应。他走到电视墙，检查了一下，很正常啊，电视的电源灯都亮着。朱老板有拿起遥控器试了试，猜想刚才是不是自己按错了键。

现在的电器就是这点不好，按键太多。除了常用的那几个，其他的估计到了淘汰更新的时候都没搞明白有什么作用。这次一按，终于有了反应。朱老板心想，果然是自己按错了键。可是半天没有声音出来，朱老板一看，猛地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电视上两个大大的字，“还钱。”

这，这是什么玩意？朱老板猛地冲到隔壁，等他手里拿着一个关二爷的塑像出来时，电视正欢快的放着广告。朱老板长吁一口气，难道这次又是他在做梦？真是邪门了，朱老板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今晚真是太邪门了。

朱老板关了电视，准备上床睡觉。按下电灯开关，客厅瞬间黑了下来，不到一秒，灯又亮了起来。朱老板白着脸看着这诡异一幕，大厅的灯不到两秒钟，又自动的灭了。接着又亮了，灭了，亮了……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朱老板感觉耳边有个人，轻轻的冲他吹气。朱老板控制不住的缩了下脖子，根本不敢往后看。耳边似乎是响起了一个怨毒的声音，“还钱。”

“啊……”朱老板大叫一声，缩着脖子，惊惧的问：“谁，究竟谁在那里？”

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除了依然一闪一闪的大灯。朱老板胆子壮了一点，转过头，背后什么都没有。他长舒一口气，难道刚才也是自己的幻觉吗？可是那大灯怎么回事？朱老板一时间回过神来，底气有了，胆子也壮了点。黑着脸跑到楼上，一个电话打到管理处，“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的，我这里……”一通好骂，管理处不到两分钟派一电工和一保安来了。人一进门，大厅里的灯恢复了正常。

电工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线路，没有任何问题。邪门了，真是太邪门了。朱老板不相信，指着电工的鼻子大骂：“你在瞎说什么，什么叫做没问题。你到底会不会啊，我找你们领导……”说了一通威胁的话后，电工再次检查，可是依然是没问题的。朱老板气极了，可是大半夜的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啦，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