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堡垒+番外——毒伯爵斯内普
毒伯爵斯内普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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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陵下礼拜六结婚,请你当伴娘,伴郎是我呢。”

想了想,把最后一句删了,发送。

她一直没有给我回信。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苏陵的女朋友,不,现在已经是他妻子了。那家伙总是吹牛说他媳妇长得像张曼玉加铃木保奈美,真见了面看起来原来是张曼玉的铃木保奈美次方。羡慕得我直要代表党和人民,代表一直都娶不上媳妇的广大光棍同志狠狠敲他一顿饭。

我正好休班,和周小冉一起来陪苏陵和他媳妇一起来照婚纱照。他们还在里面任化妆师摆布,我俩在外面抱着笔记本电脑看那刚解密的告白光盘。女人也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寒冬腊月我穿着军礼服还直打哆嗦,周小冉就穿那么件露肩透背的小纱裙居然还是满面红光。

好象还是上海刮过来的风,要结婚就录一段自己DV的告白光盘刻了当礼物四处发。苏陵攒了一堆,周小冉看了感动得淅沥哗啦。

“林谰,请你嫁给杨建南吧。”一个矮个子,面容清秀的7488部队中尉说着,手里还抱着本今何在的《悟空传》。

“老是这一句,烦不烦。”我手指扣在一张光盘孔里,那才是苏陵自己的。封面上是一只穿军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的手和一个女孩娇嫩的小手摆出《E·T》中碰手指的经典造型,我觉得单就是这封面就比上海杨贱男的高阶出了好几个档次。内容么,更不用说了。

苏陵弹一手不错的吉他,背景音乐是崩珠溅玉的吉他声。时而有一个女孩低低地哼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歌。画面美得随便截个图就能当电脑桌面:春天清大路上满街飞落的白色樱花下飘着一方小手绢,夏天的海滩上一把鲜艳的太阳伞。秋天的银杏叶落冬天的轻雪……天哪,我怎么没注意青岛还有这么多好看地方。始终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却处处充盈着那个女孩的气息……

“很牛啊。叫我打死我也想不出来。”我酸溜溜地瘪瘪嘴。

屏幕慢慢地黑了,柔婉纤细的小提琴声响起来。过了很久才是苏陵的声音。

“我记得在阿瑟·克拉克的一本小书里说星球快毁灭的时候,每个人的生命都会缩短到只有8天,所以人们疯狂的想在那8天里占有能得到的一切,尽情的享受生命,也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因为8天以后就是彻底的毁灭。”

“这场战争或许会很漫长,但总会结束。我们在战斗在挣扎在死去,在漫天光流紫色花朵盛开的夜晚我会想起你。或许某一个美丽的瞬间之后就没了你没了我一切都归于虚无,但直到最后一刻,我们在爱。” “不会有彻底的毁灭的,不管有没有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如果到了那个世界末日,我会在第九个明天等你。”

真的很牛啊,没想到苏陵除了一手好枪法还有这么一肚子墨水。镜头慢慢亮化,里面正是苏陵的手,抓着一条金属链子,上面挂的一块小金属牌搁在手心,刻着名字和序号。“苏陵 480800001647091”

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条,如果阵亡可以用来确认身份。

“陈楚,把你那条给我……看看好吗?”周小冉显然被感动得不轻,眼皮发红。

“过会儿照完相,哎你忍住别哭啊,妆都搞花了。……我的号码是749200002108063。万一哪天我……挂了,阵亡名单上就是这个号。”

“你们两个!”摄影师伸出头来大喊。“进来照相了!”

我发现自己已经麻木到了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事情,但事实上我在他们漂亮的婚纱照上显得最傻。直愣愣地比在入党宣誓仪式上还呆。那枚红星勋章借给新郎倌充样了,要不挂上还能提点分……

周小冉晃晃我的手臂,“陈楚,他们还要好久,咱们走吧。”

“嗯。”

天真照相馆和百盛大厦离得很近,我们却一点也不想回去。雪后没什么风,居然也不算很冷。我们俩坐在中国银行那俄式建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门廊柱子根上,一人抱着杯麦当劳的热咖啡。周小冉在低低地哼着歌,她唱歌其实并不好听,可以说根本没有调只是在小声地念词儿。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粒小石子落入冬日平静的海面,涟漪散尽再也寻它不见。

“眼泪不是会发酵的美酒,更不是守侯的理由。最后一片叶子飘零在空中,所有的往事戛然而止……”她几乎是靠在我肩上,低头可见她睫毛上星星点点的亮片彩妆。灰色的羊绒大衣几乎融化在了大理石中,只有一缕细细的桔色丝巾无视地球重力般飘拂。

我们俩像两只无处可去的流浪猫,坐在一堵荒凉的杂草丛生的墙上,全部的所有只是一轮大到荒诞的月亮。她仍在轻轻地哼歌,声音已微不可闻。

有光流轰炸。“837”的原地待命指示。正好我哪也不想去不想动弹,只是仰天看紫色的流星紫色的花朵盛开在那层透明如玻璃的壳子上,整个城市成了一只巨大的水晶球玩具。在里面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就有这么一个冷淡而不知所谓的男人和一个安静的女孩相对而坐,女孩唱着一首没有调子的陌生的歌。

我忽然地想起了庄蝶姐姐,那个女人也曾经唱歌给谁听过么?

“我马上就要二十五岁啦。”她小声地说,手在我的军大衣口袋里捏成了拳。

“四月四日不是。我记得的。”

“难得你还记得……”

“我留着初中的同学录呢。”

“原来的学校已经拆了,盖了团岛泡防御发生器。”

“我知道的。我还去做过检修。”

“都十年了啊……”她摇摇头,醉酒般笑了笑。“不知不觉就老了,我妈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已经会走路了。”

“时代不同了啊。”

坐了一会儿,光流渐渐减弱了。那批虫子自从上次我和蓝染单枪匹马杀了个七进七出酸流成河之后就对我们犯了憷,再也没有大规模轰炸。周小冉把手从我的大衣口袋里抽出去,背对我又坐了一会儿。“陈楚,我该走啦。”

“我送你到车站,正好我回指挥部。”

“不用了,我……我想自己走走。”

“注意安全。”

“陈楚你这样的我一人能打四个。”

我在胸口捏紧了那条链子,它二十四小时挂在我的脖子上。刚才为什么没有拿出来呢……陈楚你这个……

然后我只好坐下,看着她走掉了。那一缕桔色丝巾仍然在渐冷的风里飘拂。

11.

“阿尔法文明遗留第四件超技术武器——王尔古雷战斗机于2008年12月25日试飞成功,试飞员陈楚中校,蓝染上尉。目前青岛是全世界V系列战斗机唯一的组装点。”

哗啦哗啦地掌声,坐在对面空军堆里卡门下手的蓝染红着脸四下看了看,这是他第一次列席A级会议,毫不奇怪地除了随席副官外军衔最低。他笑了笑看看我,也随着人们鼓起掌来。

我身边坐了个大胡子的老外,扛美国海军中校衔头。是我们的技术顾问美国海军技术干部戴维·克利斯中校。我和空军那边一少校赵文洪充当马路翻译,给他介绍我们新近研发出来的非保密战术。我英语好赵文洪能说会道,把那从来没听过评书的洋人唬得鸡啄米般点头。这家伙是个实诚人,我开始套他话他也不觉。

老陈坐在姜长河下手,中间和我隔了一个后勤部上校两个海军中校。他不时往我这边看一眼,抓起一张便条纸却什么都没写。今天的会主要是表功,几乎成了姜长河的独角戏。而那老家伙事先以保密为名收走了所有的手机,地下工事里暖气太足了,通风又不畅氧含量低得能憋死人。我身边的洋人抹了好几次脑门,我的鼻尖上也晕出了一层油汗。

对面原来苏陵的位置坐了另一个海军少校……没有任何人问一句他去哪儿了,也没有任何关于他调走的消息……肯定是他的中将老丈人罩他,但青岛真的已经那么不安全了么,要那么急速的逃离?

“517技术纵队负责人陈楚中校!”老陈的声音炸雷般响起。“你负责短期内可搭配VF-A1的技术员培训工作!”

“明白。”我站起来低沉地应了一声。

副官康佳及时递过来笔记本,我们是人就栽里面了。后勤,军需,人事,档案各部门都开始围绕这架飞机运作,似乎上空再也没有了随时准备轰炸的虫子。

“任务分配完毕,编制从现在,一月十三日上午十点整投入工作。王尔古雷战斗机成机将编入联合国直属地球联合外空间防御纵队,驻守全球现存的一百五十三个堡垒城市!”老陈在桌子后面站起来,声音坚定得仿佛在斩铁。

但老姜偏偏就插了一句:“还有谁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站了起来,康佳没拉住。腰杆挺得笔直嗓音却疲惫之极。“我有问题,而且很严重。”我看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中校,上校,姜长河,都吃惊地看着我。只有老陈,目光里带着愤怒,恨不得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

“把精干技术员都调去搞飞机,泡防御怎么办?请诸位同事和首长不要忘记我们每天承受的轰炸密度,足以击毁一座小型堡垒城市。比如合肥,比如都柏林,比如陆沉前的大阪!”

赵文洪把这话翻译给了洋人,他又好一个点头。议论声四起,老姜也蒙了。这老油条机关算尽也想不到他一表态度居然真招来一愣头青。我直视老陈,我怕他干什么?我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使不是答案也应该是一个解释。其实我早知道谜底,你藏着掖着不说是吧?我给你推出来让你看看雪地里到底能不能埋住死人!

“我们抽调的是极少部分人员,此外很快会编组技术员第二梯队,不会因此而干扰泡防御指挥部的正常运作。陈中校请自行安排人事工作,加强值班和指挥力度。”老陈强挤着笑了笑,挥手示意我坐下。“我认为已经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散会。”

我随着人群向外走,被康佳拉住了。她递给我一个小纸条,上面是老陈潦草的笔迹。“留下,402”

这座地下工事层数与地面上的楼房是相反的,我晃晃悠悠逛到地下四层,康佳仍然跟在我后面。鞋跟磕在水泥地面上,闷响。

“康佳,我是不是把场子砸了。”我突然停住脚步,这里比上次来的时候干净细致了很多,每个门口都挂了金属的门牌。

“你自己也知道啊。当时我都吓死了,大校把我一个好瞪。”这丫头虽然是我的副官,但习性一点不改,照旧和我成天吵架。

“说不定还能毙了我,你回去吧。”我叩叩402的门。“报告,我陈楚。”

“进!”里面立刻传出声来,我推门进去,康佳立刻自动退到后面。老陈靠在他的桌子前双手攥拳,桌子上四处是散落的演草纸和文件。我走到他身边和他擦肩而立,顺手拿起一张来。上面是他的字迹,涂着些我看不懂的算式和符号。

他没说话,我却咯一声笑了。“什么时候给我妈搞张机票,等到真撑不住就晚了。”

“用不着你管。”

“那有没有个准点,说青岛什么时候陆沉?”我又冷笑一声,双手撑在桌面上。“海大生物研究院提上来的报告说,阿尔法文明和德尔塔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整体可以拆散。母舰分裂出次级母舰,次级母舰分裂出捕食者。而这种V系列战斗机,就是把青岛堡垒泡防御拆散造出来的阿尔法版捕食者!哼哼,找不到截流源头,原来是你们把它拆散造这东西了!”

“谁告诉你的?!”他一把扳过我的肩。“是谁?!!”

“这种简单的推算,比搞泡平衡容易多了。而且那V系列飞机动力也基于导流系统,我自己造出来的东西自己当然熟悉。”

“就凭今天会议上的一句话,你就该被拉出去枪毙。”他手下加了三分力度,我的锁骨被捏得发疼。

我抓住他的手臂挺直脖子。“我知道你抽屉里有把手枪你毙了我好了!这飞机坚决不能再造,否则青岛泡防御会崩溃我们就必须陆沉!上海的1800万人死了将近一半,青岛的海水倒灌起来恐怕就会一个不剩!你有机票你可以和你老婆逃到兰州避难你还是个功臣,为什么他们就要去死!蓝染,康佳,周小冉!你是人他们就不是人啊?!!”

脸上一麻,我被一股强力带得在原地转了大半个圈猝不及防狠狠摔在水泥地上。是老陈狠抽了我一个耳光。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我。

我有点发晕,站不起来……视界一下子模糊。呼吸中带上了浓重的铜锈味道,血从鼻尖嘴角汇成一线流下来,滴在白色军装上分外刺眼。老陈背对着我,双手撑着桌面呼吸粗重,双肩痛苦地一起一伏,似乎在承受极大重压。

我干脆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把上衣脱下来卷成一团,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身对他行了个军礼。“大校,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青岛将在四月初陆沉,你做好准备。”他还是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艰难地喘息。

我能做什么准备?搞不到机票,我也无处可逃。留下来看着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这座城市被埋入地下一公里的孔穴内任凭海水淹没么?看我的朋友同事老师们这么无助的死掉么?后续救援,能管用才是个笑话。上海死了八百万人啊八百万!

“死我倒不怕,但我想死得像个军人而不是一头猪。”

深夜,我睡不着。从在流亭机场飞行员休息室里临时支的行军床上坐起来,蓝染在身边鼾声如雷,怎么掐都没反应。

苏陵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去西宁了。

而这个城市还浑然不知自己正在死去……

一股至深的恐惧感从内而外在我全身狂扫,我没有蓝染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我时而铁板一块但有的时候却会毫无原由地害怕到死。我此时急切地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我要把自己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我拒绝与这个被判了死刑的城市呼吸同一口空气不然我真的会疯掉!

军用通道与民用侯机厅中间有条很短很狭窄的临时疏散道路,此时没什么用,空无一人。只亮着一管小节能灯。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呼吸声在四壁碰撞,混合了回声更接近呻吟。

有什么东西在我裤兜里顶了我一下……老陈给我买的W510C。其实索爱手机真的不错,拍照补光灯亮得好似小手电。白里偏黄的光照在脸上,有点莫名暖意。里面没有通话记录和短信,没有个性铃声MP3,一个乏味之极的人的手机。我盯着它看了好久:为什么你的主人不能偶尔发一次疯呢?

这个时候发疯有很多种啊,我可以打电话给早报晚报QTV告诉他们青岛马上就要陆沉了,可以给任何一个我认识的女人打电话说我爱你对任何一个男人说你去死,最无聊的话我还可以骚扰一下110119啊……真是失败,我连想发个疯当回流氓都当不来……

我终于按下了一个号码。

“苏陵,是我。陈楚。”我擦着金属墙壁坐了下来,蜷缩成一团。这里没有供暖设备只有一个通风口,我快冻僵了。“今天值班,就不去送你了。对不起。”

“哦!你保重!”他对着手机大喊。民用通道还是像原来那么嘈杂,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哭声和婴儿的尖叫。自从上次送周小冉她妈去兰州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里……那个大声哭泣的女孩她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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