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
“23。”
“……”
(六)
漠北发现沈楠居然会做饭!=口=!
沈楠发现漠北做饭居然比自己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宅男都挺单纯。反正漠北是个好人。
觉得有点儿别扭。
想给离离打个电话,摸出手机一翻才想起来,换了新的,号码都在旧机子里。
原先的手机,他连开机都不敢。
不光是怕江安打电话来,就连里面未接来电和短信的提示都怕。
怕得胸口发疼。
沈楠窝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烦躁。
□□呢,又想他。
想想漠北多好,温和又大方,会看脸色,也不多话,多好相处。跟他待一块儿就觉得舒服。
嗯,还是个直男,多安全。
安全个屁。
漠北说养他还来真的,一天两顿有菜有汤,亲自下厨,手艺很好。
沈楠其实没什么要干的,连切板子的活儿都省了——漠北说技术帝手指精贵得好好保护,也就偶尔做个图(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需要的时候动脚踩点东西,每天洗两次碗(这还是主动要求的),剩下的时间爱干嘛干嘛,漠北的电脑和书柜对他完全开放,丁点儿不避讳,昭昭的君子坦荡荡。
这日子滋润得……美得他每天上床都有点罪恶感——其它时候和漠北待一块儿舒坦得连罪恶感都不觉得。
吃完晚饭沈楠想去Hey Bar找离离聊天,上次都忘记把新手机号给他了。漠北还在担心他惹的麻烦,问要不要一起。
沈楠笑,我一向怕吵,很少去酒吧,才没人在那儿逮我呢。
末了又加一句:万一真有你一起也就多个倒霉的,看你细条儿的。
漠北撇撇嘴,去厨房洗碗。
黎离离特想用抹布给沈楠擦擦脸:“你居然这么快把北爷拿下了!我靠!!”
“我没动他,他是直的。”沈楠哭笑不得:“他就是人太好了。”
“那是。”离离相当与有荣焉:“只要他觉得好的人,都对别人可好了。”眼珠一转,凑近了小声说:“北爷还特护短,以前我被人闹事他还帮我出头呢。你都不用担心江安再找上你!”
沈楠听到那个名字就没心情,闲扯两句和他换了号码就打算回去。
走前离离还特别提醒他:“听说他还到处找你呢,前两天的美术展都去问了。你还是小心点!”
沈楠从鼻子里嗤一声,老子他妈的就从来没喜欢过美术展。
旧手机里存的号码多半是公司同事和业务往来有关的,和江安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极少,可也就是极少那几个,弄丢了挺可惜的。
晚上在被子里纠结好久,第二天沈楠干了件特龊的事儿。
他让漠北帮他把指定的号码抄出来……
漠北没说什么,但是看他那眼神都快带上环绕立体声loop播放了:
——你个废物
要存的号码不多,漠北玩不惯他的手机,翻得比较慢。
抄到第六个,有电话打进来,漠北一愣,抬头看见沈楠煞白的脸色。
江安的铃声是特定的。
漠北看看沈楠看看手机,清清嗓子,转身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请问哪位~?”
沈楠软倒在地。
江安来电的冲击力,完全比不上……漠北说女音!!!
软软的!脆脆的!!甜甜的!!少!女!!音!!!
隔着几步远电话那头的咆哮声依然清晰,但是沈楠已经在漠北的萌音中彻底凌乱了。
“喂?您哪位?”
“诶~您找谁?”
“对不起~打错了哟~”
“没这个人嘛~人家新换的手机呐~”
“那您报一下号码好吗?嗯嗯~133……诶诶是我的号诶~!”
“是您抄错号了吧?这是我的电话啦~!”
“说了不认识啦!很讨厌诶!有病哦!”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哦!讨厌死了!神经病!”
挂断
又响
接通
“喂?诶有病是吧!打错了啦!再打人家报警哦!”
挂断。
漠北淡定比出OK的手势。
沈楠五体投地。
安静抄完号码,沈楠还在地上。
漠北蹲过去拍拍他的背。
沈楠呜一声趴他腿上了,下巴支在他膝盖上。
漠北被扑得一晃,左手撑地上稳住,右手在他头上揉揉:“没事没事。”
沈楠埋下脸让他揉,他就轻轻地从头顶到背上一遍遍顺着摸。
沈楠的头发不黑,但是很细很软,带一点点自然卷,手感很好。
有点想把脸贴上去蹭一蹭~~~o(>﹏<)o~~~
“我是个Gay.”
“嗯。”
“我爱他。”
“嗯。”
“他不信。”
“……嗯。”
沈楠抬头看他,他顺手多捋两把软毛:“你又不欠他的。”
沈楠就又把脸埋回去。
“我觉得我对他挺好的。”
“我还觉得自己哪儿都挺好的。”
“嗯。”
“但我就是没说过喜欢他。”
“……”
“我第一次说喜欢他,然后爱他也一起说了。”
沈楠仰起脸一呲牙:
“然后就跟他分了。”
漠北顺毛摸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摸下去,再回来拍拍他头:
“干得好。”
沈楠臊得厉害,脸上烧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进家门直奔卧室,外衣外裤随便一甩就扑床上了,抱着头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我干什么了干什么了干什么了啊啊啊啊啊!!!趴他身上了被他摸了!!!!我靠!!老子这辈子就从来没跟人撒过娇啊嗷嗷嗷嗷!!!!!老男人的脸都丢尽了啊呜呜呜呜呜~~~~
可是感觉真他妈好啊是怎么回事满足死了啊!!!!
沈楠咬着被角飙泪扭动。
老子还没空虚到这地步吧……呜……
醒过神来沈楠是落荒而逃的,漠北还蹲地上呢。
腿麻了。
晃晃悠悠站起来,抻抻两腿甩甩左手伸个懒腰,然后盯着自己右手看,五个指头各自动动,都挺灵活。
手指搓了搓,抬手摸摸自己脑袋。
啧,毛太硬,扎手。
天快冷了,再做新款洋装都加上长毛绒试试吧,软软的毛毛的……
漠北嘿嘿傻笑起来,眯着眼睛想:矮油~这孩子怎么这么萌呢~(///¯﹃¯///)~~~
沈楠有点儿良心不安。
这样算什么呢?巴着一直男疗伤求安慰?蹭吃蹭喝蹭娱乐。忒不地道。
想是这么想,每天照样碘着脸往楼上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沈楠唾弃自己太禁不住诱惑了。
离离说沈楠你别想太多,北爷乐意你乐意不就完了,他人好可又不是傻的。
沈楠说再怎么我也是喜欢男人的,他真就不觉得别扭?我都不好意思。
离离说你太小看宅男了。
挂了电话,沈楠惊觉这段时间连楼都没怎么下过,自己也成个宅男了!
好吧,这叫家里蹲……
撒娇落跑之后沈楠再上来都觉得挺不好意思,但漠北一个字儿都没再提,原先怎样还怎样,啥事没有似的。
不得不说沈楠就没见过这么识相的人。
一次吃饭的时候沈楠忍不住感慨漠北你这人真的太好了,谁嫁了就赚翻了。
漠北说三次元的姑娘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二次元的妹子只想看我搞基。
理想的爱人都在硬盘里。
真他妈伤感。
俗话说乐极生悲死于安逸。
吃完晚饭洗碗的时候屋里咋响起支曲子,节奏紧张曲风霸气威严,唬得沈楠手一抖险些摔了盘子。
漠北循声找到客厅墙角的收纳箱,呯呤嗙啷刨出一支手机来。
“喂,小草?”
“知道了,你快躲着,找陈哥,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换鞋要出门。
问他怎么了,他说你家里好好待着。沈楠直觉不对,拿了外套要一起出去,被拦在门口不让走。
漠北皱着眉,挠挠头,还是直说了:“你那谁找到小草那儿了,你最好别出去。”
小草,黎离离。
沈楠恍了下神,拽住漠北,手有点抖,声音却是稳的:
“我得去。那是我的事儿。”
漠北咬咬下唇,啧一声,还是带着他一起去了。
沈楠恍惚了一路,心脏鼓噪得厉害,脑子里一片白茫茫,整个人都在打飘,要不是漠北抓在他腕上的手是稳的,指不定能飘到哪儿去。
江安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四五个地痞混混样的人,Hey Bar已经清场了,只剩些闲人围在外圈看热闹。
一进门就看见吧台边上江安扯着离离的制服吼,老板陈哥瞪眼站在一边,那几个混混看着居然也不敢轻易凑近他。
漠北放开沈楠,迈开长腿几步冲过去,打掉江安的手把离离拉到身后。
江安比之前瘦了点,眼睛红着,挺帅一张脸拧得有点狰狞。
“你谁啊你,滚开老子找人!”
“找谁?”
沈楠抱着手靠在吧台上,皮笑肉不笑。
“沈楠……”江安的气焰一下就消了,语气软得像棉花糖:“沈楠,我到处找你好久了,跟我回去吧。”
“江安,我们分了。别闹得这么难看。”
“沈楠!你原谅我一次都不行吗?就这一次!”
离离仗着有人撑腰,在漠北身后别着嗓子插嘴:“一次三十多个……”
江安一眼瞪过去:“你他妈闭嘴!个卖屁……”话没说完人就飞出去了,撞在张矮桌上乒乓咣啷压倒好几张凳子。
漠北站在那儿,把两边的人隔开,居高临下看着江安,动了动嘴:
“哪儿来的杂种,说话跟左脑被切了似的。”
陈哥揽过全身僵硬睁大了眼睛忍着不哭的离离,搂怀里轻轻拍一拍,推到里间去:“报警。”
江安带来的人回过神,乱叫着冲过来,沈楠连句“小心”都没喊出来,张大了嘴眼看漠北踹倒一个、踹倒两个、拧了第三个的手、被第四个抡起酒瓶砸了。
先是一声闷响,然后是酒瓶被踩碎的咔啦脆响,再然后第四个砰咚倒地。
第五个没敢过来。漠北把手上拧着的那个扔到地下踩上一脚,抬头冲他一笑:
“爷两年没露面,没人认得了是吧。”
第五个有点哆嗦,也不知道是认得还是不认得,干巴巴挤出一句:“咱……咱不知道这儿也是爷的地盘……”
漠北站直了两手往兜里一插:“老子人在哪儿,哪儿就是老子地盘。”
“滚。”
只滚了一个。
还有一个在地上抱着胳膊小声哼哼,另外三个连哼哼声都没有。
沈楠站他背后都觉得煞气刮脸,瞬间领悟了三个字
—— 地、头、蛇。
被这么一打岔,沈楠居然放松下来,也不用靠着吧台掩饰腿抖,往前走了几步。
漠北自觉退一边让他俩继续。
江安早就站起来了,脸色难看得很,抿着嘴死盯着沈楠走过来。
沈楠发觉自己现在正视他充血的眼睛还能轻松做出笑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垂下眼把语调放柔和:“好聚好散,没人是非谁不可的,何必折腾成这样。回去吧。”
“沈楠,我对你真是真心的。”
“我知道。”
“我保证绝对没下次了!”
“我洁癖。”
“沈楠!”江安伸手抓紧他胳膊,红眼瞪得老大:“你不是说你也喜欢我吗!我爱你你也爱我有什么好计较的!”
漠北眼睛看旁边,脚下挪了挪步子。
沈楠笑,把他手撸下去退后:“江安,我爱你。”
“但我不稀罕你。”
江安脸上开始有点抽,咧开嘴:“你不稀罕……嘿!你当然不稀罕!”
“你他妈这么快就有男人护着了你当然不稀罕!”
“嗙!”
沈楠被人猛力扯了一把,跌在地上,看见一张钢架凳子从漠北身上飞出去,砸烂了吧台后的酒架,什么玩意儿闪了一下,哧啦一声轻响。
漠北一手卡住江安的脖子,眯起眼睛,另一只手抓了他右胳膊慢慢往后推,完全不理会对方又踢又扭的挣扎,慢慢压到和背部完全贴合的程度,轻轻一抬。
“喀拉”
松开手,江安翻着白眼掉下去。
背后的沈楠看不见漠北干了什么,只看见地上落着玻璃渣和刚才踩碎的酒瓶,还有血。
我记得我不晕血来着?沈楠晕晕乎乎地想。
警察来得不慢,刚好看见江安翻白眼。
“莫北!”带头的警官姓刘,四十出头,一张脸方方正正,瞪着漠北咬牙切齿地念:“怎 么 又 是 你 !”
漠北下意识在衣服上蹭手,糊得一片血呼啦扎,转过身来脖子一梗:“不是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一边说一边伸出划得血糊糊的左前臂,右手还把划破的袖子整个撕开,给他们看大臂上被凳子砸到的伤。一脸的理直气壮。
刘警官身后四个警员齐唰唰朝他翻出四对卫生球。
刘警官忍了又忍,也翻他一对,转头又瞪陈哥:“你呢?!”
陈哥搂着离离赔笑:“良民,我是良民。求赔偿求安慰求主持公道!”
离离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哼哼:“我是受害人……”
沈楠一直晕乎着。
警察来来去去,医生来来去去,陈哥来来去去。
刘警官说请配合做个笔录,他就去了。
从警局里出来,被凉风一吹,稍稍醒了点,问:“漠北呢?”
陈哥叼着烟,答得含含糊糊:“他是惯犯,能少进来一次是一次,老刘没叫他。”
陈哥和离离把他送到楼下。
离离戳戳沈楠:“北爷人真的挺好的……”
沈楠恍着神点点头。
“他就是不小心手重了点,不是故意伤人。”
点头。
“他一般都不会跟人动手……”
点头。
“别怪他啊……”
沈楠站在电梯里,脑子里不断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去,像一锅加了各种菜肉调料的粥,煮得咕嘟咕嘟翻滚冒泡,还扑出了锅。
“叮”电梯门开
关火盖盖,刚才那些纷纷乱冒的想法一丝都没留下。
敲敲门。
没反应。
再敲。
没人理。
改用脚踹。
“漠北,是我。”
等了一会儿,刚要再踹,门开了一条缝。
漠北露出一只眼睛,眨巴两下
“让我进去。”
“我没穿衣服……”
沈楠想憋没憋住,笑起来,又踹上一脚:
“穿了裤子就行!”
沈楠一直以为漠北偏瘦,脱光了应该是那种骨肉匀称触手滑腻的小白条。
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有料。
哪儿都不厚实,但是肌肉线条非常明显,修长而且流畅,没有一丝儿多余的,像石雕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