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上了，族长不公平，我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少年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阿金是族长的侄子，他当然偏向他啦”，墨翼一把甩开少年的手，怒道：

“滚，你给我滚回去，我不要带个胆小鬼。”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少年看着墨翼的背影又看看黑漆漆的四周，急得快哭了，终于一跑疾跑追上墨翼。

墨翼走了几步大概是气消了，握住少年伸过来的手，边走边说：“我们家没阿爸，族长总是欺负我们，

派最重的活，拿最少的钱，象这次，听说就是躲在树上，看到有人渡河就发响箭，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天

就有两个金币拿，挑了一百多个人，连阿金那个笨蛋都挑上了，就是轮不到我们家……阿哥都气着了，

我就是不服气……还有我听阿哥说，100个金币是好多钱，我们可以有新树屋了，还可以送我去魔法学

校……”

少年再不敢激怒他，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一个劲地点头……

隐在浓密枝叶间的林九溪直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那天看对方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冒冒然地开始搜索，这几

天又一直没有对上，还以为不过如此，多少有些轻敌，没想到这些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一边大张旗鼓

地站到明处，一边沿河布满暗桩……真要按他的想法用索道渡河，岂不是立时变成靶子？幸好撞上了两

个小朋友，否则他就该变豪猪了！

看少年羽人走远，伊临对林九溪轻声道：“等会儿我对付那个大的，你把小的拍昏。”

林九溪想也不想立即反对：“不行，羽人现在只是收钱放行，动了他们的孩子就成了与整个羽族为敌。

”

伊临不屑地道：“连你都明白的道理我会不懂？他可以收买羽人，我就不行？”

林九溪不说话了，妖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交待乔安千万不能出声不能离开，两个人跃到地面，林九溪毫无声息地追上羽族少年，伊临则飞快地绕

到前面，从前方抱抄，一前一后同时出手，在林九溪一记凌空掌刀劈昏小羽人的同时，伊临挥出鞭子，

墨翼在他面前就跟个泥娃娃一样，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给制住了。

看林九溪布置完结界，伊临松开捂住墨翼嘴巴的手。

墨翼又惊又怒，大叫：“你们把他怎么了？”

伊临摆出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笑眯眯地道：“他只是睡过去了，很快就会醒。不要怕，我们不会

伤害你们的。”

墨翼不买“好人”的账，气势汹汹地叫：“我才不怕，你杀了我，我们羽人会给我报仇，会杀光你们所

有的人……”

林九溪看到伊临伪装纯良，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实在不想再看他顶起羊皮，接手谈判，反问黑翼道：“

我们为什么要杀你？我跟你又没仇，你都不认识我，你为什么认定我要杀你？”

墨翼强梗着脖子吼：“你不敢。”

“我只杀我的仇人，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会杀你。”林九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一个未成年人争论不

休，话锋一转，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做一个交易？”

墨翼怒道：“人族都是坏蛋，我不跟人族做交易。”

林九溪奇道：“你们族长不是刚刚才跟人族做了交易？”

墨翼一时没词，眨眨眼睛，貌似想起了某位羽族先贤的名言，道：“人族送来的金币，不要白不要。”

旁边的伊临笑了：“那，如果我送你一百个金币，你要不要？”

墨翼沉默，显然是动心了，半晌过后才闷声道：“人族才没那么好心。”

林九溪点头：“我们确实没那么好心，金币是交易，不是送给你的，你得告诉我们哪里可以过河。”

墨翼立即回答：“我不帮助人族。”

林九溪笑道：“我没要你帮助我啊。我们是交易，我付你金币，你帮我过河，你们族长跟人族做的交易

不也是这样吗？族长可以拿那个人的金币，为什么你不可以拿我们的金币？还是你害怕你们族长所以不

敢拿？”

墨翼还在抵抗：“才不是，我不拿是因为……因为你们是坏蛋，他们都要抓你。”

林九溪摇头：“不对，我们不是坏人，他们抓我们是因为跟我们有仇，但是你们跟我们又没有仇，为什

么一定要帮他却不能帮我？你只是帮我们渡过埃米河，对你们羽人又没有坏处，对不对？……”

……

看着墨翼躲躲闪闪的眼神，林九溪知道这孩子已经被绕进去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强撑着，他们赢了──

大陆上人类跟羽族之间的和平已经维持了五百多年，虽然时常有一些小规范的冲突，但对于绝大多数羽

人来说，与人类的战争已经是爷爷辈从他们的爷爷口中听来的故事，敌意仍在，鲜血却已经淡去……看

来至少对于沿海一带的羽人，双方已经不再是你死我活势同水火的关系。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年纪不大的墨翼被林九溪舌灿莲花给说动了，只可惜他也不知道哪里过河最安全

，对他来说过河太简单了，张开翅膀飞过去不就得了。两个人类失望无比，不想他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阿哥天天在河中捕鱼，对埃米河熟悉得很，他肯定知道……”

谈判到此结束，伊临如约付给墨翼100个金币，又告诉他如果他阿哥肯帮忙的话，再给他们200个金币。

然后还非常好心地提醒墨翼，除了他阿哥，他们的交易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族长会找他们的麻烦。墨

翼嘴上说着“我才不怕”，但在他摇醒同伴之后，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暗中的林九溪看的直叹息，又一个纯朴的非人类少年被强大的人类文明给摧毁掉了啊！

两个人远远跟在少年身后走向他们的村子，虽然非常不想跟伊临说话，林九溪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冒

险了，要是他把搜捕队带来了怎么办？”

伊临早就收起了他面对羽人时的亲善笑容，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成功了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三天时间

，这个险值得冒。”

“要是不成功呢？”

“那就用卷轴逃跑。”

40.激战雨夜

看到墨翼带着一个羽人自村中走出来，林九溪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交易成了！

墨翼的阿哥二十出头，黑黝黝的一张脸，不算好看，他的敌意比墨翼来得强烈，一再确认林九溪他们只

是迷昏同族不会伤害他们，这才从伊临手中接过200个金币。之后领着他们走出两里多地，来到河边，

指了指两棵相隔五十多米的大树，道：“这一片就只有他们两个暗哨，左边的是风系三阶，右边的是木

系四阶，从这里过河最不容易被发现。”

林九溪问起河里的情况，他说河里都是些普通的鱼，偶尔有一种四阶坚甲魔鱼，数量很少。

羽人离开后，林九溪赶回去接乔安，乔安见到他立刻道：“今晚上要下雨，再等三四个小时就要下。”

四个小时后是午夜两点钟，正是他们准备渡河的时间，大雨可以隐藏声音，但是雨夜时岗哨的警觉性也

比平时高，不知道这场雨是祸是福？

与伊临汇合后林九溪提议道：“既然最厉害的魔鱼只有四阶，从河里走更安全。”

伊临当即否决：“索道快，两个岗哨也容易打发，就算被发现了逃跑也容易。河水里未知的东西太多，

很容易闹出响声，我们走索道。”

林九溪没有坚持，他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走河里，黑灯瞎火的，要是陡然间冒些魔蛇之类的怪物出来…

…想想都恶寒！

带着乔安潜回岸边，仔细堪察了地形，林九溪又用灵识察看了羽人暗哨，功力确实不高，很好对付，此

后两个人潜到暗处等待时机。

这段时间林九溪也没闲着。为了不让羽人清醒后报告说遭遇袭击，必须要造成他们不小心睡着了的假象

，所以两个岗哨都由林九溪动手解决──魔法也做得到这一步，但是据伊临说对方的领军人物是个八阶

魔法师，使用魔法让羽人中招容易，过后却很容易被他识破。

林九溪听得直想暴走，他一个五阶魔法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八阶的对头……真TMD该把妖人清炖了喂

鱼！

无可奈何，只好现炒现卖，向小七学了众多催眠法术中最容易上手的昏睡咒。修行四年半，林九溪的功

力增长极快，无奈他总共只在药校接受了十个月的正规训练，还因为要养仙子没有下苦功，法术水平实

在是……有点拿不出手。

午夜过后刮起了大风，紧跟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林九溪他们一直

在耐心等待，想要等到雷雨结束时所有暗哨明哨都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再动手。不幸得很，老天爷好似也

跟他们过不去，这场雨一直下了两个多小时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看看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钟，

不能再等了，林九溪离开藏身处。

第一个练手对象是风系三阶。林九溪放出灵识，确定羽人没有异常举动，不声不响地靠近暗哨所在的大

树，此后给自己施了一个很低劣的障眼法，魔法不高的人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就一树枝，借着树枝搭脚，

很快来到羽人身边。

羽人的感知能力确实比人类强，林九溪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仍然感觉到不对劲，回头察看，没发现可

疑目标，眨眨眼睛回过头，睡意却如潮水般涌来，羽人刚开始还在竭力忍耐，很快顶不住败下阵，眼皮

粘到一起……

对方功力不及他，术法又是从没见过的泊来品，林九溪一击而中有点小小的兴奋，很好奇地摸了摸羽人

的翅膀，这才离开。

两分钟后，另外一个木系四阶也让他很轻松地放倒，回到藏身地把熟睡的乔安绑到背上，走上河堤。伊

临脸色阴沉地跟在旁边，林九溪只当没看见──他不想当英雄，他甚至都不崇拜英雄，他只是众多凡人

中的一个，没逼到二选一的那一刻，他不敢说自己肯定会很勇敢很无私地舍己为人。但是，既然没到二

选一的地步，哪怕还有一丁点余力，他就不会放下这个孩子……他不想下半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接下去就是伊临纵身跃到一根粗枝上搭索道。张弓，瞄准，射出，一气呵成，风雨之中衣裾飘然，俊美

洒脱，毫无狼狈之态……如果不是恨之入骨，林九溪说不定要为他叫一声好。

索道架好，鉴于魔望镜里的河对岸除了树就是树，什么也看不到，两个人也不作无谓的犹疑，干干脆脆

抓住吊环往对岸而去，是祸是福，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这一段河面将近百米，眨眼之间两人来到河心，风雨声里却猛地响起一声狼嚎，阴森狠戾，仿佛要噬人

心魄，紧跟着两只响箭迎面而来，林九溪身体打横避开响箭，听到对岸有个宏量的声音道：“伙计们上

啊，100个金币是我们的啦！”

然后就见雨夜的天空中升腾起一朵火红的烟花……

响箭密密而来，林九溪于箭雨之中只来得及瞥上一眼，对方好象有六个人，刚从树林里奔出来，前边还

有一头魔狼……TNND，除了河这边的羽人暗哨，河对岸竟然还埋伏着佣兵！

这个时候没功夫怨天尤人，带着火焰的响箭不停射来，频率比雨滴还要高，为了避开响箭，他和伊临在

索道上表演起杂技，上腾下跃，左躲右闪，吊环鞍马平衡木空中飞人等等技巧全部用上了，最了不得的

是他们的速度，一秒之间可以完成数个动作，更有一只小狮子穿插于其中，真真是眼花缭乱精彩之极─

─不是他们不想用结界或者冰盾防守，更不是他们不想使用火焰和冰刃进攻，而是对方人数占优势功力

跟他们相差不远，一上来就压着他们打，压根不给他们施放魔法的机会。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地形”太

差，就一根手指粗的钢索，地面上的战术毫无用处……要不是实在没功夫，林九溪直想执问伊临：你的

卷轴在哪里？

这一场高空索道表演持续了两分钟，两分钟后攻击停止，林九溪跃到索道上站定，先拍拍身后的乔安，

小孩儿从战斗一开始就紧紧抓住他的双肩不放，显然是醒了。从索道上看下去，沿河两岸亮起一串魔晶

灯，灯光在如注的暴雨中忽明忽暗，颇有几分幽冥灯火的诡异意景。

旁边的伊临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对着岸边一个高个子男人朗声道：“魔法师，你为了亲王陪上一个弟

弟还不够吗，还要把自己搭上？”声音非常镇定，完全没有走投无路的惶恐无助。

高个子男人冷笑，咬牙切齿，显然是被戳到痛处了：“伊临﹒北溟，我会让你给他陪葬的！”

伊临哈哈大笑：“魔法师，这句话我从北方就开始听，听了一路，结果如何？你以为你今天捉得到我吗

？就你，空有一身魔法却长了个猪脑子，我看你还是改投我们北溟公爵府算了，在我家你至少保得住一

条小命，不要一家人都给亲王当了陪葬品……”

光听伊临的声音，只怕每个人都以为他才是胜利的一方。

林九溪还没弄明白亲王公爵啥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紧跟着雷声轰鸣，雷声之中，魔法师一跃而起

，从岸边到索道上百米的距离，他竟是一跃而过，速度之快，竟是连林九溪都没看清他的身形，只觉得

魔法师化身成为一道闪电疾射而来，闪电中又射出一道红光，眼睛尚来不及眨一下，红光已经袭到。

林九溪大赫，幸好他从伊临开口讲第一句话起就有所准备，做了一个防护结界，不过面对这种强力攻击

，他的结界显然不够看，慌忙之中直接跳下索道，同时一个冰球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他这是临危

之中超水平发挥，竟然把冰盾做成了冰球，尽管如此，如果被魔法师的红光扫到，哪怕那道红光的第一

攻击对象并不是他，不死也要重伤！

这个时候林九溪脑子里空空如也，啥都没想，啥也没功夫想，一切都是条件反射，在看到红光的第一时

间起跳逃跑，此后他就觉得一道巨浪袭来，同时耳边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林九溪只以为自己会被炸昏，没想到他却异常清醒，他清清醒醒地感觉到自己被巨浪托起，送出老远，

然后才是“啪”的一声，落入水中……落水的那一刻，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不要被他激怒”，又有人高

喊“冥色巨盾”。

作为当事人，林九溪实际上并没有搞清楚这一场魔法大战的前后经过，岸上的十来个旁观者却看的明白

（岸上旁观的近百人，真正看明白的就那么十来个）：魔法师跃到半空，林九溪跳下索道，与此同时，

伊临掷出一个卷轴，卷轴离手立即化作一张黑色巨盾，挡住了魔法师的“红光”，但巨盾同时也被红光

击碎。魔法师势不可挡一冲而入，势如破竹般地冲向伊临，没想到巨盾的碎片却从四面八方朝他冲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