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摆设，一张床，床头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秦朗走过去拿起来看。

是路遥老师跟一个女孩的合照，照片上两个人笑的很甜，看起来是极好的朋友，俩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手牵着手，路遥老师测过脸去亲吻那个女孩。

照片上的路遥老师很年轻，大概是很早前拍的，旁边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星星一样，连秦朗都觉得好可爱。

“好看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秦朗没反应过来，回答道：“好看。”

随即手一抖，慌张的回过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相框掉了下去，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秦朗忙弯下腰去捡。

身后的路遥轻声着制止他，“傻孩子，会弄伤手的，老师来弄。”

她蹲下身子照片上的玻璃用手扫去，将照片拿出来，随意的放在床上，说：“照片没破就行。”

“对不起老师。”秦朗面带歉意，路遥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什么大事，跟老师道什么歉。”

“老师，那个人是谁啊？”秦朗指着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没有见过啊，老师的朋友吗？”

路遥看过去，然后笑着摇摇头，神秘兮兮的转过头来，说：“是老师很重要的人。”

18.

晚上的时候。

“老师吹蜡烛吧。”秦朗说，路遥点点头，吹熄了蜡烛。

“老师你许的什么愿？”秦朗问。

路遥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然后摊摊手：“忘了。”

“你骗人！刚才许的呢，怎么会忘。”

“嗯……那等老师想想。”路遥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然后她抬起头冲秦朗笑：“老师许的愿望是在在四十岁来临之前，找个人爱我的人好好过下半辈子。”

秦朗不假思索问：“那老师为什么不结婚啊？老师，您这样儿我们镇上男人得排队追您呢。”

“问题怎么那么多。”秦思青伸出手指擦掉秦朗嘴角边的奶油，秦朗皱着脸将秦思青的手打开。

路遥的眼神黯然，过了一会笑嘻嘻的去切蛋糕，“吃蛋糕吧。”

生日过完后，秦朗也折腾了一整天有些累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路遥拿了个小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去冰箱拿酒。

秦思青走到秦朗身边将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秦朗睡的很熟，秦思青低头在他嘴角轻轻的亲了一口。

路遥拿着俩杯子转过身，眼神闪了闪，饶有兴味的看着秦思青，轻声说：“你还真下的了手，他可是你亲儿子。”

秦思青摸了摸秦朗的脸，然后坐到一边，勾起了嘴角，“所以说，没有比这关系更亲近的了。”

“你就不怕他知道后接受不了？”路遥抬手示意他去阳台那边说。

给秦思青倒上一杯酒，路遥也给自己倒满，然后仰头将那满满一杯灌了下去。

秦思青轻抿了口，看着她：“酒喝多伤身，你天天这样？”

“大概吧。”路遥慵懒的趴在围栏上，眼神迷离，“总觉得这是个好东西，比啥都强，喝了之后舒服的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仙境，然后什么也不会想。”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秦思青笑，伸出手拨弄她耳边的发丝。

路遥嘿嘿笑两声：“那是，如若你不喜欢男人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啧，可惜我们都不是。”秦思青转过头去看外边的景色。

“那是真的吗？”路遥问。

秦思青侧过头看着她，路遥说：“小秦朗。”

秦思青笑而不答。

路遥又说：“秦思青，你可太狠了，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呀。你是什么时候打他主意的，为什么打他主意？”

秦思青淡笑：“不知道。”

这倒不是他不说，而是连自己都不知道

，日久生情？似乎又有些不对。什么时候产生的也不知道，宠爱是随着秦朗的长大变了质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秦思青不知道。

只是秦朗一直都是他的宝贝，不过是长大后多了份含义。

“你坑谁也不能坑自己儿子啊。”路遥回过头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秦朗，然后微微笑了起来：“秦朗是个好孩子。”

“那又怎样？”秦思青看着秦朗满脸的宠溺，他饮了一口杯中的醇香的酒，“他注定离不开我。”

那眼里的势在必得，明明是有些不成熟的做法，路遥却在他脸上看出了无比的认真，同时又觉得，这是个无比自私的男人。

“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吧。”似乎不是对秦思青说，似乎又在对他说，眼神飘忽不定声音都带上了醉意。

秦思青扬起嘴角：“小朗有我在，这一路都会很顺利。”

路遥就笑了出来，“真好……”她说。然后又低头灌下一杯酒。

“你呢？”秦思青问。

路遥抬起眼，然后摇摇头，“我不能。我不能害她，她有自己的生活，有爱她的男人，她很幸福。”

说了一半，路遥无奈的笑：“何况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该忘的她也早忘了。”

“傻女人。”秦思青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手心湿了一片。

他听到身边的女人发出疲惫而沙哑的声音：“我拼命的逃，我怕再遇见她，你要知道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她太幸福了，我会难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再遇见她，我还是想她，觉得分别像在昨天，一想起就痛的我死去活来。我怕我哪一天就会那样痛死，我太爱她了。可能是有些矫情了，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秦朗，回家了。”秦朗迷迷糊糊的听到秦思青的声音，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秦朗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

感觉到身子被人抱了起来，在温热的地方蹭了蹭，秦朗趴在秦思青背上继续睡了过去。

和路遥家隔着一条街，秦思青托着秦朗的双腿慢慢行走在寂静的小街上。

男人脚下的皮鞋发出很好听的声响，天空有月亮有繁星，这个晚上的夏天出奇的凉爽，秦朗梦里香甜。

回了家，秦思青将秦朗送回他自己的房间，脱掉秦朗的鞋子，将他抱上床，秦思青的动作轻的像怕磕碎了珍宝。

末了，他在秦朗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晚安。”

“好好爱他，好好呵护他，不让他最后变了样，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吧。不要落

的我这样的地步，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到你自己。”

女人半醉半醒说的话，最后却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路遥确实是个很迷人很有魅力并且能让人心疼的女人，只是她所说的那些，秦思青都不可能让它发生。

秦朗依旧会肆无忌惮的长大，和自己折腾闹个不休，他没说停止，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秦思青看着秦朗笑，睡梦中的秦朗突然觉得寒意阵阵。

大概前两天没有睡好，这次秦朗睡的十分沉。

早上秦思青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秦朗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耐烦的朝着拽着他脚的秦思青猛踹了两脚，起床气很大。

“臭小子。”秦思青一手扯住秦朗的胳膊，将他扶坐起来，“起床了。”

秦思青浸过冷水冰凉的手盖在秦朗眼皮上，秦朗一下子睡意全无，睁眼就大喊大叫着和秦思青吵了起来。

“中午不回家吃饭，在食堂吃，下课之后来找爸爸。”秦思青对秦朗说。

秦朗嘴里叼着根油条不耐烦的点点头，“更年期的男人真啰嗦。”嘟囔了一句秦朗就走了。

秦思青眼睛眯了眯，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

“嘿，秦朗，你知道不，前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不？”付思博问秦朗。

秦朗一脸疑惑：“什么事儿？”

“你真不知道？”付思博惊讶道。

“行了，别卖关子了，爱说不说。”秦朗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付思博这时一脸神秘的说：“是关于你爸爸和杨老师的。”

“我爸……？”秦朗停下身子转过头看着付思博。

“是啊，听说啊你爸昨天拒绝了杨老师，杨老师那天哭的可厉害了，不少人都看到了呢。嘿嘿，给你当后妈这一事儿啊，没戏了。这下你可放心了。”付思博笑道。

秦朗懵了，他怎么不知道？“这是真的？”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难不成还有假？”付思博耸耸肩，“反正我是知道这么点儿了。哎不是，我说，难道你爸没跟你说么？”

“没有……”秦朗摇摇头。

刚下第一节课，秦朗就往秦思青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王老师一个人，王老师见这秦朗气喘吁吁的，“哟，秦朗啊，看你跑得挺急的，有啥事儿啊？”

“我爸爸呢？”秦朗问。

王老师想了一会，“应该是在上课吧，这两节课他连着上，估计还在教室吧……”这还没等王老师将话给说完

呢，就瞅见秦朗跟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王老师摇摇头：“这孩子。”

秦朗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突然想见到秦思青，只是当时听到付思博告诉他那些事的时候，鼻子酸酸的，莫名的一阵感动。

来到秦思青的班级，秦思青坐在讲台上看着书，秦朗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爸爸。”

秦思青抬起头来，秦朗正看着他。

秦思青问：“来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秦朗站在教室门口不过去，眼睛酸酸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秦思青看出了秦朗的不对劲，便来到秦朗身边：“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秦思青带着笑问，秦朗知道他这是逗自己呢，不可一世的说道：“谁敢欺负我啊！”

“那你跑来做什么？太想爸爸了？”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戏谑，秦朗这时却点点头，“嗯。”

被秦思青盯着脸有些发热，秦朗瞪着他，声音有些结巴：“你、你看什么看啊。”

“爸爸喜欢看你啊。”秦思青笑的像只狐狸一样。

秦朗别过头不去看秦思青，“谁要你看啊！”

“爸爸要看啊。”

“你……”

“那就告诉爸爸，到底有什么事？”

“嗯……我听说你跟杨老师，就是、就是你拒绝了她……”秦朗语无伦次起来，他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可厉害了，秦朗最后话也没说完，丢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跑了。

秦思青看着这别别扭扭的儿子，眼里是含不住的笑意。

19.

杨老师两天没来上课，听说是病了，请了病假。

周末的时候秦思青说要带秦朗去看杨老师，秦朗不愿去，手里抱着个篮球，本来今天是要和付思博还有曹冬冬几个人去打球的。

“杨老师对你这些年的好也不能白让她给。”秦思青扶扶眼镜将车子推出去，秦朗眉头隆的老高：“那要怎样？难不成你要以身相许不成？我又没逼她，是她自己做的。还说呢，你怎么不问我高不高兴愿不愿意啊。”秦朗哼一声，“反正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儿！”

“真不去？”秦思青问，秦朗转身就走，“就不去！”

“那我自己去。”秦思青也不再劝他。

见秦思青真去，秦朗才走几步又转过身来，“不许你去！”

他将篮球扔下，抓住车子的后座，脸有些发燥，过了一会为自己找了个好的理由：“我今天要做作业，好多好多问题都不明白，你要在家教我。”

“回来再教。”秦思青笑道，秦朗绷着一张脸瞪着秦思青，“可是我现在就想写！”

“平时怎么不见你会写作业？别闹了，这大热天的，早些去早些回来。”秦思青突然一只手绕到秦朗后腰将秦朗给抱上了座。

秦朗调了调姿势，然后道：“我才不愿意跟你去呢！”双手却抓着座位挺紧。

秦思青说：“那你就委屈一下跟爸爸去吧。”

“好吧。”秦朗下巴一扬，“我就跟你去趟吧，才不是我愿意去呢，但你这么求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去趟吧。”

就在这时秦思青突然将脸凑过来，笑眯眯的在秦朗亲了一口：“小混蛋，话这么多。”

“嗷！你！你让开！”秦朗手忙脚乱的对着秦思青一阵乱挥。

“怎么还没到啊？”秦朗坐在后面被晒的脑子晕乎，头无力顶在秦思青的背上，游戏都重复玩了好多遍了，终于将秦朗给玩腻了。

“快到了。”秦思青说道。

秦朗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刺眼的太阳，身上都晒的疼了，他抱怨道：“爷爷都将车放在了家里你又不开，放着好车不开成天踩着这么一破车。冲你现在这样子你以后肯定是养不起我的，怪不得爷爷总说你没出息，叫我可不要学你。”

“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长大的？”秦思青问道。

秦朗想了会儿说：“是奶奶将我拉扯大的。就算是你养大的我也过的不好受，爷爷说我这十五年过得可坎坷了。”

“怎么个坎坷法？”

“我出生没了娘，没娘疼爹也不爱，爷爷说我小时候差点儿就

死了，你小时候对我不闻不问的，等到我长大后稍稍一做错事儿你就拿东西抽我。你是天下最混蛋的爸爸。”

“……”秦思青脑门儿上青筋突突直跳。

秦朗爷爷年纪大了，平时一回来就会拉着孙子唠嗑好一会儿，谈的都是些往事。

秦朗却也乐意听。

有次秦思青抽空听了一耳朵，差点眼镜没给气跌。老爷子觉得秦思青没长进，没志气，没出息。还总对秦朗说：哪天爷爷要是去了，爷爷就将财产留给你，你跟着他迟早是会受苦的。

老爷子对秦思青当年选择在镇上当这么个破教师的工作还是耿耿于怀，多次劝着秦思青接手他的事业秦思青压根儿就没听过他一句。秦思青选择这份工作就是图个平淡，当个老师轻松不用费劲儿瞎折腾，何况能养活自己不得就得了，就算加上一儿子，那也不至于饿死。

每当听到秦思青这样的回答时老爷子都气的血压飙升，好些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他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一儿子！

听秦朗这么一抱怨秦思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什么样的爸爸好？”

“像……像付思博的爸爸，啧啧，他爸当官的可有威风了，谁对他说话不是点头哈腰的，有钱又有势的。”秦朗感慨道。

“到了。”秦思青突然将车子，他转过身来捏着秦朗的鼻子：“爸爸还亏待你了不成？什么不都是给你最好的？小白眼狼。”

秦朗打掉他的手，“嘁。”

秦思青扶了扶眼睛，敛下笑：“待会儿礼貌点，知不知道？”

“哼。”秦朗不理会。

“要是不听说爸爸就娶了她。”

“你敢！”秦朗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眼睛。

“你说我敢不敢？”秦思青牵着他的手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