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榨汁机!——冬瓜茶仙人
冬瓜茶仙人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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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跳下桌子,向杜宾蹭过去。

夏子飞挂了电话,有点烦躁。

安千虽然从来没接受过他,但却对他的情人一直很不客气,甚至有过因为他不喜欢其中一任的名字,而明确表示只要夏子飞和那人继续在一起,他就和夏子飞保持距离的事情。而刚才听廖其的说法,安千似乎认定现在涂几是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别说涂几只是他单方面在追求,即便是他对涂几没意思,现在的安千也不应该再干涉他了。

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当心存爱意的时候,对方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可爱,但一旦从求而不得的泥潭里拔出脚来,那当初的甘之如饴就会变成令人烦躁的负担。

夏子飞不愿意对安千太生硬,二十多年的情分还在。

但是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安千不清不楚的事情,影响到他和涂几将来的可能性。

“我下午再来接陶渊明。”夏子飞拿起外套。

“半天寄养,50。”兽医头也不抬。

“……”

兽医显然猜到了夏子飞在想什么,抬头一笑:“有专属看护陪玩,这个价不贵。”

像是响应他的话,那只杜宾低头把在它脚边扑腾的陶渊明一口叼起来。

……真是个小笨蛋。

夏子飞一边愤愤地想,一边快步出了门。

“子飞昨天也没有说一声,我不知道今天会有客人来。”安千坐在沙发上,和涂几面对面。

“他也不知道。”涂几说。“我没有告诉他我要来。”

安千眼皮一掀:“哦?”

涂几又往沙发里挪了一点。

安千的态度很明白,这是在说他不请自来。

涂几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子飞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他。”涂几没有说谎,这是夏子飞的原话。

涂几虽然跟人类交集不多,但他仍然不想表现得像个很没礼貌的妖精,他很注意遵守人类规矩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安千看了一眼从厕所回来的廖其。“我很好奇。”

这可不是好奇的口气。

廖其挠挠脖子,转身自己去泡茶。

即便是做出一副主人的姿态,安千也没打算用主人的身份招待涂几。

“嗯,子飞的超市收购我的蔬菜。”涂几老实交待。

菜?

安千皱眉:“你是……开农场的?”

农场?涂几眨巴眨巴眼睛:“我只有一个菜园。”

安千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拿起廖其泡的茶嘶——。

他不喜欢涂几。

事实上夏子飞身边一直没有断过情人,并不是每一个安千都会看不顺眼要找茬,有些安千是懒得理睬的——比如只在夜店出没,和夏子飞的约会多半是在床上,或者没见过世面,被夏子飞带出去玩两次就觉得在玩真爱那种。

原来涂几也只不过是个和夏子飞做生意的农民罢了,虽然安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亲自和一个菜农来往。

第一眼看到涂几,安千就觉得讨厌。

涂几浅色的睫毛很讨厌,圆圆的眼睛也很讨厌,即使闭着也有点微撅的上唇更讨厌。更不用说涂几站在那里,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无辜感觉。

这看起来……简直像是昨晚趴在夏子飞肩膀上那只兔子变成人的样子。

想起夏子飞昨天晚上匆匆忙忙带那只兔子出门的样子,安千不自觉抿了抿嘴巴。

“如果是谈生意,那应该早点找他。”安千说。“子飞不喜欢在家里工作。”

“唔,我不是来谈生意的。”涂几说。

“我是想看看陶渊明……今天早上子飞说它昨晚病了。”

“陶渊明?”安千眯起眼睛。

今天早上?子飞说?

“陶渊明昨天白天还很精神,晚上就病了,我有点担心。”涂几的注意力终于从安千的敌意中转回陶渊明身上。

这么说,昨天涂几和那只兔子还在一起。

那只兔子在,那夏子飞八成也在。

这就是所谓的“有事?”

安千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还以为那通电话是夏子飞在气他……现在想想,那声音在电话里虽然有点差别,但是还是和涂几的声音很像。

他这么久没有回国,夏子飞因为和涂几在一起,连去接个机不愿意了!

他和夏子飞认识了二十年!而涂几,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两年!

夏子飞因为涂几无视自己!昨天晚上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廖其见安千脸色不对,试图补救。

“小千,子飞不是要我代他道歉过么?他早就答应人家了,不好反悔……”

“闭嘴!”廖其不插话还好,一插话安千就只觉得火气上涌。

夏子飞进门时,迎面而来的就是清脆的瓷器炸裂声。

安千面朝大门坐在沙发上,对面的沙发靠背上是涂几的后脑勺,还有涂几挡在身前的手。

一旁的廖其睁大了眼睛,茶几上的茶壶还在冒白烟。

有那么一瞬间,夏子飞以为安千失控了。

安千抬头,对着夏子飞的脸青白不定。

“涂几!”夏子飞大步迈过去:“怎么回事?!”涂几那格挡的动作……

“啊。”涂几放下手。“你回来啦。”

夏子飞仔细端详涂几,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他转头,视线停在茶几下那只碎裂的杯子上。

安千倔强地盯着他:“这么慌做什么?你以为出了什么事?”

涂几想开口,又觉得好像插不上话,他不太明白夏子飞和安千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古怪。

刚才安千气狠了要把杯子惯到茶几上,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细瓷杯子掼崩了,涂几坐安千对面眼看茶水溅起,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夏子飞回来的时间有点微妙,撞见了涂几格挡的动作。

“这是你摔的?”夏子飞轻声问。

安千觉得鼻子有点酸。

夏子飞的语气没有很难听,声音也不大,但是安千就是知道,夏子飞这是在质问他。

他和夏子飞从小学就认识,一起上学一起玩,夏子飞从小到大没给他脸色看过。

但是今天夏子飞在质问他,安千知道,夏子飞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里一定以为自己刚才是要故意攻击涂几了。

他现在果然喜欢涂几,喜欢得为了涂几,把他想成一个随便出手伤人的人。

“是我。”安千抬起下巴。

“喂。”廖其站起来。“小千……”

“不过一个杯子。”安千打断廖其,腾地站起身,控制不住嘲讽的语气:“多少钱?我还你。”

“小千。”夏子飞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安千的语调更高了。“担心他?那带他去验伤好了,伤了哪里该赔多少,我一起给你。”

“小千。”夏子飞也站起身。

“不够么?”安千大声说:“那包括昨晚的住宿费,也一起给你!”

涂几看到此刻只有自己坐着,深觉得不妥,于是也站起来:“那个——”

“不关你事!”安千瞪了他一眼。现在不论涂几做什么,他都觉得涂几在惺惺作态。

涂几酝酿的话被安千顶回去了,于是只能愣愣地看着安千飞快地夺门而出。

——那回身摔门的动作真潇洒。

呆滞了两秒以后,涂几这样想。

“……廖其,去把小千追回来吧。”夏子飞顿了一下才开口。

“应该是你去吧?”廖其说。“他是在对你发脾气。”

“所以我去了他只会跑得更快。”夏子飞说。“你去。”

廖其耸肩,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那个……小千其实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涂几毫发无伤。

“小千向来最恨别人误会自己,一旦被误会了,反而会自虐似的主动加深误会。”夏子飞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吗。”

只是刚才安千认定了夏子飞恶意揣测他,不愿意冷静下来听他说话而已。

涂几盯着夏子飞看。

夏子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奇特。

廖其也笑了。

“你还清楚就好。我怕你……”他看了一眼涂几。“行了,我下楼找找去。”

“那么……”夏子飞回头:“没事吧?”

安千不会动手,但是说话一定不客气。

涂几摇头。“为什么会有事?”他觉得夏子飞这句话问得很奇怪。

刚才安千也是,说了一通什么验伤……

“啊!”涂几悟了。“你以为被子的碎片溅到我了?”

“没有,他只是用力太猛,杯子从边上滑下去而已。”涂几连忙说道。“他……没有伤人的意思。”

即使安千各种不客气,涂几也没觉得安千有威胁到自己的意思。

涂几活了很长时间,安千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讨厌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的直率小朋友。

只不过讨厌的对象是自己而已。

至于为什么讨厌,其实涂几还蛮想问一下的,但是他刚刚才发现,对于那个直率的安千,他也有一点点,嗯,不喜欢。

“我知道。”夏子飞蹲下身收拾残局:“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一直认为动粗是没教养的最高表现。你们聊了什么?”

“他不喜欢我。”涂几说。

夏子飞抬头:“他这么说?”

“不是。”涂几解释。“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表达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个。”

夏子飞失笑。

“他不喜欢我,是因为他喜欢你吗?”涂几问道,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夏子飞。

“……我认为不是。”夏子飞说。“小千家里……不太好,所以总希望别人对他更好些,他很没有安全感。”

“我们一起长大,我年纪比他大一点,一直也愿意照顾他。”夏子飞隐去了之前求而不得的情节。“后来他出国了两年,回来以后认为我变了,不再向以前那么

照顾他了,他有点不适应,这不代表他喜欢上我了。”

涂几很认真地听夏子飞的分析:“你现在对他不好了么?”

“也不是。别说两年,再过十年我也愿意对他好。”夏子飞看着涂几的眼睛说。“只是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总要分出重心。”

“唔,我也觉得你对他还是挺好的。”涂几转开眼睛。“回来了就住在一起了。”

“他只是借住一晚。”夏子飞举手。“而且昨晚陶渊明生病了……我带它折腾了一晚上。”

“唔。”涂几还是不看他。

夏子飞慢慢放下手。“你在意吗?”这是第一次,陶渊明的名字没有立刻引起涂几的注意。

涂几视线飘忽。

夏子飞看着涂几上下扑动的睫毛,突然福至心灵。

这个时候,要是还呆站在原地不动,他夏子飞还算个男人吗。

也许小千的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夏子飞握住涂几的手腕时心想。

他应该再担心一下廖其找到安千没有……不过现在没办法。

眼下更重要的,是涂几越来越近的睫毛。

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分出心思考虑一下那个问题了。

————————————————

安千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没带钱包,连手机都不在身上。

安千没法压抑心里的火气,既然夏子飞有了那个涂几就不再在乎他了,那他安千从此也不稀罕夏子飞了。

虽然……以前夏子飞对他那么好。

安千走到一个像是街心公园的地方,随便找了个石椅坐了下来。

以前夏子飞不是这样的。

从他们还在背乘法口诀表开始,夏子飞就事事以他为中心,下了课第一件事情是问他要不要上厕所,要不要去操场玩,长大了一些,安千要学琴学画,夏子飞和廖其下了珠算班就在艺术教室门外等他,偶尔廖其会去踢足球,但是夏子飞一定会天天等着。

他甚至记得夏子飞那个蓝书包,边上总是挂着一个叮当猫的水壶,那是只有他安千能用的。

后来他们长大,有了更多朋友,但是夏子飞除了不再背蓝书包以外,那微笑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不过是两年,夏子飞就变得这么陌生。

不但换了个住的地方,还养了只兔子,找情人的眼光也越来越差……

不管是兔子还是那个人,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看起来简直跟眼前这只一模一样……

?!

安千猛地睁大眼睛。

一只雪白的兔子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兔子身后是一只高大的杜宾,嘴里衔着一条鲜红色的牵引带,另一头就是那只兔子。

安千脚都软了。

这狗看起来……

“麦先生,怎么停下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黑色的杜宾回头。

安千哆嗦起来。

……好多狗!大的小的得有五六只,都牵在一个男人手里……那人还在靠近!

满手都是牵引绳的兽医也在安千面前停下了:“嗯……?”

安千脸色发白,这次是被吓的。

“陶渊明,是认识的?”

涂几觉得有点头晕。

从还是只小兔子时起,涂几就是独自生活,村子里也没有别的兔子,可以说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和任何妖精——或者人靠这么近过。

近得毫无空隙。

他茫然地半睁开眼睛,兔子之间表示亲热大概就是相互舔舔,但是夏子飞……这是在啃自己么?

涂几心想,要是夏子飞再不放开他,他就要在憋死前拍开他。

不过夏子飞很快察觉到了涂几的挣扎。

“你没有拒绝。”夏子飞抵着涂几的额头,笑着说。“我认为这就表示你接受我了。”

“唔。”涂几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

涂几并不是完全无视安千的挑衅行为,在进门的时候涂几就已经不高兴了。

这个房子里,除了夏子飞和陶渊明,还多了另一个味道——不是他的。

这让涂几觉得很不高兴。

“我挺喜欢你。”涂几自己也觉得很为难。“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夏子飞敛容。

涂几的表情很认真,这让他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认识这么久,夏子飞十分清楚涂几异常诚实,说出口的话更是认真,绝少开玩笑。

涂几低着头,嘟囔了几句话。

夏子飞侧过头,涂几嘀咕得太小声,他只听到了几个含糊的词。

“你喜欢我。”夏子飞贴上涂几脸颊。“你也喜欢你。这样就行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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