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什么？”

“靠！都给忘了！去传那什么，啊太医，太医！”宫女这才回了魂，该干嘛干嘛去了。

莫默给太后压胸口时旁边一片抽气声，压肚子时周边鸦雀无声，最后人工呼吸时所有人都尖叫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开，摔了个狗吃屎。“大胆奴才，胆敢以下犯上，来人，拖下去斩了！”我的妈呀！这样也要砍头？！莫默想跳起来理论，奈何体力透支，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太后醒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可怜跟班

福音的体力实在不好，就这样便昏迷了三个时辰。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陌生的房间，有个面容和善的公公叫人给他喂了粥和汤药，便宽慰他安心休养。

理清思绪后，为确保不会被砍头，莫默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公公，太后还好吧？”

那位公公温和地宽慰他道：“你放心，太后已无大碍，歇下了。太后还吩咐老奴好好照顾你，明儿杂家再带你去给太后问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奴才叫福音。”

“杂家是这太后殿里的太监总管，你唤我庆公公吧！你好生歇着，有事喊一声就行了。”

莫默答了谢，也就安心睡下了。翌日，庆公公领他去岫心殿见太后，因众大臣和皇上在里头问安，他们便在外头候着。莫默正无聊地东张西望，忽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男人跨步而来，身穿银白麒麟绕月服，头戴麒麟冠，腰缠八仙玉带，气势汹汹地直闯岫心殿，目中无人得很。所有人见了他都不免瑟缩了一下，庆公公抖着声音喊了声：“摄政王到一一”声音未落，人已进去了。

莫默小声问：“庆公公，这谁啊？凶神恶煞的。”

“嘘！你不想活啦？！他可是摄政王仇麟，当今皇上的表叔，我们圣朝的开国功臣啊！”庆公公满脸惧色。

莫默不解道：“一个臣子嘛，有什么好怕的？皇帝老子最大不是？”

庆公公摇头叹息：“你不懂啊……”

这时，里头传来争吵声，莫默竖起耳朵听，听见一个傲气十足的声音不客气地说：“太后在宫中出事，就是御林军侍卫统领西门坚的责任，臣等恳请皇上治西门坚玩忽职守的罪。”后面跟了一群人附和。

有个清亮耳熟的声音回道：“母后已经说了，落水只是意外，摄政王又何必……”

“皇上不必多说，皇上若是心慈手软，臣愿代劳。臣这就替皇上传口谕给中书部门，让他们尽快拟好圣旨。臣告退。”

“你……”

莫默目瞪口呆地看着摄政王大步跨出岫心殿，走得更是意气风发，直把里头的皇帝气得大吼：“都滚下去！滚！”大臣们吓得纷纷告退。莫默见庆公公摇头叹气，心知这种情况已非第一次了。他倒开始有点同情这个皇帝了。

等岫心殿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后，庆公公才进去禀告太后莫默来了。其实莫默的心里挺紧张的，在他的概念里，太后和皇帝都是出土古文物，如今要去见大活人，还有点别扭。

“福音，太后让你进去呢，发什么愣啊！？”不知何时庆公公已走回来，莫默赶忙集中精神随他入殿。

他一直哈着腰跟在庆公公屁股后面，低着头，等庆公公停下来后，他也跟着停下来。正在那边纠结该不该偷看古代帝王太后一眼时，前面突然亮堂了一一庆公公侧身对呆滞的莫默说：“还不给皇上太后请安！”莫默忙胡乱跪下，口中念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奴才给万岁爷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是个圆润的女中音，莫非这就是太后？

“谢太后。”莫默站起来，眼角瞥见前面不远有四只脚。一双掩在华裙之下，微露绣缎面。一双穿着黄缎绣金龙的靴子，看得他两眼发直。这要是拿回香港去，能换多少美金啊！？

“你！你怎么流口水了？！太放肆了！”庆公公的声音点醒了作白日梦的莫默，莫默吓得赶忙擦去下巴的口水，匍匐在地直喊：“皇上开恩啊！太后饶命啊！小的只因过于饥饿，不想失礼于前，冒犯了龙威凤颜，实在罪该万死啊！”

太后的柳眉一挑，“饥饿？庆公公，哀家是如何吩咐你的，你胆敢饿他？！”这话吓得庆公公魂不附体，跪下来请罪。

莫默急急抬起头来摆手争辩道：“太后误会了！庆公公他没饿我，只是他给我喝粥，可小的却想吃肉……”眼睛瞟到坐在太后身边的皇上，“啊！？”两人同时叫了起来，皇上从软榻上弹起，指着莫默大叫：“是你！莫默！”

莫默吓得瞠目结舌，转念一想，更是想一头撞死！他怎么会是皇帝？我居然打了皇帝？！皇帝，那就是古代君王啊！死了死了，他……他会怎么对付我？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车裂？腰斩？不要啊！！

莫默把秦汉到满清的十大酷刑都想了个遍，越想越胆寒，越想越绝望！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整我呀！？“皇儿认得这小太监？”太后的声音像道曙光，照亮莫默发黑的印堂。莫默暗自思忖：没错，我救过太后，功过相抵，皇上应该会饶我不死吧。

“母后有所不知，儿臣这右眼就是让这小太监给打的。没想到他竟救了母后。”皇帝言语中有笑意，莫默悬着的一颗心稍稍降了点。

太后大吃一惊：“什么？他一小小太监胆敢打皇上？实在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还未放下的心又沉到底谷，莫默吓得肝胆俱裂，慌慌张张解释道：“奴，奴才不知道他是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太后开恩啊！”

皇上忍俊不禁道：“母后您息怒，让儿臣来处置他。”莫默一听，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皇上走下榻来，站到他面前，板起脸道：“朕来问你，你若不说实话，就是欺君，朕马上下令推你出去斩首！”

莫默指天发誓道：“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皇上强憋住笑意，干咳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管事处的太监？”

莫默再不敢胡言，规规矩矩道：“回皇上，奴才名叫福音，是……啊，天临宫的人。”

皇上蹙眉深思：“天临宫？那不就是十皇叔的行宫？”他又转而问道：“那你不在天临宫好生伺候着，跑到这儿做什么？是不是十王爷派你出来打探什么？说！”

“狗屁”二字被莫默硬生生地吞回肚里：“没有的事！其实，奴才是逃跑出来的。奴才做错了事，怕受罚，所以逃走了。不料遇上皇上您，还……还……不过皇上，您大人有大量，您也知道所谓不知者不怪，您看是不是……”

皇上挑眉冷笑：“呦！你还敢讨价还价？！你这么说朕这一拳是白挨了？”

本来就是你技不如人，咎由自取！

“奴才不敢！要不，我让皇上您打回来！”莫默仰起头，紧闭双眼，等着挨揍。

皇上终于忍不住喷笑：“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你放心，这一拳朕会慢慢跟你讨的。”言罢转身对太后说：“母后，这小太监既然救了母后，那朕就免他一死吧。您看如何？”

太后柔声道：“既然皇儿这么说，就依皇儿吧！”

莫默感激涕零，五体投地：“谢皇上，谢太后开恩！”

皇上恭身说道：“那儿臣不打扰母后歇息了，儿臣告退。”

太后点点头，一摆手道：“都退了吧！”

“奴才告退。”庆公公冲傻跪着的莫默挤眉弄眼，莫默赶忙跟着他退出岫心殿。还没来得及擦汗，胳膊就让人拽住了，莫默本来在殿里头就吓得脚软，这下更是没站稳，直扑进拽他的人怀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啊！？我操你大爷……万岁爷？！”

皇上的俊脸近在咫尺，一双黑玛瑙高深莫测地俯视着他，嘴角含笑，却看得莫默后背生寒，全身发冷。他挑挑眉，说：“骂啊！怎么不接着骂了？”

莫默立马谄媚地笑道：“皇上不愧是皇上！果然心胸宽广，待民如子啊！”

少年天子自胸腔发出难耐的笑声，听在莫默耳中就是冷笑，他不由全身发抖。皇上见状，玩味更甚，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很冷吗？要不要朕抱着你啊？”

莫默一听精神一振，站直身子说：“不冷不冷，奴才谢万岁爷关心！”

皇上不知为何眼神一沉，冷笑一声，转而对庆公公说：“庆公公，这小太监朕要了。你回头再安排一个送到天临宫去，跟十皇叔解释解释。”

“是，皇上。”

莫默心里乱得跟麻草似的，这要让皇帝知道了他偷了天临宫的东西，那他岂不是罪加一等？！还有，他不是真太监，这要被发现了那也是死路一条！怎么办怎么办……“你琢磨什么呢？”皇上审视地看来，莫默咧着嘴笑得要多谄有多谄：“没有没有！皇恩浩荡啊皇上，奴才何德何能……”“行了行了，”皇上不耐地打断他，说：“随朕回宫吧！”能拒绝吗？莫默哀怨又无奈地跟上。

不知幸或不幸，莫默跟着皇帝回到卧龙宫。皇帝把他交给一个老太监郭公公，秘密地吩咐了他一番后，便不再多看莫默一眼，径直走到内房歇息。

郭公公围着莫默上下打量，莫默不知所措地站着，讪笑着问：“呃，郭公公，您这是……打量牲口呢？”郭公公没搭理他，而是喊了声“喜乐”，一个二十几岁的太监走出来，低眉顺目道：“公公有何吩咐？”

“这是新来的福音，以后就由他跟着皇上，你好好教教他。”

“是。”

郭公公回头对莫默说：“你好好跟着喜乐公公，不许造次，知道吗？”莫默连连称是。郭公公便甩了下拂尘，走出卧龙宫。

莫默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喜乐年轻，沟通起来应该比较没有隔阂吧！瞄了瞄沉默不语的喜乐，莫默小心陪着笑问他：“喜乐公公，我在这儿工作，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啊？还有，工作多久才能出宫啊？”喜乐依旧那种卑躬屈膝的站姿，依旧面无表情，依旧那种死人音调，活生生一台人工智能机：“首先，你从今儿起，都必须自称奴才，否则掌嘴十下。其次，身为奴才，必须多听少说，若再敢胡言乱语，剪去舌头。”

“啊！？”莫默慌忙捂住自己经常管不住的嘴。

“你记住，你以后跟着皇上，要尽心伺候，忠心不二。若敢胡乱打听干政，或是收贿帮着后宫娘娘争风吃醋，那按照宦官制度，就得处以绞刑。”

莫默感觉自己的脖子“嗖嗖”地冒起冷气，喜乐不急不缓道：“你随杂家来，先洗浴换件衣裳，再来拜见皇上。”

这个皇宫真是变态，老的少的全怪里怪气的，我要是再住几年，估计也会神经衰弱。不过幸运的是，因为莫默是皇上的跟班，身份地位不一样，要全天二十四小时伺候着，所以他不用跟其他太监挤一个屋，而是睡在卧龙宫的西侧小屋里，与皇帝的内房只隔了道墙，这样就是皇上半夜喊人，他也能及时听到。

喜乐念了一堆宫规，莫默听了直犯困，总觉得好像是回到高中听课。他正支着下巴打瞌睡，突然感到手臂一疼，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也挨了一下，“唉哟！唉哟……别打别打，唉哟！喜乐公公饶命……唉哟！”可怜的莫默被喜乐追着满屋子上窜下跳，喜乐面无表情地甩着短鞭，冷冷地说：“你若伺候皇上时打起瞌睡，那可就不止挨鞭这么容易了。”莫默心里窝火，却只能抱头鼠窜，边躲边告饶：“不会不会，我决不会再犯了！”

喜乐停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莫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打算放过他，不料他幽幽地说道：“没有自称‘奴才’，掌嘴十下。”

“……？！”

“啊？你听错了，我……奴才自称奴才了，真的。你别过来啊！别过来，站住！！”莫默大喝一声，喜乐才停了下来。莫默深吸口气，苦着脸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可已经为时已晚，喜乐幽幽地说：“又两次，三十下。”

“什么？开玩笑！三十下打完我都变猪头了！”

“四十下。”

“你！！”莫默指着面无表情的喜乐气得直发抖，眼角瞅着大门是开着的，顿时心里有了主意，“好，好，奴才……闪啦！”凭借他做了这么多年大盗，自以为开溜的失败率微乎其微。可惜，出师不利，他刚跑到门口就挨了一掌，直接被打飞回去，摔在喜乐那变态脚下。气血翻涌，莫默捂住胸口眼前黑了一下，差点眼一翻，疼晕过去。

“皇上吉祥。”喜乐恭谦地朝门口施礼。

皇上气得嚷嚷：“谁让你打他的？！”

有人跪地道：“冰地该死！”

皇上大踏步走到我身边，脸色不善，低声问我：“喂！你别装了！没事就起来跪安。”

靠，装屁啊！那人出手那么狠，你有本事也接他一掌试试！莫默揉着胸口挣扎着爬起来，“呸”出口血水，皇上一看脸都皱成一团了，忍不住伸手扶住他摇晃不定的身子，低声埋怨：“怎么这么不经打？受得住吗？”从小到大莫默都没吃过这么大亏，这回无缘无故被打得吐血，连着最近窝心里头的火跟着一下子“腾”地烧了起来。他挥开皇帝的手，恶狠狠地瞪着跪在一旁的冰地，想用力吼出口的声音却变得气若游丝：“你！我操！你小爷我要跟你单挑……”话未说完，就栽地上了。靠，福音的身子骨真的太弱了……

第三章：再度出拳

自从来到古代，动不动就晕倒，再这样下去，不变成植物人才怪。莫默郁闷地躺在床上，感觉有人走进来，赶紧闭起双眼。要是让喜乐那变态发现他醒了，说不定他会要求把那四十个巴掌进行到底呢。那不死也得毁容了！莫默狠狠撇嘴，我堂堂鬼脸大盗莫默小爷，哪能让个太监像打蟑螂一样打！开玩笑！

来人站在他的床边，半天没动劲。莫默被看得遍体生寒，都快装不下去了。这时，那人终于动了，他朝莫默靠过来，莫默屏住呼吸，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场逼近。忍不住眯眼去看，刚好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哇啊！”莫默下意识抓住那只手，猛地坐起身，“大爷的谁又想偷袭我……”

眼前的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默吓得赶紧把手松开，“啊！你……不是，皇，皇上，你怎么会在这儿？”皇上收回手，直起身子问：“你怎么样了？”莫默眉头一皱，嚎啕大哭：“万岁爷你如此体恤奴才，奴才真是太感动，太高兴了！奴才对您的感激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皇上的俊脸已经变得铁青，声音冰冷如霜：“你再说朕就割了你的舌头。”莫默赶紧闭了嘴。皇上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问：“身体怎么样了？给朕好好说话。”莫默跪趴在床上，额抵床板，规规矩矩道：“回皇上，奴才得皇上鸿运高照，身体已经没事了。”皇上气极反笑：“好，好，还没两天，你就被驯服了吗？”莫默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干脆缄默。说多错多，我不说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