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不等他说什么,地瓜已经欢呼着松开他的手往前跑,蹦到一个人身上大声叫道:“那诚哥!”
那诚也看到了筱旻,微笑着朝他打招呼,筱旻实在看不出这人身上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冒险
做坏事的,很快就把脑中仅有的一点疑云抛开了,开开心心的跟着那诚到处游逛。
地瓜最是高兴,因为那诚实在很宠他,筱旻在一边训斥他这个不要那个不行,那诚一概都是宽容的由他去,弄得地
瓜越发无法无天,朝着筱旻做鬼脸然后闹的更欢腾。
“你怎么能这么由着他?”筱旻不无责备的对那诚说。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都跟着他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诚满不在乎,“听地瓜说你们是和我上次见过的
那位江公子一起来的,怎么也不见他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出来看看呢?”
“他家里忙,父亲最近生病了,所以腾不开身。”筱旻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说到。
那诚倒也没有多问,问他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如果没意见,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到漂亮的烟火,站在那个地方
还能看到晋城夜里的各色花灯。
筱旻本来就不熟悉这里,也不知道什么好玩,只是出来之前没有和江逸说,便表示自己想早些回去。
“不会很久的,那里离着这边很近的,我们去看看就回来。”那诚又说。
登上朝华楼,果然看得到整个晋城,头顶是熠熠星光,脚下是色彩缤纷的花灯,周围静静的,这种感觉很奇特。突
然,天空一声炸响,一朵漂亮的礼花绽开,之后便接二连三的绽放了更多。
筱旻听江逸说起过,今天是晋城独特的风俗节日,为了纪念一个上古传说中的神灵。他和地瓜新奇的看着各色的烟
火,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身后的一些窸窸窣窣根本就听不到,两个人说话都要靠喊得,所以当被蒙住眼睛口
鼻捉走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声求救。
江逸下午就回了宫,听服侍筱旻的宫女说他和地瓜出去了,倒也没觉得会怎样,但是入了夜还不见他回来,就有些
担心了,找了那个宫女来问,知不知道究竟是去了哪里,宫女只说了自己听到地瓜说的几句话,江逸的心一下悬了
起来。
他们都认识,并且对晋城熟悉的人,这人除了那诚不会有第二人选!
而他又十分清楚那诚是属于谁的人,今晚又会有庆祝节日的活动,只怕他们是瞅准了机会才下手,不能对付到他,
干脆就对他最担心最在乎的人下手,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一想到这个,又气又怕,一脚踢翻了桌子,刚摆上来的饭菜都被扫到地上去。宫女太监一个个凝神屏息,惊恐的
看着盛怒出去的主子。
第五十九章
江逸直接去了姜适府上,把事情说完就要求出动府上的高手帮他去找人,姜适怎么劝说都听不进去,古意听到地瓜
被绑架,终年面瘫的脸上也有了惊恐担心的表情。
姜适无法劝服这两个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干脆就泼他们一盆冷水:“你们知道人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吗!”
江逸这才有了稍微的冷静,坐下来灌了一口凉茶,身体在不算暖和的室内从里到外都是凉的。他眼睛看着地砖,仿
佛在和自己说话:“那诚是谁的人我们都知道了,那人能在什么地方也很好猜。现在就担心那重兵把守的地方如今
更是箍成铁桶了……连这么几天都等不及了,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古意说:“我知道那里怎么进。”
江逸猛的抬头,古意眼神有些躲闪,但最后还是说了:“我去过那个地方。”
姜适惊讶的看着江逸,他们不是没想过会有别人拉拢古意,毕竟身为皇帝的影卫,他是有很多利用价值的,却没想
过他会有那么高的地位。居然都被允许进过他们的心脏防线了!
古意看到他们的眼神,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被蒙着眼进去的,但是我很擅长记地图,走了那一回,他们本是要
我把绕晕就多转了些地方,但是我却都记住了。这些天为了筹集资料,我把去过的地方都默画了出来,然后根据别
的情报组合了一下,大致有了那个地方的地形图。”
江逸听着他说完了,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拍他肩膀,声音带着一点颤抖,说:“太好了!不仅今晚去营救有谱了
,就是讨伐他们的时候也有胜算了!”
姜适是最冷静的,他走到二人面前,说:“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动手,把他们的有生力量摧毁掉。”
“三个月还不到。”江逸提醒他。
姜适握紧了拳头:“我真怕这次打草惊蛇,下回动手会被拆招。”
古意说:“两位殿下不必担心,这次完全不需要出动我们的人,我找几个兄弟就把人救出来了,六殿下在这等我消
息就好了。”
“不行,我必须要去。”
最终也没有说服江逸,他们还是一起去了,古意找来的人居然是柳云儿的侄子,那个薛钏儿姑娘嫁的男人。
两个人轻轻松松就进去,动手解决了路上遇到的人,把人找到,让他们还上别的衣服,而他们的衣服就给两个死掉
的侍卫穿上,然后给两具尸体毁容。带着人出来,古意又再次潜进去,他要找到那诚,一定要报这个仇,上次追杀
他的任务没能完成才导致今天的意外,而今居然又把那俩人关在完全密闭的地方,没有食物没有水,摆明了就是要
让他们饿死憋死!
他可是他们信任的朋友,居然能做的这么丧尽天良,他一定要让他以牙还牙!
真没想到,那诚还很坦然的睡着,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发现,他们这里的人都太自信了,根本就不信他们能这么快找
到人救出去。
所以他难得的大发善心,要让这个该死的男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剑就放在那诚锁骨之间,稍一用力就割破了皮肤,继续施力划下去,血就出来了。那诚也终于醒了,睁开他圆圆的
看着无害的眼睛,不解又惊恐的看着床前的人。
古意虽然刚杀了那么多人,衣衫却异常干净整洁,他高高的站在那里,暗夜里却十分显眼,长剑抵在那诚喉咙,一
边笑着一边用力刺了下去。
他们刚把人救出来,整个营地却喧腾起来,接着就看到从四面八方涌出很多人,从头到脚武装起来,把他们团团围
住。
古意一瞬间全身发凉。他们会武功的两人是不担心的,可是还带着两个不仅没有武功,还有些虚弱的人,要从这十
面埋伏中冲出去,真是不太简单。
来救人,江逸也一起跟来了,现在也被围住了,于是就没有人能去通风报信请姜适的救兵了。
对方领头的人从人群中出来,骑在马上高高在上,正是狡诈的五皇子。他笑的一脸得意,手里的长剑指着江逸,朗
声说道:“今夜有逆贼擅闯兵营,弓弩手准备!放箭!”
趁着天黑,就当不知道,他们都穿了黑色的夜行衣,被当成刺客之流射杀一点都不是笑话。三人背靠背把筱家俩兄
弟护住,使用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挡着铺天盖地飞来的利箭。
不时的仍会受伤,毕竟他们也是体力有限的。就在三人越发体力不支的时候,五皇子的包围圈却越来越混乱,射向
他们的箭矢越来越少,仔细一看是有人从后面突袭了他们,并且那些人明目张胆的打着三皇子的旗号。
几十号人,却将几千人的包围全线冲溃。他们都是练习他山心法的人,只是还没到三个月,怎么轻易就动用了?
活捉了五皇子,姜适带人进营搜寻,半个时辰之后从里面拎出一件黄袍还有皇宫的详细地图。
姜适温和的笑着,说:“五弟,跟我去见父皇吧?”
无论事后五皇子怎么辩解,他已经没有证人了,老皇帝一气之下把他发配到牢里去,过几天就会被押送到边疆去流
放。
江逸因为这个事一直不肯见姜适,同时筱旻因为被掳去关押在密闭室,心理产生很大的阴影,江逸全心都用在照顾
他身上了,以此为借口拒绝姜适无数次。
直到筱旻渐渐的好了,江逸陪着他出去散心,姜适才找机会堵到人,揪着他问个明白,这段时间究竟怎么了。
江逸倒也爽快,问他:“你答应过我什么,应该不会忘了吧?你说过不会伤害手足兄弟!”
姜适理亏,可是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今天不把他们送走,将来就会被他们拉下来!”
江逸头一扭,推开人去找筱旻,拉着他急匆匆的往回走,姜适在后面追,他停下脚步,转身说:“你别逼我。”
年关将近,他们到晋城也快三个月了,无论功力深浅,那些练习心法的人都能达到五成功力了,而那时候也就是随
时起事的时候。
筱旻近几日都不大开朗,虽然地瓜也在那件事之后被接到宫里来,有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子在,他也经常一个人低头
坐着。江逸不去姜适那里,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察觉到这个,就问他到底怎么了,住的舒服吃的对胃口,怎么还
是恹恹的。
筱旻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说:“快过年了,不知道爹和娘在家怎么样了……”
原来是想家了,江逸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低声保证着:“过了年我们就回去,很快的,不要担
心。”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除了姜适另外两个皇子也都按捺不住了,线人每天都会报告很多他们的动作。江逸却像
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理会,每天就陪着筱旻,变着花样的逗他开心。
姜适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跑到江逸的寝宫去,怒冲冲的说:“你这样撒手不管的话,我也不要管了!”
“交给你去残害手足,我还不如不要交了!”江逸心头也有火气。
姜适笑了:“你还那么天真啊?那天要不是我去的及时,老五已经把你弄死了!”
“江逸?!”筱旻不知何时端了一盘水果站在门口,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盘子一下丢了,跑到江逸身边担心的查看:
“你受伤了吗?”
“啊,没有啊?你听谁说我受伤了?”江逸连忙拉住他的手,“要吃什么让侍女去拿就好了,这么冷的天你跑出去
干什么。”
筱旻两手被抓着,脸有些红,他不解的看看姜适,说:“那是谁要弄死你,什么时候的事?”
江逸责备的瞪了姜适一眼,转头好声安慰筱旻,连连保证绝对是他听错了,然后还拉着姜适一起保证绝对没那回事
,这才把他哄着交给宫女带去卧室暖和去了。
姜适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逸心里一紧:“你别打他的主意!”
“你既然这么在意,那就不要再闹脾气,我们继续之前的计划。”
“你不守信用,我没法信任你。”
“以史为鉴,历史上有多少因为心慈手软最后折戟的事情!斩草不除根,来年又重生!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姜适越说越动气,“我没想伤他们性命,但是为了我的安全,为了皇位的稳固,我必须把他们送的远远的,这也是
对你的负责!你总不希望我做个三五年皇帝,然后就有战乱吧?”
江逸重情,他一时还是转不过弯了,姜适无奈的走了。他自己想了一会,去卧室找筱旻,结果他先吃了晚饭躺下睡
了,自从来了晋城,筱旻就不太适应,身体消瘦了很多,精神也差了很多,吃什么补什么都没用。
他坐在床边,摸着筱旻的睡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筱旻本来就睡得不沉,睁开眼握着江逸的手坐起来,柔声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江逸脱了鞋子上去,把人拥在怀里,沉声说:“如果有人可能会杀你,现在你有能力预防,你会怎么做?”
筱旻认真的想想,说:“那我就一直防着,他不动手我也不动手。”
江逸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吗?也挺好……可是,如果你知道这人一定会杀你,你会在他动手之前先动手吗
?”
“他还没杀我,我也不能杀他,想办法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吧,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你不能躲,你有要守护的东西,怎么办?”
“那就让他走,更何况那是自己的兄弟,不能杀,不能不杀,就让他走。”筱旻抬头直视着江逸。
江逸一惊:“你都知道了?”
筱旻点点头,他强迫着古意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清楚,他握着江逸的手说:“你干什么要隐瞒我呢,我不会给你拖后
腿啊。”
江逸把他拥进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亲吻着他的头发说:“我明白了。”
尾声
元宵节前夜,晋城城门被破,乱党所向披靡,很快就杀到皇城下。守门侍卫寡不敌众,乱党涌进皇宫,但秩序井然
,目标明确的直冲着皇帝的寝宫和六皇子的寝殿而去。
皇帝、皇妃和六皇子三人被掳,关在废弃的一栋偏殿,主谋者竟是姜国大将军,同时也是皇长子的姜安。
姜安提出要求,只要皇帝写下由他继位的诏书,便会将他们安然无恙的送回。
皇帝原本有起色的病体,被皇长子刺激,一时咳血不止,六皇子江逸极尽孝心,却也回天乏术。
正是危机之时,三皇子姜适却自带一队人马,奋勇救驾,活捉姜安。
次日,皇帝上朝,诏天下:三皇子有勇有谋,救驾有功,堪成大器,遂立为太子,即日起行监国之权。六皇子在叛
乱中亦表现英勇,封为靖安王。另,对皇长子的判决,鉴于太子和靖安王的求情,免除死罪,发配西南边疆。
那一晚发生的事,只有当事几人知道,皇帝自元宵之后就不肯再见江逸。几日之后,江逸辞京,只能在皇帝寝宫门
外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携着筱旻,与古意和地瓜一起返回碧汀村。
碧汀村却已面目全非,父辈的人几乎走光了,筱家大门上的铁锁更是锈迹斑斑,父母二人早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四人仍旧在此落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地瓜满十五岁,终于熬不住他成日念叨,古意决定带他去见识江
湖。
草溪岸边,夕阳下,一前一后两个修长身影,他们站定看着西方,慢慢凑近吻在一起,长长的投影是那么的美好…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