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弟弟省的了。”胤俄做恭敬状，对于这个哥哥他还是很尊敬的，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两一方面却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来，他对于四阿哥的行事为人的敬佩的。

送走了四阿哥之后，胤俄似乎没了骨头一般，又软软的摊在软榻上端着本书，百无聊赖的看着。

“主子爷，福晋来了。”不消片刻，常顺又在耳边轻声嘀咕着，胤俄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示意他给自己揉揉眉心，懒洋洋的说道：“传吧。”

“是。”常顺示意边上伺候着的小太监，轻笑着说道：“福晋很关心主子呢。”

“知道。”胤俄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说道：“爷知道，琪雅是个好的。”说着叮嘱常顺道：“这府中可有人不服管教的？”

“主子说的哪里的话呢，哪能呢。”常顺笑了笑。

胤俄点了点头，说道：“琪雅年纪还小，莫让要人欺负了。”他见过这个女孩自由自在的样子，那眼中的高兴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若是真的因为内宅的争斗而将一个女孩毁了的话，他却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爷是因为琪雅年纪小，才不碰琪雅的么？”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在胤俄的耳边传来。

胤俄睁开眼睛，看着女孩带着笑意的眼睛，愣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的软榻说道：“来，到这边坐。”说着就坐起身来，看着女孩笑着说道：“在这府中可还好？可觉得顺心？”

“是，一切都好。”琪雅点了点头，脸颊上有些红晕，却是低声说道：“爷刚刚说的可是实话？”

胤俄看着琪雅略有些娇羞的脸色，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如今年纪还小。”胤俄看着琪雅的脸色却是没有说下去，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女孩十三四的年纪就许了人家的，琪雅也不例外，他看着女孩虽然开心却仍旧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总觉得这话说不下去了。

他的心中有放不开的人，说他矫情也罢，说他多事也好，他就是觉得心中不舒坦。

“爷最近身子一直不爽利，如今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么？”琪雅瞧着胤俄有些发愣的神情，担忧的问道。

胤俄摇了摇头，安慰的笑了笑说道：“无碍的，只是些小毛病罢了。”说着还挥了挥手臂笑着说道：“你瞧，爷的身子一向壮的同牛一般，那有那般的弱不经风！”

“是呢！”琪雅双眼发亮的看着胤俄，道：“琪雅在草原上的时候就听说过爷的名声，说十爷是满洲的巴图鲁，最是厉害不过了的！”

“哦？”胤俄饶有兴趣的看着脸颊发红的琪雅，这典型的看到偶像的模样是怎么回事？！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倒是勾了小姑娘的魂儿了，“草原上真的那么说的么？”

“自然！”琪雅挺了挺胸脯，笑眯着眼睛，道：“当初琪雅还挺不服气呢。”说着琪雅偷偷的看了胤俄一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说道：“在琪雅看来，哥哥就是草原上的英雄呢！”

“那后来呢。”胤俄托着下颌，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略有些羞涩的模样。

琪雅皱了皱鼻子，颇有些苦恼的看着胤俄道：“后来哥哥说自己比不过十爷。”琪雅的脸上有些愤愤的说道：“当初琪雅还伤心了好久。”

“嗯？你哥哥说他比不过我，你就相信么？”

“自然！”琪雅骄傲的昂起头说道：“哥哥从来没有骗过琪雅的。”

胤俄好笑的摇摇头，惹得琪雅不快的皱着没有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道：“十爷不相信？”

“不是。”胤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羡慕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羡慕？”琪雅歪着头看着胤俄道：“琪雅听说十爷同九爷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啊。”说着笑呵呵的看着胤俄，又道：“那日在草原上和十爷在一起的人是九爷吧，当时，琪雅就猜到了呢。”

“是么。”胤俄心中有些苦涩，皱了皱眉头。

“十爷是头疼的么？”说着琪雅坐起身来，看着他说道：“需要琪雅给十爷按按么？”

“你会？”胤俄轻笑了一声，扬了扬眉，琪雅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昂起头，笑道：“当然。”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溜走，胤俄这样无所不作的将近三月有余，康熙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了，颇有些头疼的看着他说道：“你究竟想要怎样？”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说道：“整日里无所事事，你别忘了你是个皇子！”

“皇阿玛。”胤俄无辜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儿臣这么长时间来，却也并非是无所事事的。”

“你且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康熙沉着脸，直接说道。

“儿臣这段时间看了许多的书。”胤俄抬起头来，看着康熙，直接说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觉得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康熙抽了抽嘴角，沉默的看着他，不想听他废话，只是威胁的眯了眯眼睛，示意他继续说重点。

“儿臣想去江南。”胤俄倒也不含糊，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江南？”康熙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因为那个沈宁？”

“皇阿玛知道！”胤俄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泄气似的嘀咕道：“原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了皇阿玛啊。”

康熙扬了扬眉，端着茶杯喝水，倒是很享受胤俄这幅模样，他是皇帝，自然什么时候都要掌控的，又慢悠悠的说道：“不就是从海上赚了些银钱回来么，至于你专门去一趟么？”康熙越说越气，又道：“你一个皇子阿哥，却要去给一个罪臣之子接风洗尘，这说出去像是什么话。”

胤俄不理会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康熙道：“皇阿玛，沈宁这次回来可是赚了很多的哦~~~”那拖长的声线，充分的显示出此人目前得瑟的心态。

“……”康熙不为所动的喝茶。

胤俄看自家阿玛也没有真的生气，李德全完全站在墙角充当花屏，站了起来凑到康熙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皇阿玛您缺钱不？”

康熙只觉得牙疼，血管一跳一跳的，他只觉得这辈子唯一失败的就是这个儿子，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语过。

胤俄完全不理会自家阿玛的心理历程，只是双眼亮晶晶的说道：“皇阿玛别否认，儿子也是在户部呆过的。”偷偷的压低声音又道：“皇阿玛没钱了吧，嘎嘎。”被康熙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脸上将脸上得意的神色敛了敛，忙道：“皇阿玛啊，您看哈，内务府不是还有许多陈年的绸缎茶叶什么的。”

“你想做什么？”康熙直接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朕丢不起这人！”直接摆了摆手训斥道：“整日里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快滚吧！”

“别啊！”胤俄哭丧着脸脸，忙道：“皇阿玛，反正那些东西已经是陈年积压的了，又不会在用了，堆积在库房中，多浪费啊。”

康熙不为所动，只当没听他说什么。

胤俄抿了抿唇，咬牙道：“皇阿玛，将这事交予儿臣来办，儿臣定然不会叫皇阿玛失望的。”

“这就是你想去江南的原因？”康熙挑了挑眉，直接说道：“不行。”

“那……儿臣呆在京中还不行么……”胤俄委委屈屈的妥协道。

康熙扬了扬眉，看着胤俄道：“你真有把握将苦衷陈年积压的绸缎等处理掉？”

“自然！”胤俄连忙点头，拍胸脯保证道：“儿子做事，皇阿玛就放心吧！”

康熙沉思了片刻，打量着胤俄，直接说道：“既然你喜欢政事，做些旁的倒也无妨。”

这就是答应了，胤俄眼睛喜色闪过，直接跳了起来，道：“皇阿玛，儿臣太爱你了！”说着就跑了出去，康熙看着那欢快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只要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自认为还是一个很好的父亲的。

其实，人的底线，真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慢慢的慢慢的妥协掉的。

对于这样的事情，胤俄倒是兴致颇浓。

沈宁从海外运来的物什送至京中的时候，胤俄已经让常顺在京中盘下一个不小的门面了，他倒是极其容易满足。

有些康熙的送口令之后，胤俄也不似以往那般的小心翼翼的了，沈宁也是个人才，用一些陈年积压的货物，换回来好几十箱的黄金。

那一箱箱黄金送入京中库房的时候，多大一半全都入了康熙他老人家的私库了，这让他对于胤俄提出下江南的事情也没有那般的抵触了。

康熙大手一挥，御驾下江南，巡视黄河。

御驾出巡着实需要忙碌一番的，胤俄虽然不甚满意，但是心中却也高兴，他倒是许久没有出过京城了，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出去，却也实在是不错的。

“如今，你的几个哥哥都已经上朝听证了，只你一人，总是弄些这黄白之物。”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扒拉着账本的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你难道想要一辈子这般么？”

“嗯？”胤俄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康熙说道：“儿子不喜欢政事。”

“你四哥和八哥办事朕最为放心的。”康熙喝了口茶，说道：“他们两人一个冷硬，一个圆滑，你若是跟在他们身边，倒也能够多学些的。”

“呵呵，皇阿玛可别难为儿臣了。”胤俄撇了撇嘴，说道：“儿臣知道哥哥们都好着呢，只是儿臣心不在那里。”

“你的心难道又在这里了么？”康熙嘲讽的哼了一声，道：“你同胤禟如今，各做各的事情，谁都不见谁一面的。”

胤俄停下手中的东西，眼睛看着康熙，沉默了片刻，说道：“儿臣以为……皇阿玛希望儿臣同九哥分开些比较好的……”

“可是如今你们这般。”康熙叹了口气。

“皇阿玛。”胤俄沉默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些难受，片刻之后才说道：“九嫂怀孕了。”

“这是他应该做的。”康熙声音微沉，看着胤俄，道：“朕以为，你该是明白的。”将杯子放下，说道：“你的福晋不仅仅是你的福晋，明白么？”

“是，儿臣明白。”胤俄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嗯，你退下吧。”康熙略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

胤俄行个礼之后，就从殿中退了出来，刚走到乾清宫，在长长的甬道边上，就看到了小九迎面走来，她的身边跟着她娇笑的妻子，胤禟侧过头听着那女子说着什么，女子的手指下意识的抚着小腹，脸上的笑容有些羞涩与满足。

只是这幅画面，看着胤俄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

胤俄想转身离开，可是眼瞧着已经到了跟前，倒是显的刻意了，脸上扯出一丝微笑，行礼道：“胤俄给九哥，九嫂请安。”

“……”胤禟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董鄂氏瞧了胤禟一眼，连忙说道：“十弟请起。”

“呵，还是九嫂心疼弟弟呢。”说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

董鄂氏笑了笑，看着胤俄说道：“十弟这是刚给皇阿玛请安出来么？”

“是。”胤俄笑着说道：“刚刚听皇阿玛说，九嫂有些身孕？真是恭喜了呢。”胤俄看了沉默的胤禟一眼，又对着董鄂氏笑道：“到时候小侄子出生，可是要讨杯喜酒喝喝呢。”

“那里知道是小侄子呢。”董鄂氏低垂着头，神色有些忧虑。

“你先回去吧，我同十弟有些话要说。”胤禟突然对着董鄂氏说道：“你如今有了身子，还是莫要再外头吹风。”

“爷说的是。”董鄂氏眼中有些感激，扶着嬷嬷先行离开。

胤俄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下去了，甚至有些皲裂的迹象，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却是浑然不觉。胤禟很是淡定的看着他，甚至还微微的勾出了一丝丝的笑容，看着胤俄，声音亲昵，一如往昔，“这不就是你要的么……”

“……”胤俄说不出话来，是，他是说过让胤禟去陪着她的福晋生个孩子，做到他作为皇子应尽的义务，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居然会差点的失控！

他看到那个女人，他想要将她撕碎，连渣渣都不剩，他看着小九温柔的对着另外的一个女人笑，他做不到心静如水，他的心中如同被倒进了油锅一般，在煎熬。

“同一个女人……生个孩子……呵……”胤禟走到胤俄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笑着，他恨自己。

胤俄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清小九的想法！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一般，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自私的决定的事情，对于小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胤俄脑门上都是汗水。

“是你，亲手将我推开的。”胤禟声音中有些苦涩，在胤俄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却是打算离开。

胤俄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不，他不能放他走，一种潜在的念头告诉他，若是此刻，他就这样放开小九，那么，他们之间，就是真的完了。

85.守候

“你放手。”胤禟皱了皱眉头，直接说道。

胤俄抿了抿唇，嘴唇有些轻微颤抖，轻声说道：“我们谈谈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喑哑，胤禟皱了皱眉，并没有反驳，胤俄知道他是同意了，松开手径自朝着阿哥所走路。

他们两人虽说如今都出宫建府了，可是阿哥所的院子却是还在的。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胤禟沉默了片刻，直接说道。

胤俄看着小九面无表情的脸孔，只觉得难受，叹了口气，只是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么？”

“记得。”胤禟抬起头来看着胤俄，清楚的说道。

“……”胤俄反驳不了，看着那双眼睛，只是扭过头去，是的，他是这样说过的啊，小九也正是这样做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胤俄现在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

突然，胤俄一把将小九拉了过来，紧紧的抱着他，想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胸膛一般，胤俄在他的肩胛处蹭了蹭，声音有些喑哑的说道：“小九……你真的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是的，我记得。”小九沉默了片刻，这样说道。

“那好，我信你。”胤俄抿了抿唇，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手臂上的青筋清晰的在眼前闪现，胤俄抬起头来，看着胤禟，咬牙道：“你记着你说过的话。”

胤禟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

胤俄点了点头，看着小九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他该相信小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