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乾忽略背后的喧闹，翻了个白眼。看着台上的人，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心里竟然萌发出一种期盼，希望他可以认出自己。但估计他连遇见过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陈宇乾望着望着就出了神，直到阿仇拍了一下他。台上的他正在自我介绍，“……我叫夏文斌，是郑教授带的研究生，现在还是一年级。今天郑教授临时有事，所以让我代他监考。”

夏文斌？陈宇乾低头偷笑了一下，还真是不贴切的名字。前面的同学传来试卷，陈宇乾接过，开始认真答题。

两个小时的时间其实对这份卷子有点长，老张再次欺骗了广大学生幼小的心灵，考试容易的要命。陈宇乾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剩下的半个小时来回检查了两边也没到交卷时间。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交卷走人了，可陈宇乾还在拖。

离正式交卷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就连阿仇也不耐烦等他，自己离开了。偌大的教室里就剩下陈宇乾一人。他确定阿仇离开了教室有一会儿了，才将卷子交上去。夏文斌正歪着脑袋靠在讲台上，嘴边是意思不明的笑容。

陈宇乾突然有点后悔，他犹豫了一下，将卷子放在了讲台上，刚转身，就被夏文斌的话钉在了原地。

“你小子除了逃跑还会什么？”

陈宇乾脑子嗡的一下浑了。尴尬的回头说呵呵，我不认识你，学长你认错人了。

夏文斌没有说什么，而是靠近了他，两人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他竟然高自己半个头，陈宇乾忿忿不平的想，过了一会又摇摇头，哎呀自己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夏文斌突然弯下腰咬了一下陈宇干的耳垂，“这个感觉你总认得吧？”

本来就不敢动的陈宇乾此时更是一个激灵，连忙退后了两步讪笑，一手搓着被咬了的耳朵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文斌直起腰望着陈宇干的举动，破天荒的没有继续下一步，而是反过身整理卷子，然后一搭陈宇干的肩膀，“走，陪我去交卷子，然后我请吃饭。”

其实两个大男人人吃一餐饭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被孙浩，潘胜安还有阿仇三个人看到他们两个搭着肩膀走进学校的小饭馆就是大事了。

在交完卷走出教室足足有一千米才想起夏文斌是谁的阿仇早就拉过了宿舍另外两个人添油加醋的发扬了一次隐藏在他内心里已久的三姑六婆的天分。潘胜安听了一半然后一拍大腿说完了咱们宿舍的小白羊，就是那个禽兽上次看上的那个还在教室里呢，两人孤男寡男的早晚会出事。于是三个人就冲向了教学楼然后就在路上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阿安，不用怕了，咱们的小白羊早已经入狼口了。”孙浩在一旁咂咂嘴说。

潘胜安一个大惊，一巴掌拍过孙浩的后脑勺，痛的孙浩嗷嗷直叫，“那还不快点拯救他！”

三个人冲进了小饭馆然后看到坐在窗边位置的规规矩矩有多远就隔多远，连夹菜都不会碰到的两个人惊讶的望着他们，就愣在了原地思考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陈宇乾紧张的缩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他连自己怎么会跟着夏文斌来到这里都还没有搞清楚。夏文斌倒是见到他们就立即站了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上次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连累到你们，还害陈同学被打，今天发现原来我们是同校的，所以就想说请吃饭赔赔罪。刚想打电话找你们，你们就来了。”夏文斌自我介绍完就拉三个人坐下，帮他们倒茶摆碗筷，热情的让孙浩他们不知道怎么推脱。

陈宇乾坐在一旁听着夏文斌的话就不舒服，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靠还陈同学，就会装。

夏文斌偷偷注意到了他的反应，趁着倒茶的时候捏了捏他的手，“陈同学上次真是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说完就以茶代酒干了。

陈宇乾心里又骂了一句，然后也假惺惺的喝了口茶。

其他三个人倒是没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反而觉得夏文斌其实不是他们所想的这样，挺干脆的，加上本来并不是很排斥同性恋，就跟夏文斌搭上话开始熟络起来。一餐饭除了陈宇干的脸越来越黑，到也是平静的吃完了。

几个大男人人牛吹开了就停不了，直到夏文斌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的说有事先走了，然后匆匆结了账离开。几个人看到门口隐隐约约的有个男性的背影在夏文斌出去的时候就跟着一起不见的时候都到吸了一口气。不排斥同性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晚上回到宿舍，陈宇乾就打了个电话给远隔重洋的妹妹陈羽灵。电话那一头的懒洋洋的娇声里压着怒气说你丫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陈宇乾看看表说八点嘛。陈羽灵立刻开口大骂说我不是说了假日11点之前不准找我的嘛！陈宇乾算算时差，嘿完了，妹妹那边正好是星期六。讨好了几句趁陈羽灵还没挂电话的时候马上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大早上八点打电话给我就是问我问题？你傻啦？”

“不，不是，是我一个朋友问我，但是我又不是女生，所以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女性朋友？”

“嗯。”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问吧。

陈宇乾寻思了一下该怎么说，“我那个朋友认识一个男生，男生在几个月前跟她表过白，可是她那时给拒绝了。现在那个男生虽然还跟她接触，可是却也有了另外女朋友，她该怎么办？”

陈羽灵听了就直接回答说那种男人就是个禽兽不如衣冠楚楚披着羊皮的狼，你叫你那朋友有多远就跑多远，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吊一棵树，男人嘛，遍地都是。

陈宇乾听了胸口突然有点发闷，过了一会又说“如果她……喜欢上那个男的呢？”

“挽救不了了吗？”

“挽救不了了。”

陈羽灵顿了一下，“那她完了。”

“完了？”

陈羽灵嗯了一声“当喜欢上一个禽兽时，下场很不堪，你要不就现在就去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要不就等着在她最后一败涂地时安慰她吧，只有这两条路了。”

陈宇乾趴在床上胃突然痛的喘不过气来“也许……真的救不过来了。”

陈羽灵在电话里啧了一声说你怎么怪怪的，好了你丫不心痛电话费老娘还心痛爹的血汗钱呢，不跟你多说了我要睡觉，就挂了。

陈宇乾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胃还在抽搐，心里想也许自己真的是掉了下去……救不回来了。

其实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逻辑性的理由，就想陈宇乾那样，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喜欢上了那个人。

他们宿舍四个人真的也渐渐跟夏文斌熟悉了起来，出去打个球撮一顿的时候都会喊上他。夏文斌本身的朋友不多，独身一人空闲时间不少，所以倒也经常应约。陈宇乾跟在一边也不说什么，夏文斌对他的态度模糊不清，自那次教室之后就没有再提起两人之间的事，可是却也经常像是不小心的做一些看不出来但其实很暧昧的动作。陈宇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有其事。

猜忌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整个学期陈宇乾都是心不在焉的。潘胜安问了他很多次，都被他搪塞过去。有时吃饭的时候，到最后总会有一个看似高中男生来找夏文斌，其他几个人虽然表面上都一脸深明大义的表示理解然后让夏文斌赶快去不了让人家久等，可私底下却都在唏嘘这个人强了连高中生都上，不过这个高中生……倒是一个学期了都没有换？难道真的看对眼了？陈宇乾也跟着他们一起讨论可是感受却一次比一次糟糕。

难道他真的认真了？

如果夏文斌只是玩玩那么陈宇乾倒还不怕，也许是知道他这个人就是个风流种，所以对于那些风流帐也看开了。只是如果夏文斌是真的喜欢上谁了，陈宇乾知道自己那才是真的没机会了。

直到学期末的前一晚，一帮人打完球，陈宇乾没有跟着宿舍的人回学校，而是找了个早已想好的理由一个人离开。绕了个远路，偷偷跟在了夏文斌后面。夏文斌果然跟那个高中生到了他的住处，两人上了楼，陈宇乾没有继续跟着，而

是在楼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等。

真的搞不清为什么自己最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徘徊在他家楼下然后等他跟别人亲热完自己再去做更加不知羞耻的事情。也许让妹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估计会笑死然后大叫自己的预感果然准的没法说。自嘲的笑了一声，骂了一句孬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多，那个男生竟然单独下来离开了。陈宇乾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然后又过了半个小时，才上楼。

陈宇乾站在夏文斌的门口，手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这门敲下去就很多事都会回不来了，不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陈宇乾知道自己会真的回不去了。

三，二，一。

关节与门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陈宇乾看着比自己的大脑快一步的手，低头寞落的笑了一下。

没一会，门开了，夏文斌惊讶的看着陈宇乾，可是带笑的眼里似乎有像是猜中了什么。他把陈宇乾请进了屋子然后像上次一样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去倒水。

陈宇乾环顾四周，紧张的搓搓手。夏文斌把倒好的水放在杂乱的书桌上，自己靠在墙边。

“找我有事？”

口气陌生的有点可怕，陈宇乾突然想起了那时酒吧里的那个男孩，自己几个月后竟然沦落到跟他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面对着夏文斌，毫无预示的吻了上去。

狂乱却不是霸道，陈宇乾里的吻带着点颤抖……还有渴求。

夏文斌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吻，只是定在那里让陈宇乾主控着一切。

一个漫长的深吻，陈宇乾放开夏文斌，喘着气看着那个依然悠闲自得的看着他的男人。他闭上眼，握紧了拳头，说，

“干我。”

就像个妓女一样，淫荡而又无耻的对他说，

“干我吧。”

第三章

整个暑假陈宇乾都没有回家，而是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陪着夏文斌，用一个地下情人的身份陪他。他找了间小公寓租了两个月，早上去打工，晚上就去“绝世”看夏文斌作为Eno的演出。唯一知情的孙浩的朋友见到他，无奈的问：“你不后悔吗，明明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还要倒赔进去。”

陈宇乾摇摇头，说：“不后悔。”

夏文斌有时候到他的公寓过夜，更多的时候在演出结束后一路拉着陈宇乾走回自己的公寓，然后在无人而又阴暗的楼道里，就像是两头发情的野兽一样互相撕咬着进门。很多时候他们并不说话，只是无止境的做爱。陈宇乾在夏文斌的身下大声的呻吟，然后在漆黑的夜晚对着身边的人无声的流泪。

就像个女人。

真贱。陈宇乾在内心里骂了几千次，却停不下来。

夏文斌仍然一个星期两次的与那个高中男生见面。陈宇乾每当这时，就会主动的离开，或者在楼下一直等那个男生走后才去找夏文斌。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或者是敢去碰触的。他缩在楼梯下面窄小肮脏的空间里，胃不停的抽搐。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前一个星期，孙浩他们都提前来了。他们在宿舍里住了两天后，陈宇乾才不露痕迹的搬回来，没有人知道暑假的事，就像从来没有生过一样。夏文斌更是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仍然像过往一样跟他们一起打球，一起吃饭。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夏文斌突然

打电话给他问明天有没有时间。

陈宇乾沉默了一下说“明天我要接我妹妹。”

“妹妹？”

“嗯，她这个学年来我们学校做交换学生，明天到。”

“哦，那没事了。”夏文斌的口气不太好，陈宇乾急了，连问：“那改天行不行？”

“不用了。”夏文斌说完就挂了，陈宇乾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良久没有挂电话。

陈羽灵在大学二年级，办了一年的交换学生跑回了中国说不管怎么样也得体验一下中国美好的大学生活。在机场接到他，兄妹两个激动了好久。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陈羽灵看着陈宇乾并不太好的脸色，一脸奸笑着问：“你那个朋友后来怎样了？”陈宇乾一个踉跄，尴尬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陈羽灵没什么特长，就这个人心，一个猜一个准。

陈宇乾知道瞒不了自己的妹妹，可是不是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真正的发生，还不是说的时候。

两人上了出租车，打算先去学校放了东西，然后出去吃饭。整理好了行李然后陈宇乾带着陈羽灵到了学校边上的一间小饭店，比学校里的小饭馆好一点，却也不太贵。平时学生有什么重要一点的事，都会来这里吃饭。两人刚踏进饭店，就听到有人叫他。

转过头一看，是宿舍的三个人还有夏文斌他们。陈宇乾惊讶的走了过去，跟他们介绍了陈羽灵，孙浩几个兔崽子就跟见到什么一样，争先恐后的跑上去自我介绍。陈宇乾看看坐在那里不动的夏文斌，再看看桌上的一个蛋糕，拉过了阿仇问今天你们谁生日啊我怎么不知道？阿仇惊讶的看看他说，“他没告诉你吗？今天是文斌生日啊！”

陈宇乾心里沉了一下，想起昨天的那通电话，心里有点不快，他竟然不跟自己说清楚，否则今天也就不会什么准备也没有像傻瓜一样。从孙浩的狼爪下救过陈羽灵，回绝他们一起吃饭的邀请，就到了另一头的双人位那里。

陈羽灵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不是接我今天就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了？唉……妹妹竟然还比不过兄弟啊。”

陈宇乾连忙否认然后拿起菜单递过去，陈羽灵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果然完了，好自为之吧。”

吃完饭把陈羽灵送回了宿舍，陈宇乾一个人穿过大学必备的小树林，学校并没有多少学生像他们这样无聊的提前回来，所以今晚这里也没有什么情侣幽会，安静的有点恐怖。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靠在路边的树干上，走近了看，竟是夏文斌。

陈宇乾停下了脚步，冲着他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等你。”夏文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过他的手，走向小树林的深处，一直到了一个隐蔽的草地，他突然停下，回过了身抱住陈宇乾。

陈宇乾被他紧紧抱着心里不是滋味，推开了他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文斌皱了皱眉头，说：“你不是要接你妹吗？”

“那你起码告诉我啊？两件事根本不冲突！”

夏文斌小声嘀咕了句你现在不救知道了，然后猴急的扯过他压在树干上就扯衣服。陈宇乾后背被树干硌的生痛，推开夏文斌一拳挥过去。“你他奶奶当老子是什么了？想干就干啊！老子告诉你，当鸭还收钱呢！妈的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钱啊？”

夏文斌擦擦嘴角的血，冷笑一下说：“当初不知道是谁自己要跑过来给我干的？怎么了，反悔了？”

陈宇乾听了气又上来了，再一拳打过去说：“是，是我贱！我他妈比鸭还不如！你要我我就躺在那里给你上，不要的时候就把我丢到一边爱理不理。我算什么啊！我就一他妈的泄欲工具！”

夏文斌挡住了打过来的拳头，反手一压把陈宇乾压在了地上，自己跨坐了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陈宇乾本来就恨死了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如今更是怒火中烧。膝盖猛地一顶，踢在了夏文斌的背上，夏文斌抽了一口气，力道放小了。陈宇乾乘机推开了他，跳了起来，跑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