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出神秘的光线。

「喵呜」

懒洋洋的甜腻叫声，伴随着难以言传的圆滑猫步，黑猫飘逸的走过来，颈脖往德德的小腿亲密的磨蹭，又懒洋洋的

朝我喵呜一声。

「啊，下午那只猫！」我认出来。

对，就是历史课上，躺在凤凰木上偷看我们上课的那只！我很讶异，它不是被德德的笔镖给击跑了，现在居然可以

不计前嫌，跑来跟凶手撒娇？

看看那猫挺干净的，我弯腰想摸摸，还开玩笑问：「它爱上你了耶，德德，带回家养吧？」

德德突然轻叱一声，膝盖微屈后用力踹，力道大的很，直把一只娇弱的猫给踢到半空中，凄厉的猫叫声回荡在半空

中。

猫不愧是猫，长尾巴调节了平衡感，能在高处落下时立即调整身体，以奥运体操选手都不能及的美感，在空中翻转

，厚肉垫的四肢如芭蕾舞者般飘然落地。

落地动作：满分！

然后，维持不惊不惧的态度，猫儿眼中闪过狡黠，远远与德德对望。

德德瞇着眼微笑，可那笑容很怪，嘴唇的幅度像把弯刀，厉光在他眼里一闪而现。

「找死……」他低声说。

我讶异的发现身周开始变冷，打了个哆嗦，朝西望，夕阳殷红空气燠热也没风吹，这股冷意怎么来的？

见德德还要朝猫走去，我忙抓了他手提醒：「德德！不可以虐待动物，会被检举的！老爸也常说：如果赶走黑猫，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是迷信啦，老爸的话你也信？」德德表情松了，不以为然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迷信，可是天天听他唠叨念，都以为是真的了，不愧是最擅长洗脑的神职人员。」我说。

德德又是低笑，我忍不住继续询问：「你以前明明害怕猫啊狗的，怎么今天一见到猫就打？如果有心事，我们是兄

弟，没什么不能说的。」

会这么问，是因为我担心德德真的是叛逆期来临，我好歹比他早出生个几分钟，得尽哥哥的责任开导他。

德德一呆，垂下头，一顿一顿踢着脚底的小石头，低声回答：「对对啊，昱昱，我不是故意要欺负小动物，我是太

害怕了，才……快点回家，今晚有生日蛋糕吃。」

对喔，提醒了我，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早就要求爸妈买特大号生日蛋糕了。

不理那只猫，又跟德德快步冲向停车场，脚踏车一蹬就赶紧骑回家，刚踩踏几转，又听到那只猫儿的喵呜声。

我回头，发现猫儿瞪着我真是冤枉，欺负它的人明明是德德，它为什么瞪着我？我跟德德现在的相貌大不相同，猫

儿也不可能认错。

「昱昱，别理那只猫，它不怀好心。」骑在我后头的德德说。

「你又知道了？」我开玩笑的问。

「我知道。」德德笑得眼弯弯。

回到家都傍晚了，老哥老姐比我们早到，姐还很夸张的等在客厅里，一见到我进入，扑过来抱住我，亲的我满脸口

水。

「昱昱，生日快乐，多亲几下！」说完，她又在我身上东闻闻西嗅嗅，像一条狗。

觉得她变态的行为比以往更胜一筹，我全身鸡皮疙瘩起来，想推开她，妈这时从厨房扭腰摆臀走过来。

「方炀，怎么样？」老妈眨眨眼，问。

姐快手把我衬衫连汗衫往上推，瞄了瞄我胸口，手还去划啊划，眉毛下垂对老妈报告：「没耶，没变化……不过，

气息的确比往常浓烈了些……」

我淡淡说明：「姐，正常的，我还没洗澡，刚刚在学校又跑了小段路，当然有汗臭味。」

姐呵呵笑，说：「我才不是闻那个呢，而是嘻嘻，你知道的……你不知道？讨厌，全家都希望你早点长大啦！」

又来玩我？我猜，可能是为了因应我跟德德的生日，她跟老哥晚上要安排余兴节目，玩玩圣人屠龙的把戏，我今天

可能真得扮演撒旦的角色，指挥恶龙斗勇者。

妈转头又问德德：「今天你又如何？你身上的味道可不是汗臭哦……」

德德回答：「……是那只黑猫吧？姑且称之为猫……缠过来，我暂时赶跑了，可能还会尝试接近……」

妈眨眨眼问：「很麻烦？」

德德泛起了神秘的微笑，说：「小喽啰，不足为惧。」

妈点头，指挥：「好了，昱昱德德，先去洗个澡，你们老爸也差不多就把蛋糕给拿回来了。」

德德要我先去洗，说他有事要先找老哥说一下，我想了想，德德是要跟哥说丁芮学姐下午交代的社团活动吧？

总觉得丁芮学姐对外星人之类的东西太执着了，执着到有些偏激狂热，甚至不近人情。

我也不是对那些秘密异想没热情，而是个性使然，没有证据或不是亲身经历的东西，我很难去相信，还不如先洗掉

一身的汗臭味比较实在。

脱掉上衣，面对镜子，目光盯着自己的心口部分，那里，刚刚老姐不规矩去看去摸的地方，有个菱形的小胎记，很

小，两三公分长而已。

伤口般的胎记，正对着心脏，双胞胎的德德也有。

小时候我跟他的心脏都常常在同一时间内一抽一抽的疼，痛到两人脸色发青呼吸困难，学校老师说我们可能有心脏

病，打电话要爸妈带去大医院检查，可是爸妈都不当一回事。

妈会用那种颠倒众生的笑容，对老师解释这是家族遗传，等我们大一些就会好了，那些老师一看到妈的笑容就晕了

，也就没再追踪下去。

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不过等上国中后，心痛的症状就愈来愈轻微，到现在我跟德德都没再复发过，所以可能真是

妈的经验之谈吧。

现在，我忍不住回想起凌晨做的那个梦。

好像有位美丽光灿的天使，以他的手，朝我胸口挖出心脏的那个梦。

今晚的晚餐除了蛋糕外，妈还弄了一堆核桃饼干苹果派水果塔摆满桌，甚至烤了布丁出来，别看她一派贵夫人样，

其实相当擅长料理，烘培点心也难不倒她，附近的小孩都羡慕死我们了。

同理可证，附近的叔伯阿公们也羡慕死我们老爸，屡屡以杀人的眼光看他，然后爸就会趁机对他们布道，说出千篇

一律的台词。

当爱你的邻人如己。

几年来，依我的观察，那些邻居叔伯一直没有爱爸如己。

餐桌上，例行性的吹蜡烛许愿，爸妈也恭喜我跟德德又长了一岁，我则暗中庆幸，没有预期中的恶龙斗勇者戏码，

轻松了。

跟每个晚上一样，大家闲聊家常，聊到了学校里的外星人事件，我把丁芮学姐长期怀疑我们一家都是外星人的事讲

出来了。

老姐气的拍桌子：「姓丁的女人果然不安好心，一直想要刺探我们这一家，还老来勾搭我亲爱的弟弟……哼，我画

个魔法阵，召唤几个下级恶魔出来，把她给吃了！」

老爸轻咳一声，说：「方炀，女孩子家别那么粗鲁，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

姐依旧气呼呼，说：「爸，你不知道，那女人总仗着自己是社长，借故接近昱昱跟德德，哼，我家弟弟是她能动的

吗？那样下等的人类……」

妈美目瞪着老姐，姐一抖，噤口。

德德微笑着说：「我尽量低调了，那女人就算看出什么，谁会相信她？连天使恶魔跟外星人都能混为一谈的笨蛋来

耍宝，至少让我在等待的期间不至于无聊……」

「等待？什么意思？」我问。

德德的笑突然间变质：「……等你熟啊……」

「德德！」我都生气了：「你怎么也学老哥老姐啊！我真要学哥出去乱来，小孩都不知道生几个了。」

德德皱眉对妈说：「昱昱最近容易生气，可能缺乏钙质。妈，多买些牛奶回来。」

老妈摇头：「吃人魔兽太久没吃人，少了必要的维生素，生气是正常的，喝再多牛奶也没用。」

「是不是该弄点适当的饵食给他呢？记得以前他当我魔宠的时候，最喜欢肢解肥胖女人的肉……」德德低声说。

老姐兴奋的插嘴：「幽浮社的副社长不错，油水多，我晚上去把人给弄来吧，他到现在还不熟，搞不好就是太久没

吃……」

爸轻咳一声，客厅一下静默下来。

「别吓坏昱昱了。」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我老爸说。

关我什么事？最近家里人说话的内容都很奇怪，每个字都听得懂，却又觉得他们说的跟我想的似乎搭不到一块儿。

算了。

哥这时候说：「幽浮社星期六的烤肉会听来很有趣，我也带社团去参加吧，两社联合，还可以跳跳营火舞，唱卡拉

」

哥要来，那活动还不弄得鸡飞狗跳的？

姐凑热闹说：「那我也去。星期六是月圆日，施行魔法最棒了……」

「你们四个都出去，谁来带儿童团契？方炀你留下来，唱诗班那群小鬼头只有你管得住。」老妈说。

老姐瞪着老哥，嘟嘟嚷嚷：「不公平……方盟明明就是去泡妞，想找学妹在夜晚的校园里幽会吧？不行喔，校训里

有规定，禁止不纯洁不正当的异性交往……」

「胡说，我是担心可爱的弟弟们被奇怪的社长诱拐，哼，你们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外星人，而是

居心叵测的人类啊！」老哥摇头晃脑说，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子。

老姐叉腰不屑地说：「收敛点，花花公子，外头传说那些会在半夜诱拐人帮他们生小孩的外星人，搞不好就是指你

，外星人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老哥嗤一声，答：「会干出那些事的是下等梦魔（注：梦魔，或称淫魔，会潜入睡眠中人的梦里，以性方面的欢乐

当诱饵来支配对方。），不是我！我不会在女人身上播种，顶多喝喝血而已，喝得干净利落，连警局鉴识科都查不

出一丝线索！」

播种这两字太直接，我跟德德还未成年，听这种话好像不太适当，老爸，拿出你一家之主的威严，说说哥啦！

老爸果然板起脸指责：「方盟，你某些行为真的太招摇，要是惹到另一方阵营注意这起不寻常事件，派人来调查，

后果很难收拾，我们这十六年的努力也会功亏一篑。」

「知道了，爸，我以后会小心。」哥低头说，又继续吃蛋糕。

我问：「『另一方阵营』是什么东东？」

老妈巧笑倩兮答：「『另一方阵营』就是『另一方阵营』，等时候到了，你也就知道了。」

有回答等于没回答，妈就爱这么玩我。

04.吸血鬼优雅登场

「回家去吧，小鬼头们。」吸血鬼说。

坐在地下的丁芮学姐伸出手质问：

「你是外星人还是吸血鬼？住哪里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跟地址留下来……」

预定举办社团召唤外星人活动的星期六下午，无风无雨天气晴朗，听气象台说今晚光害尘害小，星星的能见度高。

昔日的旧校舍前是运动场，阿敏力大无穷，正扛着烤肉用具到场中央，猪仔跟樊凌在一旁合力搭几个小帐篷，我跟

德德出公差，去超市把食材买回来。

回来后看见丁芮学姐正手持猪仔从家中偷来的夜视望远镜，听说该物内建红外线光缘，完全黑暗也能清楚观察。

「没错没错，这里也是宇宙飞船绝佳的降落地点，视野开阔没有建筑物遮挡，真有外星人来，我们一定会是第一手

目击。」她满意至极地说，满眼放光朝着旧校舍那一堆还未整理的断垣残壁。

猪仔跟樊凌也同样双眼闪放小星星，却是往相反的方向，看着我家老哥领一群动漫社的同学从另一头走来，里头美

少女很多，难怪他们的猪哥面目跑出来。

「动漫社来干嘛？」丁芮学姐起疑了，质问我们。

德德躲后面，推我当挡箭脾。

「呃我哥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烤肉大家吃，有外星人一起看。」我随口编理由。

「不行，人要是太多，外星人会警戒而不现身。」

丁芮学姐气到满脸通红，指着我哥大叫：「回去，你们都回去，这里我幽浮社包下了！」

老哥走到面前，摆出平常泡妞的潇洒姿态对丁芮学姐说：「我可爱的弟弟们被拐来做牛做马，没找你算帐就不错了

，现在还不许我来看着他们，无血无泪啊你。」

「要来你一个人来就好，何必整社团人都带来？我们预算有限，供应不了太多人的口。」丁芮学姐回嘴。

老哥斜斜瞟向烤肉架旁的阿敏，笑着说：「动漫社的女同学居多，食欲也不大，主要目的是过来跟幽浮社联谊一下

……唉，你们社团的人数啊……」

阿敏被哥那一眼瞧的脸也红了，羞怯地说：「我我我吃得也不多，烤肉分给动漫社同学绝对够……」

德德跟我同时摔跤。

刚刚阿敏明明还抱怨我们腌肉跟香肠买太少，填她胃的三分之一都不够，结果我哥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发射，阿敏

就儿女情长了起来。

猪仔很难得的站出来争取：「社长，难得我们的社团活动那么多人参与，如果拒绝的话，幽浮社小气的谣言传出去

，很难听。」

一向不敢忤逆丁芮学姐的樊凌也说：「等吃完烤肉聊聊天，再请动漫社解散，就不会影响召唤外星人的正事了。」

「外星人？哈哈哈」老哥故意又说：「为了配合幽浮社的活动主题，我们这次还安排出青蛙军曹的，当作是吃烤肉

的谢礼。」

他拍拍手，动漫社成员同声演唱日文版的卡通歌曲，唱着唱着，绿红黄黑蓝四只大青蛙出现，全挤到丁芮学姐四周

，给喽给喽给喽乱叫，总之就是牵制了她的行动，杜绝唯一的反对声浪。

「老哥果然厉害，连我行我素的傲娇社长都不是他对手。」我说。

「几千岁的老鬼是老油条，初生之犊当然得靠边站。」德德低笑着说。

「嗄几千岁老鬼，谁啊？」我讶异地问。

德德看着老哥，眼睛瞇如弯月没回答。

动漫社同学全都嘻嘻哈哈，每人自备免洗碗筷，站到阿敏身边帮忙烤香菇玉米跟蛤蛎，猪仔樊凌狗腿的替每人倒饮

料，真当成是联谊了。

阿敏动作快，自动献上两盘香喷喷的烤排送到老哥面前，又红着脸跑回去，就我们对她的了解，食物到了她手从没

有主动让出去的道理，现在献宝似的送上来，我们了了。

「哥，你女朋友够多了，别来荼毒阿敏。」我说。

「我帅啊。」哥志得意满答。

仔细看，哥虽然长相不错看，真要说帅到哪里也不至于，可就是奇怪，女孩子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说他天生有股

邪魅的气质，很能让人趋之若鹜。

我想想又说：「像她那么单纯善良的女人不多了，就当是爱护稀有物种吧，你千万别伤了她的心。」

这是肺腑之言，因为我们身边的女人诸如老妈老姐跟丁芮学姐个个都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阿敏在我眼中当然纯

洁得如同天使。

德德瞄了阿敏一眼，对哥说：「她本家是日本有名的神道社，别让她看到不该看的。」

哥哈哈笑：「她说过我的守护灵是蝙蝠呢，你说，这点道行的半吊子人类，让人连堤防都懒得费心思。」

「阿敏也说过我守护灵是怪兽，原来都是乱说的。」我想起了前尘往事，忍不住生气。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老哥笑吟吟，说了奇怪的话，接着把烤肉分给我跟德德：「昱昱最爱吃肉，都给你。」

我接过盘子，一点儿也不客气。

因为哥平常食量小，德德偏好蔬菜水果，家里人就我最爱吃肉，一般人讨厌的猪心啊腰子等内脏类食物我也喜欢，

所以哥主动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