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错吧。”阿汰看出宇城蛮喜欢星云的环境，像是立功了一样，自豪地问。

“恩。”宇城的心情看来也不错，可能是因为他可以参加几个同学和聪一起的英语讨论了。

聪没有习惯性地坐到吧台的位置，而是选一张靠近舞池的位置坐下。

向小妹要了三杯啤酒，三个人开始攀谈起来，多是阿汰占主导权，聪很喜欢阿汰讲的笑话，要比杰的恋爱使要好听

得多。

正谈着，三人笑作一团，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到了阿汰的身后，聪认得是昨天和阿汰在一起的男人，他同时想起了

杰的劝告，于是看向男人，头发向后梳得油亮，穿得前卫，长相算是酷哥级的人物了。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阿汰是对着聪说的，看来宇城也认识这个人。“这个大块头是阿班，我的朋友。这位可

了不得，是大有前途的英语老师，任聪。”

“别乱说。”聪轻责阿汰的油腔滑调，礼貌性地招呼：“你好，叫我聪就可以了。”

“聪，很高兴认识你。”阿班伸出手。

聪也伸出手，阿班握得很紧，但不像是有恶意，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神色焗亮。

阿班也坐下，四个人谈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聪发现宇城突然不太说话了，紧抿着唇，甚至有些不快。

“去跳舞吧。”阿汰突然拖着宇城站起来。

但宇城却挥开了他，又坐下来。

“宇城，这可不对哦，你对阿汰的态度有些过火哦。”阿班笑着倜侃，“是不是又吵架了。”

聪也奇怪，宇城和阿汰的确很容易发生口角，但刚才还好好的呀，宇城的确很任性。

阿汰似乎有些不快，对阿班说：“随他去，神经，走，我们跳。聪你去不去。”

“不用了。”聪有点想安慰一下不开心的宇城。

“算了。”阿汰耸耸肩，就和阿班步向舞池。

“宇城，你怎么了。”确定他们听不见聪问。

宇城低着头没说话，聪觉得有些多管闲事，就不说什么了，静静看着阿汰跳舞。“他跳得真好。”他由衷地赞许。

宇城哼了一声，引来聪不解地注视。

“你最好少接近那个阿班。”宇城突然说。和杰说得一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班。”聪问。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阿汰和他一起玩，我也就跟着他们了。”宇城冷淡地说。

“那为什么劝我不要接近他。”聪问。

宇城咬着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这时，阿汰突然回来，在宇城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宗宇城，你可别乱说话！”然后又跑了回去。

宇城虎着脸，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家，宇城一直很小心地不让聪和阿班单独相处，这让聪更是不解。

还是阿汰送大家回家，先是阿班下车了，然后聪也到家了，向他们挥挥手，聪走了一段路，无意中回头，却看见宇

城和阿汰在吵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是用斗嘴可以解释的。

想去看个究竟，又觉得这属于别人的隐私，聪放弃了。

在第五次上课的前一夜，聪接到了宇城的电话。

“任老师，”尽管聪反对过，宇城还是要这么称呼他。

“怎么了？”

“我人有点不舒服，明天可能不去上课了。”

“不舒服？要不要紧。”宇城的声音的确不太对，聪关心地问。

“感冒吧。”

“那休息吧，我会把笔记帮你留着的，实在不行，我私人给你加节课。”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可能是因为感动吧，聪想。然后又听到了宇城不如过去清亮的声音，“谢谢。”

“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吧。”聪笑了出来。

“那我挂了。”

“好，你好好休息。需要加课，可以打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聪又坐到电脑前，却有一种想法一直围着他转，总觉得宇城的缺席和阿汰有关。

聪走进宇城家，最大的感觉就是乱七八糟，聪自认不是一个善于家事的人，可是因为和父母同住，家里都是整齐有

序，这比宿舍还乱的房间实在让他大开眼界。他是应宇城的邀请，来给宇城加课的。

宇城对自己的房间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拼命把沙发上的报纸往地上丢，给聪腾出地方坐。“我正在做晚饭，很简

单，你就在这吃吧。”

“好啊。”聪说道。

宇城给了聪一杯水，又打开了电视，然后没入厨房。

晚餐真的很简单，荷包蛋和红烧肉，再加一个鸡毛菜汤。不过对于不会做饭的聪而言，这已经很难得了。

“谢谢。”吃完后，他对收拾碗筷的宇城说。

“没事。”宇城笑了笑，大概因为害羞吧，又溜进了厨房。

二个小时的语法补习和日常对话很快上完了，聪并不急着走，宇城拿出两罐啤酒。两个人喝了起来。

“这里是租的还是买的？”聪问。

“租的，我老家在青浦那里呢，离上班的空调厂太远。”宇城解释地说。又问：“我说话是不是有些口音。”

“没有的事。”聪否定，“宇城，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想法，说英语也是，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就对了，自信很

重要。”

“嗯。”宇城点头。

“你的感冒好了吗？”聪问。

“啊？”宇城一时没反映过来。

果然是借口，聪心里想。“我问的是你的感冒，你不是打电话说你不舒服吗？”

“那个啊，哦，早好了。”宇城心虚地低下了头。

聪无意逼他，装傻地说：“那就好。”

接下来，两个人聊了聊工作的事，他们是属于不同阶层的人，所以双方的经历对对方两言都是新鲜的，所以谈话很

愉快。

不知不觉已过10点。

“真是的，这么晚了，我妈又要唠叨了。”聪叹口气准备离开，想到什么，又说：“下次去我家吧，我妈烧的菜可

是一绝哟。”

宇城看来很高兴，又不好意思一口答应，轻声问：“方便吗？”

“当然。”

“好。”宇城看着聪，眼光有些闪烁，好像有什么要说。

“有事吗？”聪问。

宇城突然别过头，“没事。”声音有些无力。

“不舒服吗？”

“真没事，我送你出去吧。”宇城说。

“嗯。”聪识相地准备离开。

打开门，却看见阿汰站在门外。

“嗨。”阿汰笑着招呼，灯光下，聪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有些青肿，但聪没有说出来，也只是招呼了一声，对板着

脸的两人说了句再见，就下楼了。

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也说不上来所以然。

第3章

下了课，和宇城走出大楼，却没看见阿汰的车。

“你们吵架了吧。”聪笑着说。

宇城哼了一声，当作回答。“任老师，我帮你拦车吧。”

“好。”两个人走到马路边。

“任老师。”宇城叫了聪一声，然后把什么塞进他的口袋，“你上次帮我补课，我当时没发工资，这个……”

却被聪挥手阻止说下去。聪口袋中拿出纸包，塞回宇城手中，“你再给我，就说明你看不起我。”

“我，不是，你别生气。”宇城似乎第一次看到聪那么生气，像个孩子似地缩了缩肩膀，语结。他真的是个不善言

词的人。

“我们是朋友。”放柔口气，聪说。

“朋友。”吐着这个词，宇城的脸上是聪看不懂的神色。

“是啊朋友，像你和阿汰一样的好朋友。”

聪刚补充完，宇城却笑了起来，第一次看他这样夸张的笑，聪实在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像我和阿汰一样？你真的

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宇城的语调有些郁卒。

“我知道你和阿汰不开心，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很意气的朋友，你们快和好吧。”聪劝道。

宇城的眼发直，没回答。过了一会，他说：“车来了。”然后伸出长手。

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那我先上车了。”聪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宇城抓住了手，那双粗糟的手还是一样有着和夏日相反的冷。

聪不解地看着宇城，对方却逃开了视线，感受到他慢慢松手，聪却脸红了，他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那一握有着什

么不无感性的暧昧。“我先走了。”聪说完坐上了车。

他一直看着宇城木然的身影在后窗消失。他有些不安，他不知是基于什么原因。

是自己多心了嘛，说到和阿汰的关系的时候宇城奇怪的笑，杰的劝告，还有刚才的一握。将手撑住前额，聪告诉自

己不要胡思乱想。

“会不会太仓促了。”走在聪身后的宇城又犹豫了。

“没事，我跟我妈说过，她还说要给你烧桌好菜呢。”聪安慰地笑笑。早上他接到宇城的电话，说是有问题要请教

，干脆就请他到家里来了。聪其实是不想和宇城单独相处，无论如何劝自己不要乱想，他就是会觉得宇城有些奇怪

，甚至有些害怕，为此聪有些厌恶自己。

打开家里的门，聪叫道：“妈，我带朋友过来了。”

聪的母亲杨妈妈是个很和蔼且温婉的人，聪的性格就多半缘自她。“快进来吧。”老人热情地说。

“这个一点小意思。”宇城递手上的水果。

“你这是。不用客气的。”杨妈妈接过礼物，柔和的说，“小聪啊，你爸去参加老教授聚会了，不回来吃了。”

“哦。”聪应了一声把宇城往自己房间带，但是他刻意开着门，聪觉得有些多余和可笑，他在怕什么，宇城会对他

做什么呢。

“喝咖啡好吗？”聪问有些不自在地坐在电脑椅上的宇城。

“好。”宇城大概是从聪的房间想到了自己的那间乱糟糟的屋子。

“妈，两杯咖啡。”聪像是在酒吧里一样的叫着，然后像宇城调皮地笑笑。

“你找我有什么问题。”不去想心中莫名其妙的念头，聪放松自己的心情，愉快地问。毕竟宇城绝不是个让他讨厌

的人物。

宇城低着头，说：“我只是想你能不能教我上网。我，公司有台电脑，同事们都会玩一会，我不会，好像和他们更

疏远了。”

“明白了，”无需宇城再无措地解释，聪明白依宇城好强的性格是不太可能主动显示自己的不足的，然后他却找聪

帮忙，对于这一点，聪很高兴。

聪走到宇城身边，附下身打开电脑。“我来教你，电脑可是一个会上瘾的东西。这里的世界很精彩。”

宇城笑了起来，他的牙齿不太好，也能看出经常抽烟造成的烟渍。

教会宇城上网的步骤，聪坐到一边，静静看着宇城皱眉研究，适实地指导，宇城和学英语一样地专注，他们有些忘

时，连杨妈妈送咖啡也没去在意，一直到杨妈妈又进来叫他们出去吃晚饭。

“我妈的手艺怎么样？”聪问。

“好吃。”宇城认真地评价。

杨妈妈眉开眼笑，“听小聪说你一个人住，以后经常来家里吃饭吧。”

“谢谢。”宇城的脸上明显地坦露出感情之情。

吃过晚饭，吃了点自己买来的水果，宇城就走了。送宇城到车站，聪回到家，原本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渐渐散去，既

然是朋友，去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思。

“回来啦。”收拾好碗筷，杨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说。

“恩。”坐到母亲身边，聪的心情不错。

“你这个朋友，人到蛮规距的，就是有点太内向了。”杨妈妈说。

“他比较不善言语。不过人很好。”聪说道。

“你可是很少带朋友回家的，都是出去玩。”杨妈妈突然说。

聪笑笑，他的确很少和一个朋友这么接近，但是他不排斥和宇城这么要好，宇城的朋友不多，所以对朋友很真诚，

让人不得不去亲近。

“对了，今天有个女孩子打电话给你，说叫什么容的。”

“徐偑容？”聪想起自己大学时的一个女朋友，后来两个人忙各自的学业，交往就不了了之了，也不仅如此简单，

偑容太过多疑，让聪有些不堪忍受。

“对，是女朋友吗？”杨妈妈关切地问，她并不意逼儿子，但是哪个父母不把孩子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女朋友是女朋友，不过是过去的。”聪说着，起身准备回房。

“她说她还会打来。好像是想跟你和好。”杨妈妈故意说得很暧昧。

聪笑笑没有回答，他和徐偑容是没可能复和的。

和宇城走出学校，聪看见了一个熟人，徐偑容。

带着和平是一样含蓄的笑容，徐偑容走到他面前，“我打电话去你家，你妈说，你在这里代课。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聪拘谨地应着。

“我，我想请你吃饭，单独聊聊。”徐偑容看了看宇城，似乎对穿着工作服的宇城不太有好感。

徐偑容的确是有些太骄纵了，聪不可认同地想。他看向宇城，宇城刻意不去看徐偑容的表情，明显地不想先走。聪

和宇城约好要一起去星云喝一杯的，不过他倒没料到宇城在女孩子面前尽不像一般人刻意维持风度。

“不好意思，我和朋友约好了。”聪平静地向徐偑容说明。

徐偑容不甘心的眼中有些湿润，像是委曲，多半是因为宇城的“不识趣”。

聪觉得有些不太礼貌，毕竟人家找到这里来了，于是又补充道：“我那里有你的电话，等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徐偑容虽仍不太开心，但还是点头应允了，“那我先走了。”

看着徐偑容离开，聪听到宇城呼了口气。

第4章

“你刚才的态度可不太绅士。”坐到吧台前，聪半开玩笑的说，对于宇城刚才的表现，他并没有太大的反感。

这时杰把酒放在桌上，他已通过聪认识了宇城和阿汰。“今天阿汰也来过了。”杰对宇城说，口气有些奇怪。

聪早就查觉到了，杰和宇城阿汰之间有什么事瞒着他。但别人不说，他也不想打听太多，再好的朋友也需要私人空

间，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宇城啊了一声，不回答聪的倜侃，也不回应杰。径自喝起了酒。

“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趁宇城不注意，杰对着聪作了个怪脸。聪失笑。

“任老师。”

聪叹了口气，宇城就是不肯把这个称呼改过来。“怎么了？”

“刚才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似乎经过一番挣扎，宇城才问出口。

“女朋友？”杰抢在聪前面说，换来了宇城的白眼。

聪心中哭笑不得，宇城太容易把心情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