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给她这种机会？张口就说：“嗯，大三，两个人断断续续到了毕业，后来我工作不顺，两个人发生了很多摩擦，前两个月我们刚刚分手。”

“那，准备再找一个不？”

我装作很苦情的样子，低下头——各位，我这里低下头，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演技不是很好，这样她就看不见我的表情，小声说了一句：“不想，觉得累了。”

她顿时蔫了，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开始认真的写程序，没有她打扰我，效率顿时高了无数倍。汤敏在qq给我发了信息，赞叹我的高招。

可惜好景不长，她虽然上午被我一招杀得大败，这午饭刚吃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卷土重来，似乎是不把我说到接受誓不罢休。

就这个公司来说，她和韦德两个人是两尊大神，我们谁都说不得，包括汤敏。汤敏在有自己固定的人脉之前，根本不可能去抵触他们。我开始工作的时候，爸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让我一定要谦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很不赞同他们的说法，我却依然奉行着这个原则，然而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就如站在只有一步方圆的孤岛，前面是滔天骇浪，背后是万丈悬崖。这一天又在纠结中过去了，我真希望早点把这个工作做完，然后可以躲在家里不出去一阵。这么有钱的女人，要找个能上床的男人困难吗，为什么一定要盯紧我？

第三天已经是周五，我坐公交来上班的时候，时刻祈祷让韦德今天也出去见客户，这样熬过今天，下面两天周末，我继续赶工，说不定能尽早结束这个工程，这样我还可以安安静静的在家，好好享受一阵平静的生活。我到了公司，才知道什么叫天不随人愿。韦德早早就坐在办公室，喝着豆浆吃着早包子，看我进来之后，冷笑一声。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华菲菲后我一步到了公司，开始和我热情的打招呼。我心里一紧，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早上我努力埋头写东西，尽量不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写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有点累，去泡了点茶。我小心的端着水走回来，却被韦德那个家伙绊了一下，开水立刻到处乱撒，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桌子，却还是被开水洒到了一点。其实那个水，倒也不是会把人烫伤的那种，但是这么浇到手上，自然会要叫一声。然后所有的人眼光立刻注视到这里。

华菲菲看到这个情况，也叫了一声。

“鬼叫个逼啊！”韦德看我叫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怒骂。

“你干什么？有病了吧？”华菲菲脑袋转了一转，差不多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看到汤敏开始着急。

“我说他呢。”韦德换上一幅笑容。

“我说你呢！你的狗腿伸出来绊人干嘛？想死了是不？”华菲菲继续骂。

我在旁边打圆场，跟华菲菲说：“没事没事，稍微烫了一下，就有点红，是我不小心。”

“你看，真不是我。”韦德有殷勤的跟华菲菲解释。

华菲菲没理他，拉着我，跟我说：“烫伤了之后立刻用冷水冲冲，才不会疼。”说着就要拉我出门去。

不过也估计就是这个让韦德动了真火。华菲菲刚刚拉着我，还没有出工作间的门，忽然感觉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立刻生疼，然后一个马克杯掉在地上，在我脚边碎开。我立刻回过头去，看见韦德脸被气得通红，还保持着扔杯子出来的姿势。公司里面所有人这个时候立刻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出来劝架。

“都他妈给我回去工作，汤敏你给我过来！”华菲菲看到这幅情景立刻放出了高八度的嗓音大叫，我被她拉着，差点就没有被她吓倒在地上，汤敏愣了一愣，立刻走了过来。

“来，带他去卫生间，把手用冷水好好冲冲，至少十分钟，不满十分钟，这笔单子就不用做了。”华菲菲吩咐。然后回过头去，和韦德两个人开始吵架。

我们开着龙头，然后把卫生间的门稍稍开了一点，听听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韦德显然不是针对华菲菲发的火，只是一味的讽刺和挖苦我：“……菲菲，别生气，对他这种穷鬼，不值得！”

“你为什么那杯子扔他？”华菲菲声音还是大的吓人。

“他是穷鬼，我愿意打，就可以打，怎么着？”韦德也不买账了。

“穷鬼？你在我眼里也是穷鬼！你以为自己叔叔在区里面当个小官就了不起了？给这家破公司带点利润，你就飞上天了？你说的，穷鬼，愿意打就可以打，好，你等着。”

“那个小白脸，不值得，真的！”

……

我看到汤敏的脸色越来越差，但是我们都不敢出去拉架，我们两个在卫生间里面又不敢出去，我小声的问汤敏：“不要紧吧？”

“我也没办法出去啊！”汤敏为难的看着我。

接着吵架的声音倒是小了下来，我们听见华菲菲在门口小声地打电话，这个时候我的顺风耳又有用武之地了。

“莉姐，对对，是我，你马上帮我去取五万块钱来，二十分钟内赶到我公司，让小刘送来……我要干什么？打穷鬼玩呗……切，我爸管我？他自己打牌输了四百多万……不会不会，我保证不惹祸，我不过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他……我是很喜欢他……不知道哪里好，但是就是看着顺眼……啊呀，这个不说了，快来啊！”

第九章：不测之祸

十五分钟后，果然有个壮得像牛一样的年轻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皮包，放在了华菲菲的桌子上。

华菲菲把小皮包打开，里面是厚厚的几叠钱，我们旁边几个人看得惊呆了。说实话，至少我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的钱。

华菲菲说：“姓韦的，你看好了。你说，穷鬼要打就可以打，我现在就让小刘打你，医药费我付，一拳一百块，你，过来帮我点钱。”华菲菲指了指彭子千。然后小刘挽着袖子就要动手。

我和汤敏去劝，让华菲菲不要这样。

华菲菲也没看我们，接着说：“你们不用说什么，我和这个人有仇，过来算账而已。”

然后小刘就直接动手，韦德一开始还想反抗，但是他那种人，要力气没力气，要肌肉没肌肉，他那拳头，打到小刘的身上，只是“嘣嘣”如打到木头上一样的声音，小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他的手似乎很痛。小刘冷笑一下，一拳就拍在了韦德的肩膀，打得韦德惨叫不停。看得出来，小刘也可以避免着容易受伤的地方，专门挑肉多的地方打，估计也是怕韦德不结实，给打坏了。

华菲菲一拍桌子：“鬼叫个逼啊！给我用透明胶封了嘴，再打！”

小刘拿透明胶的时候，韦德一下子开始求饶。

刘菲菲问：“彭子千，现在一共多少钱？”

“一千五。”彭子千回答。

“才一千五，你就叫成这样了？花了一千五，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爽。要不凑个整吧，来个五千。”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钱我不要了……”这么说着，韦德的眼泪鼻涕倒是一起下来了。

“光不要钱就好了？”华菲菲又说。

“那要怎么样？”韦德哆嗦着问。

“你说，有些人没上过好大学，他就是不懂。你说我吧，打了人，至少还留点医药费，有些人打了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华菲菲看着韦德。

“对不起，对不起。”韦德对着我，不停的鞠躬，就差要跪下来拜了。

“孬种！小刘，收拾一下，我们走吧。从今天开始，就不来上班了。”华菲菲起身就走，然后丢下一句话。

华菲菲走了之后，她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要保持联系，如果韦德欺负我，尽管告诉她，我唯唯诺诺一阵，这才挂了电话。

我坐在电脑前，准备写程序，但是心怎么都定不下来。

韦德倒好，华菲菲走了之后，他又称了大王，恶狠狠的跑到我桌前，拿起我的水杯，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在这个公司也呆不下去了，所以就跟汤敏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辞职了。我和汤敏这样说的时候，韦德嘲笑的看了我一眼。

汤敏拉着我到了外面说：“兄弟，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也是为了你公司着想，我要是走了，估计他还能留在你公司里面，给你拉些生意，我要不走，估计你也很难再找个他一样的业务员了。”

“你来了之后，华菲菲也带了很多大单子过来，我也赚了将近二三十万了，你的提成，我现在去打在你的卡上，两万。”

“不不……”我听到这个数字，着实惊讶了一阵。

“这些日子，主要的东西都是你写的，我们美工其实没做多少东西，就你在忙。然后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没你，这么大的单子吃不下来的，华菲菲也更不可能带这么多业务过来的，这你就别推辞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我就离开了公司。而又有一个事实摆在我眼前：我又失业了。

回去心烦意乱的投了很多的简历，然后就继续坐在电脑前面发呆，过了中午，我居然还是一点都不饿。鸡哥回来，看我呆呆的坐在电脑面前，坐下来，对我笑了下。

“怎么了？不高兴？”他问我。

“今天拿了两万块钱。”

“好事啊！”他似乎很高兴。

“然后，我又失业了。”

“噢……那听起来的确不太好。不过有这么多钱，够你撑个一年了，好好再找一个呗。为什么会这样？”

鸡哥带着叹息听完了我整个故事，然后开口安慰我：“好了，别多想了，再找一份工作就是。”

我告诉他我已经开始找了，他点点头，然后问我准备做些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然后说可能会和阿菜去酒吧玩。鸡哥一听我要去酒吧玩，就开始说教，让我不要随随便便跟别的男人跑，特别是喝醉了，要确定什么什么……

他说到满意了，收了嘴，让我在他早上醒之前回来，不要太晚，我说我知道。

酒吧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热闹，满是人，满是噪音。我和阿菜两个人坐在靠边上的位置上，看着其他人相互勾搭，手乱摸，然后看着台上的表演，顺便评说一下哪个帅哥长得不错，那个帅哥腰下很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阿菜这么热衷于酒吧这种地方，都是被空虚逼出来的。

当然会有人过来搭讪，阿菜的眼睛很妖，只要那么一瞟，顿时几百万伏的电压就发出去了。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下？都被你勾引来好几个了。”我把他的眼睛挡住了，“你又不上，抛个屁媚眼啊！”

“我干嘛要上，我家那位可好着呢。我不是帮你勾引的吗！”

“喝多了吧？话说，你家董敏怎么不来玩？”

“他最近忙着做实验，都要十点十一点才回来，我一个人也无聊。你怎么喜欢上酒吧了？”

“空虚啊，过来看帅哥。而且，觉得在这里很放松，不用装着自己不是gay。”

“来这里应该是来泡帅哥才对。看看！那个不错。”说着阿菜吹了个口哨。阿菜说的那个帅哥往这里看了看，笑了一下，然后被人拉着走了。

九点半，也不算很早了，我们两个人起身出了门。到家的时候，鸡哥还没有起床，我则是等在电脑边上，跟他说一声晚安，然后我准备睡觉。晚上华菲菲又打电话给我，问我今天过得好不好，然后问我怎么没有联系她。我告诉她我辞了工作，因为我不想再给汤敏带去什么麻烦，然后告诉她我感觉心情很糟糕，准备自己好好安静一下，说不定出去同学那里走走，然后我就挂了电话。我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是怎么一下子从脑子里面溜了出来，然后顺口就说了。说完了之后，我倒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又担心会不会有面试的电话打过来。

第二天中午，我把这个想法和鸡哥说了。鸡哥倒是十分赞同，他说，可以去上海看看小林子，或者去西安看看小鸟。他说：“去西安看看小鸟也不错，说不定你们可以在华清池边上，重演飞来池边上那一幕。”

“好啦好啦，我不会再和他有什么关系，西安，再说吧。”

“那你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

“随便了，说不定看看小说，恶补一下以前没看的电影，或者弥补高中时候没有能够看的课外书。”我回答，“不用担心我了，倒是你，要小心身体。”

“正好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导师正式让我开始做助教了，以后我就不用去打工了！”

“真的？太好了！每次你出去洗盘子，我都很担心你会不会太累。”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吧？”

“好！”这算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了。似乎在这么一段时间，把我失业的阴霾都冲散了。

等到高兴劲过去了，我依然每天在为工作担心，时间依然过得飞快。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到了六月中旬，虽然面试过几次，但是依然没有工作机会。我却是越来越烦躁，不过每次面对鸡哥的时候，我就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我装作在感受生活，他看见我每天似乎都很开心，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六月下旬的时候，有一天小鸟给我打了电话。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我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了。

“卿卿。”他叫我。

“嗯，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问他。

“明天是我生日。所以我今天拆了你给我的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

我忽然想起来我送小鸟上火车的时候，给他买的那个zippo，告诉他在生日的时候拆的。他居然真的那么听话，到现在才拆。那个zippo是纯蓝色的，颜色就如小鸟穿的衣服，镜面的外壳，闪亮亮的。

“那，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咯！记得买蛋糕。”

“嗯，那是当然，我会帮你吃一块的。最近好吗？我让小梓不要太多的去你那里，免得打扰你和鸡哥。”

“最近还不错。你呢？”

“也还行吧，就是忙了点。”

我们依然是匆匆聊了几句，小鸟就挂了电话。当天半夜的时候，我给小鸟发了短信，祝他生日快乐。

这一天无聊到极点，阿菜约我去红吧玩。红吧是南京很著名的一个同志酒吧，氛围也好，价格也不贵，之前我们两个去过一次。还是像以前那样，我们点了两杯雪碧——不过虽然说红吧的雪碧价格不贵，那也是要十几块，然后坐在了角落里，阿菜还是和以前那样，大抛媚眼。

“这里的男人都不适合你。”阿菜四下扫了一圈，对我说。

“首先，我们的确不是到这里来找男人的。我只是……”

“这样说，我会很失望。”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那个人端了三杯酒，正在微笑的看着我们，然后继续说，“酒吧里面，要喝酒才行，干嘛喝雪碧。”然后把其中两杯酒放在了我们面前，又问：“能坐下来吗？”

阿菜在我阻止他之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个人就优雅地坐了下来。他还没开口，阿菜就开口说：“酒，我不会喝的，你要不问问他。”

“我也不喝的。”我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