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诺 第一部 上——雾舞宁妖
雾舞宁妖  发于:2012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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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施言班级下午体育课变自由活动时间了,因为冬季学校又没有室内可以活动的体育馆,老师一般就是在操场干净的情况下,扔下足球要学生们踢球,有积雪就自由活动。不过其实北方的孩子喜欢冰雪、熟悉冰雪的,就是在冰雪上他们也一样可以踢球。施言在下面玩了一会,就上楼了,才拐上来,就听见水房传来压抑着的咳嗽,一声声强压的咳让听的人都揪心,施言不要猜一定是那个病秧子了。

走到走廊尽头的水房小屋,声音已经停止了,看见那家伙对着墙角致敬呢-----刚才的咳嗽要黑诺不得不扶住墙。慢慢直起身的黑诺一转身,看见施言在门口,泛起一抹笑:“你怎么在这?哦,你班体育课。”

施言走过来:“你没上课出来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得了。”

本来已经停止咳嗽的黑诺,在施言一走近以后立即咳声大起,他急忙挥手要施言退远点。施言本来看他那么难受的样子,是想给他拍拍、帮他一把的,黑诺这好象嫌弃的态度,气得他转身就走,却被黑诺急走过来抓住袖子。黑诺一边咳得一只手不由按在左胸处,一边抓袖子的手转为抓住他手展开,黑诺拿下胸前右手去施言手上写字,不间断的咳嗽让他写起来都手指乱颤。

施言抽回手,拍他背:“好了,一会说。”待黑诺好点了,才开始说话:“我。。。不是那意思。。。你外面。。。回来,身上有。。。冷空气,我就咳。。。刚才,在上课。。。突然有迟到的。。。推门进来。。。,我没有防备。。。被冷空气激到,。。。咳起来了,停不下来。。。,老师无法讲课。。。我就出来咳。。。”[1]

施言说去医院看看,黑诺又不肯去,说医院还不是就开止咳药。施言想医院开的那些药是还没有自己给黑诺的药好呢,自己给他好些都是干部才可以开出来的药呢,所以也不坚持了。可是看他这样子,每天在自己车后面吭吭的,心都好象被咳出来了,自己听的不舒服、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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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知道了黑诺怕突然的冷空气,给黑诺了两个口罩,本来是想给他拿个大围巾的,可是知道围巾黑诺无处藏,家里人会发现的,黑诺一定不会要的,所以就换为口罩了。反正每天施言带他的时候就把围巾给他捂得严严的,到分开的时候围巾再回到施言脖子上。可是黑诺即使怕冷,也经常去厕所,没有那几天那么勤,每节课间都去了,可也是比起懒惰的、怕冷的学生频率多得多。

有一天施言在吃饭的时候无意间问了父母,天冷就总想去厕所怎么回事。本来就是随便的那么一问,父母立即紧张起来,问施言去厕所都有什么感觉?小便的时候疼不疼、有没有血?施言解释是班里的同学每节下课都要去厕所,却还一直喝水。他父母才告诉他,冬季受凉就容易对肾不好,这样就尿频、尿急,一但尿血就非常疼,这是大毛病,以后会要死人的。这把施言可吓了一跳,想黑诺每次回来的汗应该都是疼出来的,他那么忍隐的性子,又加上他家人好象不喜欢他,真有可能什么都自己拖着。

施言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诸如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应该怎么治疗?怎么注意?他父母罗里罗嗦讲了一堆,嘱咐施言一定要穿好保暖,还告诉他这其实有点富贵病,有钱人家就好好养着,营养补充着,那么小小年纪养好了就好了,养不好以后就麻烦一辈子;而穷人家这个病的,只有看运气靠自己了。

晚上见到黑诺,施言就气不打一处来,等他从自行车上下来,施言就问了:“你是不是在尿血?”

黑诺奇怪施言怎么知道,而且看着还很愤怒的样子:“没有。”他小心地回答。

施言带着他到了办公楼-----他爸爸上班的,黑诺来过。因为离学校非常近了,黑诺以为施言来拿东西的,结果被施言拉着进去了厕所。

“尿!”

“?”黑诺愕然,看施言站在身边死死盯着,才明白这里是白瓷的便池,可以看见尿液颜色,学校是蹲的坑位,尿出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快点,还要我帮你。”

黑诺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一定要亲眼看见了。可是被他这么看着,别扭。

“别说不好意思,我摸都摸过,你在学校就不拿出来(尿)了!”

黑诺解了裤子小便,他现在真的是不尿血了,可是每次在开始的时候一点点刺痛,结尾的时候则还是有数秒的剧痛。施言看见他尿液无血,才松了一口气抬头打算取笑他的,就看见他痛地哆嗦了几下,脸色也白了,嘴抿紧,鼻尖冒出细汗。

“你怎么了?”施言扶他。

“没事儿,一会就好。”几分锺以后黑诺恢复了常态,扯出笑对观察他的施言说:“没事儿,就是尿完的时候才有点疼。”

施言阴郁的眼:“你一直这样?”

“到冬天冷了就容易这样,天气暖和就好了。”

施言进了办公室给王丰家打电话,问问王风已经出来上学没。因为黑诺家离学校远,又约了施言,所以他们俩个现在上学都比较早的。王丰正是要出门了,施言告诉他把他家的医书关于肾脏的[1]带来-----他妈妈是大夫。

晚自习的最后一节,施言就忍不住把医书拿出来开始查看了,王风是问过妈妈了,他妈妈推荐的书。施言翻到王风妈妈已经折叠了书页做了记号的部分,开始细细阅读。放学后,施言问黑诺是不是曾经尿过血,黑诺点头。

平时晚自习结束施言只把黑诺带到自己家小区门口,余下的路就是黑诺自己走回去了,因为如果把车给黑诺骑走,第二天早晨来接到他一起上学是没有关系的,问题是黑诺不敢骑了同学的车回家,父母知道他又“拿”别人好处,会有麻烦。黑诺看施言今天没有停小区门口,直接就过去了继续,知道他要送自己:“不用送我回家,要不然一会还是你自己骑回来。”

“没事,就是想多骑一会。”

到黑诺家外,他道谢,施言却问:“你第一次尿血在什么时候?”

“去年了。也是冬天。”

“以后还有吗?”

“暑假的时候,嗯,就是你夏天遇见我感冒的时候。”

“你是不是尿频、尿急、尿痛?”施言把看见的专业用词背出来。

“嗯。”

“还有什么症状?一起告诉我,我帮你问问王风他妈,是大夫。”

“也没有其它了,就是一冷就这样,总想尿,开始的时候都是红色的,后来没有东西尿了,就是几滴几滴的好象纸沫的血。这时就疼得厉害,多喝了水一直有尿,就好多了。这几天没有血了,就是开头和尿到后来才疼了,刚尿完不舒服,过几分锺会好了。”

这和施言看到的那些危险症状真是相符合呢,施言心里沉沉的,怜惜地把黑诺脱下来的围巾又为他严密围好:“直接回自己屋,别人看不见的。明天出了门再围,怕冷就记得穿厚点。”

回到家,施言连宵夜的水果也顾不上吃,就又翻开医书开始查看。关于肾炎两种:肾盂肾炎和肾小球肾炎的症状都与黑诺说的不谋而合,施言想到黑诺第一次尿血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经过了这一年的拖延,最可能的就是转为慢性了。想到病史将来的演变-----尿毒症,想到黑诺会死,他就眼睛发涩、发酸。黑诺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不受关爱的人,却从来听不到他对别人有什么指责、抱怨。

施言躺到床上时,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让自己的朋友康复,黑诺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和自己做一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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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在第二天的中午要黑诺把车骑回家,下午上学直接去学校不用来接上他。他已经和王风约了吃过饭就去他家请教他妈妈一些问题。施言把黑诺的病史对王妈妈叙述一遍,可是他知道的情况太过于简单,王妈妈无法正确推测出究竟是属于哪一种类的肾炎,甚至是否是肾炎也无法确诊。王妈妈尽量用简单生活化的语言来解释、分析黑诺的病情,并且建议最好是去医院进行几项的检查和化验。

不能够确诊,但是王妈妈却提醒了施言,根据目前的症状,黑诺还是在尿血的,血尿是分为显微镜下可见和肉眼可见,以前是比较严重的肉眼已经可见的,在吃了大量消炎药以后,排出的红细胞减少了,所以看不见明显的红色,可是他排尿后尾的疼很可能就是红细胞刺激的。所以,黑诺是绝对要避免受寒、受潮的,因为他的免疫力非常薄弱,即使很小的感冒、伤风或者呼吸道感染也会引发他的血尿。

王妈妈又讲到了一些其它方面的注意事项:饮食、运动和生活规律。注意营养、做好保暖、提高免疫力是非常重要的。施言详细举出几种保健品,咨询是否合适?差不多都可以,因为这些都有益于增强免疫力。

告辞以后的施言和王风一起回了趟自己家才去学校的,时间很紧几乎迟到。下课找黑诺,拿出一小瓶插上吸管:“喝了。”

黑诺看看没接:“又是这个,我不想喝,我不喜欢甜甜的味道,腻。”

“吃药你不腻,要不要吃一辈子?”施言口气很冲。

黑诺一看这就是不痛快的样子,接过来快喝。

“不喜欢喝?那你就别每天吭咔的在我后面咳。”

黑诺笑笑,也不和他辩。看着他那因为瘦而显得占地面积颇大的眼睛,施言就厉害不起来,带点劝意:“这个对你身体好,以后你每天都要喝。”

“每天?”黑诺发愁的苦着脸。

施言反而阴云散去,多云转晴朗:“对,还有太阳神你也要继续喝。”

放学送黑诺到家门口了,施言才又拿出一只小瓶子:“这只太阳神进屋喝了再吃饭,这样吸收好。”

周六早晨施言与黑诺约好了要他起来以后不可以小便,早点出门来找自己。黑诺虽然不明白,也还是一早就应约早到。到了医院门口,黑诺又不想进去了,施言才不会给他反悔、犹豫的机会,拿了化验室窗前的小杯就要黑诺去接尿,然后又带着他扎了耳血。把王风妈妈昨天为自己已经开好的化验单子交了医务人员,他们就离开了-----王风妈妈把化验单开为自己病人的名下,所以化验单子会被送到王妈妈手里。

这样基本的化验不可以确诊病种,却可以确定出来尿里是有红细胞。他时常的低烧也可以找出原因了-----身体的炎症。所以王妈妈推荐了最新的药:氟呱酸,这是先针对眼前的血尿而采取的治疗。

施言每天都会给黑诺带好人参蜂王浆和太阳神口服液,不是不可以一次给他几盒要他自己在家服用,而是施言多少有点感觉到了黑诺在家的地位,考虑到了黑诺家人万一发现以后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有周日那么一天的两只他会提前给他,施言想到的问题并非多心,黑诺虽然没有被家里人看到过吃这样的高级补品,可他就是小心潜在的不想家里人知道。

在学校里施言绝对不允许黑诺再喝生水和冷水,而且还限制他的大量饮水。现在黑诺的小解也完全正常,消除了开头和结尾的刺痛,没有这些肉体的折磨,黑诺的精神一下就好起来,不过施言再不找他去打雪仗,也在寒流的时候叮嘱他除了去厕所,都不要出教学楼。

除了早晨,施言在中午和晚上都是和黑诺结伴上学、放学的,有时候施言在早晨的上学路上也会拣到黑诺,就驮上他。尿血是好了,咳嗽却不见好转,无论施言为他换了多少种的药都不见明显的效果,轻微的时候也就是难得的朗朗冬日,北风略强点,就又咳得严重点。在温暖的教室里,如果没有突然的开门窜进寒冷气流,黑诺就不会被引发剧烈的咳嗽,所以施言告诉黑诺每到下课了,就把口罩带上,免得教室里出出进进的学生带来冷空气。

刚刚开始黑诺还不肯弄出这么怪异的形象,但是施言在课间来看他,不要他出来,施言都是直接走到他前面的位置坐下来的,因为于瑶下课懒得出去也不肯给施言让出座位。施言直接由教室过来,并没有外出过,坐过来对黑诺也没有影响。可是一位出过教学楼的学生回来时经过黑诺,他咳得风云变色。施言的眼睛都要立起来了,声音充满怒气:“你不会那边绕过去?你不知道他咳嗽怕什么?”

黑诺哭笑不得,人家座位就在自己这排的后面,从这里走过去在正当不过了,这个恶霸怎么会用这样荒谬的理由责备别人。那学生急忙点头道歉,一直说着对不起;黑诺说不连贯话了,一边就对他摇头摆手,示意没关系,是自己的错;一边推施言赶这大爷走人。施言对他一样语气责备:“让你带口罩不带,没长耳朵!以后痛快的带上!”

下课后,黑诺把口罩拿出来,犹豫了一下,再拿出围巾带上围好脖子,拉高捂住口鼻去厕所了。回来以后他就没有再摘下口罩,于瑶忍不住好笑,侧了头看他,黑诺尴尬地掩饰:“看什么,认不出我?”

“我在想那个花花公子做朋友还不错,比对女朋友好多了。”

黑诺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施言对他的好,由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愧疚欠债感、现在的愉快接受,黑诺也把他看做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活中除了家人,施言就是最重要的人了呢。黑诺已经敞开了心扉接纳施言,所以他不再忐忑地接受施言的照顾,因为黑诺清楚,如果是施言病了,自己也会这样对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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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乖乖地在课间做个带面具的人,施言来找他并不多,而骑车的路上因为口鼻被掩盖,说话要掀起一角容易呛到风,施言都是要他躲在自己背后不交谈,有什么事情下车了站背风地儿再说。

又快到元旦了,一学期也接近尾声了。高三繁重的学业下,同学们依然会珍惜高中时代这最后一次的集体活动(1)。所以一些学生除了学校里下午的班级新年联欢会,还自己组织了校外的稍晚的娱乐,就是学生家长帮忙提供了单位的大会议室和家里的空闲搁置的平房大院。

施言他们一帮里面几乎都被邀请着去玩,所以他也告诉了黑诺和家里申请去玩一会,晚上回去晚点。这个并不难,黑诺就是把去什么地方,都什么人告诉父母以后,他们也就同意他晚归的。上午正常上课,中午开始有的学生就不回家了,在教室里布置装扮着,施言这一年什么都不负责,因为没有时间,他几乎每天放学就要立即走,送黑诺回家。

中午到学校车棚以后,施言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纸餐盒:“拿你班去。”

黑诺摆手,指指自己的书包,意思自己带了。

“知道你会带。”施言笑:“不带你又不吃别人的,这个是我带给你的,一会多吃点啊,别都让其它人吃了。”

到了二楼黑诺才解开大围巾,扬扬餐盒问:“什么好吃的。”

“鱿鱼锅巴,让单位特意做的,你放到暖气上热着,要不然吃的时候会有点腥。”

黑诺在这个班里比在原来的班级和同学接触的多了点,也熟悉点,所以这个联欢会他也是开开心心地看着、听着,和于瑶还有别人在聊天。之间施言曾经代表自己班级来文科班拜年,也坐到黑诺旁边一会。悄悄问黑诺爱不爱吃那菜,说实话味道不错,但是黑诺一看别人都爱吃,抢着吃,他也就夹过一筷子以后就不再夹了。

班级的联欢会结束以后,施言就带着黑诺去了一个饭店,进去以后没有见到其它人,黑诺奇怪地问:“我们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一会咱们再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吃晚饭能吃什么?他们就是准备的烧烤,狼多肉少够不够分还是回事呢,咱们俩先在这里吃了去那就尝尝。”说着话已经递了一只太阳神过来。

他们是第一次一起吃饭,施言并不知道黑诺爱吃什么,把菜谱先拿给他,黑诺眼睛看到的都是价格,也不会点菜啊。施言随口问:“你爱吃什么?我来推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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