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男孩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胸膛被手术刀残忍地划开，看得见内脏与其他血淋淋的器官，男孩空洞的双眼带着惊恐，鲜红色的血如艳丽的玫瑰绽放一般，大片大片沾染他雪白的胴体。

黑麒麟沈住气并将文件甩在一旁，他看着邱齐问：「神雪夜为什麽在这里？而你站在手术台旁边？」

他想知道，神雪夜为何而动这场手术，以及自己派去的间谍居然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彷佛理所当然……

邱齐看了眼黑麒麟最关心的照片，然後据实以报：「黑先生，神无情的商业机密晶片在神雪夜小时候就植入他的心脏里，想取得它就只能剖开神雪夜的心脏，我无力阻止——」

黑麒麟抓起邱齐将他疯狂地撞上後墙，鱿鱼被撞击的力道不小，邱齐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黑麒麟用力勒着他的脖子，神情冷如冰山手劲却是出奇的强，邱齐的力量当然比不上这个出入黑夜地带的恶魔，惊慌失措地只能无助抓着他的手，心中不断想着黑麒麟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杀了自己，他还有机会逃跑，黑麒麟不可能亲手杀人，他会留点情面给他，毕竟他知道神雪夜身体里的秘密……不！难道，他想杀人灭口？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会在这种地方杀了你？在我的办公室？」

「黑先生你，唔……咳咳～你给我……给我喝了什麽？」

邱齐滑下墙面，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明明趁这男人不注意的时候测过杯子里的酒是否有被下毒，明明……没有……

黑麒麟一阵冷笑後接着道：「我告诉你，我黑麒麟无恶不作，我曾在这地方要了很多人……什麽人？呵，当然是我『想要』的人……怎麽，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认为我是个变态？或许吧，早在得不到神雪夜的心之後，我就彻底疯狂。」

黑麒麟左手探进邱齐胸膛，接着一把扯下他的外套和衬衫，然後将他丢上床，阴冷地看着急着想逃跑的猎物。

「你想跑也跑不掉，头很昏吗？当然了，我的房间处处充满着机关和毒药，当你喝下第一口咖啡的时候恐怕已经中毒……呵，顺带一提，你别脚的测毒工具应该是半点屁用也没有。」

黑麒麟粗鲁地抓着邱齐头发，将他的眼镜丢到脚下并用力踩烂：「干什麽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邱齐，是不是发不出声音？痛苦吗？喉咙被火焰燃烧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别这样瞪我，你的眼球都快瞪出来了，还是你在期待我对你做些什麽？」

「唔唔——唔……」

邱齐慌张地按着脖子，他的确发不出声音甚至连求救的机会也没有，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人不可能给予他帮助，因为他们同样是黑麒麟的手下。

邱齐以为抓狂的黑麒麟仍保有点人性，没想到连自己都得遭到他的狼爪侵袭，他知道黑麒麟对男人没意思，他有意思的对象从头到尾都只有神无情的宝贝儿子神雪夜而已，为何要对这麽多无相关的人伸出爪牙？为的就是让他们感到害怕、痛苦及梦魇，让他们深深感受到被恶魔侵袭是多麽绝望的一件事。

「你们两个还要站在那多久？还不快滚！」

「是！」

「还有，谁敢乱说我就拆了谁的舌头，听到了？」

「是！主子，我们先离开了。」

黑麒麟说完，那两名跟着邱齐的随行保镳这才夹着尾巴落跑，放任邱齐一人继续沦陷在黑麒麟的魔爪中。

「终於只剩我们了，让我来试试我腿下这只野猫究竟有多麽难搞？这世上还有我黑麒麟搞不定的事吗？邱齐，我要你做的不只这些，你晚点得替我办件事……如果失败就去死吧！」

「唔……」

黑麒麟的俊容盖上一层阴影，他粗暴地对待身体底下的男人，听着他嘶哑的哀号与频频求饶，才让他得到一丝丝满足的快感。

因为，神雪夜的痛等同他的痛，邱齐这男人……他要让他同样感受到那种锥心刺骨且孤立无援的感觉。

＊＊＊

自黑瞳与神雪夜接触的那天後，石天河总觉得他看他的眼神多半夹杂着怪异与不解，这几天几乎二十四小时跟着他拜访许多重要的客户，不论是车上、餐会上、办公室甚至是其他地方，神雪夜的表情总是闷闷地像个受虐儿一样，彷佛他身边跟着一头随时会将他大口吃掉的怪兽，这让吞忍已久的石天河在这天终於爆发。

「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为何你老是像防小偷一样防备我？」

趁着还没开到目的地，石天河边开车边对坐在副驾驶座不停看着资料的神雪夜抱怨。

「你想太多了。」神雪夜连头也不抬，只是反覆翻着早被看烂的资料。

石天河突然将车子急转开到一旁停下，这举动让雪夜感到有些吃惊。

「你干什麽？我们快迟到了！」

「我管他迟不迟到，这问题不解决我不发动车子。」

「石天河你要任性随便你，那我下去搭计程车总行了吧？」神雪夜才刚将手放在门把就知道他根本连下车都难，因为这家伙居然把车门也锁住，打定主意不让他离开。

「开门，我要迟到了。」

「老实说，我受够你那张屎脸了，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否则我不开门。」石天河双手环胸逼迫身旁的人。

「真不敢相信！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强迫我必须坐在这听你训话，然後还威胁别人不给你一个解释就别想下车？石天河，我有人身自由权！」

「现在没有了。」

「你……」

石天河越过他将神雪夜企图拉下的车窗重新拉上，再次严肃地问：「这几天你对我的态度很不友善，身为一个老板如果员工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对待他。」

「我没什麽想对你说的，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知道。」

想起黑瞳对石天河的控诉他的心情就总是好不起来，虽然还不是很了解黑瞳这个人，但一个普通女孩何苦要对他控诉另一个人的莫须有罪名？如果石天河真的没做这些事，难道黑瞳的眼泪都是装出来的？不可能的，这两年下来，石天河早就变了……

「我做过什麽我当然最清楚！我问你，是不是那个叫黑瞳的女孩跟你说了什麽？你要说我太敏感也可以，自那天以後，你对我的态度十万八千里转变，我是杀人放火还是强掳妇女了？你对我不满何不直接问我？」

那女孩有问题，石天河的直觉一向很准，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朴实保守，但那双精明的眼他可没看漏。

「你很奇怪，为什麽老喜欢怪罪别人？她惹到你了？还是你早就认出她来？你以为她会说你什麽吗？」

「认出她来？拜托，我根本不认识那女孩，只是尽点责任告诉你那女孩不像她外表看来那麽简单。」

这下石天河更明确知道那个黑瞳究竟在办公室内对神雪夜说了些什麽，绝对是陷害他的指控……不过黑瞳……黑瞳？对了，他想起来了，他之前查过有关黑麒麟那男人的一些资料，他似乎有个长期住在国外的妹妹……

「她是我朋友。」

「哼，朋友？认识几天？」

「石天河，现在就让我下车！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有完没完！

「原谅我？这句话是我说的吧，像你这种烂好人只会到处被人骗吃骗喝，最後被卖掉了还乐得帮人数钱。」石天河火气很大，大到很想一把掐死旁边这个脑袋被豆腐渣攻陷的小不点，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倒挺像小栗鼠，满可爱的……

「我、我怎样关你什麽事？石天河，你被开除了！」神雪夜瞪着石天河那张越来越靠近的脸，心脏跳得极快。

「好啊，大不了我不干了！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你——唔……」

石天河大手扣住他後脑，强硬地将嘴贴在那两片柔嫩软绵看起来很可口的红唇上，肆无忌惮地啃咬、亲吻和吸吮。

17.

他的理智无法战胜最原始的欲望，对神雪夜的渴望一天比一天还要强烈，不知怎麽的，石天河总觉得自己想要神雪夜这个人很久很久了，不管是他自然散发出的纯真气息还是那种欲拒还迎的暧昧神情，他渴望他身上的每一寸雪白、每一处珍贵的赤裸，他全都自私地想收藏。

今晚的石天河很清醒，他没有沾酒，但宁可借酒装疯，这样就能无赖地利用喝醉的名义顺从自己，对近在眼前的他上下其手，他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也很下流，但就是克制不了这股冲动，他比一般人更渴望得到雪夜。

神雪夜越挣扎就越让他感到兴奋，石天河贪婪吸吮他娇艳欲滴的红唇，彷佛想将恼人的一切给用力吞食一般，他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石天河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变态，但只要想起那个叫黑麒麟的家伙可能早就比自己先一步得到神雪夜所有，他就有股要爆发的冲动。

他恨那陌生的指尖在神雪夜身上游走，他恨那双黑夜般的目光激情、渴望地巡遍神雪夜的白皙胴体，他恨那贪婪的舌尖火辣地舔过每一处应该只属於他的肌肤……

他恨黑麒麟，他恨他的存在，只因他想独占神雪夜。

石天河慢慢发现自己对神雪夜的感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单纯上司与老板的关系，甚至连当普通朋友他都觉得不够。

不够，不够！他失去的所有，必须从神雪夜身上取回。

「石老板……」

神雪夜的眼神就像在对他求饶，在石天河的底下不断挣扎的他有些害怕也或许有些期待，他双颊烫红，甚至连身体也是，雪白的肌肤呈现淡淡地粉红色，从他小嘴吐出的美一个字都像催眠的符咒、激情的乐曲，不断吸引着石天河并使他发狂。

「石老板……石老板……以前你也这样喊过我对吗？我喜欢你呢喃念这三个字的样子……」

石天河亲吻他细致的颈子，神雪夜忍住不让自己发出难为情的声音，即使石老板的调情手法真的很舒服，舒服到差点让他忘了一切。

「石老板，你真的忘了石家庄的事吗？」

一提及石家庄，石天河便停下所有动作，他错愕地看着神雪夜胸前的扣子掉了几颗，露出好大一片胸膛，自己则粗野地跨在他身上喘息索求着，而最该死的是……

他到底在做什麽？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又是怎麽回事？

石天河望着神雪夜有些苍白的脸，他想起那一夜，自己浑身是血地央求某个男人放过自己，而那男人却让一场无情大火烧光他所有家产，赶跑他唯一可称作家人的员工，最後把他弄到半死不活地丢弃在路边。

他的记忆中，只看见靠着意志力支撑的自己踏在冰冷的雪地里，随着他的步伐滴下一摊摊鲜红色的血，就像绽放在冰雪中的野玫瑰一般艳丽，却也显得冷酷无情。

他走了很远的路，觉得自己的胸腔就快冻得喘不过气，湿冷的空气及低温让他不自觉发抖，他趴在地上等待救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他想，因失血过多死亡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吧？

一双黑色高跟鞋，一件白色及膝窄裙，一件荷花边白色衬衫，一把洋伞，和那头美丽的及腰长发。

石天河看见那双星夜般的眼正哀伤地看着自己，然後他伸出手，嘴里喃喃念着两个许久未曾说过的字……

「湘琳……该死！我在干嘛？」

石天河狼狈地坐回驾驶座，刚才的欲望全都一扫而空，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又不停叹息，一旁的神雪夜不明白石天河的变化默默地整理被弄乱的服装仪容，捡起掉在地上的透明钮扣，很快恢复镇定。

「那个，对不起——」

「我们快出发吧，已经迟到了。」

「嗯。」

石天河没再多说一句话，他发动引勤，让车子行驶在无人声的高速公路中。

＊＊＊＊＊＊

因神雪夜的迟到而坚持要大家多等一个钟头的黑麒麟正不安地在走廊来回踱步着，他要求净空整条走道和他也许会经过的路线，以他如日中天的火红程度和手上握有的上市公司股票，没有人有足够力量来反抗他。

他的心情很糟，就像渐渐暗去的天色及阴雨绵绵的气候，他该是老神在在等着小鱼落入他的天罗地网才对，一切都很顺利，轻而易举地搞定邱齐这男人，再过不久……不需要神雪夜心脏的那块微小晶片，依神无情那老头神经质的性格，肯定还有多的一份拷贝资料，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

他的复仇行动，不需从他心爱的玩物身上取得，他的报复和神雪夜无关，只要挖出神无情的秘密并公诸於世，那麽他在商业界的身份便告一段落，他已经在巴黎找到能让他安心休养的地方，他安置好一切，他有钱、有权、有地位，没什麽是他办不到的，唯一无法掌握的，就是神雪夜游移不定的心。

——他，该是他的，一辈子也逃不掉！

黑麒麟转身将手上的雪茄扔进垃圾桶里，完美主义的他此时竟看见自己皮鞋上的一点灰尘，在他完美的人生中绝不许任何一点污垢来破坏他认同的美感，当他拿出手帕弯身欲擦拭脏物时，那道他日夜都在思念的身影却在这时出现，阳光洗礼着他柔顺的金色发丝，那双诱人的翠绿眼瞳也正盯着他的方向而来。

「黑麒麟？」

「啊……让我猜猜，这温柔的呼唤会是我心爱的雪夜吗？」

黑麒麟一抬头，果真如他所想，他的天使身旁始终跟着一个碍眼的家伙，黑麒麟表面是在微笑，但今日的他情绪不稳也不安，他有点难以和平的面貌来对待石天河。

「哼，跟屁虫也来啦？对了，我很想知道，这位石老板究竟想起我是谁了没有？」

黑麒麟一股脑地走到神雪夜身边并推开石天河，而两个男人的争斗也在这时展开，石天河抓住黑麒麟的手，无动於衷。

「黑先生请你不要每次都对他动手动脚，很不礼貌。」

石天河强硬地抓住黑麒麟手腕，这一次他不再害怕他蛇蝎般的阴鸷眼神。

「放手。」黑麒麟第一次冷声警告。

「不放，除非你答应再也不惹他。」石天河很执着，就像要跟黑麒麟正面杠上一样完全不怕他的警告。

「石老板，你先放手，黑麒麟，你也是……」

知道黑麒麟爆发起来是个多可怕的人，神雪夜不安地想扯开石天河的手臂，但个头平均都比自己高过一个以上的两人可说势均力敌，他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石天河，你以为你是谁？你好像不明白自己对我而言连只蚂蚁也比不上，还是你终於想通，想和我对抗？」

黑麒麟笑着，道：「想清楚，我绝不会放过像你这种不自量力的毛躁家伙。」

「你的存在只是为了复仇不是吗？两年前你毁了我的民宿，你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员工走投无路，甚至放火烧了我的一切……我还差点死掉……」

石天河忿忿地狂吼：「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黑麒麟，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为什麽要这样置我於死地？」

黑麒麟似乎正听着一件不关他事的故事一样，皱着眉不解地说：「放火？我什麽时候放火烧你家了？」

「你还想说谎吗？那场大火是你造成的，你毁了我的家！我的民宿！我的所有！」石天河甩开他的手，扯住他的领带大声地咆哮。

「可笑！你那间破房需要我亲自动手吗？别这麽看得起自己，真低级。」

黑麒麟没有反抗，但他的眼神一直像在深思熟虑某些事情，阴沉地让人感到可怕。

「低级的是你！黑麒麟，你很卑鄙！」扬起拳头眼看就要往黑麒麟脸上砸下的石天河突然被神雪夜抱住手腕，他错愕地瞪着他。

「别打他！或许黑麒麟说的是对的……你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