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那无声的记忆深处，你们也将在一起。

但是，也请你们记得，

爱一个人，但不要去束缚，

一起欢歌，一起跳舞，分享快乐。

让他化为浩瀚的海洋，用你的灵魂为他做岸。

保管好彼此的心，用生命去包容它。①”

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真诚而朴实的言语，涌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亚瑟，你是否愿意无论贫富贵贱，不论贫穷与疾病，不论困难与挫折，都会陪在她身旁，爱她，保护她吗？”

亚瑟坚定的答道：“我愿意！”

“奥莎，你是否愿意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挫折与磨难，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不背叛、不抛弃他吗？”

奥莎温柔的看着亚瑟的眼睛：“我愿意！”

“那么，请为对方戴上戒指。愿这戒指，能像钥匙一样，解开你们彼此心中的秘密，让对方分享，将你们拉得更近，直到永远。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妇。”

奥德纳率先鼓起掌来，远远地看着一直坚强的姐姐，像个小女孩似的依偎在亚瑟身旁，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心里为她找到自己的幸福而高兴。

奥莎她，也有自己的家了。

现场掌声雷动，一旁的乐队适时演奏起欢快的乐曲。

亚瑟揽着爱人的腰，缓缓滑入中央空出来的舞池。随着悦动的旋律，画出美妙的画卷，两双眼睛深深地相互凝视，此时世界上只剩下彼此……

瑞斯在角落里看着场中欢快热闹的气氛，一时有些恍惚。那种满盈四溢的幸福因子，连自己这种麻木冰冷的人都感觉到了，有点暖、有点甜。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都快彻底遗忘了。

“饿了么？”奥德纳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一句话将瑞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饿了的话，那边有吃的，不必拘束，今天可以好好放松。”

瑞斯的身份是奴仆，对于囚犯来说算是不错的出路，但是跟贵族家里的仆人比起来，却要更低一级。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来这样的场合的。

但谁让他是奥德纳主动索要的人呢？主人一家都不介意，其他人自然不会多事。

这让瑞斯一个人呆在角落倒落得清静。

除了跳舞，庆典还准备了好多有趣的节目和精美的点心饮品，在礼堂前空地的长桌上，摆满烤肉、熏肠、炸鸡、沙拉、煎鱼……各类荤食、蔬菜、汤羹、甜点、酒水等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大家玩玩闹闹就到了傍晚，空地中央燃起了一大堆篝火，与天边最后一抹夕阳遥相呼应，到处热舞欢歌、推杯换盏。

奥德纳被来来回回敬了许多酒，最后头昏脑胀地被蒙达架着去礼堂侧厅休息。

不一会儿，旁边房间一扇背光的窗户外，一个黑影利落地顺墙爬下，接着急速消失在建筑的阴影里，神不知鬼不觉。

散发着阴冷、寂静气息的地牢，跟刚才喧嚣热闹的晚宴仿佛存在于两个世界上。

只是，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奥德纳表情谨慎，眼神锐利冷静，一点没有醉酒的样子。他缓缓拔出长剑，压轻脚步顺着墙边贴了过去。

监牢大门照例立着两名守卫，貌似尽职尽责地站着岗。

只是，记过全部守卫资料的奥德纳知道，这两人，根本就不是监牢的狱卒。

倾身上前仔细聆听，确认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奥德纳飞身窜出一剑刺穿其中一名心口。另一个守卫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被锋利的剑刃抵在咽喉。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声音冰冷刺骨。

“呃，我只是看门的，我……”

“说！”手腕向前一推。

“啊别别别，我说我说，一共三十人，外面有两个监视、两个接应，还有我们俩守门，剩下的都在里面。领头的是我们大祭司。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上有小下有老，媳妇还怀着孩子，求你不要杀我！……呃！”

奥德纳没时间听他颠三倒四的废话，一手劈在后脑，将人打晕绑起。

探步而入，关在普通牢房的囚犯全都倒地不起，狱卒也不知道哪去了，一股熟悉的臭鸡蛋气味飘入鼻中。奥德纳赶紧遮住口鼻。

这种颇像人体废气的气味别人不知道，但奥德纳可闻过，正是盗贼公会特质的迷香。真搞不懂制造者是什么品位，喜欢这种味道。

自己在外层设的关卡都被破坏了，看来这批人不简单。

牢狱底层一条通道尽头，一群穿着五花八门衣服的“百姓”，正跟一批守卫打得难解难分。

“外面的普通牢房都没有。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一定在这里。”一名“厨师”跟一位长袍老者汇报。

“把锁打开。”老者命令道。

“厨师”借着守卫被缠住的空档溜到门前，一根细丝伸入锁孔手腕灵活一转，铁锁咔哒一声打开落地。

牢房内仅关押着一名囚犯，此时穿着破旧的囚衣正背对门口坐着。

“厨师”率先冲了进去，抓住囚犯刚要走，看见囚犯的脸就是一愣。

“不是他！我们弄错了。”扭头冲外面喊道。

“什么？被骗了。快，再去找找。”

众人掩护着老者一路退，终于发现另外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更深，守卫更加森严。

盗贼们愤怒地冲过去与守卫交战起来。

“厨师”好不容易冲到铁门跟前，大声喊道：“老大，你在里面吗？”

“呜呜。”里面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应道。

他赶紧一顿忙活弄开了铁锁，冲进去一看，“妈的，又不是。”

老者咬牙切齿道：“好好好，给我摆迷魂阵。找！一定还有一个牢房。”

几个人跟着老者趁乱撤出来，转了半天终于在一片空牢房后发现条新的通道，也是最深的一条。

里面的守卫再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剩下的盗贼全部冲上去拼杀。

“大祭司，快来不及了。”“厨师”焦急地提醒道。

老者如骷髅般深陷的眼窝内，阴戾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灰青色的面孔青筋直跳。

突然，他双眼诡异地睁大，双臂由体侧伸展开，接着黑暗中一阵幻影晃动，数条跟他一模一样的身影闪到了缠斗的人群里，眨眼间就将多名精壮的守卫打得吐血倒地不起。

老者笔直地走向牢房大门，一路上挥臂震退了所有阻拦的守卫。

知道他发怒了，“厨师”亦步亦趋地跟着，狗腿地为他撬开牢门。

牢房内，一个男人被大字型绑在桩子上，头上遮着黑布，颓废地耷拉着脑袋。

大祭司看看他的衣服，冷笑着走到了近前，附耳过去说道：“头领，我来救你了。只要你说出卷轴的下落，我就带你出去。”

男人抬起耷拉的脑袋，转向另一侧，沉默着不理他。

大祭司一把掐住他的咽喉，狠毒地说：“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识趣的就赶紧说，我留你一条命，否则，我杀了你，再把你的老窝挨个翻遍，一样能找到。”

男人依旧只字不语。

“好，这是你自己找死！”说罢，灰黑苍老的手指狠狠攥紧男人的咽喉，令男人浑身抽搐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这时，禁锢的手一松，大祭司凑到使劲喘气的男人面前，“还不说？嗯？”

等了片刻还没反应，他冷哼一声再次钳住男人，这次用劲更狠，尖锐的指甲刺破了男人的皮肤。

猛然间，一道迅猛的白光冲击过来，大祭司慌忙闪身，堪堪避过要害，但身上仍被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一转身，只见奥德纳拎着带血的剑杀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由黎巴嫩阿拉伯诗人卡里·纪伯伦的话改编。原话让我很感动，引用修改于此，用来见证奥莎和亚瑟的爱情。

第七章：寻找灵石（上）

“想杀他，先问过我。”奥德纳冷冷地盯着面前阴不阴阳不阳的怪人。这个，恐怕就是他们口中的大祭司。

“是你？”见来人是奥德纳，大祭司转头瞪了“厨师”一眼，“看来我的人被你避过去了。怎么，圣骑士大人喜欢到监牢里喝喜酒？”

“不，我是来迎接客人去喝酒的。你们累了半天，跟我去放松放松吧。”奥德纳斜睨他。

“哼！不必！”话音未落长臂一伸，单掌隔空打出，刹那间掌心、袖管里涌出一缕一缕黑色浓烟，带着鬼哭狼嚎的叫声向奥德纳袭去。

奥德纳挥剑阻拦，黑烟被剑气劈开却又快速合拢，完全不受影响地上下乱窜，在他肩膀、手臂、大腿、脖子……咬出多个伤口，缠得奥德纳无法脱身。

“厨师”趁机撬着男人身上的铁锁链。外面的盗贼被奥德纳一路进来杀倒一片，但此时有黑烟和幻影的帮助，竟也杀出一条血路。“厨师”架起男人率先冲了出去。

奥德纳纵身而追，大祭司便手指虚抓，于是黑烟嚎叫着向后拖拽，死死绊住他的脚步。

不能放他们走。

运转在体内的斗气急速汇聚，突然白光大盛，笼罩周身的黑烟眨眼间被白光渗透冲散，仅留下不甘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通道内。奥德纳紧接着抖手一剑，乌黑的剑身带着冷冽的血光破空划过。

大祭司失去平衡连退数步，还未站稳就感右肩一阵钻心剧痛，“啊呃！”一只残断的手臂带着飞散的血珠落到墙角。紧接着锋利地剑气道道割破周身，破碎的长袍如血染一般。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更吵闹的喧嚣声，霍金带人冲进来增援。虽然他已人到中年，腹肌也合六为一，但眼下在一班手下面前，那也是英勇高大，招数耍得煞是好看。

局势彻底扭转，大祭司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愤怒不甘地扫视一眼战场，深提一口气再次唤出数道幻影，与真身虚实交替间强行突破出一条狭窄的路，以诡异的速度冲了出去。

奥德纳见状立刻提剑紧追，但连杀数次皆是幻影，等他冲出重重混战的人群，早已没有了那大祭司的人影。

只跑了大祭司和外面接应的两人，其他人除了死掉的全部被俘。霍金欣赏着一牢房的“战利品”沾沾自喜——这可都是全大陆最职业的惯盗，现在被我抓住一大把，以后光荣退休可有筹码了。

奥德纳见两个负责监视他的人是生面孔，心里松了一口气。

交给霍金打扫战场，他走回最后那间牢房内。在凹凸不平的墙上摸索到一块位置，用剑柄一敲，忽然墙面沉重地向一侧拉开，露出一个狭小的里间。

昏暗的油灯旁，一个痞里痞气的男子斜倚在墙上。

“都听到了吧？”奥德纳问。

男子若无其事地扭头看着油灯发呆，只是两颊的肌肉紧绷，牙关狠狠地磨咬着。

“看来你这个老大当得也不是悠闲自在。不但要劳心劳心养活一大票人，还得时刻留心着自己的小命。”奥德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也许待在这里也不多么坏，你说呢？”

尼古拉斯没有回答，刚才这面墙后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他自问作为头领，一直以大家的利益和安全为先，有情有义，对他人的心思虽有所防备，但未料到东窗事发他们真能翻脸无情……

奥德纳留下他继续沉思，转身回去了。

奥德纳到家见院子里漆黑一片当下一愣。继而才想起奥莎今天嫁人，按理现在已正式住到新房去了。只是，家里应该还有一人啊。

他找遍所有房间一无所获，之前的隐忧重现，一种被背叛和欺骗的愤怒冲进心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找着，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可心里的暴躁就是让脚步停不下来。

这一天从期盼到高兴到热闹到厮杀到放松再到现在的寂静，明明过得那么充实，可为什么现在会感到深深的空虚呢？

特拉蒂纳主城很大，道路走完一条又出现一条，奥德纳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绕来绕去，月银白穹顶出现在面前，夜色里的大礼堂独有一番不凡的气度。

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他缓缓走了进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庄严肃穆的氛围跟白天的人声鼎沸犹如两个世界。被这清冷肃静的空气浸泡着，奥德纳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自己这怒发冲冠的样子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没有过这种预想，如今只不过是成真了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往外走去。

经过这会儿的适应，眼睛已能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余光瞥见旁边似乎有什么不同。

这里就是之前装醉休息的侧室，只见门口的角落里窝着一小团黑影。

奥德纳来到黑影跟前蹲下，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瞬间充满心田。

还好，他不是。

蒙达说不能进去打扰，瑞斯就一直守在休息室的门口。他又困又乏，坐在角落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直到庆典结束所有人离开，既没等到屋里的人出来，也没人发现角落里的他。

“起来回家了。”奥德纳轻轻地揉着他柔软的发。

瑞斯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见奥德纳那放大含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嗯？可以走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由于蜷缩地太久了身体发麻，一个没站稳被奥德纳眼疾手快的扶住站好。

夜晚的空气有些寒凉，瑞斯刚刚睡醒被冷空气一激瞬间打了几个冷颤。奥德纳一看，干脆大手一捞把人贴到自己身边，用手臂搂着给他保暖。

“回家。”简短两个字，一起走向那个由两人临时组成的家……

这天清晨，夜露刚散，朝阳未起。

岗楼上，一名巡逻了整夜的士兵，揉揉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咦？”士兵一抬头，发现远处有一名青年扶着位拄着手杖的老人，正缓缓向城门走来。

什么人啊？这么早。

士兵觉得奇怪，快速向队长去报告。

“爷爷，就快到了，别急。您都走了大半夜了也没休息，身体吃不消的。”青年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还能坚持。咱们这次沉睡那么久，再不抓紧，灵石就更找不到了。”老人眉宇间充满了焦急。

两人还未到城下，守城的卫兵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青年赶紧大声答道：“我们来自山林那边的葛玛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会你们的族长。”

片刻，城门开启，出来一小队士兵，带着一老一少向城内走去。

内阁院里，阿尔默笑着迎了出来，“老伙计，公审大会可就等你了。”

老村长揪心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进去说吧。”

“你是说，苏醒过来发现什么都没少，只有千年灵石不见了？”阿尔默倒抽了口冷气。

千年灵石藏在葛玛村一直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那场大雾又来得如此诡异，看来，要出事了。

阿尔默吩咐助手：“立刻召集所有长老，我要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是。”一位年轻人急步走了出去。

议会厅中，气氛压抑而凝重。

“都怪我没有守护好灵石，是我的错。”老村长焦虑地忏悔道。

“这不能怪你。葛玛一族世代兢兢业业地守着灵石这个秘密，很不容易。这次的事显然早有预谋，防不胜防。大家的身体都没什么事吧？”

跟老村长同来的年轻人回复道：“都没事。就是沉睡得太久都有些虚弱而已。”

“那还好。不过传说千年灵石具有神奇的力量，虽然它一直是块看似普通的灰石头，但万一被歹心之人找到开启之法并加以利用，就会给人类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