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 中——花信风
花信风  发于:2012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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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东老婆旁边,那个曾经召雷劈了吴筠和金蚕两次的小道士——张大师抬起脸对着吴筠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手里的那个被布包着的扁平盒状东西,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小道士脸色一边,“不好,还有东西!”马上动手解开布包。

吴筠眼角一瞄,发现那布包中的东西赫然是个罗盘。

虽然金蚕曾经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一般的道士和尚奈何不了他们,而且他也亲眼见过这小道士的雷劈在金蚕身上——他只是顺带,而且那雷貌似还有分辨对方不殃及无辜的能力——也没把金蚕怎么样,但是,金蚕毕竟是邪的一边,吴筠可不想金蚕就这么暴露在人前而被伤害。

至少,就算是为了他自己接下来的半年能继续住这便宜房子,也不能让金蚕被发现了。

所以,不等变脸的房东老婆说出话,吴筠抢先开口质问,“你们故意趁我不在的时候进门,真的只是检查房间吗?为什么不在昨天提前通知一下?”说着,目光还暗示性十足的在被扔了不少烟蒂的地面上打了个转。

房东老婆果然当场就爆了,“这是我的房子,我想什么时候来就来。凭什么得向你一个小小的房客报道?可笑!”

“就凭当初我和你丈夫签订的那份租赁合同!”吴筠慢悠悠但气势绝对不弱的反击,“当初合同上可是约定了,租住期间,尊重我的绝对隐私权。没有我的同意,房东不得擅入,不然就是侵权。”

房东老婆气弱了一下,马上又嚣张起来,“我没听说过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房子是我的,我的房子,我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连自己的房子都进不得了!”

“从你丈夫把房子租给我起,这房子你就不能随便乱进了。”吴筠口里不紧不慢的回答着房东老婆,脚下却三步并作两步的绕过小道士身边,伸手按上了他正准备下针的罗盘,“所以,我建议你们现在收起东西马上出去。当然,如果你们去警察局喝茶那就留下继续吧!”

“你——”房东老婆气得浑身乱颤,开始口不择言的乱骂,“你个骗子,诈骗犯!这里根本就没有鬼,鬼都是你们装出来的,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装神弄鬼,扰乱校园,故意生事!”

“咳——”旁边一直摆弄罗盘的小道士终于忍不住插进来说了句公道话,“不是装的,是真的!”

房东老婆一腔怒气找到了出口,气势汹汹的转过头来,总算是看在是她请来的道士的身份上出言没有太过恶毒,“大师刚刚不是还说没有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是真的了?”

张景初冷静的调着罗盘,“刚来的。”

吴筠心头一跳,急忙运起刚刚跟金蚕学了没多久的传心术——仅限于一定范围内有足够亲密的契约的二者之间——不断的嚷,“金蚕金蚕,快走快走,找秦帮忙!快走!快走……”

直到听到一声轻轻的“嗯”之后,吴筠才停止了传音,但是背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吴筠甚至可以感觉到,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而这边,刚刚还颐指气使的房东老婆声调都变了,“……大师你不是就坐镇在这里吗,怎么还会有东西来?怎么可能?”转过头,那女人双眼赤红的瞪着吴筠,“说,是不是你刚刚带来的?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为了房子,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然后不等吴筠回答,那女人又转头恶狠狠的瞪向张景初,“大师,我可是付了钱的啊,顾客就是上帝,你可要保护我出去!一定要保护我出去啊!不然,许多人都知道我是和你一起来的,要是我出了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东西走了。”张景初看着手里平静下来的罗盘,抬头无奈的看着面前狂乱的女人。

“大师,你一定要救我!”房东老婆已经哭起来了,双手握住小道士的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师,你就当积德好不好?”

张景初无言的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就扯不动,只得无力的提高声音:“那东西已经走了!”

“大师——”女人陡然反应过来,满脸尴尬的放开小道士的手,带着满脸涕泪迅速坐回沙发上,捞起被她一连串动作挤到地上的小坤包,翻出两张湿巾随便擦了把脸,然后信手扔在地上,几乎啜泣着低低的道:“大师,算了,走了吧?”

“不准!”一个童音突然爆了起来,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一个身形英挺的男子牵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在一阵水纹般的波动中出现在了客厅。

67.龙的小算计

“啊啊啊啊啊——”

房东老婆一直尖叫了五分钟,或许不止。

吴筠难得的有些愧疚。毕竟,正如那女人所说的,他确实是为了房租装神弄鬼了。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小金库,生存的压力很快就把这些愧疚压的不见了。

金蚕对自己打扫干净的空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很不满意,尤其是这两人还是来为难他和吴筠的。之前他没办法,但是现在有秦撑腰,所以他理直气壮的要求房东老婆和那个道士把房间打扫干净——按照他的标准。

小道士倒还无所谓,他自从秦出现以后就双眼没有离开秦过,尤其是在小龙顼从秦的袖子里探出头来跟吴筠打招呼的时候,更是长大了嘴巴,神智完全飞去。所以对于扫地这个活儿一点心里计较都没有,只是,如果他不要扫着扫着就会往秦身边凑过去就好了。

可怜的是房东老婆。她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尤其是出处在这种惊惧交加的情况下,更是抹布都拿不起来,双脚都是软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抹。

偏生金蚕还不满足,时不时的还要过去威吓一两句,可怜的房东老婆更是吓得差点儿晕过去。只不过每每这个时候,金蚕都会释放一些些邪气刺激她一下,使得她连晕倒逃避现实都不可能。

秦终于看不过去,无奈开口,“金蚕你不要太过分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是就是,打扫就是你的职责,你怎么可以推给一个凡人呢?”几乎跟秦寸步不离的小龙顼也从秦的袖子里探出头来,抖动着长长短短的几对龙须出言挤兑着金蚕。

金蚕狠狠瞪了顼一眼,然后哭丧着脸转向秦,“我每天打扫辛苦得要死,所有的房间卫生从来都是我一个儿负责,自己打扫干净的地方被人折腾成这样,难道就不兴我要他们补回来吗?”

秦抓到了金蚕说话中的重点,“从来都是你一个儿打扫?那顼呢?他在这里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吃饭,睡觉,和我抢吴筠。”金蚕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

“放屁,我有扫地来着!”顼愤怒的冲出秦的袖口。

“你是扫了,可是你害的吴筠扫第二遍来着。”金蚕撇着小嘴不屑的道。

“吴筠又不是只扫我一个人的,你也有份!”顼不甘示弱的同样揭金蚕老底。

“够了!”秦的脸黑了。

因为对二小,主要是顼,懒惰的表现极不满意。秦仗着法力高强的优势,免除了房东老婆和小道士张景初的劳役,将之全部转移到金蚕和顼的头上。

房东老婆照例在秦的主持下被抹去了记忆——吴筠一直很想学习这个法术,却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其实是普通催眠术和一点点魅惑类法术的结合罢了——然后带着一脑袋的恐惧和再也不要主动提起这里地方的暗示,回家去了。

秦本来还想顺带打发小道士张景初的。但是小道士却是个胆大的,而且还有几分眼力,不知怎么的识破了秦的身份,然后死皮赖脸的留下来了。

那边两个小家伙在秦的勒令下打扫客厅去了。吴筠带着秦和小道士进了顼曾经睡过一晚的那间房里,然后坐在门口一边听候秦的差遣一边随时关注着客厅里的两个小恶魔。

瓜子壳烟蒂之类的固体垃圾已经被道士和房东老婆前一轮的打扫扫干净了,现在就剩下拖地了——或者,对金蚕来说,抹地。

经过一番吵闹,两个小家伙在各自付出青了一个眼眶的代价后终于达成了一致,由顼随时提供水,金蚕做抹地的具体工作。

放心的收回目光,经过这么一耽搁,吴筠发现这边秦已经和道士跳过了介绍家门寒暄问候的过程,开始了具体讨论此间事务的步骤。

“这么说,校园里的邪物是附上了人体,消失在了校园之中?”

张景初敬仰的看着面前的秦。虽然猜不出他的身份,但是能这样把缩地成寸法术悄无声息的用到这个地步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值得他十二万分敬佩的。要知道,就是他师父,作为茅山派当代的掌门人,诚然他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搞宣传广告旅游挣钱方面去了,但是五十多年的童子功却也不是白练的,就是这样比起眼前这位看着也不过二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却还是差远了。

而且,他袖子里刚刚冒出头来跟人打招呼还会吵架的那个,是蛇精吧?原谅吧,小道士虽然厉害,到底是在道观里长大的,还是一个被作为当地名胜的道观。一年到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是要做兼职导游的。所以这样的他,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还作那些与本门功夫无关的工作。而且,作为一条幼生期的小龙,顼远看着真的很像一条蛇。

不管对方到底是谁,但是他这一手突然出现的功夫就值得张景初低头,所以他恭恭敬敬的低头回答:“是的。从十月中旬的时候就很难找到它的气味了,不过那时候还时而露时而隐的,只要想找也不是找不到。可是现在,我怎么搜都搜不到了。我猜它可能是离开了这个校园。只是我也不知都它到底到哪儿去了罢了。”

“问过卦没?”

“都问过几次了,就是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张景初也是无奈。当初作导游的时候,他一时阴差阳错的给S大校长和他师父搭上了线,于是这次本来没他们什么事的工作,在他师父想要讲义气的情况,他就被推了出来,以收复校内某个连续害人性命的邪物,可是到了现在,除了误劈了金蚕吴筠二人两次,却是连鬼影子都没捞着一个。实在有些丧气。

“这样啊——”秦沉吟着,抬眼看到张景初满眼里的期待,不由一笑,“这个我是不能帮助你们的。这毕竟是你们茅山派的任务。”

“不,这个与我们茅山派无关,”张景初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个高手,赶紧道,“这个其实只是我师父为了他半生不熟的朋友的情面才接下的一个面子工程,和茅山派本身是没什么关系的。”

秦微微松开嘴角,“那样的话,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帮到些什么。不过,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一些我的这个朋友,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孩。”顿了一下,秦决定多说一些,反正以这小子的聪敏,迟早有一天他能找出金蚕身份的,“那个孩子其实不是真的孩子,而是一个蛊修炼成精的。所以很不懂规矩。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能帮忙照拂一下吗?”

张景初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好。”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秦垂下眼帘,浅浅的笑了。

吴筠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个,这小道士也太好骗了吧?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每一次在秦面前的时候,应变什么的,也和小道士差不了多少。看来不是小道士好骗,而是秦太老奸巨猾了。

秦的狡猾,想来就是那种他卖了你还能让你帮他数钱,损了你还能让你记他一辈子好的那种狡猾了吧?

可是,对着这样的狡猾,吴筠发现,他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

客厅里金蚕和小龙不知怎么的又扭打在了一起,水流了满地都是,两个小家伙漂亮的衣裳上滚了一身的水,湿嗒嗒的,头发也纠结成一绺一绺的,看着狼狈的不行。可就是这样,两个小家伙还是互相按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微笑。

看着因为个子变小了还没有恢复而被压在了下面的金蚕那气鼓鼓十足生气的样子,吴筠心想,看来他得快些修行了。

至少,等到下一次再遇到这些和尚道士的时候,他可以不用一身大汗的在心头传音让金蚕逃跑,他可以气定心闲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戏一边或者拐骗或者教训对方。而金蚕,就可以在一边咯咯笑着看戏玩耍,或者因为对方弄脏了他的地盘而大发脾气。

68.错别字很危险

吴筠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年代。

不要误会,吴筠这样说绝对和什么迟来的青春激情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有一种重新回到高考前黑暗期的感觉。

那天,秦很容易的在获得小道士张景初的好感后与他结成了肃除邪物保卫校园和谐的战阵同盟,然后帮助小道士施展了一个大面积的搜索法术,锁定了S大校园东南面某个内有浓重邪气的高级社区后,就送走了小道士。

转过头来就检查吴筠身体状况。

吴筠感动得差点儿没落下眼泪。

然后秦道:“很好,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小龙就再交给你了。”

吴筠差点没噎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无语指着在地上滚做一团的两个小家伙。

秦对吴筠的手势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发放着在打了一棒后吴筠应得的那颗糖,“还有,蛊术也可以开始学了。”

吴筠马上转惊为喜,也顾不得旁边那两个小麻烦了,一连串的发问:“真的,现在吗?那在哪学?跟谁学?是跟你吗?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咳——”秦打断了吴筠连绵不绝的问题,“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学习就好。”

“那怎么学?”吴筠急不可待的问。

秦手一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样式的东西,“喏,就是这个。你先把这上面的咒语背下来。”

于是,吴筠就此陷入了高三生式水深火热的备考生活中。

吴筠从来都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神童,当年高中时候就是为了逃离背诵才选的理科——当然后来才发现理科也有大量要求背诵的东西,不过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面对着这么厚厚一叠的咒语笔记——没错,就是笔记,手写的——吴筠真的是欲哭无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笔迹还算端正,起码吴筠不用打电话过去问XX是什么字。

但是也就这点儿幸运了。

捧着厚厚的笔记本,看着那上面几乎没一条咒语前边一系列的山林、土地、江河神仙名字,吴筠几乎是涕泪横流。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中国也有这么丰富的神仙问话。

以前上世界历史的时候,欧洲神话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神仙已经够让他头大的了,可他没想到咱天朝的神仙比那边的更乱。

别的不说,就秦的那一家子,他以前顶多也就知道个四海龙王,还是看西游记来的,里面那个倒霉的东海龙王敖广是他唯一记住的一个名字。哦,似乎还有个井龙王,吴筠隐约记得那是个穷光蛋,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现在呢?

什么叫做有水的地方就有龙?

对着笔记本上那一堆的四海龙王、五方龙王、江河龙王、诸天龙王……考虑到吴筠这笔记是席芮传过来的,而席芮前世的时候就以拥有龙役而闻名三湘,所以,吴筠毫无疑问的有一大堆和龙有关的咒语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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