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生子)下+番外——沙穆
沙穆  发于:2013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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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充满疑惑的目光,司徒尊折拢玉扇,暗示性地指着石门缝隙处,扇骨在石门上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这是……」蹲下身子,以指尖沾起缝隙内残留的水珠,以指腹搓开,「门内有水。」

有水……

其实,在海底,有水应当是在平常不过之事。

可是此处,海水分明被无形的阻隔着。

除去他们三个湿哒哒的大活人方才留下的带水脚印外,并无任何潮湿有水迹的地方。

可是,石门的缝隙内却留有水痕……

「难道说——」志轩蓦然抬头。

「有人已然先我们一步穿越此门而入!」邪魅地勾唇一笑,司徒尊道出彼此心中的猜测。

「嗯,可是……」再扫一眼四周,「为何其余地方未见丝毫痕迹?」

若说有他人先一步到此,那么也会如他们一般,留下其他带水的脚印才对。

「定是“有人”有意擦去了吧!呵呵,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亦不必去费心意探讨那些无用之事……」

狂佞地傲慢淡言,司徒尊拉着一侧的志轩向后退了数步。

「呃、欸?!」被动的被推后,志轩眨眨双眼,不解地双手接住交予他手的玉扇。

呆呆地瞧着前方甩甩手,摇摇头,活动活动肩膀,井然一副该出手时就出手模样的司徒尊。

「莫、莫非,您要……打烂它吗?」大惊失色地指着石门。

先不说此处位于海底,若是一不小心打坏了避水的阵法,莫说是他们,就连整个皇陵都可能被海水冲垮!

更何况,好歹也是历代先皇之陵墓,再如何找不到入口,亦不必说动手就动手吧!

「那个……我说,主、主子……您要不要再三思看看……」

「哼,你以为我是恼羞成怒,所以不惜毁去先祖皇陵么?」

昂着头,侧挑着凤眸,司徒尊斜睨着惶恐不安的志轩与随之闻声上前来的靳伯。

「志轩,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倘若此门须钥匙开启,那么姑姑又怎会不将钥匙交予我,反而交给南宫烈呢?」

就算南宫烈兴许与他爹爹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但身为司徒家的子孙的姑姑,决不会那么轻率,将圣祖皇陵的钥匙随意托付。

换言之,姑姑从未将所谓的钥匙,或是其他可以开启石门之物交予南宫烈,也不可能如此做。

那么,开启此石门之法,便只有……

妖娆地回眸一笑,司徒尊催动体内正缓慢恢复的功力,修长纤细的身影顿时宛若缭绕着烟白色薄雾。

相比前一刻海水浸泡之时,更为寒冽的气息令志轩与靳伯不禁打了个冷颤。

呼吸着充斥在鼻翼的冰寒之气,连身上悬挂滴落的小小水珠,都开始逐渐凝结成一根根小小的冰柱。

暗青色的陵宫开始蒙上一层嫋嫋的白色薄雾,冰寒慑人的浑厚内力撼地紧闭的石门不停地震动。

「啊——!」志轩恍然大悟的惊呼一声。

「哼!」一声傲然的冷哼,一记美轮美奂,威力惊人的玄冰神掌。

掌力虽不足十成,但却依旧气势惊人,宛若惊鸿的身影伴着白烟一瞬击上合闭的石门。

短暂的沈酝,巨大的石门吸收了司徒尊苍劲浑厚的掌劲后,居然令人惊叹地丝毫未损。

寒气一点一点汇聚,点燃璀璨的蓝色光焰,由门上蟠龙刻痕的龙眼开始,沿着边缘缓缓点燃,直到彻底点亮蟠龙图腾。

「看吧,果然没错!」

胸有成竹的傲然话语,尾随着石门发出剧烈“隆隆”声响。

一阵强烈的晃动,连地面都有些震动,一缕湛蓝色的光芒却从石门缝隙处,照亮海底的昏暗。

巨大石门在眼前缓缓开启……

番外01

番外篇。前尘忆梦。梦魇

初次相遇之时,那是大雪纷飞,悲凉而凄冷的夜晚。

记忆中冬日里的寒夜,天际幽幽飘着白雪,银双色的雪花闪耀着清冽残忍的冷光。

他无助怔愣地空瞪着双眼,眼前却是满目疮痍的一片血红。

年幼的自己,除了颤抖的呼吸,眼前萦绕地嫋嫋雾色,只剩下指尖父母那逐渐冰凉冻结地暗红色粘稠的血。

父亲曾经说过,这是命!他不曾见过面的祖父,就是如此教导父亲的。

可是……

这真的是命吗?这真的便是身为南宫家之子,无法逃脱的宿命吗?!

对命运都存在着疑问,面对陌生的敌人,那同样陌生的主人又身在何方?

坚定着他们与生俱来的信念与倔强,一步步将自身逼入绝境,直到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年仅八岁,他还未来得及懂得悲伤滋味,已然必须面对家破人亡的凄惨。

那是一种比伤心更悲哀,比绝命更绝望,比黑夜更黑暗的痛楚。

冰冷的刀光剑影中,他无法期盼救赎,暗无天日的悲伤之中,亦不能得到解脱。

唯有恨——

不知不觉地在心底慢慢沈淀,凝聚膨胀。

睁大双眼将一切映入眼中,泪水会成为阻碍影像的隔膜,所以他不哭。

微张着冰凉的双唇,秉承地骄傲,让求救的呼喊化为寒厉的气息,全部吞回腹中。

白雪冰冷地落在睫毛上,朦胧仿佛蒙上一层白茫茫地纱雾。

在绝望与憎恨之间,一抹飘渺如烟、如梦似幻般不可思议的身影,轻轻柔柔地飘落在眼前……

“南宫丞相,对不起,本宫来晚了,您的公子从此以后大月皇族定会代您妥善照顾……您请安心上路吧!”

幽明清脆如铜铃般悦耳的嗓音,比高山流水更清洌,久久回荡在耳边,令人无法忘怀。

……是谁?是谁抚慰了父母先逝的亡灵?

努力地睁着双眼,直到白雪变为赤红。

黑与红的交界,夜比往常更为惊骇,劈天盖地的黑暗,彻底淹没了眼前的全部。

脑中依旧不停“嗡嗡”作响,他的双眼始终看不清声音的主人。

耳边再也听不见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地远离了。

记忆——在此出现断层!

再一次清醒,睁开双眼看见得是陌生的天花浮雕。

躺在软绵绵的被褥里,映入眼帘的华贵与家乡破旧的小屋截然不同。

然而,纵使有金雕玉砌的家居摆设,却没有口硬心软的严厉父亲,也没有温柔娴熟的美丽娘亲。

「您醒了啊?」乍然自耳边而起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丝莫名地欣喜。

避开向自己伸来的手,挣扎着起身,头晕目眩地翻身跌下床。

「啊呀,不行啊!小公子,您还不能……」

看也没有看身后呼唤的少女一眼,就算跌倒也不曾停留半刻,他打着赤脚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

冲出房门,迎面而来的芳香,双眼看见的景象都是同样的陌生。

奔驰在蜿蜒的回廊,身边掠过抑清澈飘着淡香的荷花池塘,所有的一切都不曾见过。

分不清惊讶还是惊惶,他一直跑着,将一切惊呼,呐喊都抛诸身后。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满身鲜血,倒在雪地中的父母亲,以及自小将他带大的南宫靳。

他的亲人,他的家,属于他的一切,在何方?

赤着双脚,用力地、努力地、拼命地跑,跑啊跑……

不知不觉,身后追着他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可他还是兜兜转转、迷迷糊糊地始终没能跑出蜿蜒回绕的长廊。

这个奇怪的地方,人很多,到处都是穿着各色奇装异服的男的女的。

前一刻刚刚奋力地避过一个上前捉他的人,跟着又闪过另一个。

那些显然身怀武艺的人,决不能让他们捉到。

如此想着,他到处乱窜,乱哄哄一团糟的围捕中,从天而降一道纯白色的娇俏身影。

「哈啊……喂,一大清早吵什么呢?」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少女轻而易举地捉住下意识地想要闪开的少年。

被捉着手臂,拎在半空中,他大力地挣扎着,但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对方的钳制。

懊恼地昂起头,眼前却出现……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至少在他的家乡,那个小山村里,绝没有如此灵动幻美的俏丽少女。

可是如此好看的脸,却有种无法逼视的颤栗。

「原来是南宫小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醒了吗?」

睨着他的眼眸微微上扬,粉色的红唇轻轻勾着,据高临下地瞧着他动弹不得的模样,有种被人轻视地感觉。

「哼,才醒来就找麻烦,不好好修养,偏偏到处乱跑,莫非……见着一群姑娘跟着你屁股后面团团转,才觉得好玩吗?」

他讨厌眼前这个少女,尤其讨厌那种轻蔑的目光。

双脚凌空悬挂在半空,他不服输地瞪着双眸,拼命扭动着身子,却可恶地怎么也无法挣脱眼前少女的掣肘。

「启禀大宫主,都是我不好!二宫主吩咐,小心照顾小公子,我却没拦住小公子……惊扰大宫主,请大宫主原谅!」

两两互瞪的时候,一道让他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听来似乎是在为他辩护。

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楚为他说话的女子究竟长得何种模样,便听见眼前的少女轻轻柔柔地冷笑声。

「蓝玥,你又何必揽罪上身呢!」拽着年幼的少年拎至眼前,「哼,我说嘛,都是麟他太好心!这小子不过只是遗臣后裔,所谓君臣有别,他又何须如此将之奉为上宾……」

少女所说的话,他并不是全部都懂。

但那种鄙夷冷漠的口吻,却如利刃,刀刀见血。

愤怒像一团烈火,滚动在喉咙口。

年仅八岁的他,却始终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吞回腹中。

恶狠狠地瞪着俏丽的脸孔,想着父母被杀之时,心中所立的誓言。

忍着开口的冲动,告诉自己,他决不能再开口说半个字。

他要向父亲那般有骨气,纵使人头落地,也不会提半句有关蟠龙玉玦之事……

摇晃着双腿,扭动身子,无声地不断挣扎着。

「姐姐!」

记忆中撼动心弦的嗓音,打断二人不和谐地气氛。

自人群的另一头,回过头,见到围观他们的人们,分别恭敬地退开两边。

在朝日的照射下,一身粉粉嫩嫩浅黄色的异族服饰,闪耀着柔和的光芒,呈现在眼前。

借着日光的明亮,他见到一张与少女有几分相似,却又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美丽脸庞。

细细长长的凤目,幽幽地蓝光,略显稚气的容貌上,一粒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悬在额前。

缓步向他走来,如墨的青丝在风中,随着步伐轻轻飘拂。

司徒麟……

在他的记忆中,这才是他与司徒麟真正的第一次相见。

******

司徒麟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人。

温婉如水般的男人,举止优雅,言谈温缓,与性格火爆,娇纵任性的姐姐司徒澜,可谓彻底相反。

但对于年幼的南宫烈而言,司徒麟其实是一个完美到令人后怕的人。

试想一下,一个没有喜怒哀乐,不论做什么说什么,总是一张平缓温和脸孔,让人始终看不清、摸不透的人,怎能让人不心生畏惧?

也是因为如此,尽管他二人年龄相仿,也没有丝毫亲近之感。

相处久了,南宫烈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墙横在其中。

可是,越是完美的存在,越是让人想要撕开那层面具,南宫烈也是一样。

日子在沧桑中一天天渡过,自爹娘被杀之时算起,至今也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当年,年仅八岁的无知小儿,今日也长成十三岁的小子了。

这五年间,南宫烈除了勤练武功,也会不时的前去内殿,一为摸清司徒姐弟的底细,二、便是为偷偷窥视司徒麟。

然而在武艺上远远超越自己的司徒麟,似乎并不是一个爱动之人。

每一次,他不是见到其在独自弈棋,便是席地而坐在草地上静静地抚琴。

偶然才会有一两次,见到司徒澜拉着司徒麟练功。

但更多的是见到司徒澜丢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让司徒麟辨认,或是直接丢下一堆奇奇怪怪地书卷,她自己却先跑得不见人影。

其实,他真的十分怀疑,莫非司徒麟都不需要练功,便能练就一身傲人的武艺?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不免有些黯然,有些无法抑制心底的忿恨。

想到,倘若当年他也有那样的身手,那么爹娘是否便不会被人杀害?

想到,倘若司徒麟他们姐弟能够早一步到来,他是否便不会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

假设性地想像络绎不绝,即使明知不该如此作想,可思绪却不由控制。

用力地甩甩头,目光再一次投向不远处垂着眼帘独自抚琴的优雅少年。

看着看着,与音与人,不由有些沉醉,情不自禁迷失在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象中。

「看了那么久,可曾看出一些端倪?」

一曲已毕,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压覆在琴弦之上,溪水叮咚似地轻柔干净地嗓音幽幽而起。

有一瞬的惊讶,南宫烈心中一紧。

可是仔细一想,他并不认为这突如其来的话是对他而说。

毕竟,五年的暗暗窥视,从未败露,今日他已然习得一身武艺,相信应当更不会露出马脚。

「秋日炎阳,余威尚在,与其辛苦远观,不如一同品茗谈乐,岂不乐哉!」

不远处含着淡笑,目光微微向他投来的司徒麟,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然模样,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败露了踪迹。

步出假山的遮挡,索性伫立在阳光下,心底有些不为人知的怒火。

然而,执起茶杯抿一口清茶的司徒麟,却对着他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带些苦涩的笑。

「即便在此住了五年,南宫公子,还是不愿开口么?」

是的,五年来他从未开口说过半个字,日子久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否还懂得说话。

「公子小心谨慎确是好事,只是……你如此模样,丞相若是见到,九泉之下必定无法瞑目。」

分明是劝解的话,胸口却顿时像是有一把火正在熊熊燃烧。

隐隐移开视线,低着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可是,他就是不想听,也不允许有人如此说吧。

「罢了,既然公子不愿听,我也就不再提起。」司徒麟自顾自说着,「只是……并不愿见到公子终日愁眉不展。」

淡淡的一句之后,他们并没有再交谈,又或者该说,司徒麟并未再继续开口。

他也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守着。

倾听着优美婉转、行云流水般的古琴独奏。

不得不承认,尽管南海神宫中俏丽俊美者不在少数。可如同司徒麟这种宛若昆仑山上最纯洁、最清冷的冰莲般,沉静而超脱尘世的美,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司徒麟的独特,在于那一份与世无争。

有过如此先例,随后的日子,他偶尔会带同宝剑前去听司徒麟的抚琴,司徒麟也会适当地给予指点。

在司徒麟身边,他会觉得很舒服,没有压力,更甚者久而久之,仇恨也变得薄弱起来。

祥和的日子不知不觉间转瞬即过,一眨眼又过了两年。

尽管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尽管靳叔都变成靳伯,南宫烈却始终还是那个南宫烈。

这一天,离开南海三个月之久的司徒麟姐弟突然返回岛上。

怀着莫名地欣喜至外相迎,却意外地见到司徒麟他们带回来一对陌生的兄妹……

番外02

番外篇。前尘忆梦。梦萦

欧阳北辰与欧阳南儿的出现。

仿佛预示着某种一直被掩盖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揭开面纱。

某种不被发现的情感,也在悄然无息中慢慢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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