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俱乐部 第二、三部——问夏凉子
问夏凉子  发于:2013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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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他终于问我,要跟谁一起走。

我故意挑衅地说,是宏田。

他沉默良久,淡淡道,宏田不是好人。

我没有说话,但其实,老子想问,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吗?

一整天都有点精神恍惚,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快要登机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转头,远远看到他优雅地站在人群里。雪白的衬衫,深褐色的西服,一如既往帅。

没想到他会来机场,他走过来,有些怜悯地看着我说,好吧,我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今天我都照办。

他一定以为老子会感动地扑过去抱住他,毕竟只要他愿意哄一哄我,我从来都是立马妥协。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

我只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转身,再没有回头。

我想我是彻底潇洒了。

宏田问我,为什么没回头。

我答不上来。

或许只是不敢回头。

第三章(下):零碎的片段

聂远看到这里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日记里提到的李白心里那个人,果然是梁小夜吧。

往后又翻了几页,多半是纾解抑郁心情的文字。

直到……

2XXX年2月20日

毫无理由的,最近我时常想起梁小夜。

我带了白色的百合花去看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天下着小雨,整座城市都湿哒哒的。

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是个高大的男人,黑色的的长风衣,戴着很有型的墨镜。他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身后有人为他撑伞。那个撑伞的人我见过,是叫安德鲁的气质很好的老头。

我猜这个男人就是X,他也和我一样在想梁小夜吗?过去把百合花放下,和他一起静静看着嵌在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说实话,这张照片照得不怎么样,还不及梁小夜十分之一帅。

2XXX年2月21日

不知道X为什么选中我,但我决定接受那枚蛇型尾戒。

或许是我太无聊

或许是我被他丰厚的报酬诱惑

或许……

虽然我一直在逃避,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间接害死梁小夜的凶手。

我有义务帮他这个忙。

聂远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全身都凉飕飕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小夜死了……那个完美冷傲的男人竟然死了。

怎么可能,

看一下日记的时间,是四年前的事。

聂远无力地躺到床上,继续往后翻……

2XXX年4月3日

说实话,梁小夜真的是个好人。

直到我接受那枚戒指,加入那个神秘的组织,我才明白他当初的用心良苦。

可惜时间永远不会倒流。

不然,

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2XXX年6月6日

查到的东西越多,心里就越惶恐。

我有种蚍蜉撼大树的无力感。

他们的手段太残忍,我无法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2XXX年8月2日

我从没想过,我也能和黑社会的人做朋友。

他们比很多人想得更加有情有义。

这种感觉还不坏。

2XXX年10月24日

宏田对我很好,超出我预期的好。

帮里的人都很信任我。

如果有一天,宏田知道我其实是在利用他,如果他们知道我是……

我不敢想象后果。

又翻过几页记录黑帮琐碎生活的日记。

2XXX年3月4日

我不知道大D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今天去见泽藤的时候,他跟踪我了。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们就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组织的规矩就是如此,任何可疑的因子都要拔出。

我无法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错。

2XXX年3月5日

大D的葬礼上,他老婆哭晕过去好几次。

大D是我在帮里的第一个朋友。

这个粗犷直爽的北方男人总是很照顾我,而我却害死了他。

我还记得他曾经跟我说,他有个儿子上高中了,由于他常年不回家,都不认识他这个爸爸了。他还说,以前走南闯北的没办法好好照顾他们,现在终于有点成就,过段时间要把老婆儿子接过来,一起享享清福。

我看过他儿子的照片,长得和他很像,高大帅气,眼神明亮。

大D的真名叫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但他儿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萧澈。

2XXX年3月6日

我开了一张六位数的支票给大D的老婆,

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弥补我犯下的罪。

那个女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岁,

我看着她,心里从未如此难过。

2XXX年3月24日

余四海来砸场子,没有人愿意负这个责任。

我记得这个场子以前是大D在罩的,他死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

作为他的好兄弟,我有义务替他站出来。

其实我也是带着点私心的。

我想要赎罪和解脱,

最近我好累,

我不明白活着这么累是为了什么。

2XXX年10月7日

大D的老婆给我打了电话,萧澈被警察抓走了。

我赶到A市,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萧澈捅伤了副市长的独子,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我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把他保出来。

那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坏。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眼睛泛着泪光,委屈地说,他们说我是野种,他们说我没关系,但他们不能骂我妈。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一个单身母亲比我想得更不容易。

萧澈说他想跟我去T城,我答应了。

其实我也想接大D的老婆一起来,但是她不愿意来,她说她老了,呆不惯T城这样的大城市。

走的时候,我跟她保证,我会把萧澈当做我的亲生儿子来照看。

‘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聂远将日记本合上放到枕头底下。

“进来。”

萧澈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远哥,你该喝药了。”

聂远抬眼打量年轻人明亮的眉眼,心中五味陈杂。

“萧澈,你跟着我多久了?”

“远哥,三年多了。”

“已经这么久啦……”

“嗯,对啊。”

“那……想家吗?”

“偶尔会想我妈。”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更想呆在远哥身边。”

“萧澈……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青年人怔了怔,表情变得郑重而严肃。

“远哥,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

然后,有些腼腆地看向他,“嗯……在我心里,你就好像神一般的存在。”

神一般的存在吗,会有他这么爱骗人的神吗。

萧澈坐到他床边,用汤匙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

“远哥,你手不方便,我伺候你喝吧。”

……

第四章(上):责任

萧澈坐到他床边,用汤匙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

“远哥,你手不方便,我伺候你喝吧。”

聂远乖乖的张嘴,视线紧锁着那张年轻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

待药喝完了,萧澈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远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

萧澈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坐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下去吧,我再休息一会。”

“嗯,远哥,午饭你想吃什么?”

“你安排吧。”

萧澈像得了奖励的小狗一般,摇着尾巴开心地去安排午饭。

聂远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拿出那本日记继续翻看,每多看一页心就凉一分。

2XXX年10月14日

我打算把萧澈留在我身边。

一来,我可以好好照顾他。

二来,我不想他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宏田好像很生气,但他也拿我没办法。

我想他是不是吃醋了。

2XXX年11月8日

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后悔,而我的人生总是建立在一错再错的错误上。

当初接受那枚戒指的时候,我从没想过会喜欢上青洪帮,甚至是宏田。

今天我回来,遇到了阿MIU。

他问我去哪里了。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但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第一个是大D,第二个是他吗?

2XXX年11月29日

阿MIU失踪了。

宏田翻遍了T城的每个角落也找不到他。

我告诉过阿MIU,我不会害宏田,他却总也不信,处处与我作对。

我不得不出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

聂远突然想起那次团体赛时,跟在宏田后面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年。

总是对宏田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样子。

对他来说眨眼不过咫尺,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2XXX年1月2日

看了娱乐版头条,我才知道柯瑜的事。

我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七年,却不知道他在做牛郎,也不知道他有个爱吸毒的母亲。或许我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他。

以前我老觉得别人对不起我,现在,我发现是我对不起所有人。

2XXX年1月4日

今天很累,但那件事总算摆平了。

我总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他的。好在,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他,谁也别想动他。

走过这几年,再回首,却发现过去让我痛苦的东西竟都变成一种奢望。

至少那个时候,

我还可以在家里等他回来。

……

日记的时间到这里就断了,然后空了整整一年。

2XXX年2月14日

活着是一种痛苦,要死却又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从监狱回来,宏田一直说他欠我很多,说他愧对我。

其实他错了,他愧对的人是阿MIU,不是我,他不欠我什么。

我犯过很多错,我只是在赎罪。

2XXX年3月6日

李白订婚了。

梁小夜已经死了两年,他要重新开始我没什么意见。

走过这些年,曾经那些爱意早已磨光。

只是,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组织在通缉的女人订婚,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不过,我不会让她得逞。

2XXX年3月23日

从我开枪的那一刻开始,我想我和他这辈子只能做仇人了。

他为什么总也不信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

2XXX年4月7日

就像秦爷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有谁能幸免。

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

但上帝让我在痛苦中重生,总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肩负起许许多多的责任,这或许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要是死了,谁再替宏田去坐牢,谁替柯瑜摆平娱乐圈那些杂碎。还有李白那个男人,看似精明,还不是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如果再有下一次,又有哪个未婚妻敢骗他,就算他再恨我,我也会毫不犹豫一枪毙了那个女人。

宏田最近老是糊里糊涂的,如果没有我在,青洪帮怎么办,帮里这许许多多的兄弟怎么办。还有萧澈那个孩子,也总是不让我省心,我答应过大D的老婆要好好照顾他,我不能食言。

不知不觉间,我已成为人人畏惧三分的聂二爷,有着不得不肩负的责任。

我想,

如果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把想守护的东西守护好,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时间是一年以前。

聂远一直以为会在日记里看到一段血腥的,不择手段的,绝望的过去。但是看到最后,他却很欣赏日记里那个人,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欣赏的人是自己。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第四章(下):养尊处优

如果说在这之前聂远还对失忆一事有所怀疑的话,在看完这本日记之后,他已无法不相信他失忆的事实。

日记上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确实出自他的亲笔。每一件事就好像五年中记忆的碎片,虽然无法拼凑出全图,却也明白了七八分。

姓李的心里有别人,梁小夜死了,自己加入了神秘的组织,置身于一大堆麻烦中……这些纠结的感情他一时无法消化,也不打算再消化。

过去的事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木已成舟,他还能如何?

就像秦老爷子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既然已经搅入了这个局,成为青洪帮的二当家,和所谓‘那边世界’中的一员,不管他愿不愿意,唯一的出路只能继续走下去。

午饭超出聂远想象的丰盛,萧澈站在旁边伺候着。

吃鱼帮他挑出鱼刺,喝汤要吹凉了才递给他,饭后还要送上水果和漱口水。

一顿饭在萧澈的顶级服务下吃的很是惬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饭后萧澈提议带他到处转转。

聂远欣然允诺。

别墅依山傍水,后面有一个中型的椭圆形露天游泳池,穿过游泳池后面葱郁的树林,竟然是一片跑马场,因为现在已是深秋时节,草坪有些枯黄,看起有种空旷而萧索的美感。

跑马场旁边的马厩里关着三匹骏马,其中有一匹黑色的纯血马看起来最为悍威显眼,光泽而美丽的黑色鬃毛,身型结实健美。

聂远忍不住开口赞叹,“好俊的马。”

萧澈撇撇嘴,一副不爽的样子,“远哥,你说小白吗,就是这不听话的家伙把你摔下来的。”

“你说什么?”

“远哥,你可能想不起来了,但它就是你失忆的罪魁祸首。”

“不是,你刚说它叫什么?”

“远哥,叫小白啊。”

“黑色的马……为什么……会叫这种名字?”

“远哥,这个名字是你亲自取的,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一样啦。”

“远哥,远哥……你怎么了?”

聂远突然想起那次抢夺游戏的时候,他和李白在跑马场。

李白问他,聂远,你会骑马吗。

他摇头。

李白就走过来环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你真逊,我教你吧。

“这匹马还没有名字,取个名字。”

“嗯……白色的,就叫小白。”

“不太好吧,会和我混淆在一起吧。”

“……你又不叫小白。”

“万一你以后想叫我小白呢。”

“这么肉麻,我才不会。”

“世事难料。”

……

这算什么,不是在日记里说已经放下了吗,给马取这样的名字算什么放下了。

聂远苦笑,“萧澈。”

“在,远哥。”

“给马换个名字吧。”

“是,远哥,那叫什么呢。”

“随便吧。

“远哥,要去旁边的射击场看看吗?”

“射击场?!”

“对啊,你几乎每天都会来练习。”

跑马场在走过去五分钟,有一个简单的室内射击场,距离射击台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有三个人型纸靶,人头的地方画着圆形的环数。

一进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一种安全感。

“远哥,要试试吗?”

萧澈递过一把黑色的手枪。

聂远摇摇头。

然后,

犹如被蛊惑一般,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秦老爷子送他的那把瑞士迷你枪,缓缓对准靶子,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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