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之敛眉(出书版)+番外 BY 困倚危楼
  发于:2012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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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来则依旧笑颜灿烂,轻轻转动手中的折扇,道:「如何?我说的很有道理吧?虽然我今天帮了你一个大忙,不

过你不用道谢了,叫声『好哥哥』给我听听就成了。」

说着,伸手去挑林跃的下巴,语气轻薄至极。

林跃气得脸都白了,重重踩他一脚,咬牙切齿地骂:「无赖!」

然后甩了甩袖子,转身又跑回了树林。

李凤来的那番话当然是极有道理的。

不过……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那种事来。

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反正他就是喜欢徐情。既然喜欢那个人,哪里有联合别人骗他的道理?

但若对徐情说出真相的话,又恐怕影响救人的计划。

林跃想来想去,只觉进退两难,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那寒潭边。但徐情却不在水中,反而是石屋里隐隐传来咳嗽

的声音。

林跃以前从来没有进过那间屋子,此刻因为心神恍惚的关系,竟信手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

只隐约可见一张桌子和一张床铺,实在是简陋至极。

而徐情正躺在那张床上,身体微微蜷缩着,咳个不停。他见着林跃之后,也只懒洋洋地抬一抬眼睛,哑声问:「你

怎么又回来了?」

林跃张了张嘴,根本不知如何应话才好。

说刚才那个刺客其实假的?

还是说,自己其实是混进魔教的奸细?

无论哪个都不妥当。

他眼睛眨了又眨,拳头握了又握,最后只上前一步,认认真真地说:「我喜欢你。」

徐情听得愣了一下,冷冷哼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林跃又重复一遍,忽地倾身向前,弯腰亲了亲徐情的脸颊,然后飞快地退开去,一字一顿地

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个教主,那么干脆眼我一起逃出去,好不好?」

第三章

闻言,徐情自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神色古怪地盯着林跃看。隔了许久,方才低低咳嗽几声,反问:

「我凭什么跟你走?」

「就凭……」林跃抓了抓头发,一直一直垂下眸去,小声道:「我喜欢你啊。」

徐情仍是咳嗽,嘴角却往上一弯,现出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道:「喜欢这两个字,你今天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林跃窒了室,面红耳赤,一时无语。

徐情眸中便又添出几分异色,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住林跃的下巴,哑声问:「我现在这副模样,有

哪里值得你喜欢?」

他本就面容惨白、气息奄奄,再加上黑瞳如墨、眼神幽暗,瞧起来几乎与鬼怪无异,确实吓人得紧。

林跃却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过去,红着脸应:「我也不晓得。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一见你便觉得开心,恨不得时时

刻刻陪在你身边。据说这个就叫做一见钟情,不知是真是假?」

顿了顿,好似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啊」地喊出声来。

「听说苗疆那一带有种蛊术,能够迷惑别人的心神,你该不会也懂得那种妖术,然后对我下了蛊吧?」

一边说一边眨眼睛,语气极为认真。

徐情听得怔了怔,秀眉一展,终于放声大笑起来。「你是当真呆得这么厉害,还是故意装傻逗我开心,嗯?」

林跃茫然地摇摇头,果然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反问:「我刚才说的话……很可笑吗?」

「算了。」徐情摆了摆手,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笑。「就当你是真心喜欢我,而我也愿意跟着你走,可是,你要如

何救我出去?」

「欸?」

「这魔教中机关重重,纵然是武功高手,也未必能够来去自如,何况你一个扫地的?」

「我可不是普通的扫地小厮,其实我……」其实他出身武林世家,他大哥是武林盟主,这次乔装打扮混进魔教,就

是为了救人的。

然而这番话却不能说出口来,只能咬一咬下唇,强迫自己噤了声。

徐情却好像对此极感兴趣,眼波流转间,带着魅惑人心的味道。「你怎么样?」

「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徐情也不追问,只意味深长地笑笑,道:「不说就算了,反正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教主的对手。」

「那个教主当真如此厉害。」

徐情转头望向别处,眉眼含笑,幽幽地说:「教主身长八尺,貌若钟馗,杀起人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他天生力大

无穷,而且不爱使兵器,就喜欢徒手勒人脖子,被他活活勒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林跃全身一震,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颤声道:「你整日陪在这种人身边,岂不是吓也吓死了?」

「无所谓,」徐情仍是笑,肩膀微微发抖。「我早已经习惯了。」

林跃却只当他是在害怕,心底无端端生出一股豪情来,猛地抓紧了他冰凉的右手,鼓足勇气道:「从今往后,我会

保护你的。」

徐情倒是呆了一下,回头与他对望,问:「教主这么厉害,你不怕吗?」

「当然怕啊。」林跃使劲点点头,一字一个地说:「但我无论多么害怕,也会为了你去拚命的。」

他黑眸亮晶晶的,隐约含着水雾,却偏要装出一副英勇无畏的神情来,实在可笑至极。

徐情这回却笑不出来了。

他仅是蹙了眉盯着林跃看,眼底神色变幻莫测,时而惊愕时而迷茫,最后则恢复成一片冰凉。

「教主真正可怕的地方,还不只如此。」

「啊?还有什么?」

「他为了成为武林高手,练了一门最最阴毒的邪派功夫,还把几位正道大侠抓回来当他练功的药引……」

林跃大吃一惊,脱口就问:「那几个人现在是生是死?」

「应该还活着吧。」

「你晓不晓得他们被关在哪里?」

徐情斜斜睨林跃一眼,眸中泛起寒意,唇边却含了笑,张嘴应道:「我……」

刚说了一个字,便浑身发抖,猛烈咳嗽起来。

林跃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问:「你怎么啦?毒又发作了?」

徐情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蜷成一团,连话也说不出口,嘴角甚至慢慢淌下血来。

林跃自是慌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问:「怎么办?应该找大夫还是应该喂你吃药?」

徐情瞪了瞪眼睛,伸手往门外一指,气若游丝地骂:「笨蛋。」

「啊,寒潭。」林跃这才醒悟过来,急急将人搂进了怀里,抱着他冲出门去,不管不顾地跳进了那一汪碧潭之中。

砰。

一时间水花四溅。

徐情原本还咳个不停,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但在那水中浸了片刻后,气息竟慢慢平复了下来。

反倒是林跃被那潭水冻得牙齿打颤、嘴唇青紫。

徐情见了,便又瞪他一眼,问:「你又没有中毒,跟着跳进来干什么?」

「我、我一时情急,就直接抱着你跳起来了。」

「既然冷成这个样子,为何不爬上去?」

林跃脸上红了红,软声道:「……你一直抓着我的手。」

徐情吃了一惊,立刻甩了甩手,恶狠狠地将林跃推了开去。但是隔一会儿,却又嗤地笑出声来,伸手抚摸林跃冰凉

的脸颊,轻轻地念:「呆子。」

话落,头一偏,缓缓吻上那同样冰冷的唇。

林跃眨了眨眼睛,只稍微挣扎一下,整个人就僵住不动,乖乖地任他亲吻。直到徐情退开去之后,也仍是那副呆呆

愣愣的表情,后知后觉地红起脸来,问:「为什么亲我?」

徐情拨了拨湿漉漉的长发,似笑非笑地应:「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又总是喜欢喜欢地嚷个不停,叫我怎么能

不动心?」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跃却毫不起疑,一下就「啊」地叫出声来,脸红得益发厉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连胳膊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

徐情好像极喜欢他这反应,忍不住勾唇浅笑,伸手揽过他的腰,一把将人推出了寒潭。而自己则趴在潭沿大口喘气

,似乎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

林跃这才回过神来,犹犹豫豫地去拉他的手,问:「咱们现在这样……算是两情相悦吗?」

「当然。」

闻言,林跃的眼底顿时泛起盈盈水光,先是直勾勾地盯着徐情看,然后凑过头去,飞快地亲他一口。

徐情怔了怔,不觉笑出声来,然而刚笑两声,便又开始蹙眉咳嗽。

林跃吓了一跳,连忙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

「没事。」

「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为何非要寒潭的水才能压得住?」

「也没什么大不的,仅仅是无药可救而已。」

「这么严重?」林跃心中一动,简直恨不得扑过去抱住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连声问:「你当初是怎么中的毒?

被人暗算?」

徐情哼了哼,近乎嘲讽地笑笑,自言自语地低喃:「我自己吃下去的。」

「啊?」林跃一时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徐情缓缓垂下眸子,又恢复成那个无所谓的态度,凉凉地应:「反正又解不了这毒,你何必多问?」

林跃这会儿已渐渐大胆起来,情不自禁地往徐情身边靠过去,表情认真地说:「那可不一定。我大哥的朋友认得一

个相当厉害的神医,据说那人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医术非常高明。我亲眼瞧见某个无赖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但在他的救治之下,不出几个月便又活蹦乱跳了。所以,等咱们逃出魔教后,马上就去找那个神医,兴许能治好你

的病。」

林跃越说越起劲,徐情却只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对啦,等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再一起回扬州。你久居西域,大抵没有去江南玩过吧?扬州城可比这边繁华多了,

街上人来人往,实在热闹得很。到了夜里,更是华灯齐放,丝竹大盛。到时候,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去游湖……」

说着说着,林跃自己竟嘿嘿笑了起来,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将来的幸福场景,脸上尽是甜蜜的笑容。

徐情却瞧得心头一窒,猛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唇,低低地说:「够了。」

「啊?」

「你全身都湿透了,不冷吗?快些回去换件衣裳吧。」

「喔。」

林跃呆呆应一声,却哪里舍得离开?仍旧跪坐原地,视线黏在徐情身上,片刻不离。

徐情却望也不望他一眼,只缓缓合上眸子,一点点沉进了那冰凉的水中。

林跃依然舍不得走。

他情愿冻得浑身发抖,也硬是要在旁边守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再三确定徐情的身体并无大碍后,才恋恋不

舍地走出树林。

回了屋才发现林沉和李凤来竟然都在。

林跃原先是不肯跟李凤来联手骗人的,但这会儿一心想着救出徐情,竟也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此事,打算见机行事、

尽力而为。

李凤来见他终于开了窍,自是开心得很,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嘻嘻地教他风流手段,把林跃气得举了扫帚追着

他满屋子跑。

林沉则心事重重地坐在旁边喝茶,一再叮嘱林跃不许冒险。

林跃当场是满口应下了,但到了第二日就将这番话抛诸脑后,又不管不顾地跑去纠缠徐情了。

徐情始终是那副老样子。

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浸在水里,动不动就咳嗽几声,说话的时候也是病恹恹的,毫无生气。性情更是喜怒无常,明

明前一刻还在微笑,下一瞬却立刻板起脸来瞪人。

可林跃偏偏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见不着的时候心心念念,见着的时候又脸红心跳。无论徐情是否冷眼相向,他都一见面就觉得欢喜,不由自主地想

要微笑。

结果林跃实在陷得太深,连跟他一起扫地的张峰都看出了些端倪,某日在吃午饭时拍拍他的肩,问:「小跃,你最

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咦?」林跃刚好因为思念徐情而心不在焉,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应:「没有啊。」

张峰自然不信他的话,皱了皱眉,又问:「你扫地的时候总是不见人影,究竟跑去哪里了?」

「我……哪里也没去啊。」林跃吞吞吐吐的,一味敷衍。

张峰便不再追问下去,只是望他一眼,叹道:「你稍微贪玩点倒没关系,但是……千万别踏足西边那片树林。」

「唔。」

「你刚来没几个月,根本不晓得教主大人有多么可怕。」

「欸?怎么说?」

「咱们的教主从前也是个世家公子,出生名门正派,学的是上乘武功,原本在江湖中是大有可为的。但他后来却喜

欢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为了那个人欺师灭祖,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在中原武林再无立足之地。而那个男人达

成目的之后,就将他一脚踢开,另觅新欢去了。」

「啊……」

「不过教主大人毕竟本事不小,非但一手创立了这魔教,而且还将背叛他的旧情人抓了回来,一刀一刀活活给剐了

。当时那惨叫声响了整整一夜,不知多么吓人。」

说话间,面容稍稍扭曲一下,果然露出些恐惧的表情来。

林跃也跟着抖了抖,不由自主地抱紧胳膊,一时只觉毛骨悚然。他早知道那教主冷酷无情,却料不到竟会如此狠毒

。徐情被他当男宠囚禁在树林里,想必受了不少折磨吧?

正想着,张峰又伸手拍了拍林跃的肩膀,叮嘱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虽然只是传言,却也可见教主有多么心狠手辣

。你若是爱惜性命的话,就干万别踏足西边的树林,免得犯了教主的忌讳……」

「嗯,我明白。」林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仍旧一心记挂着徐情。

结果吃过午饭之后,张峰才刚刚离开,他便又偷偷摸摸地往那树林跑去了。

不是不害怕的。

若不小心被那大魔头撞见的话,自己大概会死得很惨吧?

但只要一想起徐情那苍白病态的面容,他心底就无端端地涌现出万丈柔情来,即使明知有千难万险,也硬是要去到

那个人的身边。

于是,林跃就这么一边发着抖,一边往前迈开步子,比平常多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到那寒潭旁边。

徐情这日并没有浸在水里,仅是套了一件青色长衫,懒洋洋地坐在门前看书。那眉目精致若画、那五官清秀动人,

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林跃只望他一眼,就觉胸口砰砰乱跳起来,习惯性地口干舌燥。

这么漂亮的人……竟然也喜欢自己呢。

简直就像作梦一般。

林跃原本对那未曾谋面的魔教教主存了几分惧意,但此刻却什么也不怕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徐情

的腰。

徐情不闪不避,始终是那淡淡的表情,问:「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林跃整个人都扑在徐情身上,先是望着他脸红了一阵,然后才开口应道:「我刚听人讲个故事。」

语毕,也不等徐情发问,就把张峰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徐情眯了眼睛,静静在旁听着,不动声色。只那一双眸子幽幽暗暗,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隐约透出寒意。

说到教主是如何虐杀那个旧情人的时候,林跃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脸上流露出些许惧色。

徐情眼尖,一下就瞧破了他的心思,勾唇浅笑道:「教主平日喜欢活活将人掐死,唯独对付某种人的时候,才会用

匕首一刀一刀地剐下去,折磨得对方生不如死。」

「欸?哪种人?」

徐情眸色转深几分,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吐字:「有胆背叛他的人。」

闻言,林跃胸口猛然一颤,感觉面前这人的神色实在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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