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的应该是单人间吧，能睡下我们两个吗？”流云想到自己会被小梗踹到地上就赶紧问，要是一张小床他可得先占！

“哈哈……我们这里哪里用什么床啊，是大炕，别说你们两个就是再来两个也睡得下。”乔梁妈妈笑了，这城里的孩子还真是可爱。

“那阿姨我们能这会儿进去看看不。”苏梗也一脸好奇的问。

“当然能，去吧。”乔梁的妈妈倒也爽快，苏梗和流云得到允许就进了乔梁的房间。

果然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眼里的就是那个大炕，屋子有多宽它就有多大。再然后就是整齐是大书架，上面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小说到参考书都有，最后一排有着玻璃窗的书架上摆着很多整齐的本子，看了眼本子的样子应该是日记一类的东西，因为这一层有上锁。

显然主人并不喜欢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也幸好苏梗和流云对别人的隐私都不太感兴趣，不然一层薄薄的玻璃怎么能挡得住他们。

“看来，你同学还挺喜欢看书的。”苏梗随手拿起一本看了一半夹着书签的书籍，满眼的古文让他晕眩，合上书这才看清楚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二十四史。

我去。

苏梗嘴角一咧，乖乖把书又原路放了回去，他可没兴趣看这些历史，听别人讲故事还好点，让他看书杀了他算了。小时候早被老道士那些鬼画符给弄崩溃，有阴影了。

谁在让他看天书，他跟谁急！

放回去的时候从书里掉下来一张纸，上面胡乱的写着满满一页字，好像是人在烦躁的时候随意画上去的，苏梗捡起来也没太在意，就在夹回书里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里面有几个字让他不得不在意。

永生咒。

这个东西，他貌似在哪里见过，不过……在哪里呢……

唔。

苏梗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一向自豪的记忆力，开始罢工了。

“咕噜”肚子里传来一声轻响，=0=原来是饿了，难怪罢工。

“吃饭了。”外面传来乔梁妈妈的叫声，流云和苏梗走了出去，桌上放着很简单的食物。

稀饭、馒头、炒油菜。

“你们先吃着，我看的电视剧看了，先去看了，一会儿吃了要是无聊就过来看电视吧。对了，晚上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记住啊。”乔梁妈妈说完就去另一个家里看电视去了。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这种话怎么好像在恐怖电视里听过好多次。

不过现在更主要的是，这饭是吃，还是不吃。

43、【孤军奋战】

最终两人都还是没有吃那些饭菜，把东西都放到了空间里，然后回到卧室里从空间里拿一些自己带来的东西吃，吃饱了就准备睡了，开了一天的车，苏梗有点吃不消了。

炕很大，两个人把自己的两床被子拿出来，一床铺在下面，一床盖。山里的晚上温差还是挺大，这会儿就有点冷了，为了防止感冒，苏梗让流云挨着自己睡，绝对不能让他暴露在空气中。流云委屈的不得了，又想到他今天确实累了，不想惹他生气，只好委屈自己尽量背靠着苏梗的背，让他不会冷。

在半梦半醒之间，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轻，但是对于流云这样敏感的兽类和苏梗这种本来就对这里不放心的家伙，这一点声音足够让他们惊醒。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不过这一眼也只是流云能看到苏梗，苏梗看不到他。没办法，他又不是野兽夜里视物对于他这个人类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尤其是在这种没有一点光线可以依靠的房间里。

“怎么办。”流云贴在他耳边小声的问。

“能怎么办。”苏梗翻白眼，人家都说了不让出去，那就乖乖呆着呗，他可没有做英雄的自觉，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浮云。

“可是，他们好像要进来了。”流云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们听到有人在敲打这个房间的门。

并没有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人群的喘息声也是在窗外，但是他们的门也是在真实的响着。苏梗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从空间里摸出他的剑。

这剑当然不是大侠用的那种，却是驱魔最方便的工具。

能不用打开门进来就敲他们这扇门的人，很显然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乔梁的妈妈。

只是，为什么呢。

今天不是还挺亲热的吗？为什么这会儿就变了样子。

还是说……

苏梗听着外面不似人的声响，无奈的叹口气，他最讨厌这样的作战方式了，附身真是让人恶心的手段！

眯眼右手拿稳桃木剑，左手捏着符，苏梗问流云：“能不破坏这个窗户去到外面吗？”

“小意思！”流云笑笑，过去抓住苏梗的手臂，说着声：“闭眼。”

苏梗还要说什么，反应过来已经在院子外面了，冷飕飕的风呼呼作响，星光不是很璀璨却也不少，至少比屋子里面多了些光线。

“出来了，现在呢？”流云献宝似地凑过去等待夸奖。

苏梗无言的看了他一眼，磨牙道：“我怎么知道！”

“诶？”流云傻眼，不知道？不知道干嘛让他带他出来啊。

苏梗真的是想先把他给灭了，他只是问问又没说要出来，就算出来也要想部署好啊，现在好了莫名其妙站在了人家的面前，想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前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一步步的围了过来，苏梗在这个地方也是退无可退，再退就要掉到下面去了，而现在那下面并不是来时看到的小路，而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我今天要是死了，绝对是你害死的。”苏梗叹口气，无奈对流云说。

流云无辜的眨眼睛，“是你没说清楚嘛，怎么能怪我。”

那些人围了过来，不过并没有一直逼近，而是在离他们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一双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在这样的夜里尤其的可怖。

“要不，我去把他们都丢下去吧，反正被附身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了，与其让他们化成魔，为人所利用，不如现在处决算了。”流云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轻声对苏梗说。

“不行。”苏梗摇摇头，虽然他从不救人，但是也不能视人命如草芥。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人是被附身，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只是被控制，而不是被附身，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感觉不到其他魔物的气。

这些人还是活生生的人，在那个被控制的灵魂中也许他们也在挣扎，又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把这么多人丢入深渊。

苏梗换了手中符，拿下匆忙中戴上的眼镜，轻轻的交到流云手中。人间是规则是不能让这些天生的法力者介入的，除非威胁到他们自己的生命，流云在这场战斗中只能做一个看客。

“如果，我死在这里，就把我丢下那个深渊，你就回妖界去吧。”苏梗微笑着说着，柔软的发被夜风狂妄的吹起，无论的眼中的坚定，还是语气里的洒脱都是流云以前没有见过的。

说完之后他就冲到了人群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那一道道符咒贴到那些人的身上，但是那些人并不是死人，是会躲，会反抗的活人。

他们没有意识，不会知道自己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接到了命令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手指上长出长长的黑色指甲，毫不留情的向苏梗抓去。

一个人抓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压压几十人，几百人，那么多双手同时抓向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不能出手杀了他们，只能躲。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那么多双，能躲过的几率又有几分，苏梗和流云心里都清楚。

但是，这些人的被利用的，是不能因为这样而傻掉他们的，这是苏梗的道德底线。

他可以不救人，但是他不能去杀人。他可以走掉，但是他碰到了就不能不去驱魔，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清楚知道自己活着的唯一意义。

流云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苏梗被人群一次又一次的淹没，每一次人群散开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就会增加，但是被他贴上符咒昏倒在地上的人也会增加。

在他的记忆中，小梗总是视财如命，贪生怕死，从未为了什么而这样努力过，拼命过。他一直觉得苏梗就该是吊儿郎当，除了自己谁都不该在乎的。

但是这一刻，流云不得不说自己被震撼了。

这样的拼命，努力，只是为了那条所谓的道德底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泪流满面，这样的小梗在他面前为了救人而被伤害着，可是他却不能出手，不能帮忙，空有比他高的法力又如何，他只能看着。

明明是他怂恿他过来冒险的，现在却只能做一个局外人，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苏梗的手臂和后背已经伤痕累累，衣服被抓破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他却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眼睛越发的深沉而闪亮，在没有制服所有人之前他不能倒下。

这是他告诉自己最好的一个命令。

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三年，一直不懂为什么活着，明明是那么的痛苦，可是还是不想死，即使每一夜都是在噩梦中度过。遇上楚鸦和色色纯粹是一场意外，但是这场意外让他更加的不想死，至少有人陪着不是么。

走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就像师傅说的，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谁都改变不了。

就像他作为驱灵师，他遇上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即使心里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之对抗，即使真的很想逃走，但是这么多年的教育让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走。

从这里走了，那就是战场上的逃兵。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战先输，就算活着也再无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多人都会想，反正今天晚上没有人看到，苏梗也这样想过，可是抬头三尺有神灵，更何况旁边还有流云。

楚鸦不在，保护流云是他的责任，就为了这一点他也不能退缩。

血从苏梗的身体里流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黑，还是眼睛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流云觉得苏梗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浓稠的黑色。

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连看的清清楚楚的厮抓都躲不开。

流云握紧拳头，眼里的愤色越来越浓，他开始恨这样的规定，明明已经身处在人间，为什么不能管人界的事情。造成这样事情的端头，不就是因为法术吗？

为什么他有法术却不能介入！就是因为他有法术吗？！

如果是这样——

流云握紧拳头，一头冲进了混战中的人群中。

如果是因为他的法术而让他眼睁睁看着小梗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袖手旁观，那么他不要那些法术可以了吧！

就在他要冲进去的瞬间，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臂，耳边传来一声妖娆的轻叹。

“唉……真是笨死了……”流云一愣，就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些人的东西突然都停了下来，僵硬的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立在当场。

不能用法力伤人，没说不能把他们定住啊。

流云也没管这个人谁，为什么要出手，他在第一时间冲到人堆里把压在最里面的苏梗拖了出来，苏梗气息已经很弱，不过眼睛却很亮。

“你是谁？”这是他看到那身妖娆红衣的男人问的第一句话，千绕看到他眼中的惊艳很是得意，还未说话苏梗又来了一句。

“狐狸精？”这是他紧接着把千绕鼻子气歪的话。

“死小孩！”千绕大怒，什么狐狸精！他是狐狸大仙，大仙好不好！

一挥袖苏梗就被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噗。”苏梗一口血喷了出来，月光下是诡异的黑红色，千绕看到那个颜色心中一惊。

“放他下来。”身后一人冷冷的说，冰如北极冰山。

44、【梦魇终】

“哼小气。”千绕不开心的松手，被拎起来的苏梗没有任何依附整个人失重掉了下来。现在的他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让自己安然落地，只能默默的闭上眼睛，心想色色那笨蛋不知道能反应过来接自己一下不，不然真是太惨了，死前都要摔一下。

命运之神对他总是厚爱的，在摔倒地上之前真的被接到了一个怀抱中，带着兰花般的香味的怀抱，有他最熟悉的触感，苏梗心里一动，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紫眸，苏梗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痛了，通的神经都神精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那双眼睛是温暖的。

扯出一抹自认为很灿烂的笑，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对他说：“你回来啦，真快，呵呵……”说完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楚鸦低头把耳朵贴在苏梗的唇边，让他重说自己可以听得清楚点，苏梗突然说不出话来，那样的抱怨，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楚鸦等了一下，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疑惑地转脸看向他。

粉白的唇微动。“痛吗？”

苏梗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痛，只是现在已经痛到麻木，也不太能感觉到痛了。

楚鸦并没有计较他到底痛不痛这个问题，这样的伤怎么会不痛，若是常人只怕已经痛晕过去了吧。

楚鸦抱着他稳稳落在地上，银色的长袍上银色的长发，如水般顺滑的垂下。苏梗早已经晕过去，支撑不准自己倒下的所有理由，在看到楚鸦的瞬间全部坍塌，放任自己的晕了过去。

有他在，没有什么还可以伤害自己。

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养成的信任，用自己的生命为抵押的信任。

“你怎么回来了。”千绕浅笑着，红衣翩飞，足下未动人已经来到了楚鸦的身边。

“我拜托过你照顾他。”楚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连问候都没有，只是冷冷的，淡淡的称述着一个事实。

千绕一愣。

楚鸦走之后他就每天都派人去在苏梗和流云那边守着，对于他们发生的任何一点事情都记录的滴水不漏，这一次也是接到消息他们过来这边，他才自己亲自出动跟了过来。

“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千绕抿唇有点不悦，他难道还不够亲力亲为？

“他受伤了。”楚鸦把苏梗抱怀里，一只手放在他的身上，淡紫色的光芒温柔的笼罩苏梗的周身，千绕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自己的真气为一个凡人疗伤！

要是苏梗醒着一定会得瑟，他以前受伤可是求了楚鸦好多次的，他都没同意帮他疗伤，只能抱着纱布等他自己慢慢的复原。

“你疯了吗？”千绕简直想踹人，是他是再那会儿起了点坏心想让这个家伙受点伤，凭什么他可以得到楚鸦的关心，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你让我很失望。”楚鸦每一句话都说的好像自言自语，听到千绕耳中却是轰然雷鸣电闪，他没有想到楚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样冷淡的，对人没有任何评价的楚鸦，居然说，他失望了……

心颤抖着，千绕活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心疼。

好难过。

被最喜欢的人说失望，这种感觉真的……

楚鸦没有再说话，苏梗被抓伤的地方已经中了尸毒，那些人的指甲上有毒，他必须帮他清理干净，否则就算不死也只能做个活死人。

他不喜欢看到苏梗变成僵尸那样，要低人一等的活在阴暗之中。

就算他没皮没脸，不求上进，他也是该在阳光下，灿烂的笑着，撒娇耍赖怎么都好。

而不是做一具活着的腐尸。

“楚鸦……”流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泪汪汪的凑过来。“小梗不会死掉吧。”

呜呜，吓死他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