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打响 四——天弑
天弑  发于:2012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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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溪,你不要再乱想了,何叔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有必要开一个堂会了……我们要按规矩来办事,不能因为他是

老资格,就有权利对你这个堂堂正正当上帮主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梁恩正轻轻的拍着晏子溪的后背,安慰着。

距离李诚筑被推出手术室送到ICU病房里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李诚筑都没有清醒过来,而晏子溪也已经用最快的

速度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刺杀他的人好像是第一次做,留下太多的痕迹来让他迅速的找到幕后的真凶──

就仿佛他们已经认定这次刺杀一定会一击成功,所以不用扫尾工作一般。

但是这结果让晏子溪实在是无法接受,仿佛一个巨大的具有讽刺意义的笑话摆在他的面前。梁恩正好像看出来他的

失魂落魄,就把他带到了医院,去看看那个用自己身体挡住子弹不让他受伤的男人──这个时候背叛和忠诚显得如

此泾渭分明。

ICU病房的走廊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如同处在真空中一般。晏子溪隔着玻璃墙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仍

旧昏睡着的男人,心里面微微的发酸。他转过身抱住梁恩正,仿佛是要把这两天来积蓄的委屈都倾倒了出来,喃喃

的说着心里面那些不甘的想法。

也许只有梁恩正不会背叛他……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是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生活的人,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若

是梁恩正也背叛他,晏子溪觉得这条命也许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我是想过要处置何叔,但是……我曾经

不怕的,但是我现在必须要想了。我是不是一直以来做错了?我认为能够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各种决策是不是

都错了?我是不是真的十恶不赦到连帮里面的人都恨不得我死了最好?”晏子溪自嘲的笑着,把自己的头放到梁恩

正宽阔的肩膀上面,努力的把脸低下去,仿佛这样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看到他的脆弱。

梁恩正如同哄着小时候不听话、倔着脖颈冲着老帮主怒吼的小小子溪一般哄着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晏子溪,轻轻的

吻着他的脸颊,“子溪,相信我,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他们贪得无厌想要夺权,和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知

道你很坚强,这种示弱也只对着我,但是你内心里面一定要明白,你是无坚不摧的,这种困难算得上什么?你的年

龄终究是还小,磨难这些年也没有了多少,所以你才会有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我只允许你有这样一次的脆弱,等

你克服掉以后,一定马上重振精神,给我找回来原来那个嚣张的晏子溪回来!”梁恩正用一种恶狠狠地口吻冲着晏

子溪低声吼道,然而那种亲昵的抚慰动作却还是在进行着。

晏子溪终于觉得心里面松了一下,一直以来压在他心上面那些压抑的东西仿佛被梁恩正难得的正经而带着训斥意味

的话吹走了。“恩正,我就是知道,你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人!”他的笑容轻松起来,那种嚣张的气焰也

重新高涨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梁恩正松开抱着晏子溪的双手,抬起头来刚想要对恢复了精神的晏子溪再说上一两句鼓励的话,却发现对面的病房

里面的异动。“你那个保镖……好像醒了!”他惊讶的说道。

晏子溪疑惑的回过头去,才发现里面的人真的醒了……并且很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ICU病房的呼叫铃响了,那种警报的声音竟然响彻整个走廊,一直不敢出来巡查、躲避着走廊那两个瘟神的医生护士

们也都从休息室里面冲出来,奔往摁了呼叫铃的病房──

李诚筑却是已经翻滚到了病床下面,伤口再一次的崩开,鲜血争先恐后的从绷带中渗透出来……

在再一次昏迷过去前,李诚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晏子溪的脸,那张艳丽的漂亮的脸上面充斥着不耐,那人对着医生

的大吼也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只是记住了刚才看到的场面……

也许就这样昏睡过去一睡不醒,也是好的。

第十五章

李诚筑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仍旧是空荡荡的病房,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围绕着他,仿佛是个循环不止的梦境一般。从

前他觉得什么寂寞啊孤独啊都是女人们矫情用的词语,那种东西离自己很遥远。他过去只懂得老老实实的干活,好

让自己还有家人好好地活着,而如今他的情感仿佛是丰富了许多──但是这种变化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反而觉得

心里面空落落的,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寂寞和孤独。

他的眼睛有点儿酸胀,仿佛是等待着分泌出酸涩的泪水,但是他没有哭,只是表情麻木的看着天花板,漫无目的的

神游太虚。

晏子溪的确是不可能像是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守在他的床边,等着他醒来。在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前一秒钟,他竟

然还做了这样一种幻想,也许晏子溪会在他醒来的时候说一句“你醒了”。

李诚筑唾弃了自己娘们唧唧的想法,但是苦涩的味道却是不容置疑的蔓延到了身体的各个地方。这个时候他相信有

一种说法,生病的时候会让人变得脆弱。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也是在人的范畴之内。他自嘲的笑了笑,开始怀念着

已经消失了的,过去的那个沉默却单纯的自己。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很多事情已经悄然的改变了……

晏子溪的确是不可能陪在李诚筑的身边等着他醒来,但是李诚筑不知道的是晏子溪的的确确的坐在他的身边陪了他

一段时间──不多,也就不到十五分钟。

医生们快速而利索的将李诚筑这个连有病也不消停的病号重新抬回床上面,各种掉落的仪器也都重新按了回去,拆

开伤口上面包扎的绷带,把那已经沾染了鲜血的绷带扔掉,换上药以后再重新包扎上。晏子溪站在一边看着,眉头

深深地皱着。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李诚筑这个有点儿傻有点儿呆的男人留在身边是不是个错误,这次的背叛让他突然想知道在

他身边的人都是拿什么样的眼光在看待自己,也许他是很凶残,也许他是很暴躁,也许他并不是个好的领导者……

那么这个男人呢?用自己的命去帮自己当子弹,却是被自己威逼利诱留在身边的男人,他是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呢

不过很快的,晏子溪便释怀了。无论这个男人怎么看待自己,他都不想再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了,也许他真的是

不适合带着一个保镖,或者说一个知道他隐秘的性癖的男人。

他的背后早就不应该有人了,他天生,就应该是一个人战斗。

梁恩正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自己最近买的一个具有怀旧风格的铁烟盒,用指尖敲开隐蔽的开关,盖子发出一声闷闷的

声响后弹开,他从里面拿出一根儿骆驼牌的烟,然后把烟盒盖上,重新塞回口袋里面,顺手再掏出打火机,把烟点

上,重重的吸了一口。

烟雾中,或坐或站在厅堂中的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于是他们继续战战兢兢的带着各种不同的表情,等待着晏子

溪的发问。

许久不开的堂会在晏子溪登上晏帮帮主的位置上三年之后,再一次的开了。带着昏暗的红色的灯光笼罩着厅堂,晏

子溪一身暗黑色的唐装,随意的坐在老帮主留下的梨花木太师椅上面,身后龛台摆着的半人高关公像居高临下的看

着坐在厅堂内的众人,凶煞的脸上面仿佛带着嘲讽的笑意,瞪圆的眼睛斜仄的嘴角都莫名的令人感到后背湿冷。

何军曾经在开会时坐在离晏子溪最近的位置上,另外一个坐的最近的人是梁恩正。而如今那个最近的位置上面只剩

下一个人,那个人正在优哉游哉的抽着烟吐着烟圈,而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现在正被迫跪在地上,他的肩膀上面

摁着两只手,两个戴着墨镜的看不出面孔的男人死死地压制着他。

“有什么屁你就赶快放!你个小杂种……老子也活够本了,就是后悔当初没有在你没有根基的时候把你拉下来!”

何军是个瘦弱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曾经被晏子溪开玩笑说“微微一笑嫩夹死苍蝇”,但是他声音洪亮,力气也不

小,就算是有两个人摁着他,他也仍旧能够在愤怒的大吼时稍微的站起来。

晏子溪半低着头,仿佛在研究着太师椅扶手上面的花纹,听完何军一次又一次换着花样的叫嚣声,他终于是仍不住

似的笑了一声,却让其他在座的人背后又是一冷。

今天的堂会就是为了处置何军这个资质够老却又玩反水的老头子,在座的很多人虽然没有堂堂正正的跟着反水,但

是却有不少在暗地里动手脚的。那些明面上背叛晏子溪的人已经被晏子溪以迅雷之势清理干净,唯独剩下了个罪魁

祸首,却是要用过堂会这种手段处置。

过堂会不只是用来处理那些想要退帮,但是却熟知秘辛不能放过的人,而且还是处置那些反水的重要帮派成员的有

力手段。三刀六洞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拔舌挖眼已经成为过去,断手断脚什么的虽然常有发生,但是现在医学这么

发达,连剁碎了的手指头都能再安装回去,所以这些手段都被放弃了。

但是堂会还是人人惧怕,连听著名字都觉得胆寒,只因为晏子溪把这些惩罚的手段都升了级。

犹如凌迟一般的“削皮”,用一种特制的如同大号的削皮器一般的东西削刮着皮肉,在此同时用锤子一点儿一点儿

的敲碎脊柱,在这两种刑罚进行时还会注射着特殊的药物以确保被惩罚的人保持清醒。这算是最高“规格”的刑罚

,从晏子溪当上帮主以后只是提了出来,却从来没有实施过──晏子溪并不喜欢折磨人,一般来说他更喜欢一枪爆

头了结性命,一开始制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刑罚只是为了震慑。

何军也许是有幸成为第一个以身试罚的人。

“你也就能叫嚣两句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所谓惹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的特别英雄

?”晏子溪吹了吹手指头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眯起眼睛看着何军,嘴角微微笑起,仿佛是在微笑,却带着凶狠的戾

气。“而实际上你只是一个莽夫,没有脑子的蠢货!”

何军的脸因为这句话而被憋得通红,他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仿佛是想扑上去一口咬死晏子溪一般,“你这个小畜生

……老子当初没有杀了你是老子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他的挣动被那两个铁塔般的男人制止住,骨头发出的脆响隐

隐的敲打着在座的每个人的耳膜。

“其实我很想明白,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一定要非杀我不可,不杀我不快呢?”晏子溪用手支起自己的下颌

,靠在椅背上面状似慵懒的说道,“我长得和我家那个老死鬼像不像我希望你别再昧着你那已经黑了的良心说不像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我和他是父子,你怎么还蠢到用这种破理由反抗我?还有,谁说晏帮是血缘继承的制度?

我告诉你我要是没有把你们管得服服帖帖的能力,我家那个老死鬼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把权力交给我的。说你是莽夫

和蠢货,哪儿错了我倒是要听你说说。”

何军的脸更红了,但是他没有解释,只是继续骂出更为难听的话,仿佛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面将晏子溪侮辱个够。

“他妈的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晏子溪冷笑一声,扬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茶杯,砸到何军的脸上,顿时让何军的

脸上挂满了混合着茶水的血水,几颗门牙因为他张着嘴叫嚣而被击中,掉落在地上。“我知道你为什么背叛我,你

不过是因为你那永远没有止境的野心……和那个小崽子!”

何军的脸色顿时大变,他喷着嘴里面的血,像一头猛兽般朝着晏子溪嚎叫着听不清楚字句的话,但是晏子溪很满意

,他很满意自己的话对于何军的打击。他轻轻的敲了敲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军,我不想杀了你,毕竟……你是我那个死鬼父亲的朋友,不是吗?”晏子溪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人拎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子走进了厅堂,一听到小孩子的哭叫声何军更是疯了一般的挣动着,仿佛

知道了命运的绝望已经到来。

晏子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偷偷的看向坐在一边一根儿接一根儿抽烟的梁恩正,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回以过去配合

默契的眼神。

突然地,他的手心里面也冒出了冷汗。

第十六章

“何军,我抓到你的弱点了。”晏子溪轻声说着,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那个不停哭闹的小男孩儿的身边,摸着他的

头发,“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下会记得别找这样的人当爸爸……”晏子溪的语气说得上是温和,然后把他拉到

何军的面前,小孩子看到自己的爸爸满脸是血的样子哭得更凶了,还一个劲儿的要爸爸抱。

何军几乎崩溃般的想要逃离开压制着他的两个人,但是他毕竟老了,力气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他突然停止了挣动

,开始给晏子溪狠狠的磕着头,头皮很快的就磕破了,脑袋上面被血糊成了一团,他的嘴里面含糊的念叨着“我求

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杀了我……杀了我!”

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坐不住了,这种情景仿佛让众人比看到凌迟还觉得难受。

晏子溪把孩子重重的压到地上,那微弱的挣扎与他如同挠痒痒,何军的脸也贴在地上,仿佛在朝着他的儿子笑着,

又仿佛是在哭着。晏子溪掏出一直别在腰间的手枪,把枪口对准孩子的后脑,“何军,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你记住

了。”

何军的脸扭曲到了恐怖的程度,他咆哮着,他嘶吼着“不────!”

呯。

一声枪响过后。

何军突然不言不语了,也不挣扎了,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老来得到的唯一的儿子在他的面前被一枪爆头,血混合

着脑浆一起迸溅到他的脸上,为他脸上浓重的血色再增加了一笔。

然后,他笑了起来。

压制着何军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晏子溪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把枪别回腰间,走到关公像前面,拿起一根

儿香,点上,然后插在香炉上面,慢慢的拜了拜。

何军爬着来到自己匆匆来到人世间又匆匆离开的儿子面前,用那双已经苍老的手抱起了那具小小的尸体,呵呵的笑

了起来。

晏子溪知道,何军在那一瞬间已经疯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浓重的血腥味和苍老而诡异的笑声混合在一起,让晏子溪觉得红色的灯光分外的压抑,这回他正大光明的去看梁恩

正,发现梁恩正靠在椅子上面歪着头,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把他拖下去,好好看管着。如果还有人有心想要反水,我不介意再把这些给你们演示一遍。”晏子溪冷硬的说道

,环视了在座的神情各异的众人,然后从厅堂的后门慢慢的离开。

何军在那里呵呵的笑着,嘴里面却念着最为狠毒的诅咒:“晏子溪……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永远得不到爱……和

你亲近的人都会死于非命……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然后抱着那小小的尸体,唱着依依呀呀的仿佛是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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