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啊……还要……嗯……啊啊……”

叶思潜恍惚听见了周洛书的渴望，将他抱起来紧搂在怀里，模糊地笑道：

“……你要多少，都给你……”

第三十九章（上）

周洛书不知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他朦胧记得叶思潜相当慷概地满足了他“还要”的要求，第一次发泄在他体内

后还不算，又毫不松气地做了两三次，终于导致自己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思及此，周洛书不禁面红耳赤，很想捶这个正搂着自己呼呼大睡的人几拳，不过，在察觉到自己下身虽疼痛不适却

没有粘腻的感觉后，这个念头又化为一丝温暖和安慰。

被叶思潜那样渴求、那样温柔地拥抱，即使现在想来也是如梦如幻。欢好之后，叶思潜甚至还帮自己清理了身体，

周洛书既甜蜜又感慨。

他摧残过这个人，却又迷恋上他；尽管知道他对自己的恨意，还是不顾一切地喜欢他，直至将自己推入荆棘，被刺

伤、流血。然而，决定放弃的时候，对方却追了过来。

这一切，都只能看作是命里早已安排好的么？

周洛书无意识地吐了口气，不料，一双手不期然地环住他的腰。

“想什么呢？”

周洛书抬头，叶思潜目光清明地望着他，嘴角噙着笑意。

周洛书收起一腔心绪，并不开口。见他不言语，叶思潜转转眼珠，笑着凑到他耳边：

“你昨晚好甜啊，比我吃过最甜的槐花点心还要甜。”说着，衔住对方的耳垂，轻轻舔吮着。

周洛书险些喷笑，但又羞恼于叶思潜的动作而生生顶了回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从缺乏逗笑细胞的叶思潜嘴里听

到这种算不得正经的调情用语，周洛书感到一种诡异的滑稽。

叶思潜由表情窥测出周洛书的想法。“敢笑我？”叶思潜佯嗔，惩戒地咬咬周洛书的锁骨，印上一朵红梅。昨夜两

人都急于求成，没有做足前戏，叶思潜颇有懊悔，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对方的脖子和前胸轻啄，装作漫不经心地用

舌尖逗弄着小小的乳头，一来二去，某个部位居然相当应景地精神起来。

自己精力旺盛的程度难免令叶思潜有点意外，但既然兴奋起来了，不消火总是不行。搭在周洛书后背的手缓缓沿着

脊线下滑，摩挲着他的臀瓣，还有意无意地搔着臀缝内测。叶思潜卖力地挑逗对方，周洛书却躲开他的骚扰，掀开

被子坐起来。

“你要干吗？”

“去倒点水喝。”周洛书说着欲下地，腰腿却似乎使不上力。他的嗓音干哑，估计是昨晚叫喊过度的缘故。纵然煞

风景，叶思潜还是把他按回床上躺下，用被子捂好，然后下地去为他倒水。

早上想来一段再续激情看来是不成了，叶思潜欲哭无泪，只有自力更生了吗……

目送叶思潜走出房间，周洛书的脸一点点发烫，最后变得通红。

这家伙，过去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色？要不是以喝水为由及时刹车，我也……方才咬牙切齿，此时却徒留羞赧不已

。

性经验并不是没有，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敏感，禁不起诱惑。是因为终于跟心爱的人两情相悦的缘故吧

，这种温暖和欢愉，与只有情欲的性爱是截然不同的。

窗帘外，太阳似乎已经要升起来了，时间应该不早了。不过昨天的火灾烧坏了校舍，在找到新的教学点之前，自己

恐怕得暂时失业了，也就是说，赖着不起床也无所谓，不过，还是得找个时间去把自己租住的那间宿舍退掉……周

洛书懒懒地抓过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连带着日期也一起看到了。

他忽然想起，今天就是叶思潜和成映帆打赌的那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想到成映帆，周洛书心头有些隐痛。

惆怅失意的时候，出现在身边的是他；软弱无助的时候，抱紧自己的是他。离开叶思潜后，周洛书也曾想，不如接

受他，但终是没有这么做。正是因为清楚他对自己的心意，才更不能欺骗他——自己于他，有的只是感激，而没有

爱情。

这些成映帆一定明白，但他还是不放开，而是退守在一定距离之外，从不逼迫，只是等待。

他从没要求周洛书回报，可是，这份安静却深沉的爱，令周洛书无所适从。

叶思潜离家去上班了。周洛书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盯着手机出了半晌的神，仍是拨了成映帆的号码。

“喂，洛书？”

周洛书迟疑了一瞬。那边听不见回答，急忙问道：

“怎么了？你和他不顺利吗？他又欺负你了？”

周洛书回过神来，听他大呼小叫，淡淡苦笑：

“没有……”

成映帆似放下心来，“你打电话过来又不出声，我还以为……”他放低声音，“你别生气哦，说老实话，刚才我其

实……有一点期待。”

周洛书感到有根刺正中自己满含歉疚的内心，他讷讷地不知怎么接口。

“有被我感动吗？”那边突然换上笑音，“是不是决定到我身边来了？”

明显的调侃口吻令周洛书更加无措，“映帆，我……”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成映帆大度地收起笑，声音一派平稳里透着温和，“我知道，你要是可以接受我，我们

早就在一起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你一直爱着那个人，所以就算你逃开他，我也没有介入的机会。可我怎么也不

死心，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赖在你身边不走……”

成映帆平静的声调听在周洛书耳中却尽是凄楚。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丝毫回报，可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愿离开对方

，个中滋味，他尝的不必成映帆少，心中的愧意也更盛。和着酸楚，几乎化成泪潮呼之欲出。

“映帆，对不起……被你喜欢，是件幸福的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第三十九章（下）

“傻瓜，你道什么歉呀？”听见周洛书声音发抖，隐隐竟似哭腔，成映帆连忙阻住他继续情感泛滥，“我不觉得委

屈。喜欢上你、陪在你身边都是我自愿的选择，我从没后悔过。而且，”他柔声笑了，“我保证过，只要你和喜欢

的人两情相悦，我就放弃你，你现在是要干嘛？引诱我毁约吗？”

周洛书的感伤成功地被成映帆消解了大半，他不由地啼笑皆非。

“映帆，你真是的……”

那边笑了几声，又重归郑重。“真的，洛书，我爱你，现在也是，可我从没想过强迫你，与其勉强留你在身旁，我

宁愿你和你喜欢的人如胶似漆。所以当时我才提议和你那位叶思潜打那么一个赌。”

是的，那个赌——那个令叶思潜提心吊胆过的赌，从一开始就无所谓输赢。

那天，成映帆说要与周洛书单独谈谈，把人带到了楼下。他并没劝对方什么，只是问了周洛书一个问题：

「如果必须在我和他之间作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不出所料地，周洛书沉默了，成映帆便即刻明白了他的选择。

「既然这样，你还犹豫什么？你一直喜欢的人向你告白，你为什么不敢接受？你说你是宿命论，那这命中注定的一

步，你为什么就迈不出呢？」

不可否认，便是成映帆这一席话彻底动摇了周洛书。的确是啊，八年前相遇，八年后重逢，再到自己逃离又被他寻

回，真的无一不是偶热……怎么想，也可以算是命运的引力了。周洛书信命，可是这次，他却犹疑了，因为不敢相

信，等待着这颗绝望的心的，竟会是如斯的幸运。

许是成映帆见他惘然失措，便给他出了个折中的主意，假托与叶思潜打一个古怪的赌，事实上，是推了周洛书一把

。

期限是一个月，或无限延期，或到期立止——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场周洛书与自己内心之间的赌。可是既然他绝

不可能赌赢自己的心，那么这整个赌局也就根本没有意义了，只是一个回到叶思潜身边的契机而已。

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你现在，很幸福吧？”

成映帆问道。周洛书静默片刻，肯定。

“……嗯。”

“那就好，这样我就算不想死心也不行了。”那边又调笑了一句。半天听不到周洛书回应，成映帆深深吸了口气。

“你能得到幸福，我很高兴。”

我那是不是说过吗？「我等着」。

我等着，看你幸福。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和你的他双宿双栖了，可别忘了有我这么个喜欢过你的人哦。”

心里沈甸甸的分量未减，但周洛书终是笑了出来。

“……映帆，谢谢你。”

第四十章

季节的改变仿佛沙漏中的沙，昭示着看不见的时光流逝。元旦那天，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雪。叶思潜将窗帘掀开一

条缝，从中可见窗外的雪景。似乎有凉气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叶思潜缩回被窝，搂紧怀中的人，细致地用被子把两

人捂严实。

“嗯……”周洛书皱了皱眉头，半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怎么了？”

“下雪了。”叶思潜笑着，在爱人的眼皮上亲了亲。

“是吗？”周洛书循着叶思潜的目光往窗帘缝望去，“真的呀。屋顶一片白了，大概从夜里就开始下了吧。”

“嗯。”叶思潜梦见自己听到了落雪的声音，所以醒来之后才拉开窗帘看看，果然下雪了。

天气越来越冷，叶思潜租的小屋冷得住不了人，二人便退掉房子，搬回周洛书的家。房间里开了暖气，像现在这样

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不过叶思潜还是担心周洛书受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他盖住肩膀。

“呆会儿就该起床了吧，”周洛书懒懒地靠在叶思潜怀里，“路上积雪，车子不好跑。”

搬家之后，叶思潜上班不方便，周洛书让叶思潜开他的车去。在此期间，周洛书工作的培训学校迁到了新校址，于

是，叶思潜每天早上都开车送周洛书去学校，然后再把车开往自己工作的分店；晚上则沿袭之前的惯例，开车去学

校接了周洛书一起回家。

“还有时间，”叶思潜轻抚周洛书的头发，“再睡一会儿吧。”

“嗯……”枕着叶思潜的胳臂，周洛书的眼皮不堪重负似的垂下，想起什么，又费力地撑开。

“对了，思潜，我以前的同事五月份结婚，他说想请你也参加婚礼。”

叶思潜一怔，“谁啊？我认识吗？”

周洛书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叫殷鹤言。他说认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哦，是他啊。”叶思潜恍然大悟。

“果然认识么？”

“嗯……”叶思潜不自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想起与殷鹤言打过的交道，叶思潜有些尴尬，不欲再多解释什么。

周洛书也不追问，惬意地享受着叶思潜的体温。他刚刚扯谎了——殷鹤言早就汇报过叶思潜向他打听周洛书的事，

还夸张地描述自己是如何信守诺言顶住压力愣是没把周洛书的手机号告诉对方的。周洛书听了忍俊不禁，也隐隐动

容。叶思潜灰头土脸满世界寻找自己的样子，他倒真想亲眼看看。

话说回来，鹤言的动作还真快啊，自己离职不过才几个月，他就把珊珊拐回家了。想起他在电话里喜滋滋地报告要

结婚的消息，周洛书心里涌起异样的羡慕，随即又自嘲地笑笑。

我有什么资格羡慕？不但自己此生与婚姻无缘，就连身边这个深爱的人也因为我……

他兀自沉浸在莫名的感伤中，没注意到叶思潜已盯着他忽然变得飘渺的眼睛看了好久。呼地一下，被子被掀开了，

皮肤骤然暴露在温度较低的空气中，周洛书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思潜？”他迷茫地望着对方，目光因为遇冷而变得澄清。

“咱们结婚吧！”

“啊？”周洛书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提议的叶思潜。

“干吗吓成那样？刚刚不是你自己说‘我也想结婚’的吗？”

“什么？我说了吗？”周洛书更加吃惊，继而窘红着脸掩住嘴。应该没有说出来才对啊，明明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

已……难不成自己无意识地把话说出口了？他挑起眼帘，窥到叶思潜一脸狡黠，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你骗人！我根本没说出来！”

叶思潜哈哈大笑。这一来算是彻底承认了刚才自己确实在想这码事，周洛书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叶思潜一眼，背过

身去不再理他。

叶思潜的笑因为惯性拖了很久，他想不通，这个大自己六岁还当过数年律师的情人，怎么会单纯到如此可爱的地步

，他的反应实在太好玩了。叶思潜打定主意，以后要不定时地逗逗他。

他不勉强周洛书转身，而是自背后抱住他。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想跟你结婚，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所以，你想结婚并没有不妥，不过对象只能是我。”

听了他这两句话，周洛书愣愣地回过身，凝视着叶思潜的目光中有几丝不知所措。叶思潜索性扳着爱人的肩膀让他

面向窗户，透过窗帘缝，周洛书望见了外面的雪地。

银白的雪覆盖了所有伤痕、污秽和喧嚣，徒留一地洁净和安详，目睹此景的两人心中俱是怦然一动。

“就让新年的第一场雪为我们作证好不好？”叶思潜裹紧两人身上的被子，凑在对方耳边清晰而坚定地柔语。

“我，叶思潜，在有生之年，会尽我所能好好爱你；你呢？愿意当我的家人，跟我一起生活吗？”

“家人……”周洛书喃喃地重复着，侧首望着似在向自己求婚的男人发愣。

说实在的，现在能与爱慕的人两情相悦，一直以为无法实现的心愿达成了，周洛书已经感到莫大的满足，未来的事

，他并未得余力多想。

可是，家人……

这个字眼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成为所爱之人的家人，对于早已疏远了家庭和亲情太久的周洛书而言，不可想象也无

法抗拒。

他没有直接答复叶思潜，只是环住对方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是变心的话，我可不会像这次一样算了；我会牢牢抓住你，看你敢不敢移情别恋！”

叶思潜凝视着他，眼中无言的激动和喜悦不加掩饰。嘴唇勾起一丝和煦的微笑，而后，在说出那番相当于首肯的话

的爱人额上印下一个甜蜜的烙印。

“洛书，春节跟我回家过年吧。”

出其不意的邀请令周洛书惊异地瞪大双眸，叶思潜的意思是……？他犹疑地望向叶思潜，对方带着笑，耐心地等待

他的回答。

顷刻间，周洛书感到自己的心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柔软和温暖之中。他微微笑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