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歌一曲(洛神之血祭)上——雨歇风檐
雨歇风檐  发于:2013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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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这种热闹的地方,慕二少最为喜欢!

师兄安置了马车,从我身后走过来。

我眼珠子随着四处的宝贝乱转,心里雀跃不已,拍拍手笑到:“好好,扬州真热闹,越热闹本少爷越爱闹,哈哈!”

说罢傻瓜似的大笑,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以一种特别怪异的眼光瞧我。

师兄有些沉默,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临行前笑笑的话由言在耳,让我也不得不变得精敏起来。这一路师兄专门挑偏僻的路走,所以也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大的波折,让我连一丝探听消息的机会都无。

现在的天气已经入冬了。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净月岛带出来的那些,被一阵寒风一吹,我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刚刚的意气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回头看看人家师兄,依旧是一袭青衫,亭亭的往那儿一站,看那瘦削的身子骨就知道穿得肯定很少,但是人家在寒风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气一冷,小杏就被我当成了天然暖炉,动不动就将他拉到到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直到他憋不住了才放手。

刚出净月岛那会儿,我第一次抱小杏,竟然感觉他比以前沉了不少。于是喜呵呵的叫到小屁孩儿长身子了,又仔细比了比,发现个子也有长。以前就到我的腰,现在小脑袋已经过了我的腰线,看起来还有发展的趋势。

我想是净月岛上的膳食太好了,这小屁孩儿在那儿吃饭都吃得特别香。所以刚出来那会儿,竟然会不适应店里的饭菜。每次吃饭都只小小的尝一口,不和口味,就吵着要和我换。仿佛我碗里的饭格外香甜似的。但是换了几次,他就连我的那碗也只小小的扒一口了。我又让师兄跟他换,换了几次,也是无果。只得看着他的圆鼓鼓小脸慢慢瘪了下去。平时在车里也懒懒的睡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看得心疼,买了各种点心给他吃,这才让他把这一个多月的跋涉给挺了过来。

所以我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打算乖乖呆在家里先将这小屁孩子养肥了再说。

师兄见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上前两步,披了件外袍在我身上,道:“前方有一家酒楼,据说里面的菜色都是全扬州最正宗的,这一路上野村山店的,你们大概也累坏了,我们先上去吃点东西,然后找地方住下罢。”

一听有吃的,我又来劲了,趁着师兄话音刚落,赶紧道:“好啊好啊,再加两壶扬州烧刀子!”话还未说完,就见师兄回头淡淡看我,于是立马摸摸脑袋讪笑:“就是寒得紧,暖暖身子。”

师兄一向不赞成我过度饮酒,主要还是因为我酒品太差,他不好招架。但是今天倒是例外,他到楼上叫了间雅间,还顺道找小二讨了壶淡酒给我,自己却是斟了桌上的芽露茶,慢慢喝着。

几杯酒下肚,我有些飘飘然,腹脏里也渐渐催生暖意,顿时好不惬意,见师兄喝茶喝得清闲,又瞥见楼下街道人声鼎沸,燕歌不绝,遂起了下去转转的念头。但是念头刚动,师兄却淡淡地一个眼神飘过来:“你给我坐稳了,没我的吩咐,不准到处乱跑!”

我谄谄地收回心思,正好小二上了菜来,闷闷地拿筷子吃菜,还不忘给一旁打瞌睡的小杏夹几片去了刺的糖醋鲫鱼。

师兄挑着眼看我半晌,也低头闷闷地吃菜,只是过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对我说到:“凉儿,这段日子,就暂且先委屈你了。”

我面上亦无其他表现,吞了口中嫩滑鱼肉,抬起脸来笑道:“师兄,你说什么呢?菜都快凉了,来,吃一块粉蒸排骨,这个最好吃!”

丢一块排骨到师兄碗里,我继续埋头吃饭,听到师兄似有若无的叹气,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堵塞,好半天才假装镇定地道:“不委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其实,不管今后怎样,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第十六章:雪天

我们在扬州一个较为安静的巷子里置了个小小的四合院。环境不错,还有一个后院,种满了竹子。地方倒也宽敞。另外又买了几个童子服侍,请了个厨娘,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不少。

这些日子小杏也渐渐的吃东西了,小身子骨的慢慢的又圆润了回来。我看得高兴,每天都拿各种各样的东西喂他,笑眯眯的看他吃。

今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寒天气,大冬天里裹着厚重的棉袄还是觉得冻得瑟人。我从小就畏寒,是宁愿被闷死也不愿被冻死。如今在扬州的小四合院里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足不出户,慕二少我的纤腰里都长出了一圈膘了!

围在火炉边烤火烤得恹恹欲睡,小杏早蜷在一边厚厚的毯子里睡得香甜。

哗啦一声,寒风吹进了屋子。

我没精打采的向门口望去,原来是师兄回来了。

青色的长衫濡得半湿,肩上、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花。脚下走进来,几个湿脚印向着火炉延伸过来。

天气冷,我早打发了几个服侍的童子回房间暖和去。见师兄走近,就起身去接他脱下的衣衫,又随手拿了床薄毯子给他。他身上、头发上的雪花被炉火一烤全化了。水一颗一颗的渗下来,落进他好看的脖子里。师兄掸掸湿了的头发,说:“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你想怎么过?”

我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就跑去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突然听到他说到除夕,心里算了算,来扬州也快三个月了,因为怕冷,我还真没怎么出去转转,于是就问:“除夕那天会有什么活动么?”

师兄说:‘除夕都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呆着庆祝,活动一般在后面几天。’

我想想也是,但是在净月岛的时候大家除夕都在一起过,和和乐乐,打打闹闹的。现如今就我们三个人,看情景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师兄见我不说话,大概也猜出了我的心思。于是捏住我擦头发的手,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是不是想起了净月岛,心里难过?”

炉火突的跳跃了一下,柴火里传来噼啪的一声。

我看了看师兄被火光映红的脸,清俊优美的线条被湿湿的头发遮住一部分、细长的双眼,漆黑的眸子映着我犹豫不决的脸庞。眉毛中间的部位慢慢皱了起来。这表情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摇摇头,走到路子旁边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道:“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信任你。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师兄似乎愣了一下。但是我不管,眼睛盯着炉火继续说:“这些变化有时候让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你每次从外面回来,我都觉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但是明显的,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已经开始不一样了,我很害怕触碰你不想让我知道的那些事。就像现在,我明明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你,但是却从来都问不出口。”

眼睛盯得有些发疼,我又将视线挪开了。去看炉子旁边睡着的小杏。他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双臂捂着脑袋睡在地毯上。就像只伏在那里的小猫咪。

“其实,你和小杏都这样安静的守在我身边,却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吧。”我抬头有些哀伤地看着他:“师兄,我现在很幸福,却也很难过。”

我可以说服自己不去过问他们一心想要隐藏的秘密,但是我却欺骗不了我自己。那种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距离,让我有一种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们抛弃的感觉。就是这种越来越淡薄的安全感让我仿佛一只惊弓之鸟,我害怕这种不安和惶惑,迟早有一天会将我的意识淹没殆尽的。

师兄的手似乎要伸过来,却在半空顿了顿,最后落到我耳畔的长发上,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抚着,道:“傻凉儿,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一直和以前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下倒真像是在哄小孩子了。

我没有答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师兄叹了口气,“凉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你长大了。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睿智且敏感,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透如明镜,你早将一切都看清楚了吧。”

我苦笑着抬头,看到师兄妖娆美丽的桃花目里竟然溢出些不宜辨明哀伤的神色,这一瞬间,让我觉得我和他的心里其实有些同样的感情,同样的顾虑和担忧。

他不等我回话,继续道:“有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跟你说,你也能准确地察觉到,我将你带离净月岛,小杏身上的巨大谜团……我一直都将你当作小孩子,直到那一日才发现自己错了。你不仅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有着超于常人的独立勇气。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再依赖我这个师兄了呢?”

那一日我独上聚味轩,为的只不过是证明,我不是一个托油瓶,我有自己的能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师兄用这种语气讲话,淡淡蔓延的哀伤和不确定让我觉得其实他也和我一样,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这个时候我忍不住想,或许师兄变得这样强大,只是为了保护我。而我一心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是不是一直都走了相反的路?

我忍不住将脑袋靠近他被炉火烤得冒气的肩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蒸发得愈加浓郁。一时间我竟辨不清这到底是在赤裸裸地呈给他看。但是终究,没有勇气。

我跟他说:“师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师兄也一时默然,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其实,这话本身并没有意义。我这么说,只是想表达我内心苍白的无力之感罢了。我相信师兄也清楚,但是同样无能为力。我对他的感情和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一样的,我无法知道。叹口气,决心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于是恳求道:“师兄,不管什么都好,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点点。永远瞒着我,会让我痛苦。”

师兄再度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想说就可以说的,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说得清楚的。”

师兄这几句话说得有些绕,我想了半天,才说:“说不清楚总比不说要来的爽快。师兄,其实这些天来,我自己也琢磨了不少,似乎从我被绑架开始,事情就已经在暗暗的发展了。我想了无数种可能,连做梦也尽是这些东西。但是我所掌握的东西太少了,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有结果。所以你多多少少告诉我一些好么?”

房门被寒风顶开,雪尤自在下,门外一地白笼。

师兄走过去关了门,又走到我身边坐下,低头。这次的距离很近,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相依相偎在梨花树下看落花的情景。

第十七章:净月岛的传说

净月岛,以武功闻名天下,以梨花震惊世人。到了人间四月天,满岛的梨花一夜绽放,炫耀枝头,白的如人间仙子。

那个时候还是孩童,我可以无忧无虑的躺在师兄身上,伸手去接那头顶飘下的落花。兄还未束发,密而长的发丝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来,略显稚气的脸庞,唇角低吟浅笑,眼睛里还是少年特有的温润。我在下面抬眼望他,就可以看到他弯如虹月的眼睛里,我小小的身影。

师兄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在我旁边,挑动着炉子里的柴火,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我没有理由去拒绝他,于是点头:“好。”

于是师兄便开始讲。

这是一个发生在五百年前,关于净月岛的故事。

在净月岛还未成立净月岛之前,这个岛并没有名字。我们的那不知多少代的祖师爷爷,是被身边最亲的人背叛,落得一身重伤逃到岛上来的。当时的岛还没有现在这么复杂,只是一座开满梨花的荒岛。

祖师爷爷在梨花林里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养好了伤。准备下山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孩童。祖师爷爷觉得奇怪,他在这岛上这么多天,没有看见任何人家。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是如何到这岛上来的呢?

于是他便问了那孩子。那孩子指了指地下,说:“我是被你渗入地下的血气唤醒的,你是苍族的人,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月族的子民都在什么地方罢?”

那孩童说话委实奇怪,但祖师爷爷看他又不像是说谎。反而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但神色淡定,眼神清明,不似一般的小孩子那般懵懂无知。于是便如实的说自己只是路过,而且根本不知道他所谓的苍族和月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孩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祖师爷爷觉得有一瞬间这孩童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所有地方,丝毫没有怀疑他说的是否属实。那孩童也就不再问,而是说:“我只有十年时间,这十年期间我可以帮你达成任何愿望,但是你得保证对我寸步不离,并且在十年之后送我到这里。”

这下祖师爷爷更加奇怪了,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夸下如此大的海口,这不得不让他起疑。但是那孩童下一秒便看清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你不用疑惑,你若是现在不答应,那么我就只得杀了你;但若是你答应了,这十年我便跟你走,帮你报仇也好,助你成就大器也好。只是这十年期间你若是妄想窥探我的秘密,那么我会亲手毁了一切。”

这孩童这番话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周身的气场淡定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祖师爷爷被他的气场摄住,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孩子所说的话。他最后想到这个岛与世隔绝,想要出去靠他一个人也不太可能。这个孩子若是骗他,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这孤岛上。

这样想着,祖师爷爷也就点头答应了。没想到那小孩子果然有点本事,两人扎了张竹筏在海上飘着,就全凭那孩童指明方向。最后登岸的时候,祖师爷爷已经打心眼里对着孩子心服口服了。

祖师爷爷上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仇。那孩童在他练武的时候助了他,使得他功力一日千里,进步神速。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让祖师爷爷手刃了仇人。

大仇得报,祖师爷爷在世上又是孤身一人,人生失去了目标。带着那孩童在江湖上游走了两年,开始想落地生根了。于是考虑到几年之后还要回那荒岛,于是干脆给那岛取了个名字。在上面创立了个门派,并且渐渐鼎盛起来。

十年之期临近,那孩童就突然之间消失了,天下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直到此时,祖师爷爷才醒悟过来,十年的时间,这孩童的模样竟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个故事我听得认真,直到师兄说完,我才醒悟过来。再回想时,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得要领,于是问到:“师兄,你要讲的便是净月岛的立派之事么?”

师兄点点头,说:“这个故事在江湖上其实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但不知为何,净月岛内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传言,也难怪你不知道。”

“这难道不是江湖人胡编乱造的故事么?为了渲染一下神秘色彩什么的。”

我有些不以为然,江湖上只要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派,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大门派,都多多少少会被传的神秘一点。

师兄摇头道:“我本来也这么想,但是就在你被绑架之前,有人拿出了几百年前的一幅画像。”

我说:“是祖师爷爷的那孩童的画像么?”

师兄点点头,眸子有些看不清明灭:“而且这幅画像,是从净月岛的祖墓中拿出去的。”

我“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道:“祖师爷爷的祖墓被盗了?哪个狗娘养的敢这么大胆!”

这一声惊叫把小杏给惊醒了,他从地毯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道:“怎么了凉儿?”

“没事没事——”我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拉到面前软绵绵的抱着,又问师兄,“怎么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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