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涩白——无华潇潇
无华潇潇  发于:2012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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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渚露出一笑,扎起深金色的长发说:“现在去?莫锦姚必定不会轻易让少主好受……您昏迷了七日……”

“七日醉。”跨门而入的微深,倏地来到两人中间的位置,沉脸道:“有人一直在对您下毒,似乎不想您苏醒……

对方将毒落在李村的水源,算得很准,毒发之日就是这几天。沿河流下的几条村子也都无一幸免,即使我已经把解

药投入溪流中也……为时已晚。”溟渚哑然后,蹙紧祭Щ蟮氐鸵鞯溃?ldquo;应该不会是莫锦姚,更不可能是清月…

…那会是谁这么狠?”

微深摇摇头,表示十分地不明白。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沉默的冷伊陌,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救素。”回答他们的却是一个不容违抗的命令。微深点头吹个低哑而闷抑的口哨,不消片刻,一只灰蓝色的信鸽

扑打着比一般鸽子长的双翼落在窗框上,咕咕地叫着跳到冷伊陌身旁的扶手上,小而柔软地脑袋轻轻在冷伊陌的手

掌上蹭了蹭。

信鸽脖子上系着半个无名指大小的紫色铃铛,却没有发出声响。

“引魂铃?!”微深捂住嘴,惊诧地尖叫呼出声,甚至是流露着惊恐地看着一脸平淡的冷伊陌道:“你……你怎么

会有?!”冷伊陌轻易地将引魂铃取下轻捏在拇指与食指之中,静静地看着许久才抬起头说:“引魂铃,引魂归;

铃清响,魂即归;

铃轻响,魂快归;

引魂铃,引魂归;

铃勿响,引魂去;

铃拒响,魂不归……”

轻缓地念着,如同童年的歌谣,飘渺而令人感到熟悉。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年轮,看破尘沙的

刺痛。

微深渐渐敛去脸上的惊讶,无声地走到溟渚的身边,绑了一条白色的束带在两人的手腕上,食指轻抵在唇边,示意

他不要开口说话。两人看着窗边软塌上低吟的绝色男子,默然地等待。

无声飘起的软风撩起冷伊陌未曾束起的细长青丝,一缕缕交叠交错,绘画出一张无形的细网。冷伊陌微低着头颅,

半眯起双眼,轻起唇瓣发出幽柔回转的低音,细细地吟唱,一点点加快速度。朴素的青衣无风自动。

似乎受了惊吓的信鸽拍打着双翼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或许是天空也变成了灰色,当它飞出去的瞬间便无处可寻,

连一丝影子也不存在。

微深和溟渚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被冻结般,一股阴寒的冷气贯穿全身,短暂的刹那后软塌上哪儿还有半个人影存在

?平展的软垫没有丝毫痕迹,冷伊陌的出现似乎只是他们的幻觉。微深最先反应过来,只因为他腰间折扇上的两个

铜铃响得刺耳。

“唔!人呢?!”溟渚左右张望后询问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微深,轻摇了下他的手臂,奇怪地皱眉问:“你怎么

了?哪儿不舒服?”猛然回神的微深神色异常古怪地看眼溟渚,手下意识地将两个铜铃握在手中,轻语道:“没什

么……我想……我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是我不明白,他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啊!怎么可能做到?”

溟渚似乎并不惊讶,明白微深所指的是什么的时候摸摸他的脑袋,微伏下身子低语:“无人知道。所谓的天机,就

是这些吧……微深师兄。”全身因此僵硬的微深,震惊地看着倒退了两步露出浅笑的溟渚,深金色的发丝在微暗的

光线下似乎更加的艳丽,刺得微深比正常人颜色稍浅的琥珀色双目有些干涩。

“你是……背叛天山的……”一句话,断断续续像碎裂的雨珠。

“我们见过的面很少,忘了和你自我介绍,”溟渚似乎很欣赏微深的表情般,微微一笑,顺便弯了个腰说:“在下

溟渚,数年前逃离天山的人。”“所以引魂铃是你给……他的?”微深几乎敢肯定这一点。可是溟渚却摇了摇手指

,无声无息地坐在了窗框上说:“不可能的,你作为天山下任继承者难道会不知道引魂铃可不是常人能得到的……

说话时,他伸出细长的左手在一阵轻淡的紫烟后一张长方形的白纸出现在他的手中。

“是?什么?”微深微敛着呼吸询问。

溟渚挑眉,执着白纸的上端反转给微深看。

纯白的纸看似没有丝毫的纹络,白得令人眩目,可是在阳光的投射下,白纸上浮现出暗黑色的复杂交替的浮图,暗

红的两个字端正地映在上面——本家。微深抿抿唇,打量地看着似笑非笑的溟渚,内心不由得疑惑起来。

“别想那么,你可不能怀疑某些事情。”溟渚的笑很纯净,纯净得令微深有种深深的无地自容的感觉。微深把想说

的问题咽下,点点头说:“去本家,然后呢?”“到了就知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溟渚再次摸摸他的脑袋,

如风般消逝。

第十八章

昏暗的地牢,充斥着腐臭与潮湿的味道,带了锈味的血腥气息浓郁得渗人每丝毛孔。

一间间被铁门锁住的白骨安宁地躺在杂草堆上,偶尔路过的老鼠吱吱地叫着啃噬满目苍夷的骨头。少有的活人也都

是在苟延残喘,叮当作响的粗厚铁链磨入肌肤,紧紧黏在一起。蠕动的白色肉蛆一点点吞噬腐烂的黑肉,受不了这

分痛的人在墙上撞出血红的痕迹……

大门打开,两个先跨入的清秀女子一手执着个明亮的夜明珠。随后跨入的男子一袭黑色的风衣包裹全身,白色发带

扎紧的头发露出张异常苍白的脸庞。

比女子还要来的阴柔的容貌,在夜明珠的光泽下甚至有些狰狞。

“楼主,请您小心。”左边的侍女伸出空闲的右手似乎是要做搀扶。男子凛视了下,不理会女子的好意,自行跨下

一步。右边的侍女更快地站在地牢的甬道里,拿出火折子点燃第一盏油灯后,随后的油灯自行点燃。

明亮的烛火驱逐一路的黑暗,却感觉更加的阴森。

三人顺着甬道一直往里面走去,直至走到甬道的尽头。侍女之一的女子轻扭手边的一盏废弃的油灯,在轻微的吱嘎

声后他们面前看似无路的墙壁缓缓移动,森白的莹绿色光芒从墙壁里面涌出来。男子伸手做了停止的动作,自行进

入密室后墙壁徐徐关上。

谁能想到看似肮脏丑陋的地牢密室却是这般的美丽?七彩的水晶壁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男子毫不犹豫地往左手边

的通道走去,经过几次转折,甚至过了一个流淌着同样七彩色泽的小溪流。看似封闭的空间内偶尔吹起一阵阵细柔

的风,撩起的黑色的披风下露出暗红的裙色。

走了许久后,男子停在一道玉质的门前,轻巧地推开顿时涌出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道。

只是男子进入的速度太过快,快到连气息的流动都赶不及。

屋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由寒冰玉制作而成。男子取下身上的风衣,露出一袭绣了纯白蔷薇的暗红底色长裙,挂

在腰间的红玉折扇系着个铜铃,摇晃着却没有半点声音。

男子绕过镂刻着栩栩如生的海底世界的巨大屏风,然而屏风后却不是正常的寝室,而是一堵纯净的玉冰墙,一堵吊

着个伤痕累累人的墙。双手被绑在一起吊高在头上,血红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被血染红,空气中流溢的却不是血腥

味,而是极淡的,类似于墨香的味道……

一把细长的灰紫色长剑贯穿那人的心脏,一滴滴透着蓝色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染红了整个地面。

“如何?这种死亡方法?冷素白……”男子低低地笑着,伸出白皙得一丝不染的手指轻巧地挑起人儿低下的头颅,

随着他的动作,散乱的银灰色长发散开露出冷素白憔悴的素颜。闭紧的双眸只是动了动,似乎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干裂的唇瓣溢出蓝红色的血液。男子冷声命令道:“睁开双眼!可还没有到死亡的时候!”

眼睑轻动了下,归于沉寂。

男子冷冷地哼一声,握住长剑的剑柄轻轻拧转。刺心的痛让冷素白不由得越发惨白了脸色,豆大的冷汗划过脸庞,

紧咬着唇瓣任由涌出的血液沾满口腔也只是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你还真是不屈不饶啊……呵!”男子微扬唇一笑,猛然把剑推入。

“哇啊——”血液瞬间喷出,染得男子一脸都是。而男子却是笑得越发的大声,回荡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让人耳朵

生痛。冷素白迫不得以地睁开双眼即使瞪着也显得媚情,连续咳了几口血,才逼迫自己忍下那种比撕心裂肺更加深

的疼痛,低低地喘息。

“莫……锦……姚……”冷素白喘息地恨恨读出男子的名字,苍白得透明的皮肤几乎可以看见流动着稀少血液的血

管。

“哈哈!呵你……”莫锦姚正在笑的时候错愕地低头看着穿破自己胸膛的玄青色剑刃,喷出鲜红的血液,来不及转

身就睁大着双眼倒在地上。站在他后面,轻持着玄青色的冷伊陌白衣如雪,甚至比雪色更加纯净得不食人间烟火。

冷伊陌看着墙上的冷素白,微蹙了下眉头上前轻易地将灰紫色的长剑自冷素白的胸口拔出,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抱起

冷素白瘦弱得枯瘦如柴的身子,圆润的指尖轻抚过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在淡淡的乳白色光泽后,伤口无息地愈合

,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爹,爹爹……”轻得像一触即散的浮梦。

熟悉的味道让他的泪水委屈地落下,放松的身子仿若漂浮在白云之上,沉重的大脑如黑色的洪水蔓延一切。冷伊陌

轻抚着冷素白泛凉的脸颊,深深低着头,颤栗地肩膀。苍白的脸上留下的不知道是谁的泪水,那般的洁净。

“你会恨爹爹么……”冷伊陌轻轻低语,将手中的紫色引魂铃系在冷素白的手腕上,亲吻了下他的额头,苦笑着继

续说:“原谅爹爹好么……以后记起了原谅爹爹……素,好么?”冷伊陌咬破左手中指,看着流溢出的银灰色血液

,绝然地闭了下双眸,扯开冷素白的衣裳在他的心脏位置上用血液划出繁复的阵图。

“原谅爹爹……素……”再一次重复,冷伊陌静静地看着散发出暗银色的少年,小心而谨慎地在他的唇瓣落下一吻

。自他脚下虚无生长出的银色蔷薇由花骨到绽放只是眨眼的霎那芳华,蔓长的刺荆只有一朵朵绽放又凋谢,周而复

始的蔷薇,它们快速地蔓延,无声地缠绕在冷伊陌身上,一点点,一点点随着冷伊陌的渐渐消失而更快速地凋谢了

再绽放……

冷伊陌抬头看着出现在身侧的白发老翁,划出清丽的浅笑道:“师父……帮我照顾他可以吗?”老翁幽幽叹口气,

看着缠绕在冷伊陌逐渐透明身躯上的银色蔷薇,惋惜地道:“为何要弄得自己成这样……你,知道的啊……”

“他,是我的劫,永生都不变……”冷伊陌温和地笑着,强迫地伸出手轻抚着冷素白安宁的睡颜说:“前世不曾变

……此世更不会改变,我爱他,师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好……历尽千劫都不会变……”

“傻徒儿,为师会替你照顾他的。”老翁再次叹息,似乎又老了许多岁。

“师父,若他在限定的时间内记不起我……就永远抹消吧,”轻轻地笑了,比银色的蔷薇更加的美丽:“或许没有

我的存在……他会更好……”

一点点的蔷薇消失,化为破碎的光点与尘埃,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老翁看着地上衣裳半敞,露出画了阵图胸膛的冷素白,一拂手就恢复了原本的光洁。沉默地站了片刻,老翁俯下身

低喃:“还是忘记吧……永远的抹消,曾经的记忆……消失吧,莫在停留,远去吧……归于虚无……”

周围的一切像梦境般土崩瓦解,沉睡的人儿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细眉。

“到底是谁对谁错?”老翁一撸白须,连连摇头叹息后消失无踪。冰封的密室却成了辽阔的柔软草地,纯白的天空

不知飘过谁的孤影。

第十九章

依循冷伊陌行事之一的溟渚突然停下,站在离本家只有一巷之隔的角楼顶端。

洒下的清月将他的头发洇染成浅浅的透明金色,射入光泽的蓝眸带了点薄纱的绿色,细长的身影背负着影子的孤独

。疑惑的微深停在角楼四角之一,微仰头看着莫名停下的溟渚,奇怪地轻声问:“怎么了?不进去?”

溟渚侧目看了眼微皱眉的微深,悄然握紧衣袖中的双手,摇摇头再次看眼明亮得不像话的月盘。发丝轻动的瞬间,

人已经消失在微深的视线中,等他发觉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昏迷之前唯一记得的只有一双带了浓郁得比夜色还要深

沉的蓝眸。

当微深醒来时,人睡在一个陌生却有着优雅格调的房间里面。

“这是?”微深从床上坐起来,全身蔓延着长期昏睡的酸痛与无力。他左右张望后,待到体力恢复正常才起身,拿

起一边架台上的外衣边穿边往外面走去,出了里室再绕过小小的独立客厅才看见门口两个侍女疑惑地上前问道:“

这……那个……”

侍女一发现他醒来,其中一个欣喜地跑走了,只剩下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奴婢紫翠,微深少爷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两个月了!主子已经来看过好几次了!”紫翠的话对于微深来说如同晴天

霹雳,良久不能反映过来。两个月?!这么久!

微深好不容易消化这个消息,随即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这又是哪儿?!”

“哈?”紫翠愣了下,以微深只不过是睡得的时间太长有些记忆混乱,投以温和地笑意说:“主子自然是家主咯,

而这儿便是羽宵山庄。”

“羽宵山庄?”心“咯噔”一声,微深反射性地倒退一步,砰地将门关上,紧紧锁上。背靠在门上,身子无力地往

下坠的同时一封白色的信封从他的怀中掉落而出。微深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纯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拆开信,依

旧是一张长方形的纸。

[事已结,可归可留]

昏睡的这两个月,微深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匿存在内心的一种诡异的酸楚让微深发胀得想呕吐,青白着脸

色看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所有思绪,深吸一口气调理好面色后才起身开门。

“没事吧?”

微深看着眼前熟悉而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少年,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也该离开了。出来太久总是不太好。”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报以恬静犹如春水细流的笑容说:“这倒也是,我已经把你苏醒的消息传回天山,有闲情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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