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之计(穿越)下——分野
分野  发于:201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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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摆手:“退下。”

将手递给另一边的小黄门,小黄门忙扶住他:“陛下,卫尉大人在侧廊下等了一阵了。”

刘协点点头,举步踏出后殿的门槛,就听曹丕在说:“怎么现在才来报?”

刘协心情好,揶揄道:“子桓,内府跑了猫儿进来?”

曹丕回身看到他,执礼躬身:“皇上,张绣不见了。”

“嗯?”

刘协开始还没想到张绣是谁,卫士怕被责罚,跪地道:“启禀皇上,张将军说喝多了酒,怕驾前失态,在殿外园中站了会,陪着将军的黄门不注意,将军就不见了。”

几个卫士之后还站着两个小黄门,见到刘协,吓得跪地都不利索,抖得筛糠一样说不出话。

曹丕喝道:“什么叫做不见了!?如厕去了?回殿中去了?不见多久了才来报!”

卫士指着那两个黄门道:“他们言各处找过,不曾找到,以为张将军已经走了,小人见他们窃窃私语,才问出来,守门卫根本不曾见到张将军出去!”

曹丕道:“以为?问过和他同行的贾诩贾大人吗?”

刘协道:“贾诩?朕想见见此人,但据说贾诩未来,病了。”

曹丕皱眉:“臣查验车驾,有贾诩的。”

贾诩来了,没下车进来?

刘协酒意上头,不愿多想,放开小黄门拉曹丕:“爱卿仔细,竟还出去查验他们车驾……”

曹丕道:“臣接管过来没两天,岂能大意。”

刘协红着脸笑:“好了好了,张绣是那个被人叫做‘北地枪王’的张绣吗?武将好酒,兴许喝多了醉倒在哪里,着人找到送他回去就是了,你……送朕去歇息。”

曹丕嘱咐旁边副手:“立即搜查,不得遗漏任何角落!找得到找不到都要来报!”

“诺!”

刘协耍赖:“爱卿,朕都站不稳了……”

曹丕眉尖抖抖,只得“扶”住靠进怀里的刘协,送往步辇。

刘协住的,是内府中间正屋,叫章阁,从宴请百官处回去,直行要上几百级台阶——江陵城依山势而建,州府在高处。

风雪天,石阶湿滑不便行走,只好像来时一样,用步辇绕远路回去,步辇这东西,其实就是轿子,比轿子稍微宽敞些,抬的人共有十二个,前六、后六,侧面两边各有两个黄门执简单仪仗,前后还有执灯者十六和宫卫八个随行。

不出宫门的话,大抵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行。

曹丕觉得不妥,扶刘协坐上去后,又点了几个卫士跟到后面,他自己走在辇车旁。

内府不是皇宫,道路狭窄,沿路不少花木葱茏茂盛太过,留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黄忠精于军营防卫,把这里也当军营一样安排,只管把人密集地安插进来,守卫的隔一、二丈就站一个,巡逻的,后队看得到前队的尾巴,这样铁桶一样的防卫,才一直没出事。

到曹丕接手,禁军撤出,刘表只拨了十个校尉和五百卫士给曹丕,还引旧制给曹丕看。

长乐宫只有六百多卫士,州府比长乐宫小得多,五百够了。

到底,还是防着曹丕,不敢多给他人,却不想想城外的曹军要多少有多少,要防不该这么防。

曹丕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带自己的人马进来,一切只能依照宫里安排来,白天看着妥当,到晚上,尤其是这个晚上,那些花木茂盛的地方悉悉索索传来落雪声,他的神经就不知缘由地绷得紧紧的。

正盘算着明日多加些灯笼,再命人削减些花木,就听刘协轻轻地叫他。

“子桓、子桓……”

侧头看去,刘协靠在锦帐内,撩起一角,眼神不大清醒地瞄着他。

曹丕忙走近些:“皇上,很快就到,别让风吹进去。”

伸手去放锦帐,刘协却抓住他的手。

“子桓,别走开。”

“臣就在这,哪也不去。”

“瞧着你,朕就安心了……”

曹丕握紧了刘协那只手,难得,刘协的体温和他差不多,平时总要比他凉一点。

酒的缘故。

刘协迷迷蒙蒙地笑着,紧紧拽着曹丕不放,曹丕捏了捏刘协的手,探进去些,好让刘协拉住,又不至于被风灌进去。

哪知几十人的脚步声中,听到细微的翠玉轻响,曹丕觉得指背上汗毛被热气拂过——

刘协仗着锦帐遮挡了外面的视线,低着头亲曹丕手指。

曹丕立即干咳。

刘协勾唇笑笑,伸出舌尖一舔,就听曹丕倒吸了口气,手一挣,想脱出去。

刘协恶意地抓牢,舌尖顺曹丕指隙移动,只见拉住的手背上鼓起筋来,却又不敢太用力回捏他。

曹丕走在步辇左边,放过来这只是右手,刘协试着捞他衣袖,在发现袖子被扣在护腕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

今晚张飞喝多了,一个劲地要来跪刘协认错,刘备和关羽一直拦他,不断被他扒开,只要冲到刘协身前就跪下去说“张飞错了!三叔错了……”,直率得叫人哭笑不得。

刘协问过吕布,曹丕这只胳膊算是废了,伤了筋脉,提笔抬杯无妨,可是用不了力。

曹丕是左撇子,当真侥幸。

但是白白的挨了这刀,刘协一想起来就酸酸涩涩地,抓紧了曹丕,顺着一个一个凸起的骨节咬过去。

曹丕皮肤粗得很,骨节还大,手也算不上好看,跟纤长那些半点不沾边,可是刘协握着只觉得爱不释手,恨不得狠狠咬下来,又舍不得。

忽然起了念头,掰开曹丕手指一根一根舔。

曹丕走外边,勉强能保持一脸平静,忍无可忍了才又干咳一声——怎么刘协还越玩越上瘾了!?

等到一根指头被刘协纳入口中,温热湿滑地裹上来……曹丕别说是手背上筋鼓起来,全身的筋都鼓了,血液逆流!

不带、不带这么玩的!!!

刘协自然知道会带来什么反应,差点没在里头笑出声来。

这么欺负曹丕,太容易上瘾。

忽听“铿”一声,刘协听得清楚,吓一跳——拔剑威胁他???

正惊奇,曹丕大喝:“张绣!!尔欲何为!?”

刘协吓得撒手,一掀锦帐,就见一个人影从一棵桂树上扑下来,把外侧一个卫士扑倒在地!周围宫卫高声呼喝捉拿刺客。

刘协惊问:“张绣?”跟这人无冤无仇的,玩的什么刺杀?

步辇走过一个弯道,道路刚刚的能容下步辇,一边只空出五尺地,前头的宫卫过去了,后头的没赶上来,抬着辇车的黄门一慌神,惊叫起来。

辇车一歪,刘协差点跌出来,喝斥:“慌什么!?”

曹丕已拔剑在手,他和张绣之间只有一名卫士。

这时候,张绣抢了地上那个宫卫的长戟在手,将曹丕前面这个挑飞,一戟向曹丕打过来。

张绣出手的位置找得很刁毒,现在步辇周围只剩下几个慌张的黄门和曹丕,黄门慌乱,步辇横杆歪斜,还恰恰把前后的卫士给堵住了,张绣几乎已经要笑出来。

曹丕,不过是个公子哥儿,有什么本事拦得住他?

张绣看向锦帐内的刘协,一击便想的手,运足了十分力,戟未到,飘飞的雪花已经被劲风荡开!

曹丕辨势已知硬挡不下来,拔脚在辇车车辕上一蹬,全力跃起,竟把抬着辇车的六个黄门蹬得向那一边倒出一步才站稳!身体腾起来时另一脚踢向张绣手中长戟,把它在离锦帐不过两尺距离处踢得偏向外侧。

刘协差点吓死!根本看都没看清楚张绣怎么出的手,那两个宫卫就被打倒,只剩下曹丕。

曹丕没等落地,在空中顺势一转,左手食指松开捏住的剑柄,手腕一翻,剑身已旋转了半圈,使剑为匕,从上直切张绣的手。

张绣大惊之下明知曹丕是谁,还喝问:“你是何人!?”

问着话,手里倒也不慢,回臂收了一尺,再刺!

张绣善枪,带不了兵刃入府,只能夺下卫士的长戟来用,戟头尖锐,去掉旁边的横刺,跟枪一样,这一下不得了,别看张绣只收回一尺就刺,却夹着骤起的风声而来,当真不愧北地枪王的名号!

而且,张绣很清楚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得手,否则周围宫卫赶到,曹丕又出乎意料的厉害,想要成功再无可能,这一刺,仍照着刘协而去。

曹丕无法,落地时看准了位置,一把抓住张绣戟身,抓是抓住了,却阻不住去势,眼看便要刺进辇车里,他也是被吕布打出反应来了,剑刃贴着长戟头身贴合位置斩下去,戟头断开飞出,去势不绝,“咄”一声钉在车辕上。

张绣一看不好,拽紧没了头的长戟,侧身猛撞向前,想把曹丕推到那个断头上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忽然“咻咻”的声音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照着脸飞过来,张绣以为曹丕身上藏了暗器,急忙避开。

“啪啦”一声,那东西落地砸散开,什么暗器?

装着木炭的陶制手炉,炭灰飞了一地,还带着余烬的火星子。

张绣看了“暗器”回头,小皇帝跪坐在车里,一手扯着锦帐,一手翻车里的东西,还要砸。

曹丕吼:“快下车!”

辇车再舒适,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张绣盯着那打,防不胜防!

刘协气咻咻道:“朕砸死你个狗贼!!!”抓起个软枕也朝外扔……

曹丕:“……”

张绣在曹丕身后,不知被刘协囧到还是怎么的?居然动作停顿了半拍,曹丕乘机抬腿,再次一脚蹬上辇车,身体借力撞到了张绣,张绣后退,一臂勒住曹丕脖子。

曹丕跟吕布打了这么久,到底管用,捏剑贴着他自己的腰侧往后捅,剑尖穿透张绣衣服,张绣放手放得快,曹丕这一剑没伤着人,只把张绣逼进了道边的花木丛里。

看起来好像是曹丕占了上风,张绣手里只得一杆秃头长戟,可曹丕在交手这短短几息已然明了,他不是张绣的对手。

张绣力气大过他,没到吕布那种程度,但也在他之上。

第一次踢开张绣长戟时,踢得整只脚生疼,才踢开那么一点,后来抓戟身也没抓住,没有其他卫士,只靠他绝对不行!

曹丕当机立断扑进辇车里,把刘协拦腰一抄,向前面滚出去。

两人刚刚冲开锦帐,张绣撞得雪沫纷飞地跃出花木丛,一杆打到刘协刚刚在的位置!

六个抬着辇车的黄门早吓得腿软,张绣这一下下去,打到六个黄门全部倒地,辇车“轰”一声落在地上。

刘协只知道被曹丕抱着滚出来,落地时曹丕在下,跟着抱住他翻过身,换了位置,张绣踏上车辕跳起来,高高举起铁制的长戟戟身打下——

曹丕甩出剑,张绣避无可避,被长剑透体穿身而过,但他双手握住的铁杆仍夹着余势打落。

刘协瞪大眼——

不,不要再看见一次!!!

“不!!!”

两头的宫卫们终于及时赶到,有一个最快的,长戟横着一挡,“当”一声裂耳的巨声里,终于把张绣最后那一击给挡了下来。

这个卫士惨叫出声,手臂脱臼。

曹丕跪立起来,忙把刘协拉起,仍旧用手臂好好抱紧,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张绣。

张绣还没断气,手脚一动,卫士们赶上去,乱戟捅死。

好险!一身冷汗!

曹丕呼出口气,这才有功夫查看刘协是否受伤。

哪知刘协抓着他肩膀急急忙忙地问:“子桓!子桓你有事没?有事没有!?”

曹丕愣住,那一瞬间,他看着刘协没了反应——他怕刘协受伤,刘协更怕他受伤!

刘协得不到回应,越发着急:“传太医!!!快给朕传太医来!!!子桓!子桓说话!!不要吓朕!子桓!!!曹子桓!!!”

一地踏乱的雪,刘协身上更是沾了不少,从落在雪地上的衣袍下摆到刚刚一番剧烈动作拉扯开的高缘深领,还有凌乱搅起的发结里,到处都有几星或者一片的白,更加衬出刘协的惊慌脆弱如斯。

曹丕愣愣道:“无事……臣无事……”

“真的!?”

“嗯。”

刘协抱紧他,急促喘着,不知在哭还是在笑,呼哧呼哧不停,浑身发抖无法控制,就连呼吸的声气儿都在抖。

附近一带的宫卫听到声音,这时才赶拢此处,从张绣跳出来到现在,前后不过十几息,曹丕和张绣交手仅仅三次,只要反应稍微慢点,等宫卫们赶到,刘协早都没命在了,曹丕一时后怕,本就对自己不满,这下子更加深了技不如人的感觉。

要是他有本事,就不必让刘协露出这么副让人痛彻心腑的样子来。

四方八方的人都在往这里赶,他们周围也已聚起了上百人,还有黄门扯着刘协和曹丕纠结到一起的玉佩和剑鞘,劝着“地上冷,请卫尉大人扶皇上起身”,曹丕只得强忍下安慰刘协的心思,把刘协扶起来。

刘协死活不松手,曹丕看看坏了车辕的步辇道:“坐不成了,臣送皇上回章阁吧。”抱起刘协,堂而皇之地一路抱回去,其实是他也放不开手。

进了屋,刘协俯首入怀。

曹丕挥退黄门,贴到刘协耳边:“伯和,我无事,一点事都没有,你不放心就好好看看我,好吗?”

刘协抖得要犯抽,曹丕稍微一拉开他,他立即又贴回来,埋着头,不说话,也不出声。

刘协一向不是胆小之辈,怎么会突然怕到这个地步?

曹丕怔忪过去——稍时才明白隆中一别后,刘协压抑起来的害怕。

他们极少会谈及过去,要么说些闲话,要么谈现状,不提过去,也不说将来,曹丕有自己的考虑,就没有过多的想刘协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还在怕着。

怕分离,所以只说现在,所有事情一点一点的解决,拒绝去想长远的打算,只因为想要长远的话,就必须还要面对分离。

看着刘协每天没有什么异样,该做事就做事,没事做就吃喝睡觉,缺筋短魂没心没肺的,谁料到居然……怕成这样!

曹丕昏睡过去的那几个月,刘协却是在以为曹丕死了的情况下清醒地度过每个晨昏,那时候,刘协心里想的什么?

曹丕不敢去想,抱紧了刘协一遍一遍反复地说:“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伯和,我没事……”

擦着脸颊,擦着耳际,擦着鬓角,不停地安慰。

没有事,我们都好好的。

至少没有死别,生离……也就成了可以接受的了?

以为不能承受的,却总是一再地跨过底限,原来,我们的坚强是这样一点一点累积而成。

……

那件事,还是早点说出来的好。

其实互相都知道,他们这样长久不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等刘协稍稍缓过气来,能够笑着推开曹丕说:“张绣真凶残啊……”的时候,站起来的曹丕又跪了下去:

“皇上,臣想辞去卫尉,出去带兵。”

总要有一个人先提出来,那么,就由他来说。

一直做卫尉,曹军兵马融入朝廷,曹丕就没有了他自己的势力。

现在还有功绩在身,没有人会挑他的刺,等以后,眼下的辉煌过去,就会有言官给曹丕扣上佞幸的帽子,纵使有刘协回护,又如何?

史上还少了帝王竭尽心力想要保护,却无能为力的例子吗?

要长相厮守,唯有曹丕手里有足够的实力,仅仅眼前这点功绩,自然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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