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了，那我就让你爸爸给你在城管局安插个位置，他开口的话，局里那些也不会有意见的。”高兴于儿子的体贴，芬克尔立刻就操心起他的工作来。

托比点点头，同意了母亲的安排。对他来说，做什么工作并不重要，只要能打发时间，或者空闲一点的，他都无所谓。

“对了，爸爸呢？又在浇花么？”顿了顿，托比问起从刚才起就没见到的父亲。

芬克尔听到他的问题，难得的拉下了脸，闷闷道：“哼，除了浇花他还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了。你也知道，自从你爸爸主动提出要养老以后，他就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弄了块花圃，现在每天就在那里浪费时间，都不会抽点时间来陪我了。”

托比摇摇头好笑道：“当初也是你不想让爸爸再在外面工作的。”

芬克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这么做也是想让他多点时间陪我，谁知道他会把心思都扑在那些花上。”

托比沉默。

爸爸现在的行为，他也是很摸不着头脑的。

母子两个又随便道了些家常，托比便把胡瀚三的存在告诉了母亲。

而此时此刻，城市西边的环境卫生保护署里，胡瀚三正铐着手铐坐在木头椅子上愁眉苦脸。

就在不久前，因为乱丢带着大便的鞋子，署里的工作人员就把他关在这个小房间里，肥肥肥有打过电话给他的哥哥，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阿肥啊，你说你哥哥什么时候才会来保我们出去？”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胡瀚三把脸转向肥肥肥问道。

肥肥肥瞥他一眼，冷淡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十八次了。”

“可是你哥哥在我问的这十八次里都没有来。”

“那你觉得你问我了他就会来了么？”

“不会。”胡瀚三顺口接道。

“那你还一直问！”

“可是……”把脸从桌子上抬起来，胡瀚三委屈道：“要是我不问的话会很无聊，你都不跟我说话。”

……

这还是他的错了？

无视掉胡瀚三那扭曲的表情，肥肥肥恶狠狠地威胁：“你再吵等会大哥来了我就不让他保你出去！”

胡瀚三连忙举起铐着的双手，在嘴巴上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的氛围之中。

胡瀚三正襟危坐了没一会儿就熬不住了，他悄悄地挪动着因为坐得太久而快要没感觉的屁股，慢慢地往肥肥肥那边靠过去。

感觉到身边传来的轻微的响动，肥肥肥吊着眼睛睨他一眼，继而拉起椅子无言地往另外一边移过去。

“阿肥，你躲着我做什么？”见自己接近的对象跑了，胡瀚三不满地瞪他。

肥肥肥懒得理他，直接把身子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胡瀚三见没指望了，嘴里轻声地嘀咕了两声，把椅子给挪回去。

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这个房间的布局除了那几根铁条怎么看都跟监狱里的大牢差不多，他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心里难免会有点紧张。

“你……”

“0901号房间，你的哥哥来保你了。”

就在胡瀚三准备第十九次问刚才那个问题的时候，房间门外就传出了低沉的男音。胡瀚三眼睛一亮，立马就扑到了肥肥肥的面前。

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走进来，他走到肥肥肥身前一米处，用嫌弃的嗓音说道：“出去吧，以后不要做这么没道德的事情了。”

肥肥肥转头看向胡瀚三。

胡瀚三被他看得脸上一热，低咳了两声，他低声保证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随地乱扔垃圾了！”

跟着那个男人走出房间，胡瀚三一眼就看到在办理保释手续的肥肥肥的哥哥，悄悄地拉了下肥肥肥的胳膊，胡瀚三凑近他耳边低语：“阿肥，你跟你哥哥长得好像。”

肥肥肥轻轻地嗯了一声。

签完自己的名字，大胖踱着脚走过来。他先看了看旁边的胡瀚三，然后再把视线转向自己的弟弟。

“怎么会被抓进来，城里不能随便乱丢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肥肥肥狠狠瞪了胡瀚三一眼。

胡瀚三接收那眼神中释放出来的冷意，他浑身一哆嗦，立马狗腿地站到肥肥肥前面，跟大胖解释道：“其实不关肥肥肥的事，乱丢垃圾的是我。”

……

大胖疑惑地看向自己弟弟。

肥肥肥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次出来没带钱？”得到答案，大胖脑子转了转又问道。

一般来说，乱丢垃圾只要交了罚款就可以，不会把他们关进去的，只有交不出罚款才会被关进专门的房间里。

肥肥肥再次无奈地点点头。

……

大胖觉得很无语。

自己的弟弟他是知道的，虽然说不上有多谨慎，但是每次来城里看他必要的东西还是会带一点，钱也是，虽然带的不多，但好歹也会放一点在身上。这次没有提前通知他就过来，甚至连钱都没有带，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不由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胡瀚三。听弟弟在电话里说，这一位是他的朋友。

感受到肥肥肥哥哥的打量，胡瀚三朝着他干笑一声，然后就闭上了嘴巴。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跟面前的这一位说什么。

那边刚才开门的男人见他们还杵在那不动，过来打开了胡瀚三手上的手铐就催促他们快点走。

本来环境保护署就不大，被他们在中间这么一站，就更显得里面狭窄了。

胡瀚三，肥肥肥和大胖在男人的推搡之下出了环境保护署的大门。

外面的太阳还是很大，照在身上感觉都要把人褪掉一层皮，胡瀚三眯起眼睛，跟在大胖的身后。

——他没地方去，只能先跟着他们之后再作打算。

托比跟母亲说了胡瀚三之后母亲就一直处在情绪高昂的状态，这会儿更是从后院拉了父亲过来一起讨论关于他的终身大事。

托比无奈地想，也许他挑的时机并不是很好。

不过就算换个时间，母亲也一样会是这样的反应吧？

“儿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你可不要骗妈妈。”叽里咕噜地对着父亲说了一大通，芬克尔突然转回头来看着他。

父亲也同时朝他看过来。

托比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清了清嗓子，他微笑着肯定道：“当然，妈妈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带他一起回来？”芬克尔追问道。

“这是因为……”托比正准备随便编个理由先糊弄过去，只是他才刚一开口，父亲犀利的视线就牢牢地盯着他。接下来的话自从收口，他决定还是如实告诉他们，“因为他逃跑了。”

……

“啊？”芬克尔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托比一笑，上前搭上母亲的手臂，他挽着她，低垂的眸子释放出冷意：“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

第20章

“嘀嘀嘀，嘀嘀嘀——”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房间正中的大床上，胡瀚三眯着眼睛翻了个身，随手拍掉了旁边发出噪音的闹钟。

“哐当——”

闹钟在他的拍打下滚落到板上，指针摇摇晃晃地在七的位置上前后摆动了两下，随后停下来。

“起来了！”

肥肥肥在第一声“嘀”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他掀开胡瀚三裹在身上的被子，气势如虹地朝着他的耳朵喊起来。

胡瀚三被他的喊声惊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睡意从身上抽空，他瞪大了眼珠子，惊恐地揪住还伏在床边上的肥肥肥：“怎么了怎么了？世界末日了么？”

肥肥肥翻了个白眼，拍掉胡瀚三揪着他领子的手，他平静道：“你再不起来，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体会末日的滋味。”

胡瀚三浑身一抖。

这是他来到这个城镇的第四天。

第一天他才刚来就进了环境保护署，第二天肥肥肥带他熟悉了下这个城镇，第三天他从书店里买了本字典在肥肥肥他哥家里恶补这个星球的语言，而今天，听肥肥肥硕他哥想让他去接触接触今后要从事的行业。

肥肥肥他哥自己经营着一个小店，说是小店其实真是不大贴切，因为不管怎么看那个小店都是既没有店面，也没有店长。胡瀚三在来这里第一天的时候就去参观过，在他的认知里，那个他们所谓的小店，其实跟地球上的某些很相似，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路边摊。

——就是那种在地上撑着个大伞，伞下面搁了张桌子椅子的路边摊。

对此胡瀚三很是嗤之以鼻了一把，不过在接收到肥肥肥威胁的眼神之后，他就决定要把这个想法埋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里去。

毕竟他现在寄人篱下，很多东西确实不应该太挑剔。

“喂！你快点，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给你磨磨蹭蹭。”看胡瀚三还呆愣地坐在床上，肥肥肥穿衣服的动作停下来，他一掌拍在胡瀚三的脑袋上，提醒他速度快一点。

“噢……”胡瀚三无精打采的点头。

其实不能怪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睡醒，这说到底还是肥肥肥的问题。大胖的家虽然看上去很大，但是有床的房间却只有那个两个，胡瀚三被迫跟肥肥肥睡一个房间，本来他是没有怨言的，但是肥肥肥晚上睡觉的睡姿和那震天的呼噜声真是搅得他烦不胜烦，他尝试过跟肥肥肥去投诉，不过结果很明显，他败诉了。

慢吞吞地从床尾捞过衣服穿上，胡瀚三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一头栽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很大，他从洗手台上拿过牙刷，把牙膏挤在上面，困难地塞进嘴巴里。

——这是胡瀚三忍不住抱怨的第二个地方。

明明身高跟他差不多，最多只比他高那么十几厘米，嘴巴也是跟他一样的尺寸，怎么这个牙刷他们就能制造得这么大呢？他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子的牙刷尺寸每次刷牙都很痛苦么？

艰难地把牙齿上下左右都刷了个遍，胡瀚三抬手拿下挂在旁边的毛巾。相比于牙刷，这里的毛巾就正常多了，虽然形状怪异了一点，布料粗糙了一点，但是好歹还是能洗干净脸。

把自己整理干净，胡瀚三才走出卫生间。肥肥肥已经全部穿戴好了，此时正在帮他叠被子。

胡瀚三踩着拖鞋的脚顿了一下，随后疑惑地问道：“你不去洗漱？”

“我在楼下的卫生间洗的。”肥肥肥把叠好的被子往床尾一放，然后漫不经心地答道。

胡瀚三随口“噢”了一声。

话题到此结束，胡瀚三跟着肥肥肥下楼。

今天的早饭跟前两天的一模一样，清一色的素菜和一碗不知名的黏糊糊的东西。胡瀚三在第一次吃的时候就问过那是什么，不过大胖也答不上来，好像自从有这个城镇以来，早上吃这个就已经是习惯了，每家每户都一样。

胡瀚三还问过是不是每家早上也都吃素食，大胖告诉他这个倒不一样，吃素只是他们一族喜欢而已，像莱比德和其他的某些种族是只喜欢吃肉的。

一顿早餐在和谐愉快的气氛下结束。大胖要去看铺子，所以吃完他就出门了，剩下胡瀚三跟肥肥肥两个，把东西收拾了才准备他们今天的第一程。

肥肥肥带胡瀚三去的地方是超市。

按大胖和肥肥肥的说法，既然要在这个城镇生活，除非你有存款，否则不工作是不行的，虽然当局对弱势群体有补贴，不过那都是针对有正常身份的人来说的，像胡瀚三这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在当局没有身份登记的，是领不到补贴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胡瀚三学会如何辨别大胖卖的那些东西的好坏。

大胖的铺子卖的主要是蔬菜，偶尔也会掺杂一些其他的种类，本来大胖是准备让胡瀚三直接到铺子里去学习，不过肥肥肥考虑到运到铺子里的那些都已经是挑选完的优良品没有什么劣等品，这样子学不到怎么分辨，所以经过商量，肥肥肥决定先带胡瀚三去超市那里学习。

反正超市里应有尽有。

超市离大胖的家说不上有多远，只走几分钟就到了。两人一路说笑着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幢单独立在马路旁边的巨大的建筑物。

“为什么这个超市要建得这么大？”站在距离门口差不多几米远的地方，胡瀚三疑惑地问道。

肥肥肥先是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继而朝胡瀚三神秘地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胡瀚三没来由地觉得身上突然一冷。

极慢地走过去推开超市的大门，胡瀚三很快就知道肥肥肥刚才那个笑容代表的是什么了。

五米高，十米高，十五米高等等等等高矮不一胖瘦不一的不明生物推着推车穿梭在各个货架边上，把整个超市都挤得只剩下一点点的空间。

胡瀚三惊恐地望着他们悠闲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只待在的羔羊，屁颠颠地自己送上门来。

“这这这这这……”结巴着说了好几个“这”，胡瀚三一咬舌头，转头看向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的肥肥肥。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质问道。

肥肥肥故作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还会怕这个，托比那身材你都习惯了没道理不习惯这个啊。”

……

一句话堵死了胡瀚三接下去本来想出口的辩解。

幸好超市里还有保持人形的生物，胡瀚三哀怨地瞪了肥肥肥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一堆庞然大物之中。

“不能变成人形的不是不能在城里么？怎么他们还是保持原形的？”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胡瀚三边在货架边上走着边凑到肥肥肥耳边轻声问。

肥肥肥随手拿了包肉饼一样的东西放在手里，也学着胡瀚三的样子解释道：“其实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只有从来没有变成过人形的才会被遣送到丛林里去，算是让他们加速成长，其他的已经可以自由变化的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就算在城里保持原形也可以。”

“所以城里的建筑才都建得这么高？为了方便变成原形的他们进出？”

肥肥肥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说着他们来到了蔬菜水果区，肥肥肥把胡瀚三随便拉到一个角落，就准备开始教他怎么分辨蔬菜的种类和好坏。

“这个是……”

“……阿三？”

只是还没等他开始，两人的身后就突然冒出一个低沉略带点沙哑的男声。

胡瀚三疑惑地转过头去，在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果然是你。”来人一副果然如此得口吻。

胡瀚三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示他的心情，手无意识地搓着身上的衣服，他猛烈地吞咽着嘴巴里的口水。

“好……好巧啊，托比。”欲哭无泪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胡瀚三心里不断在地在呐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来人正是托比。

说来也真的是巧，本来他今天是跟着父亲一起去城管局报道的，但是城管局接应的人却突然有急事，所以会面的时间改成了明天。母亲嫌一个人出门买菜太无聊就拉上了他，原来他还不乐意，不过现在，他觉得他的母亲真是太伟大了。

要不是她死活拉着自己到超市来，他怎么会遇见胡瀚三呢？

“是啊，确实是很巧。”直直地盯着面前紧张不已的胡瀚三，托比单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