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希望马尔福能主动撤掉这份委托的——坦白说，他真的不想跟对方再有更多的纠缠了，但他也不想背信弃义。

但既然卢修斯已经决定仍然继续这个委托，那么他也只好继续下去。

更何况，从凤凰社的立场上来看，假如马尔福能够背叛伏地魔投靠这一边的话，也是很有利的状况。

虽然单就比尔本人来说，他对于凤凰社并没有任何忠诚之心，假如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蹚这滩浑水——难得有一世他不再是勇者，救世主另有其人。

但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凤凰社的核心成员，他的弟弟妹妹们跟救世主都很熟。

韦斯莱能够逃脱漩涡的中心吗？

——显然不可能。

就算邓布利多能答应，亚瑟、莫丽、罗恩、金妮、双胞胎等人也不可能同意。

这就决定了比尔注定要为凤凰社考虑，不管他对凤凰社是否有忠诚之心，他必须让凤凰社赢得这场战争，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韦斯莱。

这才是他回到英国的目的，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还是充满自信的，如果真的是那种大型战争，他一个人当然无法以一敌万，但如果是像巫师界这种只有数十、数百人参加的小型“战争”，个人的能力还是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只是比尔仍然在犹疑，他并不知道日记本事件就是由马尔福引发的，他实在是想不通，拥有无上荣耀的马尔福，为什么要选择凤凰社呢？

虽然心里的疑问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但比尔还是走近他，然后伸手抓住了卢修斯的手腕，以便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于比尔抓住他手腕的这件事，卢修斯顿了一下，马上也坦然了下来，因为他发觉比尔已经开始仔细地查看这个标记了。

“……这不只是个标记，还混有契约魔法、空间标记。”粗略地查看了一遍，比尔先下了结论。

——契约魔法和空间标记？

确实，仔细回想起来，通过黑魔标记，食死徒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主人黑魔王的召唤，并且黑魔王也能根据它来得知每一个食死徒所在的地方。

比尔伸出另一只手，小心地轻触上那个标记，这一次卢修斯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抱歉……”比尔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连忙道歉，“你介意我用一些检测咒语吗？”

卢修斯摇摇头。

比尔拿出自己的魔杖，对着这个标记使用了几个咒语，其中甚至还有就连卢修斯也不知道作用的咒语，等到这一切做完，他继续说道，“这个标记还能当做门钥匙来用，对吗？”

门钥匙——在黑魔王召唤之时，用手按在标记上来幻影移形，甚至还能直接移动到黑魔王的所在地，这大大破坏了“幻影移形之前必须要知道自己将要去什么地方”的规则，确实和门钥匙也差不多了。

当然，卢修斯没有试过在没有召唤时使用它来幻影移形——他不敢。

“是的，你说的没错。”

比尔考虑了一下，最后说道：“我想……我可以解开它，但这需要大量的实验和时间。”

就好像打开一把锁，必须要先知道锁的结构一样，解咒也是如此，如果不知道这个魔法的原理，根本谈不上如何才能解开它。

假如说在埃及的时候，解咒遇到的主要难题是当时的魔法体系跟现代有本质差别的话，这一次遇到的难题就是，黑魔标记根本就是一个超级大杂烩。

魔法这门技艺可以说是博大精深，比尔在霍格沃茨所学到的，只是其中一些皮毛，虽然会使用，但其中的原理却不甚了解。

虽然他对黑魔法和诅咒很在行，但黑魔标记所包含的可不仅仅黑魔法和诅咒，还涉及了远古契约魔法、空间标记、制作门钥匙的原理，甚至还有情感传导，这些他了解的就不是那么多了。

从这方面来说，他还挺佩服能够创造出黑魔标记这种用途多多的魔法标记的伏地魔本人。

想要解开这个黑魔标记，他必须要经过很多魔法实验才行。

假如是魔法物品的委托，那可简单多了，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窝，可以带回去在那里进行实验，但现在的对象可是一个活人。

卢修斯显然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点点头，“如果你可以解开它的话，我当然会有时间。”

第四十八章

和卢修斯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是在他的新家里，随后两人就互相道别了。

接着，比尔在古灵阁老妖精的带领下去看了他的新家，总的来说还是很让他满意的，只除了一点。

“我不需要壁炉，”比尔指着客厅里那个壁炉说道，“可以把它移走吗？”

“可以是可以……”老妖精迟疑着说，“但这样就无法连通飞路网了。”

通常情况下，巫师的短途旅行方式就是四种：飞路网、幻影移形、门钥匙和扫帚。

当然，这里面应用最广泛的就是飞路网，它是完全免费的，只需要花费一定的飞路粉就足够了。

幻影移形虽然很方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而且这个魔法总会让人觉得很难受。

至于扫帚——现在它更多的只是被当做一种打魁地奇的球具，而不是交通工具了。

这个家本来就设有反幻影移形咒和巫师驱逐咒，如果再没有了壁炉，那要回家就只能通过门钥匙了，当然，一个好的门钥匙通常比飞路网要贵得多。

反正一万金加隆都已经花了，比尔也不介意再出几把门钥匙的钱，他可不想每次做研究或者工作到一半，就被壁炉里突然出现的亲友打断，尤其是他的很多秘密又是见不得光的。

——想想看，假如为卢修斯·马尔福解咒解到一半，他的父亲和母亲突然来看望他——那情景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在他的坚持下，老妖精细细的手指在空中对壁炉点了一点，它就完全消失了，那里恢复成光洁的墙面。

比尔最终满意地点点头，把价值一万金加隆的收藏品交给了两眼放光的老妖精，然后从他手里取得这幢房子原来就配好的一个门钥匙。

它是一枚水流形的蓝色袖扣，不过比尔并不习惯戴这种装饰品，为了防止它丢失，最后就随便用一根链子串了一下，当做挂坠挂在脖子上。

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搬家并不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只需要简单的缩小咒和漂浮咒就足够了，再说他还有莫丽帮忙。

因为家里的孩子不是毕业出国了，就是去霍格沃茨上学了，莫丽这个家庭主妇已经完全闲了下来，她每天只要把一点家务做完，接着就是照看一下花园里种着的魔药材料。

大概是从金妮也开始去上学之后开始，有一次莫丽去对角巷，又看到了几年前那家花店，她想起了以前曾经有种一些魔药材料、卖给这家店来补贴家用的打算，只不过后来经过了那次绑架，再加上自己又太忙，这个念头也被她忘到了脑后——现在她又想了起来，也有了空闲，就再次进去里面看看。

巫师的寿命是很长的，莫丽在里面认出了几个以前曾以前遭到了绑架的熟客，而她们也认出了她，对于那次有惊无险的经历，经过了那么久，她们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一件不错的谈资了。

因为隐瞒了比尔在那次事件里的作用，《预言家日报》把莫丽描述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女英雄，虽然这些主妇们当时都睡了过去，但之后也能从报纸上看到绑架事件的全貌（虽然经过了一定夸张）。

她们都很感谢莫丽，花店里的其他女人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聊起了这件事，哪怕她们本身并没有经历过，最后，当听说莫丽的来意之后，这些主妇们都热情地介绍哪些魔药材料更好种、赚得更多。

现在莫丽也对这些懂了许多，她每周都要去那个花店两次，俨然已经成了一群家庭主妇的中心，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在心里对比尔曾经的介意也渐渐淡了下来，反正她的长子从没闹出过什么问题。

当然了，这些比尔并不知道，他只觉得在他回英国之后，母亲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在那样冷淡了，他把这些都归结于时间之上，或许是因为分别了那么久，她已经不在意那些了吧。

莫丽帮着他一起把东西都搬到新家，对于这个房子没有壁炉颇为怨念，好不容易长子回到了英国，她却没法随时探望——这让比尔暴汗，庆幸自己把壁炉移走了。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等到吃过晚饭，比尔终于可以着手处理已经被在笼子里关了三天的老鼠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那只老鼠拼命在笼子里乱串，一副打开笼子它就打算逃跑的样子。

“——统统石化！”

这一下，老鼠终于安分了下来，比尔把僵直的它从笼子里倒出来，然后对它用了阿尼马格斯的反咒。

因为没办法动弹，老鼠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然后在魔咒的作用下渐渐变成了人形。

——真的是一个阿尼马格斯！

斑斑——或者说那个巫师大叫了一声，想要逃走，可惜或许是老鼠做的太久的缘故，他甚至忘了该如何用他的两条腿走路，左脚拌右脚地摔在地上。

……他是怎么解除石化咒的？

比尔并没有感觉到无声咒所特有的波动，而且对方手里也没有魔杖，因为这个困惑，他直到此时才反应了过来，再补给了对方一个锁腿咒。

或许是意识到想要逃跑不太可能，这个男巫渐渐安分了下来。

他的双手一直蜷缩在胸前，那姿态与其说是一个人类，还不如说像是一只人形的大老鼠，他拼命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可是这反而引起了比尔的疑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怕被我认出来？这么说，他应该认识我，不，他认为我或许会认识他？

比尔再度施了一个石化咒，然后上前去把这个浑身僵硬的男巫的头发拨开，顺便给了他脏兮兮的脸几个清水如泉。

斑斑是从他十岁左右开始在他们家的，那以后它几乎没离开过，也就是说，如果比尔要见过他，那一定是在十岁之前了。

而在比尔十岁之前，因为战争的关系，他总共也只去过三个地方——对角巷、凤凰社总部和波特庄园，这大大缩小了答案范围。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幼时的记忆才渐渐浮现了出来。

那场属于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的婚礼，以及新郎的那三位死党，一位现任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莱姆斯·卢平，一位在逃的通缉犯西里斯·布莱克，还有……那位“应该”已经死去的英雄。

“……彼得·佩迪鲁？”

虽然对方因为浑身僵硬而没有露出半分表情，但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却告诉比尔：

——他猜对了。

这不得不说是咎由自取，事实上比尔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来，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记忆，而且两人也才只见了一面，假如他不是那么特意地想隐藏自己的脸，或许比尔还不会那么特意地去观察他。

比尔的视线渐渐移到他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上。

“哈哈，一个试图阻止丧心病狂的西里斯·布莱克、结果被他和13个麻瓜一起炸死、只留下了一根手指的英雄，不是吗？”

比尔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挥手解开了他身上的石化咒。

“……或许你能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关于你和布莱克？”

第四十九章

听到布莱克的名字，彼得·佩迪鲁抖了一下。

“我、我是……我是无辜的！”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几乎是在嘶吼了，然后又渐渐低了下去，“是布莱克……是布莱克，我只是、只是太害怕……我怕他报复我……”

比尔皱了一下眉头，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你先回答我——你忠诚的是哪一边？食死徒还是凤凰社？”

“当……当然是凤凰社！”

“好吧，那你继续说，”比尔点点头，“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要报复你？”

彼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他是食死徒……他已经疯掉了——他是个疯子，想要杀死所有人……也要杀了我，我很害怕……所以才假装被他炸死了，逃走躲了起来……”

比尔提出了其中的疑点，“——那你应该知道他后来被抓进阿兹卡班了吧，为什么不告诉邓布利多，还要继续躲着？”

“……我死了，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已经死掉了，所以才获得了那枚梅林三级勋章……”或许是说多了话，他的语言也渐渐流畅了起来，“那、那是我从小到大唯一获得的荣誉，我唯一能带给我妈妈的东西，我不想失去它！”

虽然因为锁腿咒的作用，彼得仍然不能走动，但他还是跪了下来，一边哀求一边哭，“求你，求你……比尔，求你不要告诉别人，西里斯……布莱克他在找我，他想杀了我……比尔，求你看在我只是躲在韦斯莱家，从来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的份上……”

“——把你的手臂露出来给我看。”想起今天下午接到的那个委托，比尔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彼得听到这句话，猛的点点头，当即就把左手的袖子拉开，马上又拉开了右手的——当然，他既然肯那么爽快地给比尔看，虽然他的手臂又黑又脏，却并没有黑魔标记。

没有看到黑魔标记，比尔反而觉得很头痛。

——因为就连他也无法确定彼得·佩迪鲁的话是真是假。

他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内情，而且至少在他看来，彼得所说的话完全合情合理。

为了躲避疯掉的布莱克，彼得变成了老鼠，假装被炸死逃了出来，躲在了韦斯莱家，等到布莱克被抓进阿兹卡班，他自己在《预言家日报》里却被写成了一个已经死去了的英雄，而且梅林爵士团还给他追发了勋章，他的母亲以他为荣。

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自己还没有死，等于是大大打了魔法部和梅林爵士团一个耳光，而且勋章也会被收回去，他会从一个人人夸奖的英雄，变回那个一文不值的彼得·佩迪鲁。

——因为一个勋章，做了十多年的老鼠，值得吗？

比尔觉得不值得，作为人当然要活的堂堂正正——但他的想法却并不能代表彼得·佩迪鲁的想法。

经历了那么多世，比尔也算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视荣誉重于一切的人，也不是没有——而且还是很多。

虽然比尔在这方面永远没法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但却也能够理解这些人。

而且他的手上既然没有黑魔标记，那么他应该是食死徒的几率又低了一成。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

用摄神取念或者吐真剂吗？

——这两种办法同样不牢靠。

大脑封闭术可以阻止摄神取念的作用，而且高明的大脑封闭术大师还可以故意引导对方看到自己想要他们看到的东西，甚至是伪造的记忆——而那个时代的人都经历了战争，为了不泄露情报，食死徒和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几乎人人都学了大脑封闭术，彼得因为那三位死党的缘故，很可能也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