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怎么样了？”
“她已经服过药，现在正在休息，国君要去看看她吗？”刘公公上前汇报。
“寡人明日再来看她，今日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国君，我想在这里照看清儿。”照尘开口请求，再怎么说秦清变成这样他也有一半的责任。
“那好吧。”卓熙一副委屈样，撇撇嘴还是让他留下了，“对了，清儿就晋升为婕妤好了，以后就是这芳仪宫的主人。”
“尘儿代清儿谢过国君。”这样在芳仪宫至少不会有人欺负她。
抚着秦清肿胀的脸颊，照尘心里很是心疼，清儿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想到花弄影那些命令他就恼怒，他直觉清儿不会是最后一个。
——
“柳尚书早啊。”
“丞相大人早。”柳丛智面色平静的看着郭重语。
“听说柳昭仪昨日被国君打入冷宫了，啧啧，真是可怜啊。”郭重语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是听他话音里却带着些嘲讽。
“劳丞相大人费心了，小女要是知道大人对她的这番惋惜一定会感激涕零的。”柳丛智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唉，柳昭仪也真是，惩罚一个低等妃嫔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呢？还凑巧被国君看见，想必这次是出不来了……”
“慎威，不可胡说，”郭重语佯怒，又转身对柳丛智道：“威儿不懂事，还望柳大人见谅。”
“本来就是嘛……”
“住嘴！”
两人正一唱一和时，刘公公突然大声喊道：“国君驾到。”众人顿时停止喧闹，迅速站好位置，跪倒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谢万岁。”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刘公公高声宣道。
“臣有本要奏。”
“吴爱卿请讲。”卓熙将视线移向兵部尚书吴宏，吴宏年过半百，依然神采奕奕，浑身散发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气魄。
“近日得报，我国边境屡遭墨国侵犯，规模虽不大，但是已经影响到边境百姓日常生活，微臣以为应该让边境将士予以镇压，以免越发不可收拾。”
“这件事就照爱卿的意思办吧。”卓熙挥挥手。
“是，国君。”
“还有什么事要奏的？”卓熙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下面的大臣，这些人总是这样，每次上朝都不讲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偏偏争执起来又各不相让。
“柳爱卿，今年的收成如何？”
“回国君，今年甚少有天灾，百姓收成都很好。”柳丛智低眉顺眼的汇报。
“这也是爱卿你领导有方啊，来人。”
“奴才在。”
“把寡人前日得的那套墨宝赏给柳大人，以表彰他的忠君爱民。”卓熙心里对柳丛智有一份愧疚，虽说将一个妃子打入冷宫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柳蕙兰毕竟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他还需要柳丛智为他管理户部呢。
“谢国君。”
“退朝。”
柳丛智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在得到国君的赏赐之后更甚，国君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赏他东西？他对秋收丰盛有功劳那只是胡扯。
女儿昨日才因为得罪国君被贬入冷宫，原以为今日上朝国君会对他怒目而视，没想到国君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赏赐他东西。
柳尚书百思不得其解卓熙的用意，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吗？墨宝上是一只秃了的望着田园的乌鸦，国君这是在叫自己归隐田园吗？
也不知道兰儿在冷宫里过的怎么样，希望不要被饿着冻着就好，国君也真是狠心，居然将兰儿送入冷宫。
“哟，柳大人，想不到国君对您的信任依旧啊，有个肆意欺负嫔妃的女儿，也不知道你这爹是怎么当的。”忽然从旁边传来嘲讽的声音，柳丛智听出那是国舅郭慎威。
“不劳国舅爷费心，听说前几日又有百姓到府上吵嚷，让国舅爷归还人家儿子的事情。”
“你……哼，本大爷喜欢他是他的福气，可不像柳昭仪，哦不对，是柳废妃那样，国君不喜欢她她就拿别人出气。”
“国舅爷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哼。”柳尚书也有些生气了，以前兰儿得宠的时候，谁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没一个好东西。
次日上朝，柳丛智提出辞官归隐，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众人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卓熙更是怒不可遏，自然没有答应。
“国君今日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尘儿，你说这个柳丛智可不可恶，今日早朝竟然提出辞官归隐，他干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归隐？”卓熙的怒气还没消下去，他给他的那幅画已经讲的很明白，乌鸦是最有孝心的鸟类，虽然柳蕙兰被打入冷宫，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君臣间的关系。
照尘心里一动，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柳丛智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国君换个角度想想，柳蕙兰被国君打入冷宫，他这个作父亲的肯定会不甘心，与其留一个一直对你不满的人在身边，还不如早些让他走，重新选取一个对你忠心的人。”
“可是柳尚书一直忠君爱民，在百姓中很有好评啊。”卓熙皱眉思考着。
“那是因为那时柳蕙兰还是昭仪，柳大人自然对你忠心耿耿，现在嘛……”照尘故意不说下去。
“可是户部尚书是十分重要的职位，寡人心里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国君明日早朝可以让大臣们匿名投票看看，谁的票数最多，自然是谁比较合适。”柳大人，或许这次帮了我也帮了你。
“让寡人再考虑考虑吧。”卓熙毕竟不是三岁孩子，被枕边人一吹风就什么都答应。
第十五章：明修栈道
连续三日柳尚书都自请归隐，到最后卓熙实在受不了他了，便叫他早朝后去御书房。柳尚书这次是铁了心要走，什么也挡不住了。
“你给寡人说说，为什么非要归隐？”卓熙生气的看着他。
“回国君，微臣年已老迈，不适合再呆在这里。”
“这是什么破理由，丞相的年纪可比你还要大，寡人知道了，你是在怪寡人把你女儿打入冷宫了吧？”
“微臣不敢，”柳丛智跪倒在地，表情却不卑不亢，“老臣已经厌倦朝堂的尔虞我诈，只想与贱内过些安慰生活，望国君成全。”
卓熙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不在这里，那么是否还有挽留他的必要？
“爱卿起来吧，寡人答应你便是，至于兰儿，我会放她与你们一同离开。”
“老臣谢国君。”柳丛智老泪纵横，他从没奢望过还有与女儿见面的一天，更不用说一起离开，国君的仁慈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卓熙依照照尘所说的法子选出了下一任户部尚书，乃是原先的御史贺空，此人刚过而立之年，却有勇有谋，在大臣中颇受好评。
只是他不知道这会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柳丛智父女离开后，照尘还为他们担心了几天，他害怕飞花宫的人会下手杀死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先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直到照琉再次进宫，他才确定柳家父女已经安然远走他乡。
“有的时候你真的太仁慈了，不过柳丛智走了就好，只要他不在朝中，威胁就算是没了。”这是照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其实并不一定要杀人。”照尘欣慰的笑着，虽说是他把二人害成这样，但是对他们来说焉知不是一种解脱呢。
“尘儿，听说国君夜夜宿在你宫中？”
照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虽然先前说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你现在这样太危险了，后宫之中一定有许多人对你不满，你要时刻小心啊。”照琉担忧摸摸他的头发。
“大哥，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对了，你教我的内力我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虽然不会任何招式，但是身形灵活了许多。
“那就好，因为接下来会有更难的任务交给你。”
“又有任务？”照尘皱着眉，“这次又要害谁？”
“这次不害谁，是要让你想办法帮颜鸢离开昌黎，最好是将都城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走，让颜鸢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照琉看着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很难过，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宫主的命令就是一切。
“颜鸢？这个名字好耳熟……”
“你见过的，就是那个被人洒了满身酒的男子。”照琉提醒他。
“墨国的质子？”
“没错。”
“为什么要帮他，宫主难道是……”
“不要随意猜测，我也不知道宫主的用意，”照琉打断他，“这个任务比较难，宫主给了你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让我直接杀了国君吗，那样就可以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了，那就是杀了我。”照尘愤愤的抱怨，这个花弄影有毛病啊，以为他无所不能吗？就算国君很宠幸他，他也不能帮国君做决定啊。
“尘儿不要生气，有什么需要就传信给我，我会帮你的，还有，刘公公在国君身边这么多年，国君的习性他最清楚不过，你可以找他商量商量。”
照尘真的想怒吼一句“老子不干了”，看着眼前人对花弄影惟命是从的样子就来气，虽然知道照琉只是个传话人，可是就是看不惯他把宫主当做神的样子，他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变得跟照琉一样。
可是他没办法拒绝花弄影的命令，他现在只是飞花宫的杀手花照尘，而不是前世的准大学生赵尘。
“大哥，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做回自己的一天，什么都不用管，只是开开心心的活着。”
“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尘儿你有那么一天，如果可以，我愿意拿生命来交换你的自由。”照琉微笑着看着他，表情真挚而温柔，照尘几乎以为自己要陷进去了。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要自由当然是一起自由，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不过大哥，现在时间不早了，过会儿国君该过来了，你还是……”照尘说不出后面的话，那样像是他在赶别人走。
“嗯，保重，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照尘向他招招手，看着照琉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宫墙外。
＊＊＊＊＊＊
一个月，怎么可能啊，先不管颜鸢那边，想必到时候自会有人去接他。单说国君这边，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让全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
要不搞个围棋大赛，让全城的人都报名参加，最后让国君给获胜的人颁奖？不行不行，这个太费时间了，一个月肯定弄不完。
要不怂恿国君去外地巡查？这样大部分守卫都会跟着他去。还是不行，那些大臣肯定不会允许的。
照尘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来，纠结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喂，老头儿，”照尘朝刘善保招招手，“你过来。”
他正在御花园里和东方言打羽毛球，这是前几天卓熙命工匠专门为他打造的，虽然觉得这东西古古怪怪的，但是玩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老奴见过尘侍君，请问侍君找老奴有什么事情吗？”刘善保恭敬的询问，并没有因照尘对他的无礼而生气。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好玩的东西，想跟你商量商量看能否做出来，”照尘将球拍交给宫人，“言兄，你先与别人玩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
“那我在这边等你，你快去快回啊。”东方言也不计较，他正玩的起劲呢。
“嗯，交代完了就来，老头儿，我们走吧。”照尘让宫女太监通通留下，只带着刘善保一个人去了尘曦宫。
“请问侍君要造何物？”刘善保垂首站在一旁。
“不要跟我装了，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城里所有守卫的视线聚集在一起？”
“回侍君，眼下正值金秋，国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去秋围，算算时间今年也差不多了。”刘善保依然很恭敬，并不是作为太监对主子的态度，而是飞花宫下级对上级的态度。
“秋围？距这里有多远？”照尘欣喜的问道。
“昌慰城外六十里。”
“六十里的距离已经够了，老头儿，你一会去给我选匹温顺的马来。”照尘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尘侍君是要学习骑马？可是你以前……”难道没有学过吗？不可能啊，飞花宫的弟子怎么连骑马也不会？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准备吧，我一会儿到校场来。”照尘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现在他没时间解释。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等一下，为了不让人怀疑，你就说我要让你造这个东西吧。”照尘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刘善保，刘善保接过看了一眼就郁闷了。自行车，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尘侍君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虽然信誓旦旦的要学会骑马，可是当照尘学了一个下午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去了，倒不是因为马不好，而是他掌握不到要领，一个下午结束只觉得腰酸腿疼，疼别是两腿内侧，更是磨得红肿起来。
照尘强忍着走到内室，拿出活血散瘀的药膏轻轻涂抹在腿上，他无奈的想着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尘儿，听说你下午去学骑马……怎么会弄成这样？”卓熙一进门就看见照尘坐在床沿上抹药膏，白皙的大腿内侧一道道红痕，看起来怵目惊心。
卓熙心疼的接过他手里的药膏帮他涂抹，照尘脸一红，别扭的不去看他。
“因为我想和国君一起去秋围，不学会骑马怎么行呢？”
“秋围？算算时间还真是差不多了呢，不过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啊，寡人看了心疼。”卓熙抹好之后帮他吹吹，照尘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得让下面先准备准备，估计得要半个月吧。”卓熙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又得寸进尺的吻吻他的额头。
半个月应该够了，相信大哥他们知道国君去秋围后自会想办法将颜鸢救出去。
“那正好，我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练习一下马术。”
国君秋围，自然是安全最重要，下面早已派人去围场准备，清理闲杂人等。后宫也是混乱不堪，争相去卓熙面前献殷勤，就希望卓熙能带自己去，卓熙被他们烦的不行，最后说了一句“说要是再敢对寡人说要去秋围，寡人就把他轰出宫”，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国君，那你究竟打算带谁去呢？”照尘在一旁偷笑，很久没看到卓熙这般惨样了啊。
“这个嘛……尘儿你希望寡人带谁去呢？”卓熙不答反问。
“随你啊，你是国君，最有发言权。”
“寡人打算带上你、文宣和清儿就好了，人多了太烦杂。”看来卓熙这几天真的被烦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