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感情真正产生的时刻，连他都不知道，或许是在第一次感受到那份温暖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小心翼翼的接触，莫名的依赖，隐性的占有和保护。那么细水长流到无法察觉，而当真正认清时，这份情感已经汇成汪洋，占满心间。

可是无法开口，无法述说，亦不想隐瞒，所以只能不见。以为不见便可不想，不想那份感情就不会继续。

事实是即使他在外清除感染者，收集物资，弄得几次差点死掉，心里始终想着那个人，那个人始终在脑海中占据。仿佛形成了习惯，路上会想，休息的时候会想，甚至于只是在喘息的片刻那人的笑容也会闪现。

肖尧，你已经疯了。

是的，他疯了，所以才会将两人本就紧张的关系弄得更加混乱不堪，现在的谢斐然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知道了他存的心思。

今后还真是连见面都做不到了呢。肖尧抬手将小臂压到眼上，长叹口气。

躺了片刻，肖尧就起身将杂乱的卧室收拾干净，他实在是不喜欢这里混乱的样子，毕竟这里有着他和谢斐然最初的记忆。即使他和谢斐然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他也希望这里能一直如以前一样。至少能给自己留个念想。

忙碌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已西下。肖尧从空间里摸出饼干和水胡乱的塞进肚子里，依在窗边看着夕阳中断垣残壁的城市。

是个不错的意境，要是有杯酒就更好了，肖尧自嘲的想。

＊＊＊＊＊＊

“已经两天了！你倒是派人去找啊！”谢斐然烦躁的在莫筠侯面前走来

走去，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个呆子搞疯了。先是莫名的躲他，然后逮着就亲，亲完一句话没有，人就不见了。他欠他的么！

“你急也没用啊，我也想派人，但谁知道肖尧现在在什么位置。”随手给谢斐然倒了杯水，莫筠侯在心里叹息，这外面的人都在为生存奋斗也就这两个还在处理感情问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说的问题你想明白了么？”

听到莫筠侯的话谢斐然泄气的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人都不在有什么好想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没怎么他啊，怎么就喜欢上我了？”

“那是你们两个的问题，你只要记得你欠我人情就行了。”

“知道，知道。”谢斐然不耐的挥挥手，他自然知道莫筠侯不会好心帮忙，只是现在肖尧在外面生死不明他没心思算计。

‘砰，砰’

沈拓一进门就看见谢斐然，眉头一皱。从肖尧外出未归以来，谢斐然就常常呆在莫筠侯这里。

“拓，让人去检查一下自动发电机。”见来人是沈拓，莫筠侯立即严肃起来。

“嗯，我会吩咐下去，另外我有事找你。”说完沈拓瞟了眼谢斐然。

谢斐然瘪瘪嘴，自觉的起身离开，他对基地的各项事务才没有兴趣呢。

“怎么了？还要特地支开那小东西。”单手支着头，莫筠侯觉得沈拓的态度有点反常。

“你，你和谢斐然关系很好？”斟酌了下用词，沈拓问道。

“噗，你该不是以为我对谢斐然有个什么吧。”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莫筠侯不禁笑出声。

“咳”被拆穿心思的沈拓一阵脸红，“主要是你平时对他比较维护，加上肖尧一失踪，谢斐然就总在你这里，基地里有些闲言碎语罢了。”

见沈拓脸红，莫筠侯一下浪荡了，难不成是吃醋了。

就在莫筠侯打算上前吃快嫩豆腐时，门一下被踢开了。

“我想到了！”

莫筠侯苦逼的皱起脸，“又怎么了？小祖宗？”

“肖尧肯定在我和他当初住的地方，绝对错不了。”谢斐然颇得意的斜着头，“那呆子只可能在这个地方。”

“哦。”莫筠侯回想了一下那地方，嘴角一抽，“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地方现在基本就是感染者的聚集地之一。”

“你以为我是你们那些傻子么。”谢斐然白了眼莫筠侯，“那栋楼附近有个下水管道，只要弄清楚方向就可以了。”

“下水道之类的我们早就想过了但太难。”莫筠侯无奈，能一次完成谈话么，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地下摸清方向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里面黑漆漆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系数不比直接闯到感染者堆里低多少。“这件事需要的物资资源太大，而且下水道地域有限，一旦遇到危险我怕一个人都回不来。这也是我们从来不走下水道外出的原因。”

“不需要几个人，一个认识路的，一个护卫的，一个警戒的，三个人足够了。肖尧之前分配到的物资应该足够让人冒险了。”

“就是如你所说的简单，可单凭这些是没有办法把肖尧从感染者堆里救出来的。”

“谁说我们要找他。”谢斐然咬牙狞笑，“自己跑出去的自然要他自己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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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发现自己真是狼狈得可以。那夜从谢斐然身边逃开，一大早就借着收集物资的借口跑到了这里，除去武器和消毒液外套竟什么都没带，现在连回基地都成问题。此前若不是楼层偏高，加上之前那块当门的石板还在空间他怕早就被感染者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肖尧躺在床、上，这几乎成了他这几天唯一做的事情。之前在基地的高强度生活让他对现在的无所事事显得无措，况且之前他一直抱着让谢斐然过得舒心而努力，此刻没了目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或者说想做什么。

他不认为谢斐然会接受他的感情，同性相恋本就是禁、忌。

谢斐然很聪明，只要是看过的书便能记住、贯通、使用。大概真如他所说的他不是人类，即使因为些原因身体不大好，但光凭脑子谢斐然也胜过大多数人。

而他，不过是个连记忆、过去都不清楚的人而已，就连他自以为神秘的空间在谢斐然面前也不过是很容易解释的特殊能力。那个人从来都是一脸淡然的解决那些难题，他能做的只是站在他身后。

他很喜欢基地的生活，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多少能为谢斐然做些什么。

他和他差距太大，大到他用尽全力都只能远远看着谢斐然的背影，他一直渴望着有天能和那人并肩站在一起。

而现在因为他对谢斐然禁、忌的情感，一切都变为虚无。一切都被那夜的吻毁了，而他却还在回味那唇上的馨香。

“砰砰砰”

咦？肖尧被窗外忽然传来的声音弄蒙了，什么状况？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么？

“砰砰砰”

窗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难道不是幻觉？肖尧立刻起身打开窗户，一架遥控直升机

上绑着对讲机慢悠悠的飞进来，而楼下由于之前的声音感染者兴奋的嚎叫着往这边聚拢。

肖尧自然认得那架遥控直升机，那是基地为了方便给外出收集物资的人信息和探路而特别组装的。上面有摄像头并且可以负重。

肖尧抖着手将直升机上的对讲机解下来，直升机又慢悠悠的飞走了。

手里紧握着对讲机，肖尧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喂。”他的声音直抖。

“吱，吱，吱吱吱。”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不明杂音。门外的感染者用力拍打着石板，那咚咚的声音弄得肖尧格外心烦。

“然然？”肖尧试探的问。

“快滚回来。”

那一刻肖尧觉得自己听到了救赎的声音。

第十五章：肖尧归来

“就这样儿？你确定肖尧能回来？”莫筠侯抽着脸看着谢斐然，刚才这人在说了一句‘滚回来’后就宣布肖尧拯救行动结束。

“别小看那呆子。”谢斐然伸了个懒腰。事情进入解决阶段使得前几日着急上火的谢斐然觉得终于轻松了不少。

“你知道他的计划么？”莫筠侯总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谁安啦，安啦，他会回来的。”谢斐然决定好好的去睡一觉，养好精神，这样才有精力处理那个胆敢‘离家出走’的呆子。

莫筠侯摸摸鼻子，实在搞不明白状况了，之前还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的，现在态度怎么就180度大转弯了？还认定了肖尧会安全回来？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一想到这里莫筠侯心里一沉，拥有太多秘密的人，相对的也拥有太多麻烦，而他现在最不想看到麻烦。

这边谢斐然信心满满，另一边的肖尧却在为离开而烦恼。

消毒液外衣是没多大用处了，毕竟外面的感染者太多，就算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难不成要等到感染者自己散开？

肖尧探头看了下窗外的状况，瞬间否定了等感染者消散的决定，以现在感染者的密集程度他摸估着不等个两三个月感染者是不会消散的。

再次拿起对讲机，肖尧放柔了声音：“然然。”

‘吱吱’对讲机里传来丝声响就安静了。

肖尧一愣，有些急切的说：“然然我马上就回来，你别生气。”

“咳咳，我不是谢斐然。”对讲机里传来莫筠侯尴尬的声音。

“然然人呢？”肖尧的声音立刻冷淡下来却微有些振颤，仿佛一根绷死的弦。

“他这几天很累，去休息了。”

听到莫筠侯的解释肖尧放松下来，随即而来却是愤怒：“你承诺过会照顾好他的！”

“喂喂，他是担心你担心的好吧。”莫筠侯觉得自己快冤死了，两人一个比一个不讲理，不愧是一对。

“然然担心，我？”肖尧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以为那个吻后谢斐然对他会深恶痛绝，难道，难道他还是有希望的？！

“要努力哦少年。”莫筠侯的声音猥琐起来，“要不要哥哥我教你怎么追人啊，来嘛，少年，哥哥当年可是追遍片区无敌手的哦。”

肖尧果断的掐断了对讲机，深吸口气，眼里闪过坚定。他不想等，他等不了那么久。他现在就要离开，他想见谢斐然，想要将他拥入怀中。

只要那个人还要他，他就一定会在他身边。

将空间里的东西都密封放好，肖尧将挡在门外的石板收回，

几乎同时拥在门外的感染者就破门而入。感染者兴奋的低吼着伸出手，青灰色皮肤上满是干凝的血迹。

一边砍杀靠近的感染者，肖尧从房间的一个角落跑到另一个角落，让感染者尽可能多的进入房间。踢开眼前感染者，肖尧注意到门口拥入的感染者开始减少，立即将空间里的石板扔出，踏着被石板压在身下的感染者冲到门口。

收回石板将眼前能见的感染者收入空间然后往后扔出，借着空隙迅速冲出房间，向着楼道跑去，他要上楼。因为之前的原因楼上的感染者大多被吸引下来只要能冲上9楼他就可以上到天台。

肖尧一边连砍代踢的将身边的感染者解决，一边将远处的感染者收入空间仍出以缓解压力。但是高强度空间使用仍使得肖尧脑袋一阵阵的发昏，若不是出发前在嘴里含了玻璃，以划破口腔为代价换来痛感，他说不定早就晕过去了。

正如他所想楼上楼道的感染者并不多，肖尧一口气冲到天台，快速的推门。门纹丝不动，“操！”天台的门居然是锁着的，肖尧暴躁的骂出声。转身解决掉跟上来的感染者，再回身用力砍锁链，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砍断锁链。

来回几次锁链终是断了，肖尧暗自松口气，抬腿踹开门。刚要进天台头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肖尧一个踉跄险险扶住墙才没有跌倒。也就因为这一迟疑身后的感染者抓住了肖尧的衣服，那近在咫尺的腥臭和低吼让肖尧一惊，咬牙再次将感染者收入空间。

更加剧烈的疼痛使肖尧头上的青筋尽显。凭着最后的神智肖尧关上天台的门，再用空间里的石板堵住门，吐出口中带血的破玻璃，又一阵剧痛传来，肖尧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肖尧是被痛醒的，一阵阵的剧痛让他卷缩着翻滚，沁出的血汗已经染湿衣衫。不只是头而是全身像是被巨物碾压一般的，每一块肌肉，每根骨头，甚至是细胞都是疼痛的来源。肖尧的手指在地上抓出条条血痕，他痛苦的嘶吼几乎盖住了感染者的嚎叫。

他想起谢斐然曾经的嘱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人如此严肃的神色。

“记住绝对不能过度使用异能。我失明了2年，‘兽’会幼婴化半年，‘毒’是瘫痪了大半个冬天，‘时’则直接消散了。”

他又没听那人的话，肖尧苦笑，脑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怒，他得意时上挑的眉，他不满是瘪动的嘴角。

他绝不会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失，涌上来的是酸涩的疲惫。摊在地上肖尧重重的喘息着，捋开被汗侵湿而贴在额前的发，

失神的望着渐暗天空。已经半晚了么？今天回不去了啊。肖尧有些失望的在心底叹息。

肖尧再次醒来时天还没有亮，揉了揉发胀的头，之前被侵湿的衣服已被风干黏在身上格外难受，想要起身，酸软的四肢却发出抗议，肖尧再一次摔在地上。

像这样连身都起不了他怎么离开这里？

肖尧叹口气。休息了片刻肖尧再次试着起身，这次他倒是勉强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门边扶着墙喘息。转身背倚着墙从空间拿出些吃食和饮水食下，这才感觉感觉舒服了些。换下身上的衣物，肖尧想了想干脆坐在地上用矿泉水瓶捶打四肢，希望可以快点恢复力气。

直到烈日高照肖尧才觉得身上好了很多，起身走到楼边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好决定逃跑路线，却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楼低聚集的感染者密密麻麻排成一片，肖尧探出的身子引得下方的感染者骚动的伸出手，更不要说那一阵阵嚎叫。肖尧急忙缩回身子，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得可以。

稳稳心神，肖尧再次伸出头努力在一片人海中寻找可以撤退的路线，拜之前常跟车队一起收集物资所赐镇上的大小路段他相当熟悉。

“吱吱，吱吱。”

就在肖尧努力寻找路线时，被遗忘在一旁的对讲机里传来莫筠侯的声音。

“喂喂，肖尧你的撤退计划需不需要接应？我摸估着对讲机快没电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现在说。”

拿起对讲机肖尧看着楼下说道：“你派人在平时车队停车的地方等我就行了。”

“OK，我会派人在那儿等到太阳下山前。”这时对讲机里传来莫名的杂音，“你，吱，心，吱吱吱。”

心知对讲机就要没电了肖尧急忙问：“然然呢？”

“吱吱，人，吱，他送，吱吱，睡觉，吱吱吱。”

莫筠侯那边话到一半就没了声音，不过肖尧大概能理解莫筠侯话中的意思。得知谢斐然安全无恙他觉得心定下一半只是现在下面感染者的密集度实在让人头疼啊。

肖尧目测了一下对面楼层的距离，拿绳子在楼沿的栏杆上捆死，拉着绳子下降到9楼窗边的位置，吸口气，蹬着墙在楼间荡起来，一下二下三下。晃动的弧度越发大起来，而肖尧腿部受到的冲击也越发重。感觉到腿部的胀痛肖尧暗自皱眉，当腿再次靠近墙时，他整个人几乎斜蹲在墙上，然后用力一蹬，接着之前的惯性和这次蹬力，肖尧冲进对面楼的9层阳台。

“哗吱。”玻璃在冲力下被肖尧撞碎，瞬间将碎开的

玻璃收入空间，肖尧在背部着地的瞬间曲腿在地上滚了几圈以减少受力，刚稳住身子肖尧将房间内能感到到的东西收入空间，然后立刻将之前收入的石板挡在门前。做完一切肖尧舒了口气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阳台割下剩余的绳子，再把之前收入空间的无用东西扔出去。